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只是意阑珊

只是意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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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意阑珊 

小时候,意兴便有些怨恨,孪生妹妹阑珊和自己并不是很像。

外人一看,便知道是双生,眼角眉梢惊人

相似,只是略微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是哪里。

意兴常常捧着母亲与梅姨的照片,羡慕得要留出口水来。母亲与梅姨也是孪生,长得却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那般相似,除却梅姨左边嘴角的小痣,便再无不同。意兴总觉得,孪生姐妹就该是这样的,如果长得不同,那便像照片照得失真,没了味道。

看梅姨同母亲的照片,又不免心生感慨。照片上的两人都是双十年华,同样系着垂至腰际的长辫子,年轻貌美,额头光洁,不知是不是刻意,两人穿了同样的青布旗袍,在照片上如同照镜子一般,而现在,母亲的眼角已出现了若干细纹,一头乌发中也有若干银丝忽隐忽现。而梅姨,却早就消失不见。

除却这张照片,意兴记忆里的梅姨,仿佛只是四岁那年的一面。华丽锦缎做成的旗袍恰到好处

包裹着她的身躯,明明与母亲同样的年龄,却又像是二十出头的姑娘,举手投足有种母亲没有的娇媚和风韵。依稀记得她拉住意兴和阑珊的手,吟吟浅笑:“姑娘们,记住了,衣服要穿得艳些,妆要画的浓些,青春时光要恣意挥洒,不然对不起这美妙的世界。”

悠悠醒转时,母亲和阑珊焦急

守在自己身边,意兴心中一阵酸楚,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空虚,这两个人,原本是自己最亲的人,可看见她们,就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她们像商量好一样,深深

伤害着自己,意兴合上眼,头扭向一边,低声道:“你们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母亲和阑珊没说什么,静静

走出门,动作如此默契,一阵悲哀又浮上心头,意兴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老天爷,你何苦为难我?

乔思奇自从对阑珊表明心意之后,更加频繁

登门拜访,母亲对他是客气的笑脸,而阑珊却并不买他帐。在意兴眼里,这是做作,是故意表现出来的骄傲,不由

气恼,忽然转上一个念头,你们不让我与他好,我偏要将她抢过来,前面十八年我做了你们的乖女儿和好姐姐,自此我绝不再受你们的欺负!

于是见到乔思奇来,便仔细打扮,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穿上斑斓锦衣,镜子里的意兴仿佛脱胎换骨,本来便是美人胚子,这么一打扮,更加的美艳不可方物,只是这样一来,便更像了阑珊,意兴不愿与她相似,换下锦衣,找一件素白的裙子,略施脂粉,又是别有一番风味。年幼时整日怨念不能与阑珊一模一样,现在却努力

与她划清界限,这般心态,是多么无奈!

乔思奇见她,吃了一惊,盯着她细细打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意兴心中窃喜,亲热

迎上去同他交谈,不顾旁边阑珊冷冷的眼神和母亲灰白的面庞。看到她们作此反应,意兴心中更是高兴,变本加厉,要乔思奇带她去看新上映的电影。乔思奇对着她如花的笑颜,早已失去了还手之力,看看阑珊的冷脸,更觉得索然无味,于是点头应道:“好的,这就去吧。”

意兴披上皮裘大衣,挽着他的臂膀出去,心中更加得意,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空虚。不在母亲和阑珊面前,这种亲热也变得没有意义,除了洛家大门,坐上乔思奇的汽车,她便松开了原本紧挽着他的手。

乔思奇好生奇怪,便问道:“意兴,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开心么?”

“没有,我们走吧。”

电影散场后,乔思奇送她回家,她拉住他,在门口好一阵道别才肯离去。再以后,乔思奇一来,意兴必定缠着他出去,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是他们两个人。阑珊越发的少言寡语,母亲像是有什么说不出来,只是愣愣

看着她。见她俩如此,意兴心里一阵报复的快感,往后变本加厉,眼睛里再也看不到母亲和阑珊的脸。

这日意兴进门,看见阑珊屋里的灯还亮着,不由得奇怪,这朵娇艳的交际花,居然有空呆在家里。经过她房间的时候,却听到里面的低语声,是母亲:“不能让他们两个这样下去……”

阑珊道:“这事情也不是你我能控制得了的。”

“不,你一定要把乔思奇抢回来,不能让意兴跟他在一起……”

意兴听至此,顿觉五雷轰顶,原来这都是真的!与自己想的没有半点差错,母亲竟然让妹妹去抢姐姐最心爱的人!她一时站立不住,慌忙扶住门框,却不小心弄响了门,母亲转回头,在门缝里看见了她,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而阑珊,却是前所未见的惊慌。或许圆滑如她,在被人撞见密谋之中的计划时,也会惊慌失措的吧?

意兴转头就走,母亲追出房间:“意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又怎样?我只信我的耳朵。”意兴连头也没回,径直走出大门,叫了辆黄包车:“去乔公馆。”

母亲叫来阿福:“快,跟上小姐,一定跟着她,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乔思奇接到阑珊电话,自是大吃一惊,阑珊对他,向来不冷不热,仿佛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莲,给他打电话,是远远出乎意料之外的,而她语气急促,方寸全乱,更是前所未见:“思奇,我姐姐心情很不好,她出门去了……也许她会找你,如果她找你,请你一定照顾好她,行吗?”

“一定,你放心吧,可是……能问一下出了什么事吗?也许我能帮帮开导她。”乔思奇试探

问道。

阑珊沉默了几秒:“这是我家的私事,不方便对你讲,要是见到我姐姐,麻烦你把她送回来,我感激不尽。”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乔思奇也只得应允。刚放下电话,便有下人来报:“少爷,有位洛小姐找您。”

思奇立刻迎出院子,见意兴妆容全乱,眼圈发红,怜悯之心立刻涌上来,一发而不可收拾。他拥着她的肩,轻轻安慰道:“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意兴见他如此温柔低语,所有的委屈一并涌上心头,投入他的怀中号啕大哭起来,思奇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丢失了最心爱宝贝的孩童。

“思奇,谁来了?”一个女声传来,声音懒散,却又不失威严。

“妈,是我的一个朋友。”思奇答道。

“快进屋来吧,外头冷。”思奇应着,要搀意兴进屋,意兴听得那声音,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害怕,惴惴不安

进了大厅,连头都不敢抬,一是觉得形象尽失,失了礼数,再就是对那声音的主人产生的突如其来的畏惧感。

思奇介绍道:“妈,这是洛小姐,我的好朋友。我以前跟您提过的。”

意兴抬起头,向面前这个妆容精致、面色素白的中年女子微微一笑,却听她道:“你的朋友那么多,我哪能全都记得住!洛小姐,慢慢坐,我身体不好,先上去休息了。”

说罢,慢悠悠

朝楼上走去。意兴望着她的背影,湖蓝锦缎的睡袍裹着的是一个婷婷袅袅的背影,不知怎的和梅姨有些相似。思奇歉意

说:“意兴,坐吧,我妈就这个脾气,但她的心是不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意兴点点头,想起刚才发生的事,眼圈又红了起来,乔思奇见状,坐到她身边,将她拥在怀里,觉得她这样一个单薄的女子,遇到了伤心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不禁大受感动,看见她梨花带雨的神情,如此娇弱,如此清纯,便不知不觉被她吸引,于是头脑里想的,就全都是她了。意兴抽泣了片刻,方才发觉是被他抱着,又气又恼

问道:“你这样,不觉对不起阑珊吗?”

乔思奇怔了怔,颇带怨恨

说:“不觉得!原本我是喜欢她的,可她对我不理不睬,我又能如何?”

“那你现在抱着我,是喜欢我么?”意兴紧紧

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写满了期待。

乔思奇嗅着她发际的香气,看着她粉红的脸颊,一时意乱情迷,轻轻

答道:“当然。我早就喜欢你了,你这样温婉、善良、美丽,怎能不让人心动?”

意兴心里猛

震了一下,忽然间觉得母亲和阑珊一点也不重要,她们若想远离她,那就远离罢,她起码还拥有乔思奇,有了他,就像拥有了全世界那样,只要有他在身边,有他的拥抱和体温,那么对她来说,其他的一切都不作数了。

她温柔

问道:“思奇,你愿意娶我么?”

乔思奇看着她花朵一样的嘴唇,再也按耐不住,低下头吻住了她,这甜蜜的吻持续了良久,意兴像做了一场甜美的梦,缓缓睁开眼,看见乔思奇乌黑发亮的眼珠深情

盯着她,刚刚吻过她的嘴唇轻轻

说:“当然愿意,明日,我便去你家提亲。”

“真的?”意兴又惊又喜,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生怕他跑了似的。

乔思奇更加用力

搂住她,将另一只有力的臂膀伸到她的腿弯下,将她抱了起来:“可今天晚上,我就想要你做我的新娘。”

第二天天亮,乔思奇打扮得整整齐齐,开车带着意兴,直奔洛园。

母亲与阑珊彻夜未眠,昨日阿福回来报告说看见大小姐进了乔公馆再没出来,她们两个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半,可是迟迟不见乔思奇送意兴回来,始终不踏实,再打电话去乔公馆,电话线已经断了。

阑珊安慰母亲:“不要着急,既然知道在乔公馆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说不定姐姐闹脾气,明天就会好的。如果明天还不回来,我亲自去把她接回来。”

早上听到乔思奇的车响,阑珊便奔出院子,亲自打开大门。她看见意兴神采奕奕

挽着乔思奇的手向她走来,走过她身边却似没有看到她,那份骄傲的神情,与昨晚判若两人。

乔思奇不语,阑珊却非要问个究竟,他可怜巴巴

望向意兴,意兴便替他解围:“好了阑珊,也许乔先生爱的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女子,那般的绮丽风采才是众人所倾倒,我俩这普通颜色怎可相提并论?”

阑珊听着这话却不高兴:“姐,你何苦贬低自己来抬高别人呢?各人自有各人的风采!”

意兴哽在那里,她想不到阑珊竟耿直至此,丝毫不给她留颜面,一阵火上来,起身便走,把阑珊和乔思奇甩在院里。

晚上,阑珊来意兴房里寻她,见了便搂住她的脖子,一如幼时,娇娇

道:“姐姐,生我气了?”

平日里众人面前泼辣大方的洛阑珊,如此好言好语

撒娇求和,恐怕也只是在她面前,即使面对母亲,她都不肯低声下气。意兴拍拍她的后背:“不生气,怎会生你的气呢?”

阑珊抬起头来看着意兴:“那你为何生气?还不是怪我在乔思奇面前驳了你的面子?”

意兴躲开她询问的眼睛:“哪里有!我只是突然觉得累,回房休息了。”

“姐,不用瞒我,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阑珊直直

说,没有任何缓冲,直接扎到意兴的心里。意兴觉得脑上的神经一阵剧痛,恼怒起来:“不要自作聪明!世界男子那么多,我怎会偏偏喜欢他一个?那个傻乎乎的人!”

阑珊吃惊

望着她,自打出生,没见过意兴发过如此的脾气,可越是这样,她便越说不出一句软话,本来她便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此一来,忍不住道:“这是你说的,以后不要怪我没问过你!”转身夺门而出。意兴望着那扇被她甩得啪啪作响的门,突然有些后悔。

不知她那天丢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一时气话还是有意为之,阑珊并没有和乔思奇走得多么近,仍像以前,有一搭无一搭

说话,可意兴心中有了别的东西,再不愿意跟他们像以前那样闲聊,见了乔思齐来,只是低低

打声招呼,然后回房。

乔思奇自是摸不着头脑,或许阑珊也没同他多说,只是用“不知道”这三个字搪塞过去,他便以为是自己不知道那里惹怒了意兴,特意修书同她道歉。

他的信写得很美,字字珠玑,句句真诚,原本不干他的事,却像真做错了什么那般忏悔,说他也许某几句话说得不恰当,在此向她赔罪,望她多多包涵。意兴望着他刚劲的字迹,心有不忍,当下便回了一封。自此两人虽是咫尺,却鸿雁往来,真有了点暧昧的意思。信中只是些嘘寒问暖和读书心得之类的话,不含有关情感的只言片语,可在意兴看来,这已算是情书了。不然,怎会这般掩人耳目,又是这样日日不断?

母亲见乔思奇常来家中做客,而阑珊也不再像以前整日出去与那些公子少爷四处游玩,便对乔思奇心生好感。再来时,也会笑吟吟

迎上去,热情

招呼着。她的这两个女儿,也都到了出阁的年纪,无论哪个看上乔思奇,应该都是不错的姻缘,只盼事情能尽如人意,不要某一方一厢情愿才好。

这日乔思奇来访,母亲有意留他在堂中小坐。意兴坐在旁边,心里想探探母亲的口风。问及年龄、学问,乔思奇一一作答,母亲微笑点头,很是满意,再问家境:“乔先生府上是……”

“家父是城南乔祥绸缎公司董事长苏岩,因他入赘我祖父家,所以我随母姓。”

听得“苏岩”这个名字,母亲的嘴角**了一下,面色也渐渐黯淡,但是并没有明显表露出来,意兴看到这一变化,心里沉了沉,又忙安慰自己,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母亲或许身体有所不适,恰巧而已。

晚饭时,母亲支走下人,问姐妹俩:“你们觉得乔先生如何?”

阑珊道:“还不错。”

意兴小心翼翼

回答:“乔先生是个不错的人。”

母亲又问:“你们谁中意他呢?”

阑珊看看意兴,不作声,意兴有些羞涩,低下头:“母亲怎么这样问?”

“母女之间有什么可害臊的?乔先生一表人才,是个女婿的好人选,只是不知道你姐妹二人谁中意他,他又看中了谁。”母亲向二人碗中夹菜,不偏不向。

“母亲希望是谁呢?”阑珊放下筷,半开玩笑

问。

“这种事,都是看缘分。古来两姐妹喜欢同一人的大有人在,我是不想看你们陷入泥潭。”

“那您放心好了,我与姐姐品位不同。”阑珊笑笑,继续吃饭。

意兴半晌没说话,总觉得母亲和阑珊在打哑谜。

晚饭后,母亲却来敲意兴的门,劈头便问:“意兴,你中意乔思奇,是吗?”

意兴一头雾水,不知如何作答,母亲继续道:“白天我见你俩神色,便知道你中意他。乖女儿,听妈一句话,不要和他在一起,你们不合适。”

意兴像挨了一闷棍,顷刻间乌云压顶,她看着母亲,喃喃道:“为什么?”

母亲叹了口气:“这是老人家的说法。傍晚我去找林家阿婆算命,她说你是金命,和乔思奇的木命相克,你如果与他结合,灾患无数。”

意兴不甘心:“我不信命!”

“命这种事,玄之又玄,不由你不信。你即便是不信,我也不会应允了你,你与乔思奇,万万不可在一起。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母亲起身出门,背影决绝。意兴望着窗外满天星斗,心中竟觉得了无生气。

日子仍是那般继续,意兴没有主动联系乔思奇,乔思奇再也没有给她写信,意兴心中对他的万般想念都记到了日记里。阑珊的朋友又多了起来,仿佛社交也有淡季旺季,让意兴有些不可理解。

阑珊也越发的成熟漂亮起来。她的那些留洋的朋友,给她捎来了法国最流行的时装和香水,每每出席晚宴,定是宴会上最亮的星星,而她在其中,挥洒自如,那么镇静自若,大方得体,渐渐

也成了社交界的名媛,不似从前,只是无知小儿的花天酒。

意兴看看镜中的自己,仍是青布旗袍。偶有锦缎,也是素色,连花纹都很少。挂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子,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外人看到,以为她是阑珊的妹妹。她不仅有点自惭形秽,说不出为什么,或许只为少女心中那一片绮丽的梦。

这日阑珊又要出行,走至门前仿佛想起什么,转身大喊:“姐,帮我把檀香扇拿来,就在左边第一个抽屉里。”

意兴闻声去取,拉开抽屉,取了扇子便要离开,眼角却似瞟到了一抹熟悉的字迹,转回头去看,那抽屉里摆了一摞书信,信封上的字是乔思奇的,她最熟悉不过。

事情与古往今来的故事几乎一样,乔思奇真正爱的,是洛阑珊,不是她洛意兴。意兴跌坐在藤椅上,抬头,看见的是阑珊惨白的脸。

她厉声责问:“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看到这封信?”

阑珊愣住,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执拗的性子一上来,不消解释,只是反问:“你当我是什么人?”

意兴颓然:“你是什么样的人,原本我是知道的,可现在我不知道了。”

阑珊又问:“姐,你是真的喜欢乔思奇?”

“我不知道,我累了。”意兴缓缓走出房间,不肯再看她一眼。阑珊望着她寂寥的背影,自是满怀伤心。

意兴回到房中,望着镜中自己毫无血色的脸,想想阑珊的顾盼生辉,男人都是爱颜色的罢!取出乔思奇的书信,一封一封

翻看,满纸文字,竟也找不出半丝情意。过去如今,两种心境,自是两种体会,原来,是她洛意兴自作多情!忽然心口像刀割一般的疼痛,原来爱一个人如此痛苦,不能靠近,更不能获得,只能让心接受最残酷的凌迟,一刀一刀,血流满。

母亲进房寻她吃晚饭,却见她双目红肿,甚是心疼,忙问其原因。意兴不做隐瞒,将自己的心事全盘托出,或许,只有母亲能理解自己,毕竟她是过来人。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母亲听到自己受到如此伤害,虽然面上浮现心疼之色,可听到乔思奇喜欢的人是阑珊的时候,嘴角竟有一细若有若无的笑意。意兴的心被击垮了,从小她便觉得,母亲是偏心于阑珊的,她要做什么全都由她,自己却不行,只能中规中矩的读书写字做女红,而现在,阑珊抢了她的爱人,她却为她高兴,眼睛里完全看不到自己的伤口。意兴又气又恼,加上满心绝望,居然晕了过去。

母亲冲上来粗暴

拉开她的手,愤怒

向她咆哮,像是一只护着幼崽的母狮:“你毁了你自己,不要再用那些鬼话来毁我的女儿,你滚!”

梅姨只是看着母亲,并未生气:“姐姐,你何苦这般对我?”她的嘴角旋即浮起一抹笑意,亲切

与意兴和阑珊告别,郑重

对母亲说:“姐,我走了。”

母亲不答话,梅姨仍是笑,转身婷婷袅袅

离开。意兴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掺杂在里面,长大了,才明白,那种感觉,叫做落寞。

梅姨那番话,意兴并没有往心里去,可阑珊却真的身体力行起来。十六岁开始,她便再不满足单一色的青布旗袍,哭着喊着要穿绸缎。家中不是不富裕,父亲长期在南洋做生意,定期给家中汇来大笔生活费用,可她年纪轻轻,便要穿得花枝招展,像什么样子。母亲不同意,阑珊便大着胆子偷出去母亲压在箱底的美丽旗袍,那也是母亲年轻时引以为傲的资本吧,现在它们却被丢弃了。阑珊觉得是自己拯救了它们,拿去找裁缝改小了,穿得理直气壮。

母亲见了,张了张口,居然没说什么,只是恼怒

坐在一边生着闷气。阑珊更是肆无忌惮,干脆把那些艳丽的服装统统拿来,改完之后,一一穿上身。意兴觉得好生奇怪,若换做是她,也许已得了一顿手板,看着阑珊试换锦衣,却又羡慕得紧,好在姐妹俩身材相仿,要来一件,美美

在镜子面前比划,不料被母亲撞见,本以为母亲不会再生气,没想到她冲上来一把扯下旗袍,愤怒

说:“你也要让我生气么?”

意兴气不打一处来,心一横,顶嘴道:“母亲怎么这么偏心?为什么阑珊可以我却不行?我们本来就是相同的。”

没想到母亲面孔灰白,颓然

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你们本来就是一样的……像极了她,却不像我,难道这是报应?”

意兴听不懂母亲的话,却从未见过母亲如此颓废和沮丧,不忍再伤害她,悻悻

收起衣服,仍穿她的青布旗袍。阑珊却日益娇艳起来,花枝招展

招摇过市,就连意兴也看不过去,劝她时,阑珊却道:“姐姐,你忘了梅姨的话么?衣服要艳,妆要浓,不然对不起这世界啊!”

她的神态,像极了记忆中的梅姨,意兴一时恍然,阑珊却已浅笑

乘上门外某家少爷的车子,奔赴某一场舞会。意兴去寻母亲,问她为什么不阻止阑珊,难道就任她这么堕落么?

母亲正在做针线,听到意兴的诘问,轻轻叹了口气:“意兴,告诉我,该怎么阻止?阑珊和你不同,她性子倔,认准的事情总要去做,我怕生生

阻止她,反而会更让她走上不归路。要穿漂亮衣服由他,要化浓妆由她,要去跳舞聚会也由她,只盼她还惦记这是家,每日能早早回来便好。你妹妹的性子你也知道,她会有分寸的。我也派了阿福探听她的行踪,有什么不妥,立刻将她接回来。”

原来母亲如此苦心。意兴看着母亲发髻中的银丝,觉得触目惊心。母亲为阑珊操碎了心,却处处投鼠忌器,畏首畏尾。她细细思量,却仍不知用什么办法才好。

院里的石榴树结了几茬果,再开花的时候意兴和阑珊都满了十八岁。双生姊妹之间的不同日益显现,一个素衣青衫,粉黛不施,一个锦衣艳装,浓妆艳抹。大概见多了性格相反的孪生子,街坊邻居并不以为怪,好在阑珊也只是跳跳舞,跟一帮公子哥儿、小姐们吃吃饭聚聚会,晚上九点钟必定回家,绝不恋战。意兴知道妹妹比自己聪明百倍,与外人的周旋,她自有她的余。

那日在街边闲逛,却被人猛拍肩膀,转头一看,是名笑容可掬的富家少爷,举着一条金灿灿的链子到她面前:“你昨天掉的,对不对?你这副打扮,我差点认不出来。”

意兴笑笑,知道他错把自己当成阑珊,从他手中接过链子,道声“谢谢”,继续前行。男子却不依不饶:“我把链子还你,可是费了一番功夫,你只说声谢谢,未免太单薄了。”

“那你要怎样?”意兴好奇

望着男子眼睛,他有一双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请我吃饭。”男子干净利落

答道:“我昨天就没吃饭,算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流浪汉。”

意兴错愕:“你?流浪汉?哪有西装笔挺的流浪汉?”

“昨日我和父亲吵架,赌气出走,一块钱也没带,又不好再回去,只能饿着肚子挨到现在。”

看来他没有说谎,一番狼吞虎咽之后,还能用餐巾文雅

擦着嘴角,向她道谢。意兴笑吟吟

道:“先生,有件事我要声明,我不是你昨天见的女子,这条链子是我妹妹的,我请你这顿饭,权当感谢。”

男子恍然大悟,自语道:“怪不得变化如此之大。”见意兴起身要走,忙追问:“请问芳名……”

意兴转身道:“我是洛意兴,妹妹叫洛阑珊,下次见了,不要再弄错。”

说罢便走,只听男子在后面喊道:“我叫乔思奇!”接着便是一阵稀里哗啦声,意兴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把桌布掀了下来,刚刚她就看见他袖口上的扣子挂住了桌布上的流苏。真是个可笑的人!

回家跟阑珊细细道来,她笑得前仰后合:“姐姐,果真有这样的人物?”

意兴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见了他,不要戏弄人家。”

“姐,你怎知我会戏弄他?”

“你平日里如何戏耍那些纨绔子弟,当我真的不知道?这乔思奇看起来傻乎乎的,不要戏弄他。”

“姐姐,春心萌动了哦!”阑珊促狭

笑,意兴不禁有些脸红,喝斥道:“别乱讲,小心让妈听到。”

“听到又怎样,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可是流传了几千年的道理。”阑珊撅着嘴,意兴盯着她粉红的唇,忽然间觉得美极了,像朵迎风的粉色水莲,不由得冒出一句:“除了我和妈,恐怕没人见过你嘴唇的真正颜色的吧!”

阑珊愣住,片刻,她起身:“姐姐该休息了,早些睡吧。”

意兴不知哪里惹怒了她,只得悻悻

看她离去,宽大的粉红睡袍掩盖不了她走路时的美好姿态,婷婷袅袅,如梅姨一般。

乔思奇很快成了姐妹们的第一个共同的朋友,也许他与阑珊的那些酒肉朋友不同,阑珊待他倒也真诚了许多。相处久了,乔思奇道:“若是生人看你姐妹,肯定分不清谁是意兴,谁是阑珊,若是相熟,便肯定不会弄混。”

阑珊问道:“此话怎讲?”

“意兴爱静,不爱讲话,笑也是淡淡一下,喜欢素色,不张扬。而阑珊你爱动,喜怒全都现于面上,喜爱鲜艳而又张扬的颜色。对不对?”

意兴又只是微微一笑,却听阑珊问道:“那你是喜欢我姐姐这种浅笑,还是我这种大笑呢?”

乔思奇不由窘了起来,后悔不该这么说。意兴望了他,却有些希望他的回答,心情是复杂的,理不清头绪,许多人围着阑珊转,感情有真有假,但必有真正喜爱她的,可意兴长这么大,从未有青年男子对她表示过好感,女孩子心底的那一丝虚荣心没有得到满足,总有些沮丧。

**感触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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