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公孙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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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公孙大娘
第十二章公孙大娘
寒冰在等待的，是焰火。
西门吹雪在等的，自然是花弄月。
本来，也有一个人在等陆小凤。
本来？
是的，本来。
本来在等陆小凤的人是薛冰。
那现在呢？
现在不是，现在已不见了薛冰。
现在，薛冰失踪了。
薛冰虽不见了，却有另外一样事物出现。
出现的是什么？
出现的是瞎子，出现的是被人活生生刺死的两个瞎子。
在一条暗巷中，在青石的地板上。
陆小凤的血冷了下来，他眼神也暗了下去。
“绣花大盗！”
除了绣花大盗，他已想不出还有谁会对付薛冰；除了绣花大盗，他也想不出谁会绣出这样的两个瞎子。
这两个，本是他的朋友蛇王派去暗中保护薛冰的兄弟。
蛇，是地头蛇。
蛇王，自然是这里的地下之王。
蛇王已派出了手下三千兄弟，满城寻找薛冰的下落。
陆小凤只希望他们的人手不会太少，陆小凤只希望他们找的不会太慢，陆小凤只希望他们所作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还拜托蛇王一件事。
他拜托蛇王派人去醉仙楼传递这个消息，而他自己，则要去会一个人。
一个，脚穿红色绣花鞋，鞋上绣着只猫头鹰的人。
陆小凤并不知道，他也未曾想到。
他见过这个人之后，又有一个人去见了这个人。
?
花弄月从不杀人，从不。
但他并不是不会杀人，绝不是。
他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从不讲。
但他却也是个非常护短的人，非常。
任何人若动薛冰一根毫毛，他一定会拔光那人所有的毛，叫他死无葬身之地，一定会。
他摆了摆手，“我自己！”
他说自己，那就是只有自己。
黄昏下，树影朦胧。
花弄月独自站在西园，他在等一个人。
他在等一个，脚穿红色绣花鞋，鞋上绣着只猫头鹰的人。
西园在城西，是个大花园。
此时已近掌灯时分，来来往往的人却还不少。来往的人虽不少，女客却并不太多。其中，更没有一个穿着红鞋子的人。
可花弄月并不着急。
明月渐渐爬起，月光倾泻而下，花弄月站在高大的木棉树下，他想了很多，他在想事情。
他想起第一次到神针山庄的那一年，他想起薛冰惊诧的眼神，他想起她不情不愿的那声“小师叔”，还想起她高高撅起的小嘴唇。
那时她不过七八岁年纪，头顶上还扎着两个小揪揪，那翘的老高的嘴唇，简直能挂个油壶。
转眼间，时常闹脾气闹别扭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她虽在别人面前总要装的文文静静娇娇弱弱，其实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母老虎。这只母老虎总要在陆小凤面前发威，把他追的满世上乱跑，其实心里却记挂的紧。
她时常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自己，“为什么陆小凤还不来看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委屈，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柔，就像今晚习习拂过的微风。
花弄月想了很多，他还想到，薛冰很喜欢吃栗子，她最喜欢吃的，就是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刚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
树影下走来一个人，一个很普通的老太婆。
像天底下所有的老太婆一样，她的背已驼了，走路虽还未蹒跚，却一直弯着腰，像是在地上找寻什么。
跟天底下其他的老太婆又不一样，她比其他的老太婆看上去更苍老一些，更穷苦一些，也更慈眉善目一些。
她满面皱纹，笑起来脸上沟壑更深。她抬起头，笑着对花弄月道：“公子，买斤糖炒栗子吧，又香又热刚出锅，只要十文钱。”
她的声音亦嘶哑，岁月的无情仿佛在她身上每一处都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花弄月笑了。
他本就是个很爱笑的人，此刻却笑得比别的时候更加温和，他笑着说：“我买两斤。”
花弄月的声音本就好听，此刻却比平时听上去更加轻柔，更加悦耳。
花弄月在微笑，老婆婆也笑了。
她笑得很高兴，若园子里所有的客人都像这位公子一样买上两斤栗子，她便可早些收摊了，她便不用迎着这样的晚风，还在为明日的衣食奔波了。
她颤巍巍的手伸进篮子里，掏出两包栗子递给了花弄月。
花弄月接过栗子，却掏出两锭银子来。
老太婆怔怔道：“公，公子，这个我找不开。”
花弄月摇头笑道：“不用找。”
老太婆疑惑道：“不，不用找？”
花弄月道：“是啊，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老婆婆苦笑道：“像我这样的老太婆，能帮公子你做什么事？”
花弄月道：“像老婆婆你这样的人，最适合做这样的事。”
“什么事？”
“找东西，”花弄月笑着道：“因为你的腰已经弯了，因为你看上去本就像是在地上找东西一样，所以我要麻烦你去替我，找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双鞋子，”花弄月道：“一双绣着猫头鹰的红鞋子。”
这样的事，自然这样的老太婆做最合适。
这样的老太婆，就算钻到别人裙子下去，别人也不会起疑心。
有这样的好事，这样的银子，为什么不赚？
老太婆笑了，她说：“公子你在这里等着，一找到，我就回来告诉你。”
花弄月笑道：“你若能找到，我便再买你五斤栗子。”
老太婆喜滋滋的走了，花弄月却寻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他打开纸包，拿起了一颗栗子。
果然是刚出锅的，果然又香又热。
花弄月也很喜欢吃栗子，可蜀中并不产栗子。
这要到北方，这要等到又冷又寒的季节，捧一把热腾腾的栗子在手，看雪片伴着梅花飘落，他时常想象这样的日子。
他轻轻刨去栗子壳，放到鼻下闻了闻。
一定很好吃。
他想着，笑了笑，手指就那么轻轻一松，栗子已顺着衣袍滚落下来。
左手一抖，两大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已瞬间洒落满地。
花弄月就这么背靠着木棉树，斜斜倚了上去，渐渐闭上了眼睛。
他坐了很久，一动不动。
他静静坐着，就像个死人。
而在这时候，那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婆又缓缓走了回来。
她的腰已不再弯着，脸上的皱纹竟也似少了不少。
她眼中依然带着笑意，可这笑里竟多了种刀锋般的光芒。
这样一个老太婆，眼睛里本不该有这种光的。
花弄月仍旧没有动，他不但身上没动，连呼吸竟也已经没有了。
老太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糖炒栗子，似是叹了口气。
她叹气道：“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人喜欢找一双红鞋子，难道嫌命太长了吗？”
她弯下腰，将地下一颗颗栗子拾了起来，再也没看花弄月一眼。仿佛他不存在，仿佛他已是个死人。
花弄月是个死人吗？
当然不。
他常笑着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他这种损人也不打算利己的家伙，连阎罗王看了都头疼，绝不会早早的把他收了去。
花弄月没死，他当然没死。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睛睁得快，他的身形却更快。
他刚睁开眼睛，他的人已站了起来。
花弄月堪堪站在了老太婆面前，静静盯着她。
老太婆居然也没有吃惊，老太婆缓缓抬起了头。
老太婆不但没有吃惊，她竟又笑了。她笑着说：“公子，这地方好像没有穿红鞋子的女人，紫鞋子和蓝鞋子倒是有两个！”
花弄月也笑了，他笑着说：“这地方有一个穿红鞋子的女人，至少我就找到了一个。”
老太婆道：“你已找到了？在哪里？”
花弄月道：“我找到了，就是你！”
老太婆吃吃笑道：“我？我这种老太婆怎么会穿双红鞋子？”
花弄月淡淡道：“错不了，你不但穿了双红鞋子，而且上面还绣着只猫头鹰！”
老太婆又笑了，这次她笑起来竟已不再像是个老太婆，这次她笑得非常动听，就是最美的少女笑起来，也不会比她更动听。
她笑着说：“你没有吃我的糖炒栗子？”
花弄月道：“没有。”
老太婆道：“为什么？难道你也是个多情的人？”
花弄月道：“只有多情的人才不会吃？”
老太婆道：“是啊，那人不但多情，还比旁人多了点别的东西。”
花弄月笑了，他问道：“他是不是比别人多了两条眉毛？”
老太婆道：“看来这人你认识。”
花弄月点点头，道：“可惜这人虽长了四条眉毛，却没有长脑子。”
老太婆道：“他没有长脑子？”
花弄月道：“他若长了脑子，又怎么会想不到你还在这西园里？”
陆小凤若长了脑子，又怎么会满世界的去找她，却想不到她又回到了西园？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老太婆点点头，“这样看来，他确实没长脑子。可我还是想不明白。”
花弄月道：“你不明白什么？”
老太婆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也没有吃我的糖炒栗子。”
花弄月笑了，他笑着说：“因为我虽然没有四条眉毛，却也比别人多了样东西。”
花弄月当然没有长四挑眉毛，他那贴上去的小胡子早就一把扯了下来。
可任谁看，也看不出他比别人多什么东西。
老太婆自然也看不出，她依旧望着花弄月。
花弄月摸摸鼻子，接着道：“我虽没有四条眉毛，却长了两个鼻子。”
老太婆道：“两个鼻子？”
花弄月道：“不错，我的这个鼻子，比别人灵敏许多。我的这个鼻子，能闻到很多别人闻不到，或者忽视了的东西。”
老太婆道：“什么东西？”
“香气，”花弄月笑了，那双迷人的眼睛也在暮色里熠熠发光，他说：“像你这样的老太婆身上，怎么会有那么浓郁的香气？”
老太婆身上当然不会染了香气。
散发着香气的，就绝对不会是老太婆。
不是老太婆，自然是公孙兰，或者她喜欢别人称呼她为，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叹了口气，道：“我没想到。”
花弄月道：“没想到什么？”
公孙大娘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比陆小凤聪明多了。他直到我再次回来，才开始怀疑。他没有吃栗子，也不过是他运气好。而你却在一开始就猜到了。”
花弄月笑道：“我本来就比他聪明，而他的运气，却也一直像踩了狗屎一般的好。”
公孙大娘也笑道：“可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
花弄月道：“哪一点？”
公孙大娘盯着他道：“你既然知道栗子是有毒的，为何还要买？你既然早已认出了我，为何还不出手？”
花弄月道：“我买栗子自然是因为我喜欢吃栗子，哪怕它有毒，闻闻也是香的。至于我为何还不出手，那是因为我还有话要问你，而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再回来看我死了没有。”
公孙大娘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要问？”
花弄月挑眉道：“我问了你就会答？”
公孙大娘道：“看心情。”
“好，”花弄月道：“我要问的就是，你跟霍休是什么关系？”
公孙大娘哼道：“我不过是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婆子，能跟天下第一有钱人有什么关系？”
花弄月却佯装正色道：“哎，那可不一定，想他那个年纪，再看你这个岁数，说不定你们也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却因为东风恶、欢情薄，最终棒打了鸳鸯、劳燕分飞，不得不天各一方，演绎出一场荡气回肠、虐恋情深的旷古悲歌……”
公孙大娘怒斥道：“放屁！”
花弄月嬉笑道：“你先别生气，我也不是瞎猜的，我这么说，也是有根据的。”
公孙大娘斜眼道：“你能有什么根据？”
花弄月道：“难道青衣第一楼机关室里放的那只红色绣花鞋，不是你的？”
公孙大娘冷哼道：“这世上穿红色绣花鞋的很多。”
花弄月道：“可这只上面还绣了只猫头鹰”
公孙大娘道：“难道别人就绣不得？”
花弄月道：“别人自然也绣的，可我却还知道，这红色绣花鞋跟霍休之间，还有点别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公孙大娘冷冷望着他，没有回话。
她没有说话，自然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花弄月又道：“可惜在这之前，我还想问你另外一件事。”
公孙大娘道：“什么事？”
花弄月道：“一件事，两个字。”
两个字，两个什么字？
“薛冰！”
花弄月话音未落，已有一双手伸进了竹篮中。
花弄月话音刚落，已有一双剑在月光映照下闪出耀眼的光芒。
谁的剑？
公孙大娘。
剑光顷刻闪现，剑锋已抵到了花弄月的喉咙。
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剑！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这莫非就是昔年教坊第一人公孙大娘，教她弟子所舞的剑器？
只是，公孙大娘的身法快，花弄月的也绝不会慢。
公孙大娘的剑法快，花弄月的剑法却很慢，慢的很。
他凌空一个翻身，在腰间缓缓抽出了剑。
剑，游丝软剑。
难道不是刀？难道不是追月刀？
世人只知花弄月用刀，却不知道他也有剑。
世人只知花弄月成名追月刀，却不知道他随身携带着宝剑。
刀藏在袖中，剑却缠在腰上。
软剑，一碧如洗的游丝软剑。
公孙大娘彩绸挥动短剑，竟比人手还灵活，竟比人手还迅速，眨眼间她便已攻出了几十招。
花弄月软剑挥舞，剑锋在月光辉映下带起一道道碧色的光，却慢，慢的不可思议。仿佛他不是在跟人对敌，仿佛他不过是在舞剑自娱。公孙大娘攻来几十招，他变换的动作却不到十余。
公孙大娘的剑光如惊虹掣电，剑气森寒锋利，树上枝叶被剑气所袭，纷纷散落下来。
花弄月的剑法却轻、却柔、却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似流风之回雪。
公孙大娘的剑光华如练，带起阵阵杀气向对手刺来。
花弄月的剑光却轻描淡写，可无论剑锋从哪个方向，他都能若无其事的避开。
他的剑法就像他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永远都不知道他会怎么说，
永远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做什么。他本就是个超乎寻常的人，他本就是个不断叫人惊异的人。
他的剑就像他的人，你永远都不知道它会在那里出现，可它却出现了。你永远都想象不到它能够折向那个角度，可它做到了。
他像是鬼魅，更像是谪仙。
他的剑法诡异，更是奇妙。
他身子软的像是蛇，却更像是风，流动的风。
流风剑法！
不管公孙大娘攻向哪里，花弄月总能堪堪避过。
不管公孙大娘剑指向哪里，对方那闪着青芒的剑锋，却总会抢先一步抵上了自己的死穴。
陆小凤的两根手指天下无双，世上没有他夹不住的东西。
而花弄月的剑法却更叫公孙大娘头疼，因为她发现，无论什么人只要被他缠上，便不可能轻易甩开。
风是无形的，风是无处不在的。
一个倒翻，公孙大娘已飞出五六丈。
她倒要看看，是她快，还是风快。
可她忘了一点，她忘了，花弄月的轻功，比风更快！
作者有话要说：2010-10-7 不是杯具是餐具
记录、吐槽外加求腐摸——这是一个史上最阴暗的星期四
我痛恨木马；
我痛恨制作木马的人；
我痛恨昨晚上在我系统盘上叫嚣的那个木马。
自称电脑小神童的某乔自以为鬼斧神工，小小木马能奈我何，况已年余未重做系统，遂安之。
结果，可想而之......
某乔的电脑是去年初新装的，但硬盘上的文件却是从旧电脑上拷过来的，差不多近三年的文件吧，全部消失了......再早期的文件在乔爸的电脑上，幸免于难。
三年啊，三年养个娃娃都能打酱油了！！！
我当时真是跳楼的心都有了，脑袋嗡一下子就懵了，好像三年的记忆一下子被抽空了，好像我这三年是空白的一样。看着我那光秃秃的硬盘，我觉得这跟空白也差不多了。
某乔抱着乔妈很没骨气的哭了......
乔妈说你至于么，文件么，再做就是了。
某乔跟乔妈说我还年轻，我还木有生过闺女，对于我来说这三年积攒的东西就跟我自己生的娃娃一样，哪天某乔要是走丢了再也回不来，乔妈不也得跟某乔现在一个样么。
我大概太坚信苏格拉底那句话了：人不可能两次踏过同一条河流。所以再生出来的娃儿也不会当年的那一个了。
我心疼的大概不是那些文件，而是我曾经为之付出的精力跟时光吧！~
通过某乔某电脑高手盆友滴不懈努力，终于找回来一小部分，很渺小很渺小的一小部分。我160G的硬盘，只找回30M的文件，我哭......
所以某乔今天不更文了，等下洗脸睡觉蒙着被子呜咽去。某乔是个心理装不下事儿滴姑娘，坚信只有发泄出来才能将这页掀过去。说不定能学学杨过大侠，人家创个黯然销魂掌，咱也悟出个伤心断肠剑！~
然后明天也木有更新，因为某乔要重新写大纲跟流水，呃，你们明白的，它们也属于消失的那一大部分......
周末可能会更吧，不确定......最迟下周一，恢复更新。
PS：某乔今天下午愤恨的跑到电脑城，买了个320G的移动硬盘，我勒去哎，以后我写一章就备份一章，我就不信俩盘还能都坏了。人也不可能两次犯同样的错误！哼哼！！！
不过这事儿倒也有个意想不到的福利，乔爸倒也不再催某乔去练车了——他怕我神思恍惚再把教练给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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