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百零九章 “乌七八糟”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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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六百零九章 “乌七八糟”皆有用
洎江地下共产党人对敌“别动队”的情报刺探，一开始就从多方面展开。
洎江潜伏内线情报最先到，只是一条线索：“敌组特别队伍，待查。”
东边情报和红军总部及系统高层命令继而到达。
“建线前敌总指挥部”副总指挥小覃从省城赶来，带来了七号老师的指示。
指示简明：“前段任务完成相当成功，望再接再厉，夺取新胜利。”
随指示而来的，还有七号老师特地让小覃带来的机密情报。
不用多说，这几份情报，必是从七号老师亲自掌握的内线同志那里发出来的。
坐镇洎江的市委书记老代表，和“建线前敌总指挥部”成员老佘老耿等人一起分析情报——
“别动队，年三少”，“年三少带的人手很少”-----
“敌别动队攻击目标很可能是西边山里徐二褚部”----
“蛛丝马迹看，年三少等数人，应该已经到达洎江，驻地不详”。
“敌此次别动队行动，由剿共委员会侦缉科首脑负责，人员物资调配等均严格保密”----
地下党人们琢磨：“如何打探更详实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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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覃道：“敌人定会在进山之前，补充人手，多半会调集侦缉队的家伙们，好像最近一次的‘特遣支队’，就是从虎平县侦缉队调人，为正规军充当斥候，开路侦察-----”
老佘说：“狗日的侦缉队家伙们，是比普通白狗子队伍人手强。老郁政委和队长都说过，敌人曾经有过派什么‘别动队’进苏区的行动。”
老耿说：“记得队长说过，他还打过一次敌人的小号别动队，那些队员，好像就是主要抽调的城里侦缉队的能干家伙。”
老代表点头道：“敌人这回，搞得很神秘，不过也不会脱出老套路。很可能临时调集人员----唔，别动队，会力求精悍，从洎江各路侦缉队调人的可能性很大，这样可以选出好手，集中训练，悄悄出发----”
内线又传出情报，证明——在地下室里盘算的这帮地下共产党人的估计，基本对了。
情报称：“敌组建别动队之人员调动可能已经大体完成，正集中于洎江一带某暗处，驻扎地点和出发日期待查----”
木器行地下室里立刻传出秘密命令。
一到三线地下组织成员，利用自己公开职业身份，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看和听，搜集一切有关敌人军警特人员的移动调动情报，有一点迹象，都要报上来。
很快，好些不伦不类的情报到手。
说不伦不类，乃是因为，一些情报并不直接而准确，而是拐了一个到两三个弯，扯些别的。
洎江地下党弟兄们，最善于从这些狗鸡猫屌的“外道”消息中，找出名堂来。
-----一个城西区侦缉队的队员，今年提为小组长，又得到一漂亮女学生的青睐，关系发展很快，已经见过女学生的父母。老两口对这侦缉队青年骨干很满意。
女学生的父亲是市党部委员，这天突然来到区侦缉队队部，站在大门口，对门卫说，“想见见你们队长”。
门卫识得是
市里大官，立刻热情地说：“是您老来了？要不要进去？”
老委员说：“不了。我是在市里开会，回家路过，有件事情问一下你们队长。”
门卫拨了个电话，不到一分钟，区侦缉队长就从里面出来，满面笑容：“您老来了，要不要到里面坐一坐，给我们做些指示？”
老委员摇摇头，说：“不了。知道你们辛苦。我就问个事情，你大概知道的，我家里最近有个安排。”
区侦缉队长脸上继续堆笑：“是是先生。我知道，令千金订婚大喜。”
老委员鼻孔里哼一声：“知道就好。我酒席都定了。”
侦缉队长立刻说：“哦，是这样，还请您老费心，改个时间。要不，我替您去酒家改？”
老委员看看侦缉队长。侦缉队长脸上满是谦恭，还有些歉意。
老委员说：“你们事情多，重要——改时间，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改到什么时候？”
区侦缉队长一下也愣了，陪笑道：“啊，这个，是我的疏忽——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要不，您往后延得时间稍长些？我到时候一定到场谢罪。”
老委员脸色稍缓，鼻孔里哼了一声，说：“我打了个电话，问你们值班的，值班的说，‘不知道，没法回答，要问得问队长’。这不，我就顺道来了。”
区侦缉队长脸上透出为难：“哦，是这样，哎呀。我还真地不知——。”
稍一顿，左右看看，说：“要不请您老现在就在这里，”一指门卫室，“拨个电话？”
又加上一句：“我拨，您问？”
老委员说：“好，请。”
“请！”
区侦缉队长拨了个电话，老委员接过话筒，头一声很大声音：“你是哪位？”
第二声立刻声音变小，态度也客气了：“啊，我是市党部的----”他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等了等，好像是等对方把话筒递给另一个人。
老委员再说话的时候，态度谦恭。
他小声说了两句，听那边人说，然后就恭敬地说：“是的，好的。没有问题。您放心。”挂断了电话。
老委员对区侦缉队长说：“谢谢了，麻烦你跑出来一趟。”
他也不说电话那头是谁，说了些什么。
区侦缉队长显出的样子，像是很想知道老委员刚才跟谁说话，听到对方说了什么。他砸吧砸吧嘴，终于忍住了不问，恭敬地送市党部老委员离开。
然后，他左右看了看，进队部去了。
在这区侦缉队大门外一侧十多公尺，有个测字的地摊，一块深色布上，摆放些算卦和测字的书纸物件。
刚才那一幕发生的时候，测字老头正给一个眉目间有些愁苦的小职员测字。老头时而说得天花乱坠，时而凝神沉思，最后终于把小职员说得笑了起来，付了钱走了。
外人不知道，这测字老头，在洎江共产党组织里有个外号，“虎头苍蝇”。意思是，这位把自己装得老了十岁的测字师傅，是蹲在老虎头上的苍蝇。
这条不伦不类的情报，就是他搜来的：“----市党部老反动派委员，为女儿订婚事，找到‘女婿’上班的城西区侦缉队，侦缉
队长为他接通电话问，老反动派委员立刻不罗嗦了，走了。他的‘女婿’是侦缉队新提拔的骨干，已经没到队里上班四五天----”
同时还有一条情报从“虎头苍蝇”这里发出，听起来，就“厉害”多了。
“----城西区侦缉队，大约有三到四人连续四五天未到队部报到，但前天下午，一位外号‘一枪准’的家伙急急回来，跟门卫说‘要取些东西’，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走了，向城北方向去，他好像取了些个人用品----”
-----两个国民革命军军官在餐馆吃饭喝酒，喝得半醉。
一个眼睛发直，看向大门外。
另一个说：“怎么？”显得有些心慌，顺着看去，刚刚看见一个窈窕身影的臀部消失在视界外。
他松一口气：“妈的，老子还以为是警备司令部的纠察呢！”
眼睛发直的上尉瘦脸，年龄稍大一些，叹口气：“嗨，要是纠察来了，说不定是老子的运气来了。老子下了执勤，少少喝点儿，不算违纪，就是有点冲撞何司令的新规定，刚好够脱军装打发回家----”
同伴中尉脸宽，稍胖，年轻一些，笑道：“老哥老心有些荡漾，我看你也该解甲归田了。”
瘦上尉苦笑一声：“就我这一杠三星，还叫‘解甲归田’？也就是兄弟你在这里随口说说，要让外人听见，还不笑掉大牙？”
胖中尉同情道：“嗨，老哥你资历不浅，就是运气不好，总在军火库守着，没机会上前线立功。”
瘦上尉连连摇手：“休提休提。过去我还想着有机会到作战部队，‘男儿何不带吴钩？’穿了军装好些年，窝在后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军事方面有两下子——这两年一看，还是算了吧，就在这大城市里守军火库，挺好！
和我一起投军的一个兄弟，在作战部队，先参加北伐打仗，打北洋军，打得不错，运气也好，又去镇压赤党暴动，也立了功，已经升到了中校-----你猜怎么着？上个月我听到消息，三个月前，他被红军——赤匪的排子枪，打成了筛子！
你说他一个中校了，冒什么傻气？还他妈的带队冲锋？你当赤匪是北洋军啊？”瘦上尉摇头叹息。
胖中尉判断道：“也许，当时被打急了，也许，无路可逃？也许——唉，赤匪凶起来，比他妈的狼都厉害----”
瘦上尉点头：“所以啊，老子想通了，就在这洎江再蹲几年，哪怕一直蹲下去呢？一起投军的另两个弟兄，现在也是一个少校一个中校，都在作战部队，还得跟赤匪干仗，太他妈的险了——老子想好了，哪怕他们都他妈的升到了将军，老子只是刚刚爬到校官，老子也认了！世界上什么最要紧？小命最要紧！----”
胖中尉深表赞同，举杯道：“大哥说得好，来，干！”
两人碰杯。
瘦上尉兴致上来，拿了筷子，在酒杯边上轻敲，哼道：“----我一柄金错刀，何日杀敌忧愁消----”
胖中尉捧评一句：“好！大哥还是有志，只是暂时压在心底——我看你总会有显身手的一天，不过，大哥你得唱钢枪，现在什么金锉刀银锉刀，都不管用！还是枪杆子实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