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旅终因旧缘
今夕亦何夕 启奏皇上,臣妾有了 最强高手在校园 私养宝贝:首席BOSS难伺候 贴身男佣 锦绣田园农家小生活 洪荒之金口玉言 重生之点翠妆 大侦 甲申天变
羁旅终因旧缘
一入了夜,大漠就完全寂冷下来。
偶尔的,才能听到几声沙漠狐狼的嚎叫,凄冷的,遥远的。
冬萨尼已经带着五百精壮汉子,蛰伏在那芦苇荡里整整一天。
昨夜接到了莫加的飞书,说是这星野城西北的绿洲上,有三千勤王军安营扎寨了。如果是真的,凭那一盘散沙的队伍,这一千多训练有素的汉子,应该是足够了。
旁边的人摸过来,低声,“族长,还不进攻吗?”
冬萨尼却有些惴惴,似乎是觉得在星野城脚下突袭,总是风险大些。他不放心,不由问道,“查清楚了吗?一共有多少军帐,今日起火的炉灶有多少?”
看来是充分调查过的,对方对答如流。“兄弟们查过了,军帐一共有三百零三座,今日起火的炉灶也只有一百五十八台,他们的人数应该在三千之内。”
他的心似乎放了些,却有些不不合时宜的问,“阿弥娅……还有天鹰大人,回族里没有?”
对方一怔,下意识的,“今早上传来的飞鹰,说是阿弥娅和天鹰大人已经回到族里了,族长……需要他们来支援吗?”
冬萨尼有些尴尬的挥挥手,很快恢复了平静。只要速战速决了这些人,就可以回去了……
他想到这里,终于在芦苇丛里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看不见的尘土,却只是悄悄一指挥,让人们将狐狼群放出去。他心里总是惴惴,就带上了狼群,那狼王也跟了他来,与他并肩作战。
他往那狼的身上一拍,就似拍着同伴的肩膀。只见那狼浑身的毛皮一抖,无声无息的窜出去,带动了整个浩浩荡荡的狼群,一瞬间奔出了芦苇荡,无声无息的奔向军营!
一瞬间,军营里立刻起了**,无数的人涌出来,趔趄躲避着狼群的进攻,那军营里叫喊杀杀伐声乱成了一团,惊慌失措的人都开始往外奔逃。
族人看向冬萨尼,可异族族长的手掌一直在竖立着,没有做出攻击的命令。
他在数。凭借着与狼一般的敏锐视觉与洞察力,他在清楚的数着,从一个营帐里奔跑出来的人。
一、二、三……二十、二十一、……四十九、五十,五十一!一个营帐内竟然有五十一个人,那么三百零三座营帐,就足足有……两万人!
竟然是他们的二十倍?!
渐渐的,所有的人都陆陆续续的涌出来,瞧那规模,决不可能只有千人!
怎么回事,族内也起了轻微的声响,怎么实际的人数,与情报差别如此大?!
忽然间金帐一翻,只瞧见莫加与个同是黑衣的女子奔出来,那莫加猛然往怀里掏出一节锁链,一链竟拍飞了三四匹狐狼,高声,“都稳住了,几头畜生就怕成这个样子!哪个敢逃,休怪我无情!”
不对……那个人的表情和神态,并不是莫加,而是鬼堡杀手……漠然!
冬萨尼一惊,知道差点中了埋伏,倏然对族人一挥手,示意大家赶快撤退。同时他也吹响了口哨,要那些狐狼群赶快撤退。
现在比的就是脚力了,只要他们撤得快,那些人就追不上!
“在那里!“黑暗里倏然传来了急声的咆哮,漠然指着芦苇荡剧烈抖动的地方高声,”快追!“他说着,却竟然撇下众人,先一步弹跳而来,几个回合竟然就挡在了冬萨尼面前!
大漠人虽然强壮,却不能比拟中州人的轻灵飘逸,论轻功无人能及。
“大家快走!”冬萨尼猛然抖出腰刀来,牵引住漠然的注意力,打算为大家争取时间。
“一个也别想走!”漠然却是一声冷笑,将锁链在双手间一叠一荡,那些冲上前的大荒人,立刻被拍得倒退回去。
“你们这些沙蛮子,我可是等很久了!”漠然的眼眸里透着嗜血的疯狂,猛然扫过一群人,将这些高他一头的汉子们,都扫的微微后退。
忽而,背面有密箭攒射而来,后面的吹雪不但压住了阵脚,还下令兵士举弓攒射,毫无遮蔽的大漠绿洲上,那些流动的人形无疑成为了活靶子!不得已,后面的族人连忙拔出刀来击飞羽箭,却是躲无处躲,避无可避!
冬萨尼的眸子一冷,倏然蹲下身来扶住了矮小的草地,那一瞬间,那草皮下却有无数水箭冲突而出,不但对准了面前的漠然,也阻碍住了后面吹雪带领的攒射。
他随师父修习水族的法术,本以为在浩渺大漠上无所施展,没想到却在今晚得了个机会!
法术吗?痴心习武的漠然没想到会遇到这个,下意识的就将锁链缠身摆动,防住对方的所有进攻。而后面那些不堪一击的星野军,一下子被击倒了数片,余下的人也顾不上吹雪的命令,连连后退!
便趁着这个空当,冬萨尼猛然一挥手,示意族人快速突围出去!
那些族人领命,竟不是成队奔驰,而是倏然散开,靠着个人的敏捷在沙漠上四散狂奔,让大漠军队无从可追!
只一眨眼,竟然就只留下冬萨尼在原地。
冬萨尼终于一挺身,也要强力突围,没想到背后陡然起了声响,只一瞬间,无数羽箭从背后射来!他一惊,连忙挥刀格挡,羽箭幸好没什么力道,格挡的很容易。然而,就在那松懈的一瞬间,一只羽箭激射而来,倏然擦过了他的右肩,在那里炸开了一蓬血雨!
怎么回事,如此巨大的杀伤力!冬萨尼抱着胳膊趔趄转身,却瞧见那鬼堡女
子也在人群里,拉弓满月单指勒弦,并不急着发射,而是混迹在人群里,等待合适的机宜。
倏然见,她放箭,破风而来,可陡然一颤,那羽箭竟然在空气里凭空消失?!
消失?!冬萨尼心底一颤,猛然提刀上抹封住胸口,终于,那箭在面前三尺处显形。幸好他预测准确,却还是被那羽箭的巨大力道一冲,后退了三大步,虎口上就汩汩流出血来。
然而,一直在观战的漠然,却突然一挺身挡在冬萨尼面前,高声,“吹雪,你住手!”
吹雪猛然一哆嗦,便住了,周身的兵士也跟着她停下手,怔怔的站着。
“为什么!”吹雪忍不住问询,凝眉。
漠然嗤嗤一笑,嘴角毫无顾忌的弯上去,斜着眼,“这个人是我的猎物,你们都滚开,谁也不准染指!”
又来了……吹雪忍不住又颤了一下,这个人的杀性又上来了,当初对待那个异族女子也是这样,非要将对方玩弄至死,才肯罢休的。可她还是收了弓箭,出了口气,“我不管了,你随便吧……”她说着,竟真的摆摆手,带着人下去了。
茫茫大漠,在这一片罕见的绿洲上,除了月光,终于只剩下对峙的两人。
冬萨尼一遍一遍的看面前这个男子,终于冷笑起来:看来真的是完全的漠然了。那么…...阿弥娅那笔帐,就由他讨还回来!
他想到这里,用左手捂着流血不止的右肩,那血在他手掌间聚集,却又无休止的流下来,顺着右臂滑落到刀刃上,滴滴答答的坠地。
“来吧!”漠然的眼中带着可怕的疯狂,看向异族族长的双眸,似乎要烧起来一样。
冬萨尼终于攥紧了满是血的右肩,突然伸臂,将那残血猛然甩向对方!那血立刻化作了锋利的血针,朝着漠然兜头盖脸的射过来。紧接着,冬萨尼双手握刀,随着那血雨扑上!
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躲闪屏蔽,任那些杀伤力不大的血箭穿入身体,他眼眸里却忽而有了一股痴迷与疯狂,大笑着将锁链打出来,无谓的迎接上了冬萨尼!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将殊死的搏斗看作是最快意的事;将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痛苦,看作了最痴迷的痛快?!他是不惧死亡,不惧受伤,只求生死的怪人吗?!
生死一线,冬萨尼终究有些胆怯,下意识的将刀一抹,竭力避开了对方的拦腰一击。没想对方将锁链一撞,另一端便如灵蛇般弹上来,那钝重的锁链,却径直没入了冬萨尼的胸口。
怎么回事……明明上次也有过一次交锋,怎么可能被那个人压制到这地步?!冬萨尼猛然拽出胸口的锁链,连着一蓬血箭还给对方,趔趄着跳开来,勉强用刀支撑住了身体。
“知道为什么这次你逃不掉吗?知道为什么我比你强吗!”漠然站在月光下大笑,任是满身鲜血喷涌也在所不惜,“因为我有恨!对你上次的一刀之恨,对于这些天被人摆布的恨,对于你们侮辱的恨!以及对于我自己的恨……就是为了这恨,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冬萨尼眸子一颤,想了想,却忽而道,“难道那鬼堡堡主于你,不也是摆布吗?你不还是他的一枚棋子……”
“住口!”漠然却陡然打断了他,微微舔着锁链上的血迹,“那个人不同……即便是被摆布了又怎么样,我心甘情愿!”
异族族长终于啐了一口,站直了。“你这嗜血的人,应该在那里腐朽下去。难得莫加大人寄住在你的身体,竟没有给以任何一点影响吗?”
漠然的脸色终于变了,猛然挥手,“别跟我提他!那个人给了我多少耻辱,竟然就那么拜倒在一个女子的脚下!那样软弱的女子,呸!”
这句话也陡然激起了冬萨尼的火气,他将胸口上的伤势用力一按,用那痛楚激励自己,持刀上抹,“我不允许你侮辱我们大漠的神,不许你侮辱蝴蝶小姐!”
对方明显一怔,忍不住嘲笑起来,“你们这些蒙昧的沙蛮子,就是因为信奉那样软弱无助的女人,才成了这个样子的吧!那个女人,凭什么能在大漠里占据一席之地!”
他的话终于说的让人无法忍受,这可次,还不及冬萨尼反驳,黑暗里却起了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
“闭嘴!”
紧接着,还在嘲笑的漠然,却陡然觉得左面颊一痛,还不及他反应,右面颊也是一痛,似乎被人左右开弓的扇了七八个耳光后,他终于趔趄着跌坐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谁!”漠然陡然间抬起头来,警醒的看着四周,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他一怔,刚撑了撑身体,却觉得面前一暗,似乎那月光被挡住了。再抬起头,竟然见个灰袍的高大男子站在他面前,脸色冷峻宛若刀削,居高临下的看下来。那男子的背上,背着一柄大得出奇的金弓箭,他披着披风的周身,却不见一只箭羽。
“你是在诅咒我么?”
后背,却忽而又起了一个淡淡的声音,缓慢的问询。
漠然一怔,却见冬萨尼已然恭敬的半跪下去,行大漠上最庄重的礼节,低声,“射天大人,蝴蝶小姐……”
蝴蝶……小姐?漠然觉得心底一颤,目光便不能动了。
他面前的射天猛然抬起脚来,将支撑的他踢倒在地,声音里真真切切的有了愠怒。“像你这样的蝼蚁……竟然还敢出言侮辱蝴蝶小姐,活得不耐烦了。”
他说着,已
然举起拳头来,猛拎住那人的衣襟,便要重重落拳。
“住手,射天。”背后的那个人,却依旧缓缓的制止着,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愤怒。那股目光从漠然的背上落到冬萨尼,慢慢道。“冬萨尼,你先走吧。”
异族族长一怔,慢慢站起来,行了个礼,很快的消失在黑暗深处。
顿了好一会儿,才听那蝴蝶小姐慢慢说。“我突然感觉不到莫加的气息了,便来看看。”脚步慢慢的转动过来,来到了漠然面前。
蝴蝶小姐依旧骑着她的坐骑飞雪,那一头银白色的发肆无忌惮的倾泻下来,与飞雪身上的斑纹融为一体。她只穿着便服,一身雪夜似的白色长袍委顿,模糊了与发丝和坐骑的界限。
晚风吹来,衣袂发丝动荡,满世界的月光似乎一下子积聚到她身边来,让她的周身,形成了一层温暖却庄重的光圈。
这个人……就是大漠的女神吗?
漠然倏然爬起,却陡然跪倒下来,仰头,看着那女神冰雪般清冽的双眸,以及眉心那颗湛蓝色的坠泪记。
“漠然,你罪孽太深了。”
白虎上的蝴蝶小姐忽而轻柔叹息,鼻息似乎化作了雾气,氤氲了她那张月光般的脸。
这个人……就是大漠的蝴蝶小姐,大漠的女神。
他……终于看到了……
漠然趔趄了一下,终于匍匐在地上,失声痛哭。
他曾是在两州交界上艰难生存的边缘人,幼年的痛苦里,终于寄所有希望于那个传说中的女神——蝴蝶小姐。然而,在一次次的希望与失望交叠里,他开始绝望,自暴自弃。却终于遇到了鬼堡堡主,跟随着他,开始了腥风血雨的生活。
可是……幼年的影响竟然如此刻骨铭心,骨子里对蝴蝶的憧憬与失望、期待、嫉恨、膜拜,混合成了一种复杂的情绪,让他在这种情绪里无法把持,直至崩溃。
他是那样强烈的想要见那个人,甚至……爱慕着那个人,却又如此强烈的想毁灭她,摧残她,为了自己那些痛彻心扉的孤苦与无助。
终于,机会来了,他万里迢迢的来到了大漠。对付大荒浮族。而第一想起的,便是这个大荒的女神。于是他孤注一掷,甚至不在乎死多少人,只要能进入这死亡沙漠,看这个人一眼,或爱,或恨……也许就有了定夺。
为了见那个人,他甚至不惜跟踪射天,到达了九死一生的死亡沙漠,经历狂风沙暴,与沙兽殊死搏斗,一步步的爬向他心中的那个地方,却又被推了出来,重新迷失在沙漠与绝望里。直到遇到了莫加的灵魂。
终于能接触到蝴蝶小姐了,可他却躲在那双眼睛背后,用自己的双眼,也不能看到那个人,触碰到那个人分毫……
这些强烈的恨意,终于让他疯狂了吗?反攻下了莫加的灵魂,因为那个人,竟然如此的接近过蝴蝶!既而,杀,杀,杀!杀掉所有的人,与她亲近的人也好,无关的人也好,她……终于,终于出来,阻止自己了。
他恨这样的自己,恨那些让人羞耻的妄想,甚至毫不顾惜的自残。甚至想要亲眼到那蝴蝶小姐面前,将他所有的妄想与痴心全部粉碎……哪怕,就死在那个人的手里。
然而那些恨,却终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匍匐在地上失声痛哭却不敢抬起头来,再看那个人一眼。那样圣洁的光芒,与多少次千百梦回的一模一样,然而他这样沾满了污血的人,注定要死在那个人的脚下,风化腐朽,最后散做了风,才敢悄悄的将她触碰……
这样的哀伤与痛苦,这样的绝望,让他终于卸下了所有的武装,甘愿腐朽在她的脚下。
漠然剧烈的抽搐着,等待命运终结的到来,这一生……
就这样腐朽吧,只愿化作一阵风……
倏而,温暖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肩膀,如此温暖,似乎带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漠然慢慢的抬起头来,便看见了走下坐骑的蝴蝶小姐,她轻轻的俯身在他身旁,脸上带着月亮的光明与阴影。
忽而,她却款款的笑起来,像是在午夜里端庄盛开的昙花,轻轻的芬芳过他的心头。
“漠然,欢迎你,欢迎你归来。”
归来……这样的字眼,就像是对于历尽千帆游子的温存呼唤,带着让人不顾一切沉醉沦陷的力量。
漠然倏然就怔住了,在月色下慢慢的抬起眼睛,看着蝴蝶小姐眼底的神色。她却已经慢慢的站起来,重新斜坐到飞雪背上,微笑点头。
归来……若干年后,他终于归来了,来到了一直期盼的,蝴蝶小姐的身边……
“蝴蝶小姐……”哽咽里是大门轰然的响声。远处,蝴蝶堡的大门打开了,飞尘散尽,向他洞开,诉说着呼唤:欢迎你来,欢迎你归来。
射天已经慢慢走上来,搀扶起了地上的他,默不做声的跟上了蝴蝶小姐的步伐。
沉默多年的蝴蝶堡,似乎终于恢复到了大战前的模样,一位祭司与三位护法,也终于在命运的指引下,重新聚集在了蝴蝶小姐的身边。
坐骑上的蝴蝶小姐倏而抬起头来,仰望着无边无际的星空,以及那一轮残月。
对了,今日是端午之夜……
也是最重的团圆之夜么?
现在唯一要做的,可能就是帮可怜的莫加,寻找另一个身体了。
她忽而忍不住笑起来,那是久违的温柔容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