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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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清醒
玲珑伺候凌语嫣在**躺下，应着她的要求盖了厚厚的棉被，刚一办妥便急急地走出来道，“刚才我扶着小姐，她身上烫得跟着了火似的，这怎么得了！你赶紧去请顾太医过来吧！”
苏玄亦是一惊，“好，我这就去！”
苏玄去了，玲珑又安排人去熬姜汤煮燕窝，守在凌语嫣床边再不敢离开半步。
从五更到天明，苏玄玲珑等人全都守候在床边，顾旬邑开的汤药热了又一热，却是一勺也灌不下去。床榻上的凌语嫣，脸色忽白忽红，白得像冬日里的雪冰，红得似开得火热的杜鹃。好看是好看，却看得让人揪心。
“顾太医，娘娘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下这药也喂不下去，该如何是好啊！”玲珑守了一夜，也跟着急了一夜，眼底血丝通红，如今这一哭更显憔悴。
顾旬邑皱眉不语。凌语嫣的病是劳心劳力所引发的热症，又来得急促并就十分棘手，弄不好还会落下病根。可眼下喂不进药，就连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想了想，转身问一旁的苏玄，“你可知皇上现在在哪儿？”
苏玄抹了把额上的汗珠，“皇上昨儿歇在了绮兰殿，娘娘睡前吩咐了不许去打扰，所以夜里病的时候便没敢去请。而且皇上跟娘娘的关系，顾太医想必也清楚。眼下正是早朝的时候，皇上应该是在上朝吧！”
顾旬邑略一沉，道，“你赶紧去到皇上下朝的路上守着，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让皇上过来一趟！快去！”
苏玄应了，急急忙忙地跑出去。顾旬邑又想了想，“玲珑，你在这里好好守着，继续想办法喂药，我回太医署拿点东西！”
“是！大人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娘娘的！”玲珑红着眼道。
顾旬邑点点头，一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朝堂上，慕容铮看着下面那些人为了蝗灾的事争论不休，依旧和前日无般二样，知道今天定然还是不会有什么结果。想到这样拖下去灾情只会越发严重，不由心烦意乱，眼皮乱跳。这一跳，跳得他莫名有些心慌，一丝不安浮上心头，却理不清头绪。又见下面那些人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越发气恼。
“啪”地一声，慕容铮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声音不大，却恰恰传进殿内每一个人的耳朵。争吵立时停止，神情惶然地望过来。
慕容铮咳嗽一声，看向一直没有表态的云宏远，“不知右相对此事有何看法。”
云宏远从假寐中睁开眼，一颔首笑道，“诸位大臣已经为皇上出了那么多的主意，皇上您还没有决断吗？依臣看来，这江南蝗灾说着严重，恐怕还有些夸大的成分。小小虫子能有什么能耐呢，都是地方上想要钱罢了。明日臣便派人去视察，皇上且宽心去，不必理会。”
“如此甚好，又要有劳右相费心了！”慕容铮垂下眼眸，神情淡淡。“朕有些累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林易见众人没有意义，忙上前喊道，“退朝！”
慕容铮没有乘步辇，他心情烦躁，将随从远远地甩在后面，一个人在前面疾走。心里的那份不安越来越重，却怎么也理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脚下不辨道路，也不知道走上了哪儿，突然跟前有人也是急急奔了过来，险些撞在一起。
慕容铮骤然停下脚步，正想发怒，便听来人“扑通”一声磕在地上，喊道，“皇上，娘娘病了，喂不下药，您快去看看吧！”
娘娘？病了？青儿又怎么了？慕容铮退后一步，仔细瞧了瞧地上趴着的人，微微皱眉，“你是谁，看起来不像绮兰殿的。”
那人似是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慕容铮，惶然道，“皇上，奴才是永福宫的苏玄啊！”
“你是凌贵妃身边的苏玄？”慕容铮心中一个咯噔，脸色顿时大变。“你说娘娘病了，你说语嫣病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慕容铮语气一波三折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一甩后襟，急道，“带路！”
“是！”苏玄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两人一前一后以极快的速度往永福宫赶去。一路上宫女侍卫瞧见，刚想行礼就觉眼前一阵疾风扫过，还未回神，后面又是林易带着一群人在后面追赶。
顾旬邑赶回永福宫的时候见皇上还没有来，便招呼玲珑一起，将一颗自己秘制的药丸塞入了凌语嫣口中。事关生死也顾不得礼数，顾旬邑手指在凌语嫣颈间掐捏按摩，总算是将那药丸送了进去。人还未站起，就听外面通报说皇上到了。
两人顺势跪在一旁，眼前明黄一闪，慕容铮已经奔到了床榻前。
**的人面色潮红，少有见她如此娴静的躺着，越发地明艳惊人。只是那极端微弱的气息让练武的慕容铮立刻察觉，她现在情况极度不好。“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就病倒了！”
玲珑豁然抬头，哭腔中带着埋怨，“皇上，小姐哪里是好端端的！前日小姐回家，在二小姐的床前守了一夜。您来了之后又去书房跟老爷谈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姐出来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之后去二小姐房中又呆了会儿，便和您一起出来。当时小姐脸上的疲惫，您应该瞧见才是！回宫之后又摊上青美人的事儿，小姐忙到五更天才回来。一天一夜里，小姐滴水未进，哪里还能是好好的呀！”
“玲珑！”她这话说的太冒犯了，着实把苏玄给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你是说朕去府上之前，她就没吃过东西？”慕容铮又惊又痛，而玲珑肯定又急切的点头更是让他的心如遭了一击重锤。再看看**躺着的人，袖中的手渐渐握紧。
慕容铮深吸一口气，在明白自己不安的真正来由的同时努力平复下心中的慌乱，“顾旬邑，她的病情如何？”
“启禀皇上，娘娘发的是热症，加上过度劳累，情况很是不好。而最主要的是，喂不进药！”
“什么意思？”慕容铮霍然侧首，目光清冷。
顾旬邑心中焦虑，面上也带了几分，“娘娘这病来势着实猛烈，冷热交替极耗精气，如今人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失了吞咽之能。”
“怎么会这么严重！”慕容铮一惊险些站起，手掌里握住的柔荑滚烫如火。
顾旬邑轻轻摇了摇头，“微臣不知。但微臣把脉的时候发现，娘娘脉象紊乱，心绪不宁，恐怕还有心病。”
心病！
慕容铮闭了闭眼，想起在镇国公府时发生的事。她的心病，是来自语萱吗？她还是不相信朕的承诺吗？
“把药拿来！”慕容铮定了定神，伸手接过玲珑递来的药碗。一仰头喝了一口，在几人惊诧的目光中俯首贴在凌语嫣的唇上，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喂送。这样几次三番，耗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勉强将一碗药喂进去。虽然还是吐出一些，但总算是喝了不少。
“你们都下去吧，朕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就好。”慕容铮摆摆手，末了又补充一句，“旬邑，别走远。”
“微臣遵旨！”顾旬邑又看了看**的凌语嫣，也不拿药箱，负手走了出去。
众人出去，轻轻将门带上，内室静谧无声，只闻慕容铮自己轻浅的呼吸。
慕容铮探手，小心地抚着那潮红娇艳的脸颊，低笑，微微有些苦涩，“刚刚偷香窃玉了，你不要起来骂我吗？你安静了，没刺了，我却慌了。”
凌语嫣这一病，三日都未醒转，各宫里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全被慕容铮下旨挡在外面，谁都不许进来瞧。后来实在嫌麻烦，就干脆传了口谕，敢再往永福宫踏进一步者，杖刑伺候。这下可吓坏了众人，再不敢动以探病为由想要在皇上跟前借机表现的主意。
连日来，慕容铮罢了早朝，只守在凌语嫣的床边。她现在已经能自己喝药了，但慕容铮还是用老办法来喂药，在外人看起来是皇上对妃子的怜爱，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想用这样的法子惹凌语嫣生气，一生气兴许就能醒了。
皇上的圣旨是下给后宫嫔妃的，但宫中还有一个人不在这范围内。慕容枫行至院中，微微闻得墙外荷花的香气，又看看跪坐在宫门口的青美人，叹口气。
才几日，惜鸾殿里已经飘满了药味，连满室的鲜花都掩不住。也难怪，宫里的人都忙着贵妃的病，哪还有闲情去照料这些东西。慕容枫让随从取了壶水，一盆盆浇了起来。
玲珑端着脸庞从寝室走出来，突然看到殿内多了人，惊道，“你是谁，怎么跑到永福宫来了！”
慕容枫含笑回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本王是免费的花匠，玲珑丫头要找人赶出去吗！”
“啊！王爷！玲珑参见王爷！”这几天忙乱了，玲珑端着水盆，礼也行得乱七八糟，不由吐吐舌头。“王爷是来看我们小姐的吗，怎么不进去？”
“皇上在里面吧！”慕容枫手下正在修剪一盆富贵竹，修长好看的手指握着剪刀，剪出来的东西也别样生动。“我看，你还是先把水倒了吧，挺别扭的。”
“在！在！那奴婢先去把水倒了，王爷您继续！”玲珑一低头跑出去，没看到她身后，闻声走出来的慕容铮。
她没看到，慕容枫却感觉到了。回头，瞧着神情有些倦懒的慕容铮，轻轻一笑，“皇兄受累了，贵妃娘娘她，还好吗？”
慕容铮走到他修剪的富贵竹跟前，捏着其中的一片叶子，轻轻一掐，顿时，嫩绿的水汁四溅。“还没醒，去看看吧。朕也好在这儿歇会儿。”
慕容枫笑中略带诧异，“皇兄就真的放心臣弟一个人进去？”
“是你，朕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去吧！”慕容铮神色淡淡，看样子是真的累了。
慕容枫再不多言，一笑间走了开去。
“皇上！是皇上来了吗？我听说皇上来了，真的是您来了吗？”
“娘娘，您快回去吧，这儿不受您该来的地方！”
“快，快送淑妃娘娘回云烟阁！”
“不！我不回去，你们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