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章】弥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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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章】弥望(二)
2
九市百坊萦阳都,紫盖香车旋踵度。正是三月花飞好,从龙折柳笑明宫。
——《弥望集》
皇帝步入洛寰宫寝殿。二十九重帷幕放下,有些虚浮的脚步缓缓游移在金砖上。
踏进寝殿、看着帷幕一层层落下的感觉,让他胸口猛地抽紧了。他突然疯跑起来,拽着紫金大氅匆匆往寝殿深处掠去。
待看到尽头那一盏小小的火光,和**的人安静的睡颜,呼吸也慢慢平顺下来。他扶着头停下脚步,努力压下胸口那奔涌跳腾着的心魔。
皇帝拿起桌上的剪子,细心地挑着盘曲的灯花结。他苍白的长指在精致的灯架上投上一抹阴影,光心顿时传来轻微的毕剥声。**的人迷蒙地睁开眸子,如凝脂般的肌肤暴lou在丝衾之外。
静毓诗挑开帘帐:“皇上,还不睡吗?”
秦雍晗突然之间醒了。他看着那张脸,起先只是细细地端详着,而后lou出陌生又惊惶的神色,伸出手颤抖地指着他。然后他似乎想起什么来,踉跄着后退几步,风行火掠地向寝殿外跑去,一路挥舞着手拨开那些帷幕。
在从人有些迷惘的神色中,皇帝跑过廊道,那里有雕着五瓣梅的窗框。冷冷的风雪从外面卷进来,还未触到他的脸,就被薰热的地龙融化了。
有那么一瞬间,皇帝安静下来,纯黑的眸子竟满怀希冀地眺望窗外。
那里,风雪忽而变得沉静。
他蓦然觉得熟悉,又无端的惊喜。
因为他觉得一转身,就可以看到,那些人都回来了……
那些在帝都里勾肩搭背的少年,那些在酒肆里翻腾的迷浪,那些草长莺飞的年岁……还有那个总是漫不经心笑着的人。
那时候,雷城似乎是不下雪的。
那时候,人们触到他的眼神还不会颤抖。
那时候,宫里头还有长公主和皇储妃,她们笑闹着走过春天的御花园,脚下开满了整片整片的蔷薇。
那时候,他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可以在太清池边安静地做一整天,很好的太阳,她在身边静静地唱歌。
那时候……
皇帝默默地站在窗前,伸手探去,青庐居的白色酒幡突然就变成了飞雪,油腻的桌面变成了檀香木雕的窗框。薄冰般苍白的脸上,渐渐浮上了迷惘的神色。
雪不过沾指而化,风过尽是呜咽。眼里的温暖阳光突然都一瓣瓣碎开,lou出这个拙重而沉青的世界。他记起了那首歌,她从来没有为他唱过的歌,似是而非的旋律在耳边幽幽地回荡。
很久以前他听到的,就不过一句;很多年后想起来,不过是谶语。
风雪黯,旧梦远,江山此夜一舞间;
一相拥,两长眠,曲终人不见……
挑灯的宫女本就惊诧又恐惧地抖着身子,却意外地看到帝晗摇了摇头。
他说:“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啊——”
然后,他转过身去,重又背着手消失在锦障里,没头没尾道:“都记不清了。”
帝晗往寝殿相反的地方踱去,也许是因为往哪里都一样。宫女以为眼花了,或者耳朵被人拍晕了。她听见悠远的叹息,而且,能够感觉到说话的人在很温柔地微笑着。
“我以为……他们要回来了。”
我以为……你们要回来了。
跫然的足音渐行渐远,静毓诗淡笑了一声,起身熄灭了灯烛。这就是神话,二十年独宠的神话。
这一世,她都没有再踏进过中宫。民间都传天子慕静女,建洛寰替中宫。却不晓得,天子用铜锁锁住的中宫里,什么都和那个她的时候一模一样。他不让别人动里头的任何东西,什么都由原先霰汐宫里头的几个老姑姑打点着。倦了困了,就在里头歇上一晚,静静地tian着自己的伤口,那些从来不被人看到的伤口。
皇帝敲开门,对着面lou困色的姑姑点点头。他似乎有些局促,低头道:“我来取剑。”
那一夜,九五至尊在皇宫的制高点承霄阁中默默地舞剑,身旁却再没有人来为他捧起汗湿的冕袍。他的剑不是天都,而是一柄很轻小的装饰剑。或穷目力,帝尽夜未歇,剑势却不似往常凌厉。
终大夔一代,只有寥寥的野史中记录着那个叫做弥望的女子,在冗长而枯燥的历史中有着淡淡的一抹剪影。若她真得存在过,那么她会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和一头黑亮、带着苏茜红的长发。
雷城里还有些老人,当他们坐在家门口晒太阳的时候,混沌的记忆里,才会翻出“梓钦之变”前的帝都。那时候,似乎有那么个雷城一霸,拥着长长的发和漫不经心的笑。只不过,她的身后总还跟着个青布蓝衫的少年。两人所过处的秋天,家家都要看好院子里的枣树,不忘在下面拴上恶狗;如果是夏天……那就没有法子了,还是快点把莲蓬摘着吃掉吧,这两个人动手很快。
她似乎姓风,是某个公子的远房表妹,常年住在太学祭酒府里。
记忆飘到大街小巷的深处,也就迷蒙了青砖古瓦的样子。神思一转,转到了雷城四文华的身上。至少,那群翩翩佳公子会比一个默默无闻的恶女有趣得多。
楚轩谣,弥望,钦澜合……
已经没有人记得她真正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