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仁者爱人
女皇陛下,暖男来袭请注意 器道无极 天舞传奇 床咚小萌妻 龙翔天宇(龙战) 天风剑圣 至尊女仙 鸿蒙玄天曲 将军夫人,请吃回头爷! 穿越五胡乱华
第三十四章 仁者爱人
王素因为考虑到厉宁性格**,脸皮薄,便不打算当面问他李有理越狱一事,他要观察、判断。谢未却不这么想,他受不了与自己无数次一起涉险排难的兄弟有这种原则上的错误,他要问个明白。可王素嘱咐说:“尚未造成什么后果,尚未发觉他又有什么异动,何必追究于他?这些天来,我看他脸上常有愧色与隐忧,装糊涂的时候,脸都会红。也许,他已知错,就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吧。”
王素的用心之仁善、思虑之周全,是谢未一向钦佩的,虽然有时候他总觉得很多事用“仁”并不能解决,但王素确实用“仁”解决了很多事。现在,王素想用“仁”来“解决”他。
“小谢啊,你可知我王素年龄多少?”
谢未一愣,大人怎么问起这问题来了:“大概……三十五?”
王素笑道:“三十六,我比你大九岁。当年我虽被世人认定‘高才’,但科举成绩并不如意,我也未以为意……你可看得出来,十年前我王素也是个风流才子?”
谢未禁不住笑了:“当时卑职虽然年少,但也听闻过本县才子王素的美名。大人当年若非现在这样瘦削,必定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俊才非凡世所罕有。”他像是拍马屁一般地不吝赞美起来。
王素精瘦的面孔神采奕奕:“当年,我也曾流连烟花巷,受过许多女子的倾慕,其中有一人,我以为我会赎她出去,然后娶她为妻。可惜,等到我金榜题名时,她已被迫做了一个高官的小妾。纵然后来我与念儿的母亲恩爱有加,也总忘不了是我辜负了她……可是我啊,穷得让念儿的母亲几年来操劳过度,芳华之年就舍我们父女而去……”
谢未半晌方道:“大人,您说这些,意思是……”
“珍惜眼前人。”
谢未只想到自己没有更好地照顾母亲,令母亲意外去世。
“苑桃这孩子既然已是你的妻子,你们就当相亲相爱,过好日子。你不必总是要求值班,不忙时就回家吧!说这些话,我没有当自己是你的上司或者长辈,说起来,我们不过相差九岁,算是平辈——朋友。朋友的肺腑之言,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谢未既感动且悻悻地点点头:“我记下了。”正要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于是又道:“大人,近期有什么远差,请派遣卑职执行。”
“你这……”王素气结,“你这油盐不进的无知小子!”谢未笑着退了出去。
天,又下起了雨。
——天啊,你怎么又下雨!张长长懊丧地望着灰白的天空。他不是讨厌下雨,只是想到荷书姑娘现在必定还在行路,岂不是又要淋雨?她一个人,谁保护她,谁照顾她?遇见了坏人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跌倒了怎么办?他是如此虔诚而专注地想念、担忧着徐荷书,在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不再提起她的时候。费施不再骂他,望着雨幕直叹气:“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傻到姥姥家……”赵小会人高马大望得远,见谢未奔向了雨地里。
——下雨了……娘,你有伞吗?谢未来到了母亲的坟前,看雨水打在坟墓上,浸入泥土里。以前每回下雨,母亲都要先收拾晒在外面的衣服,给兔笼子盖上一层雨毡,现在,谁来给母亲遮风挡雨?……母亲已不需要遮风
挡雨,因为她已永远地没有了知觉。谢未闭上了眼睛不能再多想,再想须断肠。
头顶忽然多了一把伞。是桃桃来找他了。“小未哥,回家吧……”
为了这声“回家吧”,谢未几乎泪水夺眶而出。他第一次在桃桃面前心情温暖而平静地伸出手,牵了她的手,一同慢慢地走回家去。就像小时候,又不太像小时候。桃桃忽然唱起了一首歌,小时候谢未带着她玩,小伙伴们常唱的一首歌:“吹啊吹啊吹大风,下啊下啊下大雨,小小花儿开了红,小小鞋儿裂了缝……”
到了家,她找衣服给他换,也帮他换。谢未不怕赤着上身与她相对,她却害羞地脸红了。他于是赶紧穿上衣服。她却已从后面抱住了他,并蹭到他怀里去,柔弱地贴着他的胸膛。谢未张口讷讷地道:“我是从衙门溜出来的,现在应该回去了。”于是推开她,夺门而出。
他开始真的怕了。虽然他仍然接受不了苑桃成为他的女人,但她毕竟是个美丽且温柔的女人,而且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怕自己会做出预想不到的事情来。在家睡觉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是睡在母亲生前睡的房间,虽说他并不信人死后有鬼魂,但真的很希望母亲的魂魄托梦给他,这也顺便做了幌子。苑桃于是表示很理解,没有多说什么。时间过去了很久,她仍然有耐心。
好在王素大人真的有了远差,远到京城的差——虽然这趟差事只是祝寿这么简单。八月初是吏部杨尚书的六十大寿。王素一向对官场上基于利益的人情关系嗤之以鼻,但对于这位杨尚书,他却是由衷的敬重,满朝里的官员,除了自己的恩师徐珏以外,他就只崇敬这位洁身自好、稳坐浪头的杨尚书。他自己能够在原籍本县做官,也是这位尚书亲笔定夺的。素闻杨尚书不爱财不爱权,就只爱唐朝大诗人王摩诘的字画。恰好,王素就有一幅王摩诘的画作真迹。
若问穷得叮当响的王县令如何会有这样一件价值不菲的珍品,那还要归结于他的“仁”。有一年冬天,一个满身是疮、性命垂危的乞丐流落到本县衙门附近。王素见了不忍,命人给他饭吃给他衣穿,还请了一个大夫给他诊病。几天之后,乞丐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得知是王素大人发的慈悲,便要求见。王素事务繁忙,本不想见他,但乞丐执意谢恩,王素只得耐着性子准备听他说感谢的话。
谁知乞丐却说:“小人随身只有一幅名画,名画虽然值钱,却没人识货,没人相信,以为一个臭乞丐怎么可能有真的名画,不过是分文不值的赝品,想骗骗人换点儿银子。小人行乞不要紧,卖不出去画也不要紧了,要紧的是有人相信小人这幅画是真正的珍品。大人,可否容小人展示?”
王素来了兴趣。他耐心地鉴赏了乞丐的这幅画,结果断定这幅“春山静夜图”确为唐朝王摩诘的手笔。乞丐感激涕零,竟要将这幅画送与王素,以报知遇之恩。
王素又惊奇又好笑:“你不报救命之恩,倒要报什么知遇之恩,本官不过是看此画为真,算什么‘知遇’呢?”
乞丐道:“对小人来说,便是知遇之恩。人心不古,怜悯小人者本已罕有,有眼力、信小人者,大人是第一个!”
其实王素很想知道这画从何而来,但见乞丐一脸的感激、真诚与悲愤,气度不似常
人,便收口不问。乞丐要送画,王素不肯收。乞丐顿时悲鸣起来,王素只好收下。
这一桩奇事,令王素明白待人以仁、诚绝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件事,也令他明白,人不可貌相绝不是一句空话。那幅春山静夜图,他一直收藏着,从未示与任何人。如今,正好借花献佛,他要捕头谢未去送这份寿礼,一是郑重之意,二是为稳妥起见。
他把这画的来历告诉了谢未,并修书一封,禀明杨尚书。谢未笑了笑,表示一定将此画完好无损地送到尚书府。——若是一般官员,必定不会在信中书写实情,而是会写“下官遍访名家,几罄饷囊,才得摩诘真迹,特此敬献于大人足下,以博闲览”云云。送礼与送礼虽一样,然动机不同,是以王素送礼能够光明正大、心中无愧。
除此之外,王素还写了一封信给恩师徐珏,要谢未转交,内容大致为:问候恩师玉体,简单汇报工作,讲述徐大小姐在本县时的状况。
徐荷书尚不知自己在某人的书信里是“巾帼风采,不让须眉”,也不知某人将要去京城将要面见她的父亲。她只知道自己快疯了。
她带着白花,昼行夜息,虽然累一点,但自有一种彼此陪伴的快乐。白花如白花般纯洁无邪地笑起来,粉嫩的小嘴张开来大笑着,发出啊啊的声音,牙齿刚刚冒出几个,粉红的牙床一览无余,可爱得不成样子!就算是花销多了一些,她不得不把剑穗上络的翡翠典当了,也很欢欣。唯一的烦恼是,人言。
美貌的女子独行本来就是惹人注目的事,再带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简直走到哪里都躲不开人好奇的目光。而且,这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叫她——妈妈。真是要命了,白花也许说的只是她那匹名叫十年的马:“马,马……”也许只是单纯地发出一种声音“吗……吗”,但因为这个孩子是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所以在任何人听来,那都是“妈妈”,徐荷书是白花的妈妈……
于是她教他:“叫‘姨姨’,叫‘姨姨’!”白花很快就学会了叫“姨姨”,但仍忘不了时不时来一声“妈妈”。徐荷书无奈地放弃了。
她想起白花的妈妈方爱,那被迫嫁到大河盟做妾的弹琴女子。她现在怎么样,其实不会武功,只谙施毒和弹琴,她凭什么来保护自己,报复何大梦和大河盟呢?她尚不知道祖父已经去世了吧……她尚不知道她的儿子现在在这位“知音”身边吧?
如果说方爱有报仇的资本,那么这资本便是无与伦比的美貌和气质,出神入化的施毒手段,以及外人难以估量防备的智慧。还有呢?便是仇恨的意志吧……
但她能全身而退吗?
对于这位仅有一面之缘但似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女子,徐荷书能做的唯有照顾好她的孩子,在这五个月里。
当白花在她怀里或背上睡着的时候,那么安静,那么乖巧,她就心想,如果这真是个没了父母的孩子,那么她做他的妈妈又有什么不好。十年累了的时候,她就放它慢慢地走。这样慢慢走着,她觉得可以永远这样走下去,只有她和白花,直到路的尽头。
路是没有尽头的。路可能断,可能堵,却不会有尽头。而荆州不远了,她却走错了路,本应向西南,她却一直向南,所以,接下来她应该西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