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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文理分班,谢盟秦三人终于被扔进了同一个理科班,谢沐阳和孟巧婷猜测可能是秦专的老爸找了鬼来推磨。

谢沐阳不偏科,成绩名列年级前茅,孟巧婷数学超强,物理也不差,秦父大概想自己的儿子近水楼台得到帮助。

那年的秋老虎有些狠,都10月中旬了,温度还在32上下徘徊。

谢沐阳心情烦躁。

一来因为谢承阳还是不大回家,二来嘛,他觉得被秦专和孟巧婷孤立了。

自从秦专从孟巧婷的老家回来,和孟巧婷的关系就一日千里。

他们有事没事凑在一起咬耳朵,谢沐阳一接近就迅速分开。

他们有事没事向谢沐阳打听谢承阳的情况,表情诡异。

他们还有事没事结伴回孟巧婷家看乌龟,最近听说秦专也打算养一对。

两个人差点被班主任老师拎出来作为反早恋的教材。

谢沐阳对此很不满——就算是恋爱,也该给自己说一声啊,这样躲躲闪闪是什么意思?太不够意思了!

他越想越憋屈,发泄般地把扫帚舞成风火轮,气得劳动委员在满教室灰尘中黑了一张娃娃脸。

……

接下来,是新一轮的日月如梭。

生活在平淡中飞奔一个日少一日,好象明明昨天才开学,还在与新班级的同学做自我介绍,回神时,又要过年。

圣诞节前一周,谢承阳破天荒地在周五晚上回了趟家,兴奋得谢沐阳抓着他问了不知道多少次“什么时候回去”。

谢承阳边喝水边笑,“星期天下午……我说了很多遍了。”

好象还不放心似的,谢沐阳又问:“真的?”

“不信?”

谢沐阳抓抓头,“也不是……”

谢承阳懒散地耸了耸肩。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确切地说,是三个大老爷们陪家里唯一的女xing看那个一夜成名的X珠格格。

谢爸爸在快睡着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没说两句大笑起来,成功地把谢沐阳和谢承阳的瞌睡一起赶跑了。

“老大哥,玩笑不是这么开的!”谢爸爸的声音很洪亮。

对方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谢爸爸看了看其它三人,背转身,压了压声音。

不过并没有压得很低,“嗯……5月29号,下午……4点过,市一院……”

后面的,谢沐阳他们就听不清楚了。

那通电话持续了大概10分钟,谢爸爸掐了电话后愣了半天,然后叫谢妈妈跟他回卧室。

门一关,谢沐阳谢承阳两兄弟面面相觑。

一个问,你有多久没见过爸爸那种表情了?

一个想了想答,上一次是我小学五年级语文拿满分的时候,怎么了?

谢承阳抿着嘴没说话。

过了会儿两个大人从卧室里出来,虽然极力掩饰,但仍能看出脸色和平时不大一样。

他们吩咐两兄弟早点休息注意安全,双双走到门口拿外套。

“要出去△△?”谢沐阳站起来,看了眼挂钟,快10点了。

谢爸爸清了清喉咙,“我跟你妈去……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谢承阳也站起来,“注意安全。”

谢妈妈迅速扫了他一眼,低下头拿鞋跋子穿鞋,勾了两次才勾上。

谢沐阳的眼皮跳了一下,右眼,可他当时并没有多想。

那一晚,谢家两位家长于9点53分出门,一夜未归。

第二天一大早,谢爸爸打电话回家吩咐两兄弟自己买菜做饭。

谢沐阳接的电话,“你们还不回来?”自己的父母很少周末同时不在家,这种彻夜未归的举动则更是稀有。

谢爸爸的声音透露着些微疲惫,“wǒ men会尽快回去,你跟弟弟在家好好守着,别乱跑。”

谢沐阳问:“爸,出什么事了吗?”

对方停顿了片刻。

那段时间里谢沐阳只听见呼吸声。

“多买点蔬菜,排骨新鲜的话,割几条,钱在冰箱上面。”谢爸爸生硬地转移话题。

谢沐阳心里纳罕,嘴上却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叠声地“哦哦哦”,哦得腮帮子发酸。

正巧谢承阳捧着毛巾从厕所里探出头,额角还挂着水珠。

谢沐阳放了电话冲他打了个响指,“走!”

谢承阳点点头,“好。”

一瞬间,谢沐阳觉得恍惚——记忆中谢承阳有多久没这么乖巧了?

没有调笑庸懒的眼神,没有漫不经心的说“无所谓”,没有犹豫,甚至没问走去哪里,他只是干干脆脆地说好。

谢沐阳心口发热,挨过去接过谢承阳的毛巾,帮他擦脸,“这里还有水……爸让wǒ men自己买菜弄饭吃,你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就狠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果然在半秒钟后听到了那句老台词,“随便,我无所谓……”

“老弟,吃西红柿吗?”

“随便,我无所谓。”

“吃豌豆苗吗?”

“随便,我无所谓……”

“买点红薯和饭一起煮好不好?”

“随便……”

“我知道,你无所谓!”谢沐阳恶狠狠地转过头,想抓住谢承阳的脖子使劲摇晃,却看见他早就落到了几步之外,正直勾勾地盯着路边一个杂货小摊看。

那是个随处可见的小摊,卖些鞋垫、鞋带、针线筒什么的小玩意。

谢承阳蹲下去,从中捞起一根蓝色的丝带,扒拉了两下,又捞出一根囧囧的。

他抬起头问老板,“还有别的颜色没?”

老板埋头找了找,找出根灰色的。

谢承阳把三条丝带拿在手上,正好瞥到谢沐阳走到身边,便举起给他看,“好看不?”

谢沐阳只点了下头,谢承阳掏钱就买。

谢沐阳抓住他的手,“买这玩意干什么?”

谢承阳不着痕迹地挣开,站起来向前走去,边走边拿着那三根丝带忙活。

谢沐阳一脸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翻花,没几分钟就编好一根绳。

谢承阳用牙齿咬着接头处使劲一拉,打了个死结,递到谢沐阳面前,“喏,圣诞礼物。”

谢沐阳抓着绳激动地哇哇大叫,“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的?不会吧!太强了!”

谢承阳看着他笑。

“这是什么编法?看起来很复杂,可是你又编得那么快……”谢沐阳兴奋地拿着左看右看,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什么礼物?”

“圣诞礼物。”

“可我没有礼物送给你……”

谢承阳指着一个菜农的菜,“买那个送给我。”

谢沐阳嘴角一抽,“你……确定?”

“嗯。”

看他那表情不像开玩笑,谢沐阳虽满腹疑问,却也还是乖乖地买了下来。

谢承阳一边接菜农递过来的东西,一边谢沐阳说:“绳子可以套在钥匙扣上。”

谢沐阳想了想,“套钥匙扣上容易磨坏,我回去套脖子上。”

“套脖子的那是狗……”

“手!我拴手上!”谢沐阳刚一慌慌张张地更正就看到谢承阳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抬起手作势要揍人,“你小子耍我?”

谢承阳举着刚买的花菜左躲右闪,脸上笑得春光灿烂,心里却出奇地平静。

昨天晚上做了噩梦,梦到地震,他们一家四口因为崩裂的大地而分离,本来谢沐阳还和自己站在这边,父母在对面,谁知道转眼间身边就没人了。

他慌张地四处寻找,最终发现谢沐阳也去了对面,站在父母中间,冲自己微笑。

当时一急就醒了,正好看见谢沐阳穿好衣服要开门出去,回头对他说:“爸妈好象没回来,你再睡会儿,我去弄点吃的。”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还好是梦。

就像现在,谢沐阳正一边躲避摊贩一边在后面追逐,声称抓到他绝不轻饶。

不过是梦。

无论如何,他们是兄弟,有什么能切断血脉?

手里的花菜冰凉而有些湿润,刺激着末梢神经,他用拇指摩挲着。

哥,我就当你送了我一束花,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