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迁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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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迁怒2
望向远方，如果没有搞错，那个方向便是七里湖的方向。
光绪眺望着远方，一段回忆涌上心头。那是上个夏季最热的一天，他为了朝政和慈禧大吵一架。原本一肚子火气，这样的天气让他不胜其烦。
他跑出了皇宫，在北京城的街道上闲逛，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七里湖。他记得那天的湖水特别的蓝，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放下一些担子，让自己的心不那么沉重。
这时，树旁轻轻的呼吸声吸引了他，他缓缓走过去，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若宁靠在树旁睡的正香。睡梦中睫毛微眨，树荫下的她，绝美。
或许是鸟鸣吵着了她，她身子一栽，光绪急忙上前扶住她，她就在他的怀中睁开了眼睛。他冲她微笑，然后看着她慌张的起身，其实那一刻，不单单是她，连他自己也有些慌张了。
之后他带她去了小村庄，吃了叫化鸡，在河边捉了许多萤火虫，又听她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他笑她胡思乱想，她气他不知所云。
之后他在她听不到的情况下祝福了她与别人，那一刻，他的祝福是真心的。起码他自己认为，那是真心的。
之后他送她回家，却在路上遇到了谭嗣同，他看着她走向谭嗣同，嘴角泛起了笑意，然而这笑居然有些苦涩。那一天是夏季最热的一天，他的心却冷的彻骨。
只是那彻骨的寒冷，他自己终究不明白因何而起，等到他明白的那一天，也已经错过了许多。当年的心境，当年的情分，当年的人，统统都回不来了。
晚上的宴会如期开始，皇家的宴会每一场都是极为奢侈的，避暑山庄之内的桌椅酒杯等都是从皇宫定制好送来的。
晚膳也是宫中御厨烹制的，御厨了解慈禧的口味喜好，慈禧走到哪里，便要把他们带到哪里。丝竹管弦更是不可或缺，样样齐全。
晚宴设在山庄东苑的空地上，那是山庄最大的广场，名为天庆，寓意普天同庆。但凡在庄内有宴席活动，都会在那里举行。
当光绪谭嗣同若宁一同出现在天庆场时，所有皇室大臣都已经到齐，他们齐齐跪拜，若宁和谭嗣同走在光绪两侧，一同受了群臣的礼。
走到一半，若宁撇到了跪在一旁的熙宁，他蹙眉注视着她，一直望着她走了过去。若宁叹了叹气，她知道，熙宁定是又要责备自己了。
走到主位前，慈禧正面带微笑的望着三人，仍是那种不寒而栗的微笑。
“儿臣参见皇额娘。”光绪微微颔首，若宁和谭嗣同也跟着行礼，“臣妾，草民参见太后。”只见慈禧眯起眼睛看了看谭嗣同，问道：“这位是？”
“回太后的话，草民谭嗣同。”谭嗣同不卑不亢的回答，“哦！原来是谭先生，哀家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慈禧似笑非笑的说道。
“太后过奖了，草民的名字哪里能入太后的耳。”谭嗣同轻笑，此时光绪又道：“皇额娘，谭先生著书立说，在京城广结仁人志士，朕也是被他的才学吸引，便命谭先生与朕同行，切磋学识。”
听了光绪的话若宁突然明白了，原来光绪这么急着赶来避暑山庄，不是真的怕热避暑，而是要见谭嗣同。
谭嗣同虽为举人，但依然不能入宫，而光绪这几次出宫也是倍受阻挠。他便想出这个办法，避暑山庄不比皇宫，有些宫中不可以的事情，在这里都变得名正言顺了。
静静听光绪讲完，慈禧冷笑道：“是吗？谭先生果真是大家风范，怪不得倍受皇上青睐，连这避暑山庄，都带你一起来了。”她一字一句的说完，脸上稍有怒色。
见情况不妙，站在一旁的若宁急忙开口道：“太后，是臣妾求皇上邀谭先生一同来此的。”原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谭嗣同身上的慈禧已经忘记了旁边若宁的存在，她这一说话，慈禧转过头看向了她。
没等慈禧说话，站在她前方的光绪突然呵斥道：“朕与太后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若宁吓了一跳，不过她明白，光绪是不想她卷进来。
慈禧也是被光绪的呵斥吓到了，蹙眉道：“皇上何必责骂宁嫔。”她目光移回到若宁身上，指着谭嗣同问道：“你也认识他？”
若宁点点头，在脑海中快速组织了语言说道：“谭先生的大名若宁尚未入宫时就有所耳闻，不过一直无缘相见。后偶然与皇上提起京城有这般人物，皇上便派人寻到了谭先生。但因谭先生无法入宫面圣，臣妾便向皇上提议此次出宫可让谭先生随行，以满足皇上的爱才之心。”
说完，若宁抬起头，光绪和谭嗣同正担忧的望着她，她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若是慈禧动怒，她免不了责罚。
知道慈禧此刻正看着自己，若宁缓缓抬起头，迎上了慈禧的目光，此刻她如果闪躲便代表她做贼心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淡然处之。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慈禧突然笑了，点头道：“宁嫔果然心思细腻，这般了解皇上的心意，天底下也只有你若宁了。”
慈禧的转变让众人松了一口气，她这样轻唤若宁的名字，更是让所有人都看出了她对若宁的宠爱。尤其是叶赫那拉氏，毒蛇般的眼神射向若宁，这个阻挡了叶赫那拉氏辉煌的绊脚石。
就在一片沉寂之时，熙宁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福身道：“皇上，太后，晚宴已经准备妥当，还请皇上入座，莫要误了时辰。”
慈禧对晚宴的兴趣远大于对他们几个，便挥了挥手对众人道：“毋须跪着了，都入座吧。”得到应允，若宁松了口气，她又向慈禧福了福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走过熙宁身边，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她明白此时熙宁岔开慈禧的注意，是想让她尽快脱身，无论他多怪自己，终究还是会帮她。
待众人落座，熙宁一击掌，从院外走进许多宫人，将晚膳端了上来。“今日的御膳都以清凉之物为主，祛热消暑。”
熙宁看着宫人将晚膳端到光绪和慈禧桌上，福身说道：“微臣特地在厨房监工，每一道菜都是精挑细选才敢献给皇上和太后的，希望皇上太后喜欢。”
此次出行，熙宁样样准备妥当，连御膳也很合慈禧的心意。慈禧心情大好，含笑道：“难为你了，身为步军统领还要你安排这些事情。”
“能为皇上太后效力，是微臣的福气，只要皇上太后能明白我李家的忠心，微臣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熙宁向来不说没用的话，一旦说了，必然有他的深意。
虽然表面是谢恩，但在这时提起李家，他也是希望慈禧能念及李家为她效命多年，让若宁在宫中的日子好过一点。
“无非是一场宴席，李大人何须说的如此严重，朕如何也不会叫你们李家粉身碎骨的。”没等慈禧回答，光绪适时的接了过去，转而又问：“今日李大人可准备了什么节目？”
提到这个，熙宁嘴角泛起微微笑意，道：“这个节目皇上和太后定会喜欢。”他话音刚落，奏乐之声便想了起来，只见几个舞女先后从四周拥了上来，身着淡绿色的青衣，翩然舞起。
霎时，琴音管弦突然变了调，转化速度虽快却让曲调优美更进一步。与此同时，天上洒下片片花瓣，一个女子从天而降，她的穿着虽与其他舞姬一样，但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却是无人能比。
女子缓缓落地，微风吹得轻纱飘摇遮住了她的脸，面容依稀可见，惊艳绝伦。都说美人应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想来定是这般。
这不正是苏凌！若宁看了看站在光绪身旁的熙宁，他那温柔又爱恋的神色，恐怕早已沦陷在其中。
一舞完毕，全场一片寂静，众人都被这惊人的舞艺震撼，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此时，一个孤单却响亮的掌声响了起来，不用猜也知道，那掌声的主人一定是熙宁。
熙宁这一鼓掌，众人才反应过来，齐齐拍手叫好，称赞之声络绎不绝。光绪也连连赞赏，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宫中的舞姬，真是舞艺绝伦。”
苏凌走上前来，跪谢道：“多谢皇上赞赏，民女苏凌，是京城南柯梦的老板。”此时熙宁插嘴道：“苏老板也曾入宫为皇上太后献舞。”
“哦？是吗？朕倒是忘记了。”光绪笑道，“皇上日理万机，民女只是一个舞姬哪敢劳烦皇上记得。”
“不，有才之人，朕都会记得。”光绪想了想，道：“苏老板可曾想过让南柯梦成为皇家御用舞坊？”
苏凌一怔，笑道：“皇上太抬举苏凌了，苏凌舞技拙劣，难登大雅之堂。”“若是苏老板舞技拙劣，这天底下恐怕再无跳舞之人了。”慈禧突然笑道。
光绪不记得她可记得，当日与李鸿章一家在宫中用晚膳，岂料突逢刺客，入宫献舞的人正是苏凌。那刺客自然是谭嗣同，然而慈禧却怀疑起了她，一度派人调查，无奈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听了慈禧的话苏凌微微蹙眉，她知道慈禧不好惹，顿了顿说道：“成为皇家御用舞坊对苏凌来说是至高的荣尚，也是代表皇上太后对苏凌的眷顾。”
“如此说来，苏老板是同意了？”不知何时，荣禄蹿到了慈禧身边，笑眯眯的说道。
苏凌不去看他也不理他，轻声说道：“虽然御用舞坊更能代表民女的成功，但苏凌更希望能让天下人看到民女的舞蹈。”
她抬起头，望了望熙宁，转而看向光绪，道：“苏凌不求多少财宝名声，只希望能让疾苦的百姓看到民女的舞蹈，能够有所宽慰。”
她的话说的很轻，但震慑力却极强，她在此时提起民间疾苦，不是故意惹得太后皇上不悦吗？熙宁顿时握紧拳头，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的话说过了头！慈禧身后的荣禄也不觉惊呆了。
短暂的沉默，慈禧并没有发火，亦或是碍于当场皇亲国戚众多，不好收拾一个舞姬，亦或是一些鲜为人知的原因。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苏凌身上，有担忧有敬佩也有冷眼旁观。光绪并无意为难她，只道：“既然苏老板不愿意，朕自会尊重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