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七十七章 文离初会枊飘香

第七十七章 文离初会枊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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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文离初会枊飘香

一声“不可”自大门外传来,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向门口望去,只见一黑衣人逆着日光,无比沉稳自若地向里走来。

伊浩月微微眯起眼睛,他可是有交待外面的人,里面正在进行非常重要的会议,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得入内——何以这黑衣人会如此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造成商市崩溃以击垮匡衡,这是枊飘香连着几日来苦思想出的办法,她自己也觉是唯一可行的一条路,却在众人都要赞成时,忽然出现一个反对的声音。她倒要听听,这人会说出些什么理由来,倒要看看他是否有更好的法子。

当那人从逆光中走出时,枊飘香看清了他的容颜,不由愣了愣——对着一屋子人说“不”旁若无人般走进来的人,居然如此年轻,年龄与她相仿,那一张俊秀的少年脸,此刻庄严肃穆,眼神更是平静非常,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阅尽百态将所有锋芒沉淀了下来的智者一样。

“在下文离,受天齐公子所托来此。”黑衣少年再向前几步,将目光放在了枊飘香身上,拱手一礼后非常客气地问道,“请问姑娘可是枊飘香?”

枊飘香眼神微凝,看着文离.不由皱起眉头,片刻后方点了点头,等着他接下去说什么。然而文离在问过她名字后就将视线转开,向着立于人前的伊浩月微一点头。

伊浩月在脑中回忆了片刻,确实.找不到一丝有关文离的讯息,前时与公子相见时也未听公子提及过。不过,既然是姓文,倒也有一种可能,正自心里拿不定主意时,文离掏出一枚玉佩,向他一展示后再放入怀中,笑道:“这位便是定州城鼎鼎大名的伊浩月伊老板吧?我今日与公子相见,达成合作之意,所以你们遇到的麻烦也是属于我的。以后自当相互扶持,共渡难关才是。”

伊浩月看着他脸上的淡淡笑.容,心里下了一个判断:无论这文离是谁,恐怕都不是一名简单的少年郎。既然文离还拿出了公子的佩玉,他也只有选择相信。当下对文离拱手回礼,然后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方才说不可,可是认为我们的法子有何不妥之处吗?”

文离瞬时眼神一变,几许犀利闪现出来,语气也变.得慎重严肃,“硬实不妥,万万不可。”

他这样直接了当不留情面地说出来,不仅在场商.人脸现不忿,庄笙宫如暖面呈诧异,自文离出现后便紧盯着他看的庄筑,更是怒眼瞪他,已自忿忿开口了,“你凭什么说不妥?这是柳姑娘想出来的办法,你听都没听完全,有什么资格说不可以!”

文离其实只听到伊浩月最后说的那一段话而.已,只听到崩市,至于是何人提出,又是要如何实施他确是一点也不知道。此时听庄筑道出是枊飘香所提,不由再看了那个女子一眼,之前天齐公子提到枊飘香时,他只以为这是因文柳两家的关系,现在看来却似乎不尽然是。

枊飘香安静坐.着,倒成了这里最平静的一个人。伊浩月见文离略带不解地望着枊飘香,以为他是因为不了解整个计划所以才说出反对的话,于是就将枊飘香的计划从头到尾地给他说了一遍。

文离静静听完,没有lou出什么恍悟后认错的表情,反而脸色越来越沉,这让伊浩月解说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然后以比之前更迷惑的眼神望向他。

文离静默片刻后,抬头向四周看去,沉声问道:“你们都认为这样做可以?”

在见到文离掏出天齐公子的佩玉后,这些商人也不敢对他放肆,只是望向他的眼神带着几许轻蔑——或许认为他只是年轻冲动,好出风头的人吧。所有人中,只有枊飘香看向他的目光平和,还带有一丝反省之意。文离向她看来时,两人的视线胶着了片刻,然后文离若无其事移开目光,说道:

“这样做,确实能让匡衡在最短的时间里一无所有,也可以让你们的损失降到最底。”他这样说来,其他人更是不解。文离语气一顿后,话锋一转,“然而这样做的后果,你们恐怕谁也不曾想到过。”

“只是停市将铺子关几日,等到匡衡势败,复市再开便是,或许前面几天还有些混乱萧条,只要多几天时间,一切便会恢复原样——这些后果,我们都是有考虑过的。”伊浩月在一边解释道。

文离淡淡看他一眼,“你们所说的损失,只是不能照常开门做生意没有收入,少赚几天银两的损失,我想问的是,你可有想过商市崩溃后,那些小商人的损失?这满城百姓的损失?还有——定州城在经历一次崩市后——虽然是人为的——又会变成什么样?”

伊浩月在文离越来越来严厉的诘问中,脸色开始苍白起来,他方才心中计量,确实只是从自身商人的角度出发,当自己的损失可以降到最小时,还有什么理由对那个法子抛弃不用的呢?现在听文离一句句问出,他隐隐觉得自己先前确实将事情想到过于简单,可是到底会造成哪样严重的后果,他其实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而枊飘香,虽然文离问的是伊浩月,她却觉那一声声喝问直如锤子般敲打在自己身上,本来病愈后还没完全恢复的脸色,此时也更加苍白起来——与伊浩月不同的是,她知道商市崩溃后的一些后果,比伊浩月设想更严重的后果,只是在提及时被她刻意忽略了而已。

相较于他二人,其他的人就是完全一副有听没有懂的表情了,毕竟天赋眼界种种阻隔摆在那里,他们只能凭自己的主观判断来预测计划后的事情,而能具体准确到那里就不能强求了。

庄筑听完文离的那一番话,眉毛已然要纠成一团了——他是隔行之人,更加难以明白文离话中的意思。但是,他虽然不懂,在看到枊飘香苍白的脸色后,却是想也没想地又怒了。直接从座位上跳到文离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子,根本就不了解情况,所以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文离没有理他,将目光再次往在场商人身上转一圈,语气逐渐冷了下来,“你们以为,一个商市是极好操控之物?想让它崩溃之时便随意放些消息,制造些动乱,想要它正常运转时只要重新打开门来做生意就是?——真以为那是你们家的后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么?”

庄筑瞪着眼还想再说些什么,文离一个眼神望过来,里面的凌厉之意顿时让他住了嘴。

“商市,是我们作为商人的安身立命所在,岂可如此轻忽糟蹋!况且,一旦崩市,那后果不是在场之人所能控制住的。这与先时的民意同理——只能疏导顺势,不可强行扭转。

“你们想想三年前,两国交战最激烈地时刻。定州因为有军队驻守,许多战时物资也在此流通,所以不仅未受影响,定州的商人们还因此大发一笔。所以你们或许就想不到,未受战火波及,只因一个莫名其妙的讯息而引得满城慌乱,后来虽经证实敌军不会到来,然而曾经非常繁荣的城却迅速萧条下来——为何?因人往往会做最坏的打算:这次是假的,难保下次不会来真的,所以还是早做准备,离去方为上策。提心吊胆下,留着的人也没多大心思做买卖。结果就是,往日昌盛不在,三年后也还未完全恢复。

“无论你们要传播什么样的消息,如果足以引起定州动乱,即便你们知道是假,可满城的百姓是将其当真——否则,你们何以继续这个谎言?或许在你们看来不过关几天铺子,可其他人呢?他们不会说等动乱平息下来再重新开始,而是动乱之前就迅速撤离。

“定州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并不安定,来这里的人多是冒险之人,可不安定的因素再次出现——他们又不是将祖坟埋在这里,有什么理由再留下?退一步说,当有人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有人散布的流言,定州本来就是一个商人有特权的所在,再让人觉得连商市也能操控,败坏至此,又还有多少人愿意留下?

“你们使市集不能正常开放,货物无法如往日一样流通,这对百姓的生活又会造成多大不便?你们只看到了眼前自己的利益,何曾将目光放在更远更广的地方?

“崩市之计不可用,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文离长长的一番话下来,没人发出一点声音,有人从最初的轻蔑不屑,慢慢转成现在的无地自容,而众人看向文离的目光,更与先时不同了——当然,在文离这一长篇大论后,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对他不以为然,认为他只不过一张嘴能言善辩,是在危言耸听罢了。

所以在其他人都沉默不语时,那几人中就跳出一个,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你认为崩市之计不能用,那想必也有了一个更好的法子吧,不如说来听听,让我们大伙儿也见识见识,什么办法既能扳倒匡衡,又能不损自身,还可以保这定州城长期的繁荣昌盛。你说来听听,让我们学习则个。”

他们不怕文离真说出来,就等着文离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他批得体无完肤再说——今日文敛闯入,然后对着他们一阵教训,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

伊浩月皱眉,在文离说出那一番话后他更加不会再小看文离,可是真的有那样三面俱顾的办法吗?

枊飘香一直沉默,此时定定向文离看去,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文离,文离,这个名字,她其实听到过。那个笑容淡然而从容的人,在有一次与她聊天时,说了一句:若我二哥文离在此,定然会给你提出更好的建议。

得文敛推崇之人,她不会小看,所以在文离出现自报姓名时,她便只是安静地听没有说话。而现在,事实证明这个人确实没有让她失望。

文离向那说话之人看去一眼,淡然道:“此事,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