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弟弟 4
桃运圣医 神偷保镖 大唐男宠 狼王的小娇妻 召唤之智脑无限 黑鹰传奇 天医皇后 活人出殡 修道院纪事 西去的骑手
双胞胎弟弟 4
九当马校长得知罗小雄是自己砍棒、拖砖挣学费现在要求入学时,他不由抓着小雄的双手直摇头,小小年纪,满手是茧,一脸苍桑。他说,小雄,按规定开学一周内没办理入学手续即注销学籍,现在两个月了,但我破一次例,下午三点,我亲自带你去教务处报到。
小雄谢过校长要去看哥。马校长的爱人陈岚听说他和大雄是双胞胎,也很新奇,说我是大雄的班主任我带你去食堂找他。
可大雄不在食堂吃饭,刘芳说端饭往教室走了。
大雄独自一人在教室里吃饭。他右手提着一袋粉盐,左手捏着口子往饭里控,控,用筷子搅搅,尝一口,许是淡了,又控。
陈岚很感意外,缓缓过去,拿起大雄饭碗旁的食盐袋,哽咽着问,你用这个咽饭?
大雄一脸尴尬,嗫嚅着说怕同学们看见。小雄控制不住一把抱着大雄哭起来,哥,你怎这么瘦了?大雄也抽泣道,弟,你一跑,我人都急死了,后来才听说你在舅家。小雄哭着问,哥,你没钱买菜,为何不借?大雄却没回答。
小雄突然松开两手,对陈岚说,陈老师,请转告校长,我——不读了。陈岚一脸惊讶,不读了?小雄说,我读,我哥没法读。他把准备报到的钱拿出一半给大雄,哥,你读,爸没钱,我送。
大雄根本没想到弟弟这个时侯还会来读书,更没想到弟会说他送自己读书,不由抱紧弟弟嚎哭起来。
小雄不是说着玩的。他买下了村长的拖拉机准备做杂棒生意。友成要小雄继续拉砖。小雄说做杂棒生意比拉砖合算,村长请别人拉比请我划得来。友成说,这车别人还了7000多没卖,5800赊给你,村长的心思你懂不?小雄明知故问什么心思?友成说爸没用,你有和顺这样的丈人日子好过。小雄说我还小,没这想法,得挣钱送哥读书。
友成想想也对,小雄才17岁,一旦认了亲事,挣钱有他的自由,花钱可能没他的自由,送大雄读书很可能是句空话了。他只好也顺着儿子的思路往下走,说爸没用,准备脱坯,脱多少算多少,赚一个有一个。小雄知道爸除了脱坯没别的能耐,也就同意了,自己不做生意时也可帮帮他。
其实,小雄不愿拉砖要去麻山卖棒,心里还有一个强烈的愿望——想见到李洁。
十一根红白相间的钢管拦住车辆待检。路口有块高大的牌子,白底黑字,竖写:
经省人民政府批准设立:金塘镇竹木检查站这里是四个乡车辆出山的总卡,明运木材或偷运木材甚至不运木材的大小车辆都要在此接受检查——或补税补费或做手脚方可放行。
小雄拖着杂棒从石桥出发,十八公里坑坑洼洼的乡道整整走了两个小时。车到金塘镇竹木检查站,还只凌晨三点。小雄见果然是罗兴钢在此守卡,有点紧张。守卡的要挑毛病有很多理由。
猪笼车放过;闷罐子车开门验看后,放过。罗兴钢指挥两人爬上一辆煤车,用钢钎使劲戳,煤车发出“笃笃笃”的沉闷声。罗兴钢指挥开进去,没收!但过了会儿,又亲自打手势给煤车放行。
小雄开过来递过票证,罗兴钢看了看又给了小雄,两人都没做声。
过了金塘镇,有一段很直的漫漫坡路。天还没亮,几十辆手拖浩浩荡荡一长溜,拉练的坦克部队样把黄泥公路搅得烟尘斗乱。司机们都加大油门去赶麻山镇的杂棒交易早市。
公路边,有人举手拦车喊帮忙!但一个个赌气**似的冲了过去。那人大骂,你们家死了人。小雄过来,那人没拦,小雄却停住问,这么直的路,怎么开到沟里去了?那人说,打扑克打到一点,输了两佰,过检查站,罗兴钢还向我要烟钱,差点打架,开车没精神,老是跑边。
那人四方脸,眉毛粗黑,络腮胡子十分好看。小雄自告奋勇说,老哥,我帮你拖上来。说着,从工具箱里取出钢丝绳,挂好,拖不动;两人又解开拉码下完杂棒,再拖,仍然不动;小雄发现车头架在壕沟上,前轮悬空,难怪拖不动。他掉转车头,把钢绳套在车厢后面才拖出来。
重新装车时,两人才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人说你就是双胞胎弟弟,挣钱送你哥读书;小雄说你是郴忠,我听和顺村长讲过。郴忠说他给和顺拖过砖,那人精明也很板正。小雄说这车是和顺村长5800赊给我的,别人出了7180块现钱没卖。郴忠说他是想招你做郎古子,在给你建房子。小雄说没这回事,他本想说自己不太喜欢华英,但没说。
谈话间,装好车,打上拉码,两人发车走之前,郴忠突然破口大骂:“那些狗娘养的,看见我的车掉进壕沟,拦都拦不到。以前我帮你们,脚杆跑脱,脑壳碰开。”
小雄笑着看郴忠发泄。
十一麻山一带产煤,原只有规模很大的国营麻山煤矿;政策放宽后,陡然间涌出许多私人小煤窑,需要大量的杂棒,麻山杂棒市场应运而生。市场由当地二道贩子把持,矿主买棒外地人卖棒必需经二道贩子过手;谁若犯规,二道贩子会相邀蜂涌而至,矿主和卖棒的都得出血。
杂棒市场天没亮开市,八点后逐渐冷场,小雄和郴忠赶到麻山,十点己过,火辣辣的太阳己经老高,宽阔的杂棒市场只稀稀落落几部手拖,买主都走了。只有等!
郴忠问小雄,听说你早几天还想去读书?
小雄说了去报名的经过。郴忠说送读书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小雄说我知道,但爸送不起,没办法。郴忠还想说什么,来了一个讲价的,说大小不论,九角一根,郴忠要一元;买主明知棒的质量很好,却借口说是落市货,小雄说我们的棒是一个一个挑选过的,来迟了;买主假装要走,郴忠只好松口,叫小雄去;小雄用金塘土话说,你去,我的棒质量好;买主要小雄这车,小雄不卖;买主只好把定金递给郴忠,同时叫走另几部手拖。郴忠交待小雄,两人在这会合一道回家。
宽阔的坪里只剩小雄一人一车。
说是市场,其实就是在国道旁一块很宽很宽的坪里交易。无房无树无任何遮阳避雨物,白晃晃的阳光里青烟腾腾,活脱脱一座砖窑。但小雄抗不住疲劳,扑在手拖扶手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觉得有人拍了自已一下。他才感到浑身火烧火燎的痛。来人问多少钱一根?小雄不敢说多,九角;那人张开拇指和食指在小雄眼皮下晃了晃说,八角。小雄还没睡醒,看都懒看,恼火道:“八角?你长得好!”
“那——你卖!”那人从鼻吼里哼了一句,声音不高但极具威胁力。
小雄这才睁开惺松的睡眼打量来人,那模样吓了小雄一跳:那人的脑袋简直是个病瓜——右边的头发油光水亮,左边几近光秃;右脸细皮嫩肉,红润发亮,左脸全是紫疤;右眼黑白分明,精神瞿烁,左眼被疤扯得只剩可怜的一线。
小雄后悔不该伤人自尊,但同时也给自己壮胆,量你这“丑八怪”也奈我不何!然而,彻底错了。
“丑八怪”走了又来了。他右手挟张小桌,一条短凳;左手提个藤篮,内有一瓶白酒一碟唆田螺;摆好,坐下,左脚踩在拖拉机踏板上,悠闲地抿酒。小雄头戴草帽,满脸流汗;“丑八怪”光着脑壳在火球下呷菜抿酒,眼都不眨。偶尔有人想来问价,一个个绕车而过。
夕阳西下,郴忠过来见了,立即打招呼:“李师傅----”
被称作李师傅的人不接烟也不说话,抿酒,打“八角”的手势。郴忠套近乎说李大老板,九角罗,他的把质量好。“丑八怪”抿酒,打手势“八角”。
郴忠知道没商量的余地,对小雄说八角就八角,今天怪我,亏的我补。小雄横起来,想霸道?我再贴几斤柴油堆在这里烧给他看,怪谁的话别讲。说着摇叫拖拉机,把油门加到极限,浓黑的烟几乎是怒吼着从烟筒喷出,在“丑八怪”脚下团团滚动,“我不卖了!”“丑八怪”抿一口酒,说,“在麻山你卖不脱。”
小雄把车开到麻山旅社;那人挟桌提篮随后便到,踩着踏板喝酒,天黑才走。小雄这才有点慌了。
郴忠说他叫李子秋,样子难看,在麻山威望很高;照说,他主持正义,从不欺负手拖司机,今天怎么这样仇恨你?小雄说我顺口说了句他长得好,伤了自尊;郴忠说难怪,对癞子别说点灯,见跛子别说划船,他踩了一脚的货没人敢买。
次日天还没亮,郴忠替小雄去卖,子秋已在市场口等候;仍是一脚踩着踏板,手抓瓶子喝酒——他不去买别人的,也没人来买郴忠的。日已正午,整个市场只剩三人一车;日已偏西,依然如故;郴忠只好投降。子秋抿酒,打“八角”的手势。小雄叫拿押金!子秋递过一张百块的,小雄拧拧,放进口袋。郴忠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庆幸送走瘟神没出乱子,说好在旅社等。
子秋的桌、凳、盘子都放在坪里;左手握酒瓶,右手抓住拖拉机拦杆,稍一用力,身子腾空,屁股已稳稳坐在杂棒上,身手相当矫健敏捷。小雄和郴忠十分惊讶。
子秋家在离杂棒市场两百米左右的机修店对门,门前的空坪里码满杂棒。车没停稳,子秋便喊:“洁洁,炒菜喝酒!”屋内一妹子回答:“哥,现成的,摆好了,你们吃,我点把。”
说话间子秋己熟练地解开拉码,轻轻跳在地上,把小雄让进屋。小雄心里有气,说不喝酒,结账走人!子秋却笑着说兄弟,来我这里不喝酒不行,吵归吵,酒得喝,我这人,样子难看心不坏。说完又向门外喊:“洁洁,嫩把,朽把丢在一边,八角一根,付了100。”然后给小雄倒了杯双沟酒。
子秋家上下两层,下面是三间一厨,门是防盗门,家里摆设也挺不错;桌上两菜一汤——酸辣椒炒干鱼、红辣椒炒肉片、嫩蛋排骨汤。一看,家境不错。
不一会,妹子过来说,哥,这些棒质量特好,是不是加点价?子秋说既然你说好,每个加1角。妹子对小雄说,小后生,150个棒,九角一个,135块钱,找了100,还给35。
妹子递钱,小雄接过的同时,两人眼瞪着对方,怔住了。
小雄脱口喊道:“李洁!”
李洁更是惊讶:“小雄,是----你!”
子秋懵了:“你们认得?”
李洁擦了把眼泪:“他就是双胞胎弟弟。”
子秋打自己一巴掌,高兴得不得了:“唉----呀!瞎了眼!”他放下酒杯,将50块钱拍在小雄手上,说既然这样,一块钱一根。小雄反而不好意思接。李洁叫小雄收下,我哥是真心真意,又问,你没读书了?小雄说,家里穷,没钱送。你怎么也没读了?
李洁眼泪滴答说讲起话长伤心,不想说!以后,你的棒直接送我这里,不会让你吃亏,子秋哥,行吧?子秋说那还用讲;和你一起那个后生的叫他也送来,有多少要多少,按麻山的最高价收;小雄,我们是朋友了,昨天的事,别放在心上;你成本不够,我们垫。
在回家的路上,小雄一直在琢磨李洁“讲起话长伤心”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