第七十八章 荣耀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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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荣耀背后
白萱在消失了几日后,又突然在别院里出现,只是她不说,容宸也没有再去提那日之事。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日,不是容宸没有去找她,而是她刚刚离开,他心痛不已旧疾复发,在她回来的前日才刚刚苏醒过来。
日子彷佛又回到了她初初来到别院时的样子。
…………
白萱不过就是在书房睡着了,醒来不见了容宸,出门来寻,就看到他缓步优从容地向别院的大门走去。不似平日里那般简单随意的穿着,一袭精致华美的白衣,腰间系着银丝绣腾龙纹腰带,下坠着一枚白玉玲珑佩,正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摇晃着。乌发一半散落,垂直腰际,一半被玉冠束起,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玉颜清冷如霜,气度慑人,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对他俯首称臣,顶礼膜拜。
是要外出吗?白萱片刻的晃神儿,容宸已经走到了门口,眼见着就要登上了停在别院门外那辆气派豪华足见皇族威仪的六驾马车。
小跑着追上,赶在容宸上马车前拦住他,满眼惊恐地问道:“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他是要趁她不在,一个人离开吗?
“渊国使臣来访,我需得进宫。”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本来因为不愿应付这种场合而面色有些阴沉的他竟奇迹般的心情大好,不禁语气柔了几分,“不能带你去,晚饭也不必等我。”
“哦。”白萱大大地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故意要扔下她。可是就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眼巴巴地望着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亥时。”容宸眼含着笑意,见她有些沮丧,冰白的手指揉了揉她的发,“太晚了,不用等我。”
耷拉着头,叹了口气,才不情不愿地道:“那……好吧。”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马车旁的太仆及数十位大内侍卫虽然皆低着头,但脸色可谓瞬息万变。这番对话倒像是夫妻之间的对话,而且还是那种新婚不久如胶似漆的小夫妻,好想抬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他们敬如神明的主子的眼。二皇子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可这么温柔的二皇子他们却从来未曾见过,难道是他们耳鸣听错了?六国间皆传闻御国二皇子一表人才,风华月貌,但冷面冷心,向来不近女色,如今看来……传闻也不可尽信。
修长的手指挑起龙纱帐,看了眼仍旧站在原地磨磨蹭蹭不肯回去的白萱,“别随处乱跑。”
“知道了——”白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弯起眼睛笑着对容宸挥手,还故意将尾音拖的长长的。
“走吧。”
六匹白马高扬着骄傲的头颅,嘶鸣一声,抖动着优美的鬃毛,接着便传来车轮轱辘压在青石板路上沉闷的声响。
有些潮湿的青石板凌乱散落,点缀着泣血红梅。白马踏红梅,一幅超脱尘俗的图画,瑰丽中却难掩落寞的末路之美。
‘嘚嘚’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四周寂静,竟有些空灵的意境。没来由地有些心伤,白萱深深吸了口气,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才转头回了别院。
…………
容宸刚刚离开不久,便有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从相反的方向驶来,停在了别院门口。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美妇人,华贵的明黄色曳地长裙,挽着牡丹髻,白皙的面容上略失粉黛。举止优,姿态万千,眉眼中却隐隐透着几分风霜算计,正是御国三夫人之首的玉夫人,容宸这一世名义上的母亲。
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容宸也不打算刻意去隐瞒白萱的存在,甚至于流言蜚语他还在推波助澜,所以玉夫人会知道只是早晚的事。不过容宸在,玉夫人是万不敢前来别院找白萱麻烦的,而此时恰恰是难得的机会。玉夫人的目的很明确,她的儿子乃天降圣子,身份尊贵,她怎么能容忍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成为他的污点,更何况还有那位渊国的镇国公主……
玉夫人志得意满地离开别院后,白萱就一直蜷缩在凳子上,抱着膝,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太阳从正空逐渐向西划了条刺眼的弧线。
她说,“我知道倾尘很优秀,像你这样的小女孩会迷恋他也在情理之中,但不是谁都有身份,有资格陪在他的身边。”
她说,“尘儿自小身体就不好,我知道你上次与他置气出走,他旧疾复发足足昏迷了三日。丫头,看你年纪还小,以后或许还会遇到喜欢的人,但他经不起你这番折腾,放手吧!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不好吗?”
她说,“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也知道自己要什么。就算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也从未说过要给你名分,不是吗?”
她说,“就算他现在一时迷了心喜欢你,可是最后他还是会娶别人,娶配得上他身份的世家小姐或者一国公主,而你什么都不是。所以丫头别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从他身边离开吧,我会送你去凤麟国我的母家,还能保证你这一生锦衣玉食,所以算我这个做母亲的求你,别缠着尘儿,行吗?”
没有以三夫人之首的身份威压,而是字里行间,句句为了容宸,甚至还给白萱安排好了归宿。这样妥善的安排,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个母亲的良苦用心,谁能忍心拒绝?
…………
宴席上,推杯换盏,丝竹声声。本来御国真正掌权的是容宸,可他周身冰寒地坐在那里,却也没有谁敢不识趣地来触他逆鳞,只得纷纷敬酒同御王。
世家小姐们各个红着脸,明明三五个人扎堆,彼此交谈着,可目光有意无意地总是飘到了容宸那里,就连她们自己说过什么话都不清楚。也许是今夜月色正好,酒太醉人了吧!
“六国第一美人渊国的凝霜公主,有没有听说过?”
“你是说渊宁王的胞妹,那位镇国公主?”
“当然听说过,可又没亲眼见过。哼,还第一美人,谁知道是不是假的。”语意中明显的酸味。
“传闻而已,也许还没有我漂亮!”
“哈哈哈……徐小姐当真自信啊!不过,我听说渊国使臣此次前来主要目的就是要与我国联姻。”一个男子凑到一群女子当中,自信满满,侃侃而谈似乎是为了炫耀自己有多么厉害,能接触到重要情报。
“联姻?不要啊!哪位皇子?”
“凝霜公主说了,此生除了二皇子谁都不嫁。”
“若我有那样的身份我也一定要嫁给二皇子,不过看来这桩亲事毫无悬疑了。”
“一定是!二皇子向来是不参与这样的筵席,今日却给足了渊国面子。”
“怎么这样啊!心都碎了……还好,还好,还有大皇子。”
“你心碎什么,反正二皇子也看不上你!”又是一声酸溜溜的嘲讽。
“那你们说二皇子别院金屋藏娇的那位怎么办?”窃窃私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还能怎么办,你觉得凝霜公主嫁过来后能容得下她吗?”
“也是,之前还很恨她抢走了我的二皇子,现在倒是突然有点同情她,呵呵呵……”
皓月当空,银烛高烧,宴会很是热闹。席间,人影约约绰绰,笙歌曼舞,觥筹交错,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但谁懂得这荣耀背后的孤苦,权利头上悬着一把剑,皆是赌上性命的阴谋算计。彼此之间看似熟络,不过是寒暄敷衍,幸灾乐祸,歌舞升平的假象下掩盖着狂风骤雨。
眼前的人影摇摇晃晃,容宸突然觉得有些厌烦,有些疲惫,冰白的手指揉着眉心。
“殿下,可是累了,要回去?”容宸移居别院时,将廉贞留在了宫里,而她此刻正立在容宸左侧。
“殿下今日留宿宫中吗?微臣去安排。”天机连忙问道。
容宸摇了摇头,“回别院。”
“殿下,宴会前……”那时的廉贞不过十六七岁尤带着几分少女的心直口快,还要说什么,但被天机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关于羿国使臣被杀之事,沂源阁已经查明确实为周晟国所为。”容宸话音一转,“不过羿国使臣生性风流,在渊国因与人争抢怡红楼头牌,引发不快被杀,皆属其个人原因。人证物证皆有,天机你明日去驿馆交与渊国来使。”
廉贞不解,插了一言,“殿下,渊国因为解决不了才会向沂源阁求助,所以一定是很棘手的问题,这样的‘真相’羿国能信吗?”
“无所谓信不信,他们只是要个交代而已。”
有人想要搅浑六国这池水,他倒是要看看它能不能起一丝波澜。
“但是渊国使臣白日里已经呈上拜帖,要求见殿下。”
“回了。”他今日能来已经给足他们面子,还想得寸进尺?“廉贞,你方才要说什么?”
廉贞看了眼天机,不得不说了。“殿下,宴会开始前玉夫人去了别院。”
面色平静,但眼底却越发冰冷,“知道了。”
他名义上的母亲,这么多年,容宸怎能不清楚玉夫人的为人。深宫之中尔虞我诈,御国无王后,而且后妃多数出自诸国,身份复杂,三夫人之首等同于后,这样位子上的女人,哪里会不深谙谋划之道。像白萱那般单纯的性子,怎么也不会是玉夫人的对手,他在赌,赌白萱的执拗,赌她到底爱他有多深。就算最后赌输了,也没有关系,天涯海角他也能把她找到。
不过竟然敢把手伸向他的别院,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容宸拂了拂衣袖,起身离座,是他近几年看起来太仁慈了吗?
…………
容宸回到别院时,没有耽搁直接就去了白萱的房间。
屋里黑漆漆的,没有掌灯,容宸敲门的手顿了顿,已经不似之前那般信心十足掌控全局,他竟然有些胆怯,是怕她真的会不告而别吗?
“小萱。”轻轻唤了声,竟然无人应答。
那一刻,容宸的心彻底乱了,停在门口不敢再向前迈一步,至少不靠近就还有一丝希望。
深厚的夜色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伫立在黑暗的边缘,从未有过的恐惧,失落,彷徨……最后,输的明明是他,原来他爱她,竟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程度。
从来没想到,自诩可以掌控一切的他,面对她,会那么的脆弱,那么的不堪一击!
“小萱……”清冷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下一刻,一个不明物体便飞扑着冲进他怀里,容宸身子稍稍向后倾了倾,才算拥住她。
“呜呜……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以为……”闷闷的说话声,支支吾吾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看着埋在他胸口的那颗小脑袋,容宸抿起嘴角笑了笑,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刹那间由严冬跳到了阳春。
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扶着白萱的胳膊,借着门口的月光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圈,“以为什么?”
“以为你不要我了!”
“不会。”
“嘻嘻,那就好。”刚刚亮起的眸子又暗了下去,“不过,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那日我走了后,你会,会……”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
“那我当然得把你留在身边,好让你为那日犯的错,赎罪。”
“我可以不用走了,是不是?”
她单纯可是不笨,因为有过前车之鉴,所以不管玉夫人怎么说,她也不会像上次那样使性子逃走,害他旧疾复发。这回就算要离开,她也要容宸亲口对她说。
微微颔首,却又想起月色下她未必能看到,道了声,“是。”
“可以不用离开,太好了!”兴奋地快跳起来了。
容宸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忍俊不禁,纵然玉夫人千般算计也得在白萱这里认栽。她的世界太过单纯,单纯的就只有他而已。
“方才唤你,为何不应?”
“嗯?我不是跑过来了吗?”
原来他唤的第一声,她竟然在跑神没听到。
弯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敲,眼含笑意,“你知不知道我患有心疾,禁不住你这么吓,下次再敢走神试试。”
他的高傲哪里容得下别人同情惋惜的目光,所以没有谁敢在御国二皇子面前提起他患有心疾之事。而这些年来,容宸的霸道与凌厉,处变不惊,于风云际会中掌控六国局势,也让人们渐渐忘记了他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御医断定活不过十岁。而今他却能平静地在白萱面前提起此事,说的倒像是问她晚饭吃了什么那般容易。
“哦,对不起!”白萱捂着额头,无辜地看着他,生气了?但是又不像哦。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不对,没有下次了。我保证,嘻嘻……”
沉沉叹了口气,面色平静无波,“小萱,你想好了要去喜欢一个将死之人?”
就算是他自私也好,在方才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他便不想再放手。
“倾尘……”有些颤抖地唤着他的名字。白萱抿了抿唇,只觉得鼻子一酸,“不管你怎样我都喜欢。”扯着他衣襟的手紧紧攥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容宸没有说话,只是浅浅一笑,皎皎月华下足以令天地失色,白萱不禁看呆了。冰白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好,记住你说的话。”没有半分犹豫,俯身覆上她温热的唇,落下一吻。
短暂的一个吻,清清浅浅,如同雪花落唇。待白萱反应过来时,脸霎时红透,她的心开始急速的抽搐起来。抿了抿唇,唇瓣上冰凉的,柔软的触感,他竟然,竟然吻她!
惊讶地睁大眼睛,不确定地试探道:“你,你喜欢我?”
容宸没有回答却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啊?”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容宸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低低笑了两声,“这么傻没有我可怎么办。”抚摸着她的发丝,片刻沉默后,才缓缓道出,“小萱,我喜欢你。”
其实不是喜欢,是爱,但能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淡淡的冷香混合着药草的香气,很好闻,很舒服,他的怀抱令她沉沦。
那一瞬间,白萱感觉整个灵魂都要飘出去,在慢慢上升,直升到九天之上。这一刻是她天荒地老的等待,等了好久,也等的好苦。嘴角的笑容甜蜜,可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双手环抱着容宸的腰身,终于可以放肆大胆地拥着他。
…………
御国王城,太平日久,人物繁阜。绿柳掩繁华,行人醉仙霖,倒是好一番胜景!
夕阳洒在绿瓦红墙间,高高耸起的飞檐被镀上层层金光。虽然临近黄昏,但从街北到街南皆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飞檐画栋的高阁,金粉楼台,歌馆酒肆。沿街的商铺鳞次栉比,匾额醒目,旗帜飘扬。
马车行人川流不息,摊床和临时的棚铺货物琳琅满目,间或会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幸福,无一不彰显着泱泱盛世的其乐融融。
别院里沉闷,白萱那活泼的性子应是会喜欢热闹的,容宸本想着黄昏时带她出来四处看看,却没想到街市上依旧人来人往,不见停歇。
不过麻烦的不是人多,而是容宸与白萱每到一处,繁闹的大街上便会自动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时间彷佛冻住了,一瞬间熙熙攘攘骤变鸦雀无声。小贩们忘记了吆喝,行人也停下脚步张望,半空中会时不时地‘不小心’掉下数方绣着姑娘闺名的帕子,身后还有大波尾随的人群。
“公子——”
“公子,这里,这里——”
不知哪里来的手帕飘飘荡荡竟是落到了白萱头上,正好遮住了视线,她懊恼地一把抓了下来。抬头看去,不禁目瞪口呆!左右的楼阁窗口处挤满了人,竟都是些红妆女子,而且还在推推搡搡,一个个凶悍无比哪里有平日里温柔如水的样子。
长长舒了口气,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方才扔下来的只是手帕,不是桃子,李子,木瓜什么的,不然她准得被砸晕,或是脑袋砸个包。
白萱低着头暗忖,感慨地摇了摇头,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要随随便便扔东西,奇怪!
“快掐我一下,不是在做梦吧?这世上真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啊呀!你真掐啊!不过那姑娘普通了些,比我还是差了那么几分。”
“此言差矣,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美得像仙女一样。就是那男子,没我看着顺眼,比不得我气宇轩昂。”
“比不上你?”冷笑一声,“比你强千万倍好吗?想当初老娘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怎么就没遇到这般俊俏公子,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窝囊废?死婆娘,说谁呢?”男人被激怒了,也是冷嘲热讽,“花容月貌,就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要是能比的上那姑娘的一根手指头,我就谢天谢地了!”
“怎么?看上人家姑娘了?”
“对!美女谁不喜欢,不想多看几眼。”
“赵五,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吧?喜欢人家姑娘,有本事你也像那位公子一样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啊!”
“你……”
“你什么你?自古才子佳人就是绝配,像你这样的还是省省吧!”
“可你刚刚,刚刚不是说那姑娘比你差几分吗?”
“你哪只驴耳朵听到老娘说了!”
“两只都听到了……”
‘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
恰从那对中年夫妇的身边走过,争吵声飘到了容宸的耳中,他微微侧首看向低头不语的白萱,冰冷的心渐渐融化,不禁抿起嘴角眼含笑意。
平凡的生活偶尔拌拌嘴,没有荣华富贵,轰轰烈烈,却有绵长的相濡以沫,他竟突然有些羡慕那对夫妻。
今日所遇到的情况确实是容宸没有预料到的,或者说他从来就没在意过自己的容貌,当然也不会理解别人见到他时那份激动的心情。
王宫里,他是众人膜拜,掌握生杀予夺的上位者,就算那些女子有心却也只能私下里想想,哪里敢当着他的面放肆。更何况容宸周身散发的冰寒,估计也没有谁会傻到为了花痴而惹他不快,当然这个谁是不包括白萱的。
为何会带白萱来这条街,也许容宸对它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但所谓的记忆也只是幼年时挑帘匆匆的一瞥。
十年前,御国流寇作乱,容宸从灵风山养病回宫马车恰好经过这条街。那时,它还没有这么繁华,甚至可以说是破败萧条。角落里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抢食着发霉的馒头,不远处,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正趴在死了许久身体早已经僵硬的妇人身上,一边揉眼睛,一边不是很清楚地喊着,“娘亲,醒醒,你不要萱儿了吗?”含糊不清的话语,也许说的是‘鲜儿’或者是‘圆儿’。
那一刻,容宸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身子僵直,任凭马车疾驰手指依旧挑着帘子,脑中不断回响着便是‘萱儿’这个名字,还有那一遍遍唤着‘哥哥’的清脆声音,眼前频频闪过一个小女孩无忧无虑的笑脸。
回宫后,向来不问世事,淡漠如冰的他竟然吩咐天机将街边无依无靠的孩子接进了王宫,并赐名廉贞。不过那时廉贞说的不是‘萱儿’也不是‘鲜儿’,因为她没有名字!
可能刹那的心痛触动了他,也可能有了对众生疾苦的感悟,容宸终是答应在两年后从同御王手中接掌御国……
白萱四下看了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他们好像被围住了,这场面太吓人了!扯着容宸的袖子,咽了咽口水,眼里满是惊恐地看着依旧云淡风轻的他,“怎么办?”
刚刚偷偷瞄了一眼,她身边的那几个年轻女子看着容宸明明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怎么投向她的视线就是恶狠狠的,一副势要将她扒皮拆骨的架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好可怕!
“一会儿转过前面的小巷,我们就离开。”容宸大掌包裹住白萱的手,挽上他的手臂,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别怕,没事。”
不去理会周遭一切,仍旧步态悠然地徜徉在古朴的青石板路上。
被人这么围观,白萱倒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紧紧地搂着容宸的胳膊,皱着眉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怕!要是他们冲过来,我会保护你的!”可声音明明底气不足,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容宸忍俊不禁,“你保护我?也好。”
人越聚越多,不过转角的小巷却是寂静空荡的,他不能带她走太远,避开人群还是没问题。单手揽过白萱的腰身,足见轻点,借力凌空飞过众人,隐身于巷中。待人们反应过来,哪里还见得他们的身影。
“人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莫非是见到神仙了?”
“一定是!那样的容貌风采,乃是天人啊!”
“神仙,真的有神仙!”
“天佑我御国!”
竟然还有人跪在地上恭敬地膜拜,而一些离得较远的围观者没能见到容宸和白萱,但听到别人说见到了神仙,也纷纷跟着跪了下去,一时间乌泱泱的人群跪倒一片。
“神仙?哈哈哈……那是二皇子殿下!”毕竟繁华的街市上还有那么几人曾见过容宸。
“当真是二皇子?”
“错不了!”
“那更得拜一拜,比拜神仙管用!”
“是啊!是啊!没有二皇子哪里有我们现在安稳富足的日子。”
“没想到小老儿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二皇子啊……”
“真是该死!我们竟然对二皇子不敬!”
人声鼎沸,不过片刻便很是有默契地皆朝着王宫的方向跪了下去,繁华热闹的长街不下几千人,竟无一人昂首直立,那场面简直不是一个宏伟壮观可以形容。
…………
阵阵清脆的马蹄声,一辆极尽奢华的楠木蓝锦缎马车自城门处驶来。沾着城外黄土的车轮轱辘压在青石板上,其后留下长长的车辙印。
马车夫勒紧缰绳,骏马长鸣一声,奢华的马车在距离人群不远处被迫停了下来。
“祁衡,出什么事了?”车内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不忙不乱,从容不迫。
坐在车夫一侧的随从本是自小就跟在凌轩身边,却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有些愣神,听到主子唤他,才匆忙下车跑到了帘子旁。
“殿下,前面路不通,被人群堵上了,走官道吧!”
凌轩依旧是一袭华美蓝衣,面容精致,折扇挑起帘子探首向外看去,“快天黑了,绕道太远。去看看因为何事,若是一会儿便散了,就不妨等等。”
“是。”
御国数年无战事,身为主帅的凌轩其实没必要舍弃王城里养尊处优的生活留在边关吃苦,但偏偏他性子散漫惯了,最难忍受那些繁缛节。
“殿下,他们说方才见过二皇子和位貌美的姑娘。”祁衡效率倒快,不过一会儿便折了回来。
“哦,姑娘,还是位貌美的?”凌轩摇着折扇,唇边一丝玩味的笑意,眉眼却流泻着清浅的温柔。“二皇子竟然能陪着姑娘逛街,看来终于是想明白,不准备禁欲修仙了!既然是有了心仪之人,拉我这个哥哥给他挡挡烂桃花,可以理解,完全理解。”
祁衡偷偷笑了笑,早就知道自家主子因为要去江南赏杏花微雨却被二皇子的一道诏令调回王城,一路上心里就有些抱怨,有些不痛快。此刻只不过听到二皇子陪着位姑娘逛逛街市竟然就烟消云散了……
“殿下,那您是……”
“等着吧!顺便赏赏景,不急。”
凌轩也有两年多没有回王城了,热闹处最见兴衰,原本选这条路也是为了看看风俗民情。舍弃摊位不顾,却不用担心货物被偷抢;散去的人群乱中有序,地上零落的绢帕有人收捡,招呼着物归原主;提着买来的东西猛然想起还未付钱,便又回去寻找卖家。这样的王城,民风纯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与十年前哀鸿遍野的场景简直大相径庭。
凌轩拢起帘子,情不自禁抿起嘴角,会心一笑,“祁衡,你觉得百姓的心愿是什么?”
突然被问,祁衡愣了一下,恭敬地回道:“当然是居有定所,不愁衣食,幼有所养,老有所依。”
凌轩只是点了点头。多简单的愿望啊!得以满足,谁会想着偷抢,要去生乱?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功名利禄,王图霸业,偏偏有人见不得这些。
目及远方,许久后,凌轩才叹了口气,感慨道:“本皇子应该早些回来的。”
“啊?”祁衡本以为凌轩沉思许久,一副严肃的表情接下来要同他说说治国安民之道。可这突然的一句感慨是哪里来的,他脑子还没转过来。“二皇子不是,不是将御国治理的很好吗?”
凌轩摇了摇头,又是叹了口气,“两年未归,不想王城里的女子竟越发仙姿佚貌,本皇子若是在的话,哪里会让倾尘抢了风头?”
折扇随意地摇着,漫不经心中是道不尽的风流韵,谁会相信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会是战场上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御国统帅。
“呵呵,是,是。”祁衡连连称是,却嘴角**表情石化。心道,不知是谁当年不管不顾把烂摊子扔给二皇子,自己先斩后奏去了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