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四十章 情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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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一百四十章 情之奈何
正如麻碧儿在信上所说一般，皇叔悠王爷是个十分和善之人，不但半点架子都没摆，而且怕段卉在自己面前拘束，很是体贴地关心几句就让她们先去休息，自己则留了沈望和宋鹏远说话。
麻碧儿还是一贯的急性子和热情，自进门起就半点都不愿和段卉分开，就算是洗尘沐浴，也是早早地就让人安排了两个大浴桶，竟然陪着她一起泡香汤只为了能抓紧时间继续说话，让段卉不由又是动容又是好笑。
是夜，爱屋及乌的悠王为段卉举办了一场隆重的接风宴，处处欢乐温馨中，段卉不觉地多喝了好几杯，好在她的酒量并不错，到最后还保持着清醒的神智。
麻碧儿却有些醉了，散席后硬要拉着段卉和自己同塌而眠，歪歪斜斜坐在椅子上被丫鬟服侍洗脸洗脚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嬉笑着扯着段卉的手，一句“妹妹，你终于找到了好归宿，姐姐真为你高兴”不知道反反复复地说了多少遍，说到最后笑容分明还挂在脸上，眼睛里却是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段卉心中一疼，哪里不知道她这必定是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的感情，未免她酒后吐真言让下人听到，忙让唐珊等人将她扶上暖榻，然后将她们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则坐在身边为她擦泪。
“妹妹，姐姐真的很为你高兴，沈大哥那么爱你，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麻碧儿忽然握住段卉的手，笑嘻嘻地又开始重复。
“是，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可是，姐姐，你呢？”段卉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麻碧儿的笑声顿时止住，神情又片刻的呆滞，而后忽然打了个酒嗝，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一副十分大气的样子：“我么？我可是个郡主呢？长得又不难看，世上男人这么多，总能找到一个能给我幸福的，到时候，咱们就一起幸福啦！”说着，泪水却突然涌的更多，擦也擦不完地流着。
“姐姐……”段卉忍不住也酸涩了起来，“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有很多苦，都说出来吧，我是你的妹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的。”
麻碧儿怔怔地凝视着她的眼，忽然扑到她的怀里大声地痛哭了起来。
段卉轻搂着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那卸了钗簪的长长秀发，一遍又一遍地始终未停手，希望能多多少少地为她分担一点痛苦和悲伤。
麻碧儿足足哭了一刻多钟，哭声才渐渐地转低，最后感觉到段会的胸口都被自己哭出一片冰冷的湿意，这才不好意思地撑着坐了起来
“好些了么？”段卉轻柔地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痕。
“嗯。”麻碧儿抽了抽鼻子，伸手拉扯了一下段卉的衣服，嗓子微哑地道，“妹妹，对不起……”
“不过是件衣服，姐姐你明儿个赔我一件不就是了。”段卉故意道，声音却很柔和，“喉咙疼不疼，我去给你倒杯茶好么？”
麻碧儿点了点头。段卉便起身给她倒了茶，麻碧儿连喝了两个小杯才摇了摇头表示不要了，眼睛肿肿地：“妹妹，你衣服都湿了，快脱了吧，咱们躺下来说说话。”
“好。”北方的建筑不同于南方都是烧着热炕，段卉便解了衣裳，只剩中衣，却不急着上榻，而是先拧了块热毛巾敷在麻碧儿的眼睛上，又给她盖好了被子，才侧躺到她身边。
麻碧儿心中感激她的体贴，摸索着握住她的手，而后才缓缓地道：“妹妹你一向很聪明，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心里的人是他了？”
段卉偏着头轻抵她的发鬓，轻声道：“第一次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我瞧姐姐的反应有些特别，便有些猜测了，只是一直不曾确认。”
麻碧儿怔了怔，苦笑着长长地吐了口气：“我的脸上就真的这么藏不住心事么？”
段卉横着手轻拥着她：“姐姐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他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麻碧儿涩涩地道，“前些天皇兄曾经跟我提过，想让我嫁给上官大人的儿子，我已经决定答应了。”
“什么？”段卉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下子坐了起来，盯着麻碧儿
那被盖着毛巾的脸。
皇帝打算赐婚的对象是叶怀风曾冒认的上官承睿，她虽然绝没意想到，但更令人震惊的却是麻碧儿居然心里明明已经有人了，却还要答应这门婚事。
麻碧儿却很平静：“上官承睿那个人我见过两次，人还不错。上官大人虽然性情刚正，却也不是个纯古板之人，我想，将来我过了门，一定会相敬如宾的。”
“可是……”段卉本能地想要劝说，却又忽然发不了声。
她能说什么，难道要怂恿麻碧儿和翁六爷私奔么？且不说麻碧儿是正宗的古代人，自小就受着这个时代的等级教育，不像自己这般没有多少阶级观念，就算是她愿意豁出一切，抛却尊贵的郡主身份不要，难道就能保证一定能得到幸福么？更别提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翁六爷有没有一样的决心和勇气了。可是……要她什么也不劝，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待她胜若亲生的姐姐舍却真爱心灰意冷地去嫁给另一个男人，也许一生都将抑郁在这份遗憾中，她又如何能忍心？
“不用可是了。”这个时候，麻碧儿却反而表现地比她镇定，伸手撤下毛巾，眼睛又红又亮地看着上方的段卉，勇敢地微笑，“其实，一开始我心里就明白我们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心里头一直不愿承认，所以总是假装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为了自己不陷入这段危险的感情，我索性借口替皇兄办事而跑出了京城，直到你那日开我玩笑，我才明白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扎进了我的心里。”
“姐姐……”段卉酸楚地拉住她的手，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今天在城外，我看见他了，还答应了他过两天去赴宴，姐姐，若是你想见他……”
“不用了，真的。”麻碧儿摇了摇头，凄凉地一笑，“好妹妹，我和你不一样，他也不是沈大哥，我们各自都有太多抛不开的东西，更有各自的骄傲，是注定了永远都没法在一起的。”
“如果他心里有你……”
“他心里就算有我，也不会只有我一个。”麻碧儿咬了咬唇，笑得更苦涩，“本来就没法在一起，本来就不可能一世一双人，我又何苦除了要和已经死去的人争，还要和未来无数个女人争呢？”
段卉默然，这才是她的姐姐想要舍弃这段感情的真正原因吧？如果，换了沈望心里也有别的女人，自己也许也会是一样的选择，宁可玉碎也不要瓦全地挣扎一生吧！这样想着，不禁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啦，不要叹气啦，快点躺下来。”麻碧儿侧着身子和她面对面，扬起灿烂的笑容，“今天之前，我确实是一想起这个心就会一阵阵疼痛，可刚刚这样大哭一场，反而畅快多了。何况现在又有你陪我，我相信时间久了，总会慢慢淡忘的。再说……也许我和他之间，只有这样的结局，可能才会让他记得我一辈子。”
她越是这样，段卉心里却反而越加难过。
感情一事，尤其是初次的刻骨铭心的爱情，也许在不得不放弃的时候是能想的明白能想的透彻，可是真正做起来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即便能做得到又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几个月还是几年？而且，倘若那位真正的上官承睿会一心一意地爱碧儿一生一世地对碧儿好也就罢了，相信即便碧儿对翁六爷的感情再深也终会淡却，可要是碧儿并不是上官承睿喜欢的类型呢？段卉忽然打了个寒颤，不敢相信麻碧儿将来的无数岁月都只能在无爱之中度过。
“姐姐，能不能先不要答应皇上？最起码，也让我先见见那位上官公子，看看他对你到底好不好？”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能不能让她先去确定一下翁六爷到底是不是同样爱着她这位傻姐姐，若是，那份爱又有多深有多重！
望着段卉充满哀求的眼神，麻碧儿犹豫了好一会，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这一夜，两人虽然没再怎么交谈，可静静的暗夜里，却谁都没有多少睡意。
次日，段卉虽然极困，但因一贯的生物钟还是早早醒来，见麻碧儿正睡得正香，便轻手轻脚地独自起床，梳洗后就让唐珊去把沈望约来，要求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探
清楚那位翁六爷的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望一大早接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不由地苦笑：“好卉儿，我和那位翁六爷并没有深交，这种私密之事你让我如何打听嘛！”
“我不管。”段卉难得地耍一回性子，“反正你一定要帮我问个清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伤心痛苦，要是那个翁六爷对姐姐无意，我也就死心了，要是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沈望，我真的希望姐姐也能和我一样得到真正的幸福，你明白吗？”
沈望叹了口气：“我明白。好吧，我会尽力而为的。”
“不是尽力而为，是一定要知道。”段卉给他出主意，“你可以去找宋大哥帮忙，说不定他有好办法呢？再不行……嗯，你就设法把他先灌醉好了，对了，我最多给你三天时间哦！在我们赴宴之前，你一定要给我答案。”到时候，她才知道应该怎么做。
那个姓翁的简直是千杯不醉好吧？何况时间这么紧？可是未来娘子大人的命令却又不能不听，两相权衡之下，沈望忍不住再叹了口气。
为了引开麻碧儿的主意，免得她沉浸在情伤之中，等她宿醉一好，段卉便捉着她询问这段时间来玩偶生意的筹备情况，又是让她陪着游览生产车间，又是一起检阅各种傀儡戏的排练情况，并四处考察铺子的地段位置，要不然就是拖着她逛街，引导她一起研究其他的生意点子。
这一招果然有效，因为几乎每时每刻都不得闲，低迷了一天之后麻碧儿的精神就重新振作了起来，反而追着段卉要各种点子的具体操作流程，嚷嚷着她可是在皇兄面前夸了大口，说一年之内一定要赚到一百万两。
一百万！一百万！一年，只一年啊！而且那还是指三成的份额，段卉顿时被打击地差点吐血，很想悲催地大喊苍天哪，她只是个盗版现代创意的小小穿越者，不是满腹金点子的真正天才，更不是能制造白花花银子的古代印钞机啊！
在未来娘子第一次重大托付下，两天后，沈望终于来回禀了。段卉正和麻碧儿正在研究改良服饰的可能性，看见沈望的眼神知道他这是问出结果了，精神一振，忙道：“姐姐，我出去一下，你等我一会。”
“去吧去吧！”麻碧儿笑眯眯地道，眼神里满是促狭。
知道她是误会了，段卉红了下脸，索性也不解释随她猜测，出了房门和沈望才转过了走廊就忍不住问道：“怎么样？那个翁六爷怎么说？”
沈望沉默了一下，苦笑道：“他说他这一生心里真正爱的只有一个女子，那就是他已逝的妻子，这一点，谁也没法替代，现在如此，将来也如此。”
这便是明明白白地拒绝了，段卉不禁咬了咬唇，不满地道：“他既然只爱他妻子一个，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风流债？”
“碧儿那里，你就多劝劝吧！我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是认真的。”沈望轻按了按她的肩头，“至于其他女子，我瞧他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段卉沮丧地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对了，”沈望掏出一个帖子给她，“他想请我们明天去他府中赴宴，我瞧他的意思，是想和我们合伙做生意。”
段卉还在为麻碧儿不平，立时冷哼了一声，赌气道：“他伤了碧儿姐姐的心，还想着和我们做生意，门都没有，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身后忽然传来了麻碧儿的声音，只见她脊背挺得笔直，脸上却带着故作轻松的笑容，“他在京城中势力不小，有他助力，我们的生意一定能做的更大，这样的好事为什么要拒绝？”
“姐姐……”段卉不由有些慌张，不知道麻碧儿听到了多少。
“就这样定了。”麻碧儿却不让她多说，反而调皮地向她吐了吐舌，“要是你不答应，那我可就直接去找他谈了哦！”
说着，如同一只蝴蝶般翩然转身，竟然还哼着小曲地走了。
“别追了！”段卉下意识地就想要追去安慰看似快乐心里头却不定怎么伤心的麻碧儿，沈望去拉住她的手，“就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