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二回 北海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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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三十二回 北海屠龙
“难道我就这样输了？”这是段痕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随即七八十个想法同时涌出，却没有一个是认输的想法。他想的，是自己改如何转败为胜！
“那个人，当真好可怕。”枯神浩零在一片沉寂之后，终于第一个开口。他虽然不能成为“天”，但他的资格却要比易先生更老。他甚至比当世的帝释天资格都老，上一任帝释天也是他一手辅佐而来。
易先生道：“枯先生，可能看出这人的来历？”看得出，易先生对这人也十分尊敬。
浩零道：“看不出，他是比我更为古老的存在。只是这存在，似乎并不完整。”
“此话怎讲？”易先生都听不明白，其他的人自不必说，但却只有易先生资格问。
浩零道：“因为他的力量一直都没有被很好的控制，如果他足够的完整，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便是你也应该可以英华内敛吧。”他说的你，自然是易先生，但敢这么称呼易先生的，除了帝释天怕也只有他了。
易先生道：“有没有可能是三星之一？”
浩零摇头：“即便是三星合一，也不可能及得上他。此人的修为何等强大无法估量，但更令我恐惧的，是那人身上的感觉。”
易先生也长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自己不是败在那人的力量之下，而是那人所给他的感觉。那种无限接近死亡与毁灭的感觉。
段痕与剑轮回的战斗还未结束，他没有受伤，也没有倒下，所以他没有输。
方才生死关头之际，在段痕明知必死却决心求生之际，一股比冰更加寒冷的力量自他体内喷薄而出。剑轮回竟因这寒气而动作停滞了一瞬，一瞬对于段痕已经足够。只是他不懂，自己为何又会忽然多出那么一股力量，他昨天就已经感受到这力量的存在，但今天才知道他的强大！
双剑双双飞回手中，二人的战斗又开始了！
“停一下。”阿一站在远处大喊，他知道若是此时他靠近那两人势必会被那无限庞大的剑气与战意夹碎。他还不想死。
听到阿一的声音，二人同时收剑。能够做到收放自如，这两人对于力量的控制已可谓是炉火纯青。
“有事吗？”问话的是剑轮回，段痕不愿意和那人说话。
阿一道：“主人说北海最近有两条恶龙造孽频繁，杀死人畜无数，你二位若真有悲天悯人的胸怀就该去将那恶龙降服，不是吗？”话说完他就风一般的离开了，他实在不是特别愿意留在这里，因为他不知道段痕什么时候会一时兴起杀了自己。段痕不喜欢杀人，但对阿一，他的杀心早已萌动。
“我看我们还是别去的好，他的主人绝不是那种心怀天下的善主，他要我们去做这件事一定有他的目的所在。”段痕的分析当真鞭辟入里，准确无误。
但剑轮回却道：“不管怎样，恶龙作孽却是事实，伤天害理之事我却不能不理。他说那里有两条恶龙，你要是去我可以留给你一条，若是不去，他们可就都是我的了。”
段痕嘿嘿一笑，道：“不如我们比一比，看看谁的出手更快。”
剑轮回道：“正有此意。”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根本无法探知，因为他的出现使得周围一片漆黑。但只是知道那原本只能生存在极端世界的灵魂在三星降世之后已能在人间游走。也许凡人感觉不到，但这个世界正在变化，向他可以生存的方向变化。
“主人，”阿一在那黑暗中无法视物，但仍能分辨出他主人的方向：“他们已经去了。”
“嗯，”那声音道：“找人，将诛仙剑分成四柄。”
这话说出来简单，其实是难的要命。要将诛仙四剑重铸则需九幽之火锻炼，更需活人之血为之淬火，剑成之时更需要一修为不低之神为其祭剑开封。活人血不难找，九幽火也的确存在，神这里就有两位。只是放眼天下，又有谁能做到？
原本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铁神，但听蚩尤所说那个铁神根本连碰都不敢触碰这把剑，让他将剑重铸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呢？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早已成为传说的人，但放眼天下，若有人还有本事将这把剑重铸，那就只有他了。
但在这之前，他要先去找另一个人。
“你说什么？”命鬼惊异的看着阿一：“你说，只要我救活了那个人，你就不杀我？”
阿一道：“没错，那个人对我很重要，比你更重要，所以只要他活着，你就可以不死。”
“好！”命鬼立刻答应：“恩，可以。”
阿一道：“我就知道，神也是怕死的。”
命鬼低头，他是承认自己怕死。又有几个人是真的不怕死的呢？
命鬼的伤很快就复原，然后他的水晶棺材，他的鼎，他神秘的符咒，还有他所需要的一切都出现了他的面前。现在他唯一需要的，就是那个人的尸体，哪怕只有一小部分都足够，但这尸体要他去哪里找呢？
其实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他现在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这一间小房子而已，他出不去，门外等他的是一根石柱八根钢钉，还有阿一那柄要命的小刀。
但是很快的，阿一就给他送来了一副白骨。这就是他铸件的关键所在。
北海，这里曾经是海，但此时，这里是地狱。
老弱妇孺、断壁残垣，还有惶惶不安的人心以及一触即溃的精神。
段痕看到这里的人，看到那些人的眼神，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想起自己小时候。失去亲人，失去一切支柱，就连唯一能够依靠的自己都那么不堪一击，那时候的自己已几近绝望，唯一支持他的就只有仇与恨。但这里的人没有仇也没有恨，这里的人只有恐惧，对于一切的恐惧。段痕心中竟涌出一种通病相邻之感。
下一刻，他将剑拔出，飞跃至海面，一道剑气凌空击下，溅起一丈多高的雪白浪花！
再下一刻，海面顿起波澜，两道巨影蠢蠢欲动！
命鬼的锅子里又在熬着什么，没人知道他的配方是什么，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令死人复活的，但这的确是一种很有用的本领。只可惜，他这本领却无法让死后的自己复活，不然他也不必惧怕阿一和他的那个主人。
“还需要多久？”阿一走进这房间，也是命鬼的牢狱。
命鬼道：“这具骸骨的时间太长，要费些功夫。而且如果想让他能够拥有生前的灵活度还需要两样材料，一是麒麟角，一是凤凰胆。”
阿一道：“这不难，只要他能复活。”
命鬼点了点头，却不无担心的问道：“我们的约定，你还记得吧。”
阿一道：“只要他活，你就不用死。”
命鬼的脸上露出了喜色。此时他却仿佛已经忘了，在另一个监牢里还有一个曾是自己伙伴的人。但此刻，只要自己能够保住性命就比一切都重要。他真的不想死。
被激起的水面，还有水中的腥气，段痕和剑轮回就足以相信阿一的话，至少这里的确有两条恶龙，他们一定要斩杀的恶龙！
两道暗影在水中逆向盘旋，水面随即被卷起一巨大漩涡，漩涡冲天而起，犹如龙卷风一般强烈。
水，却是黑的。
段痕能从这水中看到一条盘旋着的巨大身躯，更能感受到水中那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和妖邪之感。
挥剑，横斩！
这正是那一招斩天式。剑刃虽未触及水面，但浩然剑气却已将水柱拦腰斩断。随之，一条通体湛绿的邪龙已从水柱中冲出，血盆大口似是要一口将段痕吞入腹中。但他吞进去的却不是段痕，而是迎面而来的一道剑气。蛟龙哀嚎一声，嘴角渗出了碧绿色的血液。
同时另一条恶龙却也已朝段痕袭来，但剑轮回却飞身挡在了这恶龙之前。但这恶龙似乎对剑轮回没什么兴趣，一心要对付的只有段痕。剑轮回仿佛也看出这邪龙的心思，通诀剑心做完，染尘出鞘，随之便将这邪龙的角削去了一截。要知这龙角虽不及龙牙尖利，但硬度却要远远超过这牙齿。而且一对完美的龙角自古都是龙引以为傲的象征，此时龙角被毁，这邪龙的目标已经不再是段痕，而是眼前这人。
段痕此时已翻身跃至邪龙背上，星杰自鳞片的缝隙之间直插入底随即又送出一道剑气，这恶龙立时被穿了个透明窟窿。在空中几度翻越终于将段痕甩了下来，但那伤口已经确实存在。
呜嗷！……
一声冲天龙吟，那邪龙又朝段痕扑来，一只几乎能将一座屋舍罩住的龙爪此时所蕴藏的力量足以将段痕全身的骨头都捏碎，将他捏成肉酱。
但他的对手是段痕，邪龙的爪牙还未触碰到段痕却已被接连送出的三道剑气割出一个“三”字伤痕。但即便如此，邪龙仍不收手，若不将段痕捏碎决不罢休。段痕又一招斩天式挥砍而出，却将这邪龙的一只龙爪生生砍下！
下一刻，人剑合一，一道青芒直冲入邪龙口中又自龙尾穿出。而此时这恶龙所有的骨骼经脉都已经被他斩碎，这龙必死无疑。
刚刚的胜，段痕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看看剑轮回那边的战况如何。
剑轮回也当真没令他失望，当他胜利之时剑轮回也已将那恶龙的首级斩下。
两条龙尸跌落地面，段痕与剑轮回也回到地面。
剑轮回微笑着走上前，说：“乡亲们，恶龙已经被我们杀死，以后你们不用害怕了。”然后便与段痕转身离开。他们都不需要这里的人的感谢，他们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他们的感谢。
但谁知到，就在他们转身之后却有一颗石子打在了剑轮回身后，然后是几十颗，除了石子还有烂菜叶，甚至还有烂泥的马粪。
“你们干什么！”段痕转身，朝他们仍这石子秽物的人，正是他们方才救了的人！
“坏人！”一个小孩又朝段痕扔了颗石子，口中骂道。
“到底怎么回事！”段痕已被激怒，难道这些乡民都
被那两条恶龙吓傻了，自己救了他们，所以他们不知道感谢，反而要伤害自己。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内情。”剑轮回的反应却要比段痕快一些。
“没错，”一个绝不该属于人的声音在后面幽幽传来：“因为你们杀的不是什么恶龙，而是他们的守护神，他们到现在之所以还能活着就是因为有他们的保护，顺便告诉你们，刚才你们杀的，就是北海的龙王和龙母。真要谢谢你们了，不然我若想取这龙血还要费上一番周折呢。”
段痕与剑轮回同时转身，他们身后的人，他们都该认识。
乌虺，曾经的蛇，如今已经升华为龙。
“魔鬼！”
“妖怪！”
“……”
……
此般叫声不绝于耳，段痕也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没错，”乌虺解释道：“一直以来要在这里杀人的都是我，杀了之后吸进了净化就把他们投入海里，所以海水才会那么腥。后来我知道这里居然还有两条货真价实的龙，我知道他们的血对我一定有帮助。虽然我未见得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我却知道如果杀了他们，就是与整个龙族为敌，这样的罪名我可担不起。所以，我就找那个叫阿一的，让他帮我想了这么一个好主意。现在，龙血已经在我手中，你们却很快要被龙族所有子民通缉，那种日子，很好过的。”
段痕却道：“在那之前，我却要先杀了你！”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单单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乌虺道：“其实我何尝不想杀了你呢？但是我答应了阿一，在这最近一段时间里我还不能对你下杀手，这真是一件让人恼火的事情，但是，没办法啦。”
乌虺从容十二分的朝段痕走去，但段痕居然真的没有对他下杀手。因为此时段痕要杀的人已经不是他，而是阿一。
乌虺从那两条龙王的伤口处取下几滴龙血装进一个透明的小瓶之中，绿色的龙血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的美丽，一种近乎于残忍的美丽。
乌虺离开的同时段痕也离开了，他要去找阿一，然后无论谁去阻拦，他都一定要亲手将阿一的头颅斩下。就当做是为自己所做的这一件蠢事赎罪。
“你要去做什么？”剑轮回已看出段痕眼中的愤怒。
“去杀了那个叫阿一的，如果你要阻止我，我就先杀了你。”段痕的回答十九分的决绝。
剑轮回道：“我不阻止你，因为我也要杀了他，用他的血祭奠龙王与龙母。”
那个原本属于阿一的庄园，此时竟神奇的消失了，段痕与剑轮回离开前后不过三天，但这里却已经被人搬空，包括所有，当然也包括这里的房子还有地上的青砖。
“看来他们已经算准我们一定会回来，所以提早就已经走了。”剑轮回却仿佛说的很轻松，因为他不知道如果段痕真的要杀阿一，自己会不会出手阻止。他与阿一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活命之恩却不能忘怀。
段痕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芜，却发誓道：“我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个人。”声音低沉，因为恨的厚重。
“接下来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啊？”剑轮回拍着段痕的肩膀问道。
段痕道：“不是我们，是我。我知道和你在一起若是遇到了那个人你一定会阻止我杀他，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剑轮回知道段痕的用心，便道：“那好，若是什么时候想再找我比剑，就来这里，在这里立上一把木剑，三日之内我一定会来。”他说这话的另一层含义段痕也明白，所以他没有拒绝。因为他已将剑轮回当做朋友，他不会拒绝朋友的好意。
离开，离开之后段痕还能去什么地方呢？
他不知道，对于一个自小心中就被灌输了仇恨的人而言，那么他只有在复仇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活着，其他的时间他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生命与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丝毫的实际意义。
“你说什么！”在那座被称作天的悬浮城堡里，一直处变不惊的临君此时却也露出了惊恐之色，眼睛不禁朝他身旁一身黑衣却戴着白色斗篷的人。但那人，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也许他的变化已经被他的面具所掩盖吧。
一人立在大殿正中，身着火红长袍，这人当然是无痕没错。
“段痕与一个手持染尘的人联手，将北海龙王与龙母斩杀。”无痕又一次回答，这次的声音要比前一次更加清晰且响亮。
但临君却沉默，沉默了许久之后，向另一旁的少听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听哼了一声，道：“被人利用。”
“是谁？”临君紧接着问道。
少听回答：“一个属于风的人和一条蛇。但他们却不过是旁人的傀儡。”
“他们的主人是谁？”临君的这个问题已经问到了关键。
但是，少听却回答：“不知道。”
连他都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