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意外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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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意外相见
1932年3月，交通部通知从东北回到北平的电信人员，工作有了新安排。刘瀚和刘准都被分配到天津的电报局做报务工作。刘瀚、刘准哥俩虽然离开了北平，却也由于同在一起工作、一起生活而感到一丝宽慰。
4月，在电报局门口刘瀚听见有人打招呼，回头一看竟是秦素。这意外的相见，让刘瀚惊喜异常，分外高兴。刘瀚离开哈尔滨快两年了，除了见到薛笈夫以外，还没有见过一位在哈尔滨广播无线电台一起工作的同仁。刘瀚此时只觉得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有许许多多的情况要问，以往一起工作的印象也都涌向脑际。刘瀚把秦素让到室内，叫来刘准与秦素相见。大家寒暄没几句，秦素就骂起了马占山。秦素说：“东三省让不维护国家的政府、不抵抗日寇的将军和投靠日本鬼子的马占山给葬送了!”她脸涨得通红，眼里噙着激动的泪花。刘瀚、刘准两人虽然已经听说马占山投敌，但对秦素反应如此强烈也感到惊异。秦素告诉刘瀚、刘准，这是秦素亲自调查采访来的。和刘瀚在哈尔滨时期一样，陈淮清主任和冯士潜先生一直要求她深入到社会生活当中，去观看去调查，获得委实准确的新闻，广播才有人听。秦素在嫩江桥抗战爆发后，就一直关注战事的发展。在电台的支持下，秦素以哈尔滨妇女协进会代表的名义去江桥前线慰问抗日将士，同时兼有跨地区采访的任务。秦素说，马占山嘴上喊抗日，欺骗了全中国的老百姓，这个土匪出身的家伙，实际上心目中并没有我们这个国家，没有我们这个民族。马占山所作所为充满了虚伪，不过是马占山个人的“自存之道”，是“保存实力”的表演。刘瀚、刘准认真倾听，同时沏茶，并安排了午饭。
秦素告诉刘瀚，马占山在黑河时，他的一个旅只有两个团，他到齐齐哈尔上任的时候，只带了李青山团的两个营。他们从黑河乘“大兴号”轮船沿黑龙江下行，再进入松花江，逆水上行到了哈尔滨。船在哈尔滨码头一停靠，马占山立刻去见和日本鬼子勾结的大汉奸张景惠，进行密谈。马占山明明知道受日本人唆使企图进占齐齐哈尔的张海鹏正驱兵北上，与抗et军队激战，然而马占山听张景惠的“先留个，o,llliljd”的主意，为保存自己的实力，把带来的两个营留在了哈尔滨。-马占山除了自己的警ha．员以外，到齐齐哈尔上任的这个司令未带一兵一卒，是个光杆司令。见此，苏炳旅长调自己的吴德林团给马占山指挥。马占山到了齐齐哈尔就急着跟汉奸张海鹏讲和，宣布与张海鹏“本相知有素”，对张受日本鬼子指使充当汉奸“极为谅解”。马占山为保存自己的实力屡屡高喊抗日，让各部队作战为他自己赢得声誉；同时马占山“留后手”，把一直主张向日本鬼子投降的韩云阶、赵仲仁时刻留在身边，为“自存”准备后路。当黑龙江军参谋长谢珂提醒马占山，说赵仲仁和韩云阶两个人是危险的人物时，马占山全力维护，说赵、韩他俩是商人，胆小，不必介意。其实，赵、韩正是日本人派来诱降马占山的“蒋干”!
刘瀚、刘准听秦素讲这些闻所未闻的情况，都很震惊。秦素说，二位可知打响中国抗战第一枪的人是谁吗?刷洗中**队不抗战耻辱的人是谁?真正的抗日英雄是谁?不是那欺世盗名的马占山，而是兴安屯垦军少将旅长苑崇谷。苑崇谷是江桥抗战的前线总指挥。他带领三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一个骑兵营7000多人，早在10月16日张海鹏受日本鬼子唆使向嫩江桥进攻的时候，苑崇谷的部队就和于兆麟的部队打退了张逆的进攻。一直到11月19日江桥抗战结束，历经一个多月，打完了江桥抗战的全程。这场战争黑龙江军共投入14000~：jk，苑崇谷的部队占了7000多人。其中在嫩江桥主战场、大兴主战场、景兴主战场、三间房主战场，苑崇谷的屯垦军都是主力。
屯垦军与黑龙江军的其他部队抵抗着装备着大炮、坦克和飞机的日本侵略军的浜本、多门的精锐部队。屯垦军的战士们，发明了对抗日本鬼子飞机低空扫射的办法。当敌机低空俯冲时，战士们就以横行纵列各6～7人的仰卧方阵，一齐举枪同时朝敌机机身前面一定距离处开火。于是在敌机肚子下形成了一个大面积的子弹方阵，居然打下过两架鬼子飞机。打破了日本飞机不可战胜的神话，创造了步枪击落飞机的先例。刘瀚、刘准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喊道：好!秦素说，去年10月份，嫩江桥一带已经大雪封地，在激烈的战斗中，屯垦军的士兵，有的拖着受了伤的腿，在白皑皑的雪地上爬向前沿，射击日寇，身后留下殷红的长长血迹。士兵们同仇敌忾卫国守土的精神，让每一个中国人都为之感动，心血沸腾。秦素说，去年11月12日，我们到嫩江桥前线慰问战士，出发前先在齐齐哈尔各医院慰问伤员，分发慰问品，又到军署去见马占山，在总司令部见到金参谋长、程志远等。只有屯垦军苑旅长是在正面阵地上见到的，他是唯一一位在冰天雪地寒风刺骨枪林弹雨的正面前沿i车地上的高级指挥官。在战斗间隙，秦素表达了对抗let英雄们的崇敬感情，赞扬抗日将士是中国民众意志的代表和中华民族的希望，战士们群情激奋，前线总指挥苑崇谷与秦素紧紧握手，表达了将士们的谢忱和拯苏危亡，挽兹国祚的决心。各报广泛地报道苑崇谷的兴安屯垦军，称其“素为精锐”，“善于作战”，屡屡“收复江桥阵地”，是抗击日功勋最著者”。在江桥抗战中兴安屯垦军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战在哈尔滨何家沟遭到日寇的包围，伤亡惨重。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苑崇谷决心以死报国，官兵也都紧紧地跟随旅长，视死如归。在这万般紧急的关头，突然有士兵来报，发现了敌人包围圈的空隙，苑崇谷仍有与日寇死拼的愿望。由于秦素的保存有生力量、抗战御敌来日方长的进言，苑崇谷果断地突出了包围，回到了哈尔滨市内，最后同吉林自卫军一齐撤出哈尔滨，返回原地。秦素说，哈尔滨失陷，广播电台人员遣散，自己作为慰问抗日将士的代表、鼓动抗日的播音员，日寇岂能容我?他们到处搜捕，所以我就随同苑旅长去了拜泉。刘瀚深深为苑崇谷的英雄行为所激动，感到中国由于有这样的豪杰而抗日大有希望，连秦素这样的弱女士都投身抗日的洪流之中，自己作为国民一分子，也有一份抗日的责任。
在刘瀚、刘准、秦素共同用餐中，秦素告诉他们，马占山到了海伦，暗地里开始了对日投降活动，口里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白天接见记者，慷慨陈词，高喊抗日，晚上却愉愉地与日寇的板垣大佐会面勾结。这期间赵仲仁、韩云阶穿梭于哈尔滨、绥化之间，蛊惑、引诱、劝说马占山投降日寇。这些情形已为苑崇谷、苏炳、谢珂等人发觉，他们议论有人充当敌人的说客，苑崇谷提出要杀掉赵仲仁，不料谢珂说杀了赵仲仁马占山会翻脸，不利于抗日队伍内部的团结，甚至会产生内讧，要维护现状。苑崇谷体验到在抗日的彻底性方面，他和马占山等人存在着实质性的分歧。1932年1月6日，马占山亲自去见大汉奸张景惠，同意参加日伪炮制所谓“满洲国”独立的会议，投降了日寇。苑崇谷深切地感到马占山无信无耻，出卖抗日志士的鲜血，背叛了国家和民族，心中十分悲恸。苑崇谷考虑到所处的位置，欲要扭转，怕会孤掌难鸣。而他自己又属于日本鬼子的宿敌，是不共戴天的冤家对头，还提出过要杀赵仲仁等这帮马占山的亲信，一旦有变，前景不容乐观。苑崇谷把自己的苦闷与担心透露给秦素。原来，兴安屯垦军的关玉衡团长获得了日本间谍中村大慰刺探我军情的证据之后，中村大耍野蛮，被关团长下令砍了他的狗头，然后把他们连人尸带马尸一同埋掉。苑崇谷知道后，即让关团长立刻挖出中村等人的死尸和马尸，一齐火化，并把骨灰大面积地扬掉，然后用火犁(拖拉机)把原埋尸处大面积地重新犁过，不留任何痕迹。随后，苑崇谷携带中村罪证到北平去向张学良汇报，令部队严守密秘。日本鬼子若知道此事，必然追究。苑崇谷若想单独行动，一则部队只有2000多人，二则没有物资、军械、经费，所以苑崇谷有意另寻抗战门径。2月17日，马占山在沈阳参加日伪炮制的“筹建新国”会议，通过了所谓满洲国《独立宣言》，马占山成了名副其实的“降将军”，也激起了海内外的一致谴责与声讨。追于这种情势，苑崇谷把自己的队伍交给了抗日坚决的朴炳珊，离开拜泉，秘密来到哈尔滨。秦素与苑崇谷同行，借秦素与东省铁路的关系，乘火车到绥芬河，过境苏联，由海参崴到了天津。苑崇谷已去北平万牲园见张学良。秦素不意在此与老上司、老同仁、老乡亲刘瀚、刘准相见，实在是一个天幸。他们在彼此谈话中，刘瀚、刘准也向秦素倾诉了别后的诸般情形。
刘瀚与秦素的这次意外相见，在思想上给刘瀚以很大的震动，特别是打响抗日第一枪的苑崇谷的英雄事迹和秦素投身抗日的大义行为，使刘瀚觉得抗日有希望，觉得自己也要追寻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