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79章 致命危机

第79章 致命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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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致命危机

第七十九章 致命危机

舞桐的手无力地垂落.双目缓缓闭合.嘴角还带着笑意.满脸安详.仿佛只是睡过去而已.

霁雪抱着舞桐的头.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落.他的脸深深埋进舞桐的颈窝.压抑的哭声微不可闻.银色缎子早被染红.上面金丝绣成的桃花被血浸透.朵朵鲜艳.恰如眉心桃花痣.

倾城慕红颜.一世烽火.执手问婆娑.一念执着.

桃枝花灼灼.星淡烟过.轮廓再描摹.生死契阔.

一生中最后一次沉睡.在你怀里.像一个无梦的未來.像躲避假想中正在逼近的痛苦.用尽宠爱.风曾经吹得很远.已经拉成了丝.已经化为了一种雪白的粉末.已经老了.已经找到了埋葬自己的地方.

这一刻是安静的.风吹不到的地方.在你的心里.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來.飘渺如彼时江南烟雨.天边一只飞鸟划落.化为一滴黑色的眼泪.雨下得很大.满地鲜血被冲淡.明年春天.这个地方的花朵将会开得比别处更艳.霁雪的衣服和心都已湿透.风吹不到的地方.雨水早已到达.

宛昼背过身去.泣不成声.祈岁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天空.雨水打在他眉心的紫晶泪痣.溅起水花无数.

灵竹转身投进流云怀里.脸深深埋在他胸前.双手紧紧抓着他后背的衣服.能活着.真好.能活着相爱.真好.能活着相爱厮守.此生足矣.

这一天是舞桐划下的一道痕迹.无法擦去.血珠会从这道痕迹里渗出來.连同我们的青春流光.一起渗出.这一种殷红.饱含了最寂静无声最悲痛留恋的一声呼唤.直到光阴老了山河.老了你我.都永远不会再有.

舞桐活着的時候.纯洁如仙子.死后也不舍得把她葬在黑色的泥土里.众人决定火化.然后撒进流淌的河水.让她不染纤尘干净地离开.

半夜里雨停了.灵竹和流云搬來很多枝叶.堆放在树林的空地上.宛昼用极细而灼热的光束照射树叶.树叶受了潮气.过了很久才冒出点点火光.

霁雪托着舞桐的后背.把她轻轻放到一人长的木堆上.最后抚摸了下她如云的黑发.

火势渐渐大了起來.鲜红的火舌舔触到舞桐的裙摆.便一发不可收拾.

灵竹和宛昼蹲在旁边.一边掉泪一边往木堆上添置树枝.霁雪背过身去.抬头看阴云后朦胧的银月.

火光映红一片森林.木头噼里啪啦地裂开.浓郁的烟雾四散开來.祈岁走到霁雪身边.沉默着把绣着桃花的香囊塞进他手里.而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來.霁雪看着手里的香囊.很久沒有动作.

这一夜过得极为漫长.缓慢得就像从出生到死亡.灵竹缩在流云身边.看着月亮一点点垂落.

霁雪靠着树干坐在地上.怀里抱着装有舞桐骨灰的银缎外套.垂着头.满眼苍凉.

凌晨时.宛昼和祈岁从河边回來.祈岁蹲下身.轻声说:“木筏做好了.我们去吧.”

霁雪深深呼了口气.才身形摇晃着站了起來.

天色昏暗.仿佛被岁月的泪水浸黄的宣纸.远山深黛.江面上薄雾飘渺.木筏顺流而下.仿佛奔向茫然未知的将來.

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

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

霁雪蹲下身.解开包裹.让灰白的骨灰被缕缕清风吹起.消散在江水里.

祈岁站在他身边.横笛唇边.一曲《故人远》.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缱绻在水天山峦之间.

灵竹蓦然回想到初见舞桐时那如雪的身姿.月夜摇曳柳枝轻扬时她吹奏《远乡》的景象.明媚春光浮世喧嚷里她侧头脉脉微笑的样子.听闻大将军死时她眼圈赤红挥刀砍向忽律驰的动作.还有最后气若游丝虚弱地喃喃告白的声调.

什么都不懂时.自己问她是不是很幸福.她说一点都不.当时全然不明白.现在.都知道了.

被家人当杀手一样利用.属于自己的故乡十年从未回去.毫无仇恨的能臣武士要一个个杀掉.甚至包括当自己是亲姐姐的赋儿.容貌.金钱.地位.这些都有了又能怎样.丝毫都不觉得幸福.唯一让自己觉得美满的那个人.终有一天也不得不分开.说不定还会有不共戴天的国仇家恨.

祈岁说的那句“活着.其实是一种挣扎.一种在苦难中的挣扎”.舞桐这一生.一定理解得很透彻.

那么.死后你去的那个地方.一定会幸福.那里的幸福.比幸福更多.

云袖殷勤捧玉盅.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五个人走出山野.在草原上找到一户人家.借宿一晚.霁雪坐在土炕上.手里捧着杯子.定定地看杯子里浮沉的茶叶.烛光幽暗摇摆.灯花脆不堪剪.羽扇和香囊一起摆在桌案上.投影和他的神色一样黯淡.

虽然霁雪不说.但灵竹知道.他心里有个地方.从此空了出來.即便将來再爱上另一个女子.乃至共度绵长余生.那个地方.永远不会再填满.

祈岁的心情也很低落.但他低落的原因更多.比如三千护卫军全部覆沒.比如槿涧三人的生死不明.比如怎样凭五个人之力打败忽律驰装备优良作风彪悍的千军万马.

“阿祈.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气氛过于压抑.宛昼先开口打破僵局.“留在这里抵御辽军.还是去西南找到槿涧他们.”

“我要杀了忽律驰……”霁雪突然开口.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不是嗜血的赤红.而是一片草枯木黄的疮痍.

“不要冲动.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祈岁转头看向霁雪.目光坚定而决然.“你是花族正主.应该懂得大局为重.”

“去找他们吧.”流云缓缓说道:“我们五个人里.祈岁不能攻击.竹儿不懂灵术.霁雪暂时不理智.我和宛昼杀伤力本就不大.若是留在这里硬拼.估计是两败俱伤.他们三人虽然擅长打斗.但槿涧沒指挥的头脑.乾曜爱冲动不稳重.垣已素來冷漠不喜合作.即便有四十万大军.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若是我们聚在一起.长短互补.胜算才大.”

祈岁点点头.“神祖创造七神.本就是各有分工.互相牵制.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我同意你的观点.明日动身.去西南找他们.”

第二天向农家买了几匹马.五人便奔赴西南.日夜兼程.马累得跑不动时便弃马步行.买到新马后再纵马驰骋.这样过了半个月.终于快到边境.问了当地百姓.才知道浮滕**队勇猛不可挡.槿涧他们统帅的大军接连溃败.往后撤退几百里.现在正驻扎在不远的郊区.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三个不懂指挥.匹夫之勇.怎么能打败万众一心的敌军.”祈岁很生气.马鞭抽在地面.顿时出现一道很深的痕迹.

“我们到了就好了.还不算太晚.”宛昼慌忙安慰.“现在就要去吗.“

“当然要去.这么丢人.我要问问他们.怎么对得起七神的称号.”祈岁飞步上马.用力挥鞭.骏马长嘶一声.迅雷般跑向前去.

郊区营帐里.槿涧和乾曜正在吵架.垣已坐在旁边.紧紧皱着眉头.手里的瓷杯被捏成粉末.

“都怪你.要不是你傻乎乎地放了把火.我肯定就把他们淹死了.”槿涧只到乾曜肩膀那么高.只好仰起头跳着脚跟他吵.

“你居然怪我.明明我一团火扔过去就能把他们烧成灰.你竟然用水扑灭我的火.我用了多少灵力费了多少神才弄出那么大一团火.那团火别说十万人.半个浮滕国烧掉都沒问題.”乾曜也不管她是不是小女孩了.只管吵.

“那我就容易了吗.这附近又沒有大河.我把云雾积聚在一起才弄出那些水.你居然都给我烤干又变成云雾了.”

垣已不胜其烦.手扒在桌边.沒一会儿整张桌子就变成粉末了.上面摆着的水壶茶杯全掉在地上.碎成小块.热水和茶叶淌了满地.

乾曜吃惊地看着瓷杯碎片.指着垣已嚷嚷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你居然给我弄碎了.别以为沉默我就不说你了.你眼睛有问題吗.居然把土地抬起來当挡箭牌.是.弓箭是挡住了.我的火也挡住了.本來可以烧掉弓箭.烧死敌军.都是你们两个拖后腿.害得我打了败仗.”

垣已也不理他.站起來往碎片上踩了一脚.瞬间茶具碎片变成了一片白白的粉末.

“你.”乾曜气得不行.说着就要动手拿火团扔他.

垣已也暗中结印.准备用土牢困住他.大军的几个小头领站在旁边看着.也不敢出來劝架.说“外敌当前.自己人不要打”之类的话.只好瞪着眼咽着唾沫干着急.

“住手.”

这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极其威严.乾曜和垣已果然停下手來.回头看向帐门.只见祈岁正瞪着他们.脸上黑云滚滚.

带祈岁他们进來的士兵贴着几个小头领的耳朵一说.他们纷纷像见到救世主一样.跪倒在地.哀求地高喊:“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