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黑山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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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黑山老妖
面瘫一个疏忽，双足勾得不稳，立时就被颠得飞了起来，我哇哇大叫，他情急下拼命一掌，强行按下马头，才又重新坐上。眼看再过几个回合，又有不敌迹象，我想也不想，飞身追上前，一跃在黑马的前路站定，定定神，看它横冲直撞的奔近，手一扬，就把包袱里一套衣服蒙到它的脸上，跟着着地滚到一旁。谁知那黑马没了方向感，反而后退几步，长躯一拧，我就正好看见那呼呼声响的马蹄，向我腿上狠狠踩下。
电光火石间，我又被拦腰抱起，耳边面瘫喝一声：“起！”我顺势一跃，二人一个回身，趁那衣服还未除下，又一起上了马背。我不由得双腿一夹，面瘫又道：“用力！”我嗯一声，腿上用劲。
两人合力，那黑马顿时呼吸急促，脚步一个踉跄。我急忙抓住那衣服，在它头上狠狠的扎紧。它目不见物，背上又多了一人——我的分量可着实不轻，再蹦跳一阵，我的一颗心刚刚蹦到了嗓子眼，这黑马突然就立在原地，再也不动了。
面瘫笑道：“成啦，虽然以二对一，胜之不武，可是总算搞定啦。”这“搞定”二字，他又是几时偷学了去？我手脚发抖，哪里有劲下马？面瘫一伸手将我抱下，跟着解开包住马头的衣服。那马骤然见光，果然不再狂傲，亲亲热热的上前来，在面瘫胸前挨擦，我羡慕不已，向它伸出手去，果然它听话已极，伸出舌头来舔。我哈哈大笑，忍不住抱住面瘫的脖子，狰狞大笑：“大功告成！你太可爱啦！”
这一耽误，就到了半夜。面瘫就地升起一团火——可是把那打火机要活活用光啦。那马儿也靠在身旁，暖和得紧。我掏出两块干肉放在火上烤热，一面和马儿眉来眼去。面瘫请示道：“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我敲敲下巴，想起它乌压压滚来滚去的样子，脱口道：“黑山老妖呗！”
面瘫把眼睛瞪得一望无垠：“黑山老妖？”“是啊，你看它不是乌漆麻黑的？”转头叫一声：“小妖？”那黑马顿时把头蹭过来，“你看它不是很喜欢？以后昵称就叫小妖好了。”“昵称？那是什么？”“不就是小名罗，土豹子。妖妖，小妖，小妖？”我越想越得意，喊个不停，手里的肉干慢慢的烤出香味。
哪知这小妖闻到味道，居然伸伸舌头挨过来，一幅垂涎欲滴的模样。我大奇：“你要吃肉？”真不敢相信，我把热气腾腾的肉块递过去，它当真三口两口，就着我的手啃了个干净。“乖乖！你还真是个妖精！”面瘫也看傻了，我趁他没反应过来，急忙把另一块肉塞在嘴巴里，含糊不清的道：“这下没啦！”
他一蹦三尺：“那我呢！”“不是还有饼的嘛。”我吃得嗒嗒有声。面瘫无奈：“人不如马，人不如马啊！”恨恨的缩到一边啃馍馍去了。
晚上我俩躺在地上数着星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小妖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在四周跑来跑去。面瘫担忧道：“你说我们能躲到几时去呢？”我响亮的吹个口哨：“能躲一时就一时，回去了，不是还能再跑吗？“你不担心？”“担心什么？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些几次要害你的人，是谁呀？”他缓缓道：“能猜个大概，只是不愿意相信。”
“好深奥啊，那是谁呢？”他不答。良久，突然道：“但愿不是如我所想的。”声音说不出的寂寞难受。我的心里也堵起来，侧身望着他，火光明灭间，他的眼睛居然是湿的。其实如脑袋不灵光到我这地步，也猜得出这与皇位之争是脱不了干系的，皇子宗亲总共那么几位，面瘫心里恐怕早就明白了，相信我，看着这么一个大孩子如此伤心，绝不是一件好过的事。
我突然大声道：“好！”他一惊：“好什么？”我豪气勃勃的道：“等我们玩够了，一起回去！”“回去？我们一起？你不是说死也不回去？”“哈哈，我说过吗？死也不回去，那不死就只有回去罗。既然躲不掉，何不一起，好歹也有个照应，你可别忘了，我可是救过你两回啊！”他无奈：“可是，要不是你，我开始也不会受伤啊！”
我语塞：“呃……这个……反正，我不能看着你独自涉险啊。”他伸手擦擦眼角，眼睛在夜幕下闪闪的亮：“你愿意跟我回去？”我用力的点点头，豪迈地将他肩膀拍得啪啪响：“我俩谁跟谁啊！反正死活都好，总是一块儿的。大丈夫行事，总得讲一个义字，生死何足道哉！
“大丈夫？”他也哈哈大笑起来，一时浑然忘了烦恼，用力捏捏我的手，疼得我哇啦哇啦的：“嗯！”
睡梦里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拱来拱去，老鼠！我急忙噌的坐起来，却是小妖在伸着舌头舔呢，见我睁眼，急忙嘶叫起来，一副急慌慌的不安模样。“小妖？你怎么了？”我下意识伸手去拉面瘫，却摸了一个空。转头一看，哪里有面瘫的影子？这家伙去哪里了，难道半夜被大虫咬走了不成？再仔细一看，身前的地上浅浅的划着两个字：珍重。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竟然一个人走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不是说要一起回去的吗？我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他无非，也就是不愿我再回到那斗争的漩涡中心。感动之余，又有些生气：这个老骗子！说话不算话，哪里像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一时没了主意，却见行李都好好的放在一旁，显然是留给我的。
装酷也不是这个装法吧！我又气又急：这下子去哪里找他？到这边这么久了，再是刀口上打滚，我也从没单独一个人呆过，不由得又有几分害怕。正惶急着，却看见小妖不安的偏着头。我心里一动：小妖应当知道面瘫去哪里了，急忙抱住马头，讨好道：“好小妖，乖小妖，你知道面瘫往哪里去了对吧？快带姐姐去！”说完翻身就上了马背，果然这小妖通灵不似凡物，撒腿就奔。
我可忘了一件事：我不会骑马啊。何况这小妖的马背上光洁溜溜的，根本没有着力之处，我只能又抓紧小妖长逾两尺的鬃毛，整个人极其狼狈的趴牢了，一路的疾风吹的我几乎睁不开眼。正极力四下寻找时，突然听见一声喝彩：“好马！”声音颇为苍老，却是浑厚无比。
我回头一看，一个青色人影迅捷无伦的从左后方插上，转眼间就和小妖齐头并进，原来是个胖老头。看样子足足有五六十岁了，须发皆白，一张脸却是红光满面，宛如少年，肚皮圆滚滚的像塞了个足球在里面，摇摇晃晃的，倒是很可爱。我好奇的与他对望，他笑笑：“小姑娘，好马，好马！哈哈！”足下生风，居然三两下就超过了小妖，顿时拉开了五六丈的距离。
这一份轻功当真是骇人听闻，我一呆，却觉得小妖开始不安的打着响鼻，眼睛都红了。刚暗道一声不妙，就听见小妖一声长叫，开足了马力直奔。霎时又越到那红面老头的前头，居然还转头挑衅的咴咴直叫。完全忘了找面瘫这码子事儿，这笨马！可是我居然会相信它，我无奈的嘴角抽筋：看来我也是傻的可以了。
那红面老头“嘿”的一声：“这畜生好大的脾气！”这一下我可不乐意了：“老爷子，说话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它可不是什么畜生，它叫小妖，动物是人类的朋友咧！”他一愣，脚下仍是不慢，始终跟在小妖身后两丈之处，跟着又是极为爽朗的一串长笑：“有趣！有趣！马儿有趣！小姑娘更有趣！当真有趣极了！”说话间不知怎的又追了上来：“马朋友，咱俩就比比看！”小妖仿佛听懂了，也回以一声长嘶，一起在这山野里撒足疾奔。
这一下真似离弦之箭，快如闪电，我吓得动也不敢动，心里直泛酸：这老头子的排比句用的如此牙酥肉麻，像极了我以前拜读过的一位言情作家。一面又忍不住到处张望，果然，又哪里有面瘫那死人的半点影子？
这红面老头的轻功真是不可思议，小妖几乎算得是举世无双的良驹，竭力奔跑下，居然无法甩下他一尺半寸，而那老头全力施展，却也无法胜过半寸一尺，果然势均力敌。这一跑就是一个多小时，我在马背上的颠簸之苦，就不用提了。
不过那老头终究上了年纪，小妖又是天生吃这口饭的，虽不再快个一两分，也并不见慢下一丝半毫。他喘息渐急，慢慢被小妖拉下了一尺，跟着变成了两尺，三尺……距离逐渐拉大，不一会就到了三丈。
红面老头眼见再也追不上，忽的收步：“好！好！果然好马！我展如秋这下认栽啦！”小妖一旦得胜，也收住脚步，慢慢踱回这展如秋的身边，炫耀似的小蹦着，您还马术体操上了……我急忙从马背上溜下来，两腿直打摆子。
展如秋摸摸长几一尺的白胡子，又是一串大笑：“有趣！有趣！不过，”他又有几分气鼓鼓的，“若不是老头子上了年纪，还要与你拼上两个时辰，只怕胜负，也还难说得紧。”我缓过气，冲他呲呲牙：“话可不能这么说，愿赌服输呗，何况小妖不是还背着一个我吗？”他呆一呆，拊掌道：“不错！输了就是输了，何必找那一套虚头八脑的说辞？哈哈！哈哈！”他这么一自嘲，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听他越笑越响，不由担心的望着他。
他见我一脸的担忧，收住笑声：“怎么？”“没，没什么，”我咧咧嘴：“我是怕你一不小心，笑岔气了怎么办？”他一愕，再次大笑起来。这老头子，我突然想起龙老头来，两人相视大笑。
“小姑娘，荒山野岭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乱跑啊？”我把嘴巴一瘪：“我被个坏人丢在这里了，还不知道怎么办呢。”谁知他挤眉弄眼的：“坏人？怕是个男的吧？还挺年轻英俊的，是不？”我跳起八丈高：“你！你这老头，怎么这么为老不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