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正文_一入宫门深似海(六)

正文_一入宫门深似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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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一入宫门深似海(六)

“你你你你干嘛多管闲事……”

“因为那是你的床位啊。”

“我不想谁还不行吗!”

“坐在椅子上睡觉第二天会没有精神的哦。”

此番话论点相当实际,不过我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

“即使如此,那你做啥抱着我睡?!”

韩煦边嚼着饭粒边一脸正经地答道:

“因为你的身体软绵绵的,抱起来感觉很舒服,很好睡。”

我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不是生气而是感觉到害臊。想大吼却喊不出声。——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

(快来人把这个昏君或是我当场就地掩埋吧!)

在内心尖声呐喊的饿哦气得把韩煦一个人赶去上课。

“娘娘,今天午后不出门吗?”

听见青香娇柔地询问,我则极力保持优雅的语调与笑容表示:

“是的,今天……我有点不舒服,想留在房内看书。”

“是否需要奴婢端些药汤过来?”

香铃说着,粉脸染上一抹酡红。

“娘娘身体不适,证明陛下是十分宠爱您的。”

“啊”什么什么呀,我心中暗道,表面却只是非常尴尬的笑了笑。

“奴婢真羡慕您与陛下时常形影不离,如胶如漆,今晚想必陛下一定会再度临幸。”

“…………。……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书?”

我硬是转移话题,却见青香为难地望着我手中的书。

“奴婢不太识字……”

“这个送给你”我把今天画的一幅韩煦的画像送给了他,其实是副漫画,大大的头,小小的身子。

“头一次有人送东西给孤。”

韩煦感慨地嘟哝着,令我一时无言以对。

“……这样吗?这可是我一笔一划亲手画的,你可要好好珍惜哦。”

“……没送过莫承天么?”

“呃?”

“你没送过莫承天的画像给他吗?”

“啊……这个嘛,好像他的曾今的衣服都是我纺的布做下的,可是这画像没有过,绝对没有。”闻言,韩煦心情似乎大好,随即以指尖抚着画面。

“哎,你画的到蛮像,就是好像有些奇怪。”

碧荷刚好在此时捧着酒杯进入。

“奴婢遵照陛下旨意端酒来了。”

“酒!?”

“这是淡酒,璇你也可以喝。”

韩煦快速接过酒杯,令碧荷退下。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停止了口中的吟唱,韩煦一如昨日躺在我的床铺熟睡,我感觉就像在照顾一个难缠的小孩。

我替韩煦盖好被褥,并仔细打量那张睡脸,如此俊秀的五官实在很想一巴掌打下去。如果他的精神年龄与实际年纪相符,而且是一位合乎我心目中所描绘的明君形象,恐怕我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待在他的身边。

我很清楚自己相貌平平,虽然不讨厌自己的容貌,然而来到这个金碧辉煌的王宫,围绕在身边的尽是比自己美上数倍的女官与侍女,难免会让人感到沮丧,心想自己要是长得再美一点该有多好。

我望着自己的手指,在羞花楼时日复一日不断工作,在大漠风吹日晒之下变得粗糙的肌肤,多亏侍女们每天努力保养呵护,已经变得光滑许多,非常接近长久以来梦想中雪白柔嫩的肌肤,可惜只有骨节嶙峋的手指无药可救。……不过,想想这样也好。

即使身披珠衣华服,仪态优雅端庄,我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永远也飞不上枝头当凤凰。真正的贵妃如同骨节嶙峋的手指一般,无论再怎么掩饰也骗不了人的。

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重新回到市井生活。我的内心一直牢记着我进宫的初衷,为了那些想上学的孩子。而且……这一天恐怕不远了。

我凝睇刘辉的睡脸。

他愈来愈有一国之君的威严,自己也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可是还有个任务没有完成,等到完成就是我重新回道自己位置的时候。

想着想着不禁有些心情低落。

随手拨乱韩煦柔顺的浏海。

一瞧见自己粗糙的手指,我立即把手抽回,静静藏进衣袖里。

并非羞于见人,而是觉得与这座美仑美奂的宫殿格格不入。

也与眼前俊美的韩煦毫不相亲。

思及此,内心不觉有些感伤。

叹了一口气,我攫起被褥往隔壁房间走去,今晚一定可以逃离睡醒时的恶梦。

事情发生在我前往隔壁房间经过数刻之后。

一个凄厉的惨叫贯穿黑夜,让我着实惊坐而起。

即使睡眼惺忪,我仍然朝着声音的方向——韩煦独自入睡的寝宫飞奔而去。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熄了灯的寝宫伸手不见五指,然而我眯细眸子,想瞧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原以为是刺客入侵,似乎不然。只见韩煦在床铺一隅蜷缩着身子不停大叫。

我连忙跳上床铺,摇晃着刘辉。

“喂,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身体不舒服吗!?”

韩煦察觉到一只摇晃自己的手,于是循着我的手,以双臂圈住了我的腰,全身颤抖着把我拉近,宛如一缠住就再也不放开似地搂得死紧,我大吃一惊。

“等、等一下……你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痛,快放开!”

与其说是紧紧抱住,反而比较像要把我挤碎一般。被韩煦这股惊人的力道紧抱不放,我觉得自己全身骨头快要断了。

顷刻,听见惨叫声的碧荷赶至寝宫,神色惊惶地问道:

“有刺客吗!?”

“呃,不是,可是陛下的情况有点不对劲……好好好痛!刚、刚刚陛下踢倒花瓶大喊大叫……所以……好痛!你叫大家回房去,我、我试着安抚陛下。”

韩煦紧紧搂住我之后不再惊叫,只是全身仍然不停打颤。

见我一脸疼痛的模样,碧荷忧心忡忡地问道:“……不要紧吧?”

“快痛死了,可是放心好了,我还撑得住,碧荷你也去睡吧……好好好痛!”

“贵妃被陛下紧搂着不放的画面真是引人遐思。”

“……碧荷……”

“说笑的,奴婢会在隔壁房间待命,娘娘觉得快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务必呼喊奴婢。”

得知不是盗贼入侵,碧荷安心地微微一笑,走出房门驱散聚散在外头的官女与侍官。

我望着碧荷离开之后,蹙起脸俯视韩煦。再不赶快让他镇定下来,真的会被压到断气。看样子,他似乎正陷入错乱状态,口头劝他冷静下来,他完全听不进去,这下该如何是好呢?

正想狠狠揍他一拳的当头,我又一时下不了手了,口中吟唱起“朵朵祥云哎,忽去又忽来;凌空荡荡阔,云走兰天在.那是空呀那是色;细观刹那佛如来.那是空呀那是色;细观刹那佛如来.

灿灿香花哎,谢了又重开;当风飒飒立,花落青天外.那是色呀那是空,细观刹那佛如来.那是色呀那是空;心无所住佛如来.那是色呀那是空,心无所住佛如来.”这首《安心谣》唱完约过了半刻钟——韩煦徐徐抬首。

“……璇……?”

“是我……你恢复意识了?”

“……你上哪去了……我到处找不到你……你个讨厌的又脏又胖的小鬼!”

我被骂得莫名其妙,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但我并未加以反驳,因为韩煦现在正哭丧着一张脸,于是她轻柔地拨开韩煦的浏海。

“对不起。”

“……我……怕孤独……我怕一个人.......”

我维持着被韩煦紧紧抱住的姿势,一语不发地拍抚韩煦的宽背。

——过了好一阵子,韩煦终于放松开手,这次把头靠在我的膝盖,变换成仰躺的角度。

“你——”

我的抗议声在见着韩煦依然惨白的脸色随即打住。我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韩煦的额头。

韩煦单手遮着眼,调整紊乱的气息。

“……我讨厌夜晚,也不喜欢一个人睡,一个人待在黑暗之中,会觉的异常孤单,一些不好的念想就会出现,就连已经遗忘的事情也会一并想起……”

每晚传唤那些英俊侍官陪寝是因为身旁无人作伴便无法入睡,因此才会把原本睡在椅子上的我带回床铺,也因为需要温暖讨厌孤单才会紧抱住我。

“……璇,我想听你唱歌。”

我开始唱起安眠曲。舒缓的旋律使得韩煦渐渐合上眼皮。

翌日当晚——。

“……别在外头踱来踱去,进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