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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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血战
平时练得倒是熟悉，但毕竟力气太小，手里的人都快抱不住，一个踉跄，两人又重新跌在地上。怎么回事？这么热的天，背上却凉飕飕的。此刻飘儿她们也纷纷涌到屋外，像看恐怖片一样尖声大叫。顾不得其他，我一手拉住他，连滚带爬的躲入正门外的石梯背后。跟着几名武士听见响声，呼喝着奔进：“有刺客！”那人见势不对，一溜烟的溜下树，身形隐没在高墙后，侍卫们高喊着，一直追了出去。
我松一口气，向面瘫欣慰的笑笑，关切道：“你的伤……”谁知他两手血污，神情狼狈，也同时问出这么一句：“你的伤……”我的伤？哎呀！突然觉得一阵剧痛自背后传来。莫不是……中箭了？想回手去摸摸看，却已经痛得不能遏制，忍不住“啊”的大叫，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这一睡就是多久，全身火烧似的疼。迷糊间我辗转反侧，不断的呻吟叫疼，直到一只手冰凉凉的按到我额头上，缓缓安抚，带种稳定的力量。真舒服，背后的痛楚慢慢地，也不那么灼热了，这才又沉沉睡去。
什么这么香？我耸耸鼻子。浓香一阵阵的钻入，我抵受不住，勉力睁开眼睛。面瘫坐在屋内，桌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醒了？”他立刻站起来，走到我床边。脖子上、手上、腿上，都厚厚的包扎起来，浑没了平时的冷酷劲儿，走路摇摇晃晃的，活脱脱一只唐老鸭。我哈哈一笑，背上扯着一疼，赶紧哎哟哎呦的叫唤。
“你消停些。”他知道我在笑什么，冷削的脸上居然红了一红，但马上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死人脸，转过身背对著我：“既然醒了，就把补汤喝了，好好休息。还有，”他顿一顿，很困难的说：“这次的事，多谢你。我知道最后那支箭，以你的身手本能躲过，而你却……总之，谢谢你。”真是难得！我倒不好意思起来：“这个，你救我在先，我也得谢谢你。”他嗯一声，径直向外走。我忍不住道：“喂！”
他停住步子，却不回头：“怎么了？”我没好气：“你这人其实挺不错的，为什么非要板着个脸呢？你想装个冷血的样子，可是你心里还是善良得很，要不你怎么会拼上命来救我？你骗不过你妹妹洛华公主，也骗不过我。”他截住我的话头，倔强道：“只是因为这刺客针对的是我，你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所以我才伸手一救，你也不用把我想得太好。”
“是吗？”我从鼻子里哼出来：“你既然不关心，我死不死，你又何必抱有歉意？又何必守在这里？又……”我本想说“又何必在我睡着时照顾我”，想起那手心里传来的温柔的感觉，我不由得脸上一烧，接道：“反正你自己最清楚，这样死撑，又岂止伤的是关心你的人的心？又不是终结者，装什么酷？到头来换得一个人孤零零，你的心里，几时又好过了？”他不答，离去的身影却突然佝偻了几分，不再似以前如标枪一般的挺拔。
我哼哼唧唧的起身，婉儿和宝儿正好进门，连忙扶我坐好，满脸的关切，婉儿道：“可是醒了，玉儿，我的王妃，你吓坏我们了。我们一听见你大声叫唤，跑出去一看，就见你满身鲜血的滚在地上，背上被扎得像只刺猬。”“是啊，”宝儿接口道，“从没见过王爷如此失态，御医到的时候，一把就推到你的床前，连声催促，自己血流不止，却顾不得去管。我们都吓惨了，幸好王爷并没怎么责罚我们。”我心里一暖，果然是个外冷内热型的刀子嘴。
“干嘛要责怪你们？”“我们只顾着打麻将，没好好看护你啊！”看护？看看她们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在一旁又能怎样，只怕还要白白送了性命。沉吟间宝儿端过热汤，要喂我喝下：“这是王爷专门差人一同送来的，赶快喝了它。”
眼看宝儿像喂奶娃似的，我有些不好意思，无奈右手包成了馒头，只得就着她的手喝光了。下肚暖烘烘的甚是舒服，问道：“这是什么？”宝儿很有经验的闻一闻：“哦，应该是人参燕窝。”奢侈啊，长这么大，还没喝过这么贵重的补品呢，后悔喝得太快，我恋恋不舍地舔舔嘴巴，突然鼻子感觉一热。
宝儿和婉儿再次整齐的尖声叫唤，我不以为意，伸手一抹：怎么是红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流鼻血了！无言泪流满面，所谓天生穷贱命，竟然这样经不得补，喝口参汤也要流鼻血……
这一躺就是大半个月，那四个丫头死活不让我下床，捂出一身的痱子，憋得我都快发霉了。更恐怖的是，已经打上瘾的几个坏人，公然将战场搬到我屋里，一阵阵的热火朝天，看得我心里一阵阵的抓痒痒，还美名其曰陪着我，跟监视有什么分别？
这一天趁她们都不在，良机莫失，我一路左顾右盼。偷偷的溜到花园里。胸口仍然有些烦闷，回想那天的情景，不由得仍有些后怕：幸好平时练习的够勤快。忍不住一脚踏出，刚好是那天没用上的“榻前扫雪”。
一步跨出，突然见到地上黑影一闪，吓得我急忙后退，定睛一看，却是树影摇晃而已。唉，一朝被蛇咬，我暗暗骂自己胆小，却觉得胸口的不适突然减轻了一些。我定定神，突然想到，既然练习这个可以使人耳聪目明，那么活动一下筋骨，会不会好得快些？
想到这里，我就脚下生风，霎时间行了两遍，果然胸口已经舒坦了许多。不由得想起龙老头，嘴里不自觉的背出他所教的口诀。谁知第一句刚出口，就觉得气息一窒，脚下一停，顿时跌坐在地。伤口一起疼痛大作，我只剩丝丝抽气的份儿，觉得手脚酸麻，胸口又火辣辣的烧起来。难道我走火入魔？不至于吧？我一动不敢动，好一会儿，酸麻感才渐渐消失，我扶着柱子慢慢地站起来。
好诡异的口诀！我轻敲额头，龙老头总不会无缘无故给我一套让人岔气的口诀吧？我反复低吟：“济兼下十三离坎……济兼下十三离坎……”突然灵光一现：原来刚才我吃惊后退的那一下，正是“榻前扫雪”的反向使用，却也有同样的疗伤功效，难道……
我心里一凛，把这句口诀倒着念了一次：“坎离三十下兼济！”顿时想到当年苦苦诵读半日，才冒了一句“好难！”的书，易经！原来如此，这套口诀我曾自诩倒背如流，这一下真的倒背，却颇花了一番功夫。原来如此，我一下跳起身。
我在心里默默地背诵数遍，确定无误了，决心再试试。我拉开架势，左脚自斜下方踏出，正是玉罗步第一式“柳下东风”，嘴里就念出第一句来：“有孚大川原无咎！”开气吐声，居然刚好与动作一致，只觉得脚下一轻。我再踏一步，念一句，丹田处果真有一丝丝暖流缓缓涌上。我心花怒放：人太聪明，还真是烦恼啊！
不过，龙老头却要把口诀倒着传给我，显然是不想我修习，那就干脆不传授口诀，不就行了？他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用意？
这几日每天都偷偷练功，果然功效就出来了，脚步轻灵了许多不说，晚上肚子饿了，打坐一番，居然也就能舒舒服服的睡着：这几位为避免我体型继续膨胀，死活不让我晚上再吃点心。但是一直到我重新活蹦乱跳，面瘫却再没有出现。而且奇怪的是，宫里仍然平静一如往常，似乎根本不知道有这种刺激的事儿发生，而面瘫先前的伤，又是怎么受的？很认真的思考了两天，头都疼了，我咬着指甲：罢了罢了，想不通的事，多想无益。
这一天练得兴起，看见左右无人，嘴里嘿的一声，纵身一跃，居然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墙头上。心里那个乐呵，可就别说了。正自登高望远，看这楼宇连绵浩瀚如烟，就看见有人远远的一掠而过，使的正是玉罗步，不是文宣又是谁？当然比起我现在，他可就要差那么一点点，我压制得意之态，心里疑问：难不成他与龙老头也是认识的？想也不想，跃下墙头，辨明方向，随后跟去。
其实呢，武功再高，轻功再好，也是不能不具方向感的——七拐八拐间，文宣已经没了踪影。我一边躲闪着穿梭不停的成队侍卫，一边试图找到回去的路。不料越走越偏，到后来几乎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中，因为这里连一个人影也都不见了。路痴一个，还玩什么跟踪啊，我捶着自己的头。正没理会处，就听见一缕女子的歌声，缓缓地流入耳朵里。我楞住了。
这是谁？世上竟有如此动听的声音？只听她缓缓唱道：“春外寒树苦淹留，无果初尝，物华几时休？三寸真意无可寄，忍凝眸、已是清秋……”声音似有还无，说不出的缱绻，浓浓的哀愁抽一条多情的丝，慢慢地缠绕在心上，我不由自主的向歌声来处走去。
这是何人，怎么会有如此美妙歌声？心里问号乱舞，脚下却停不住。转过一个弯角，前面赫然一道两丈有余的高墙，我毫不犹豫的冲上。提一口气，果然身子缓缓上升，并无窒滞之感。我心里却并不得意，一心只想着见那女子一面。突然丹田一沉，复又下落。
我大急，只怕这一摔下就再也上不去，伸掌在墙上重重一拍，果然身子又向上一冲，不过慌乱之中没有准头，我却也被这一掌之力反推，本是紧贴墙壁的身子，也向外飞出。急忙伸长手臂，堪堪够到了墙头，立马把两只手都搭过去紧紧抠住。好险，我呼出一口气，正想翻身跃下，突然感觉一道目光定在我背脊上。
我心头一凉，脖子生锈似的咯咯作响，好容易转回视线，果然七八丈外，一角绿色快速隐没在宫墙拐角处。身法好快，难道是谁派来监视我的？我定定神，好奇心占了上风，决定找到那歌唱之人，要是被逮到问起来，大不了说是在骑墙看风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