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百九十九章 连杀二人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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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四百九十九章 连杀二人 （一）
县里当然绝对不敢拦。洎江侦缉科及侦缉大队的名头实在太响，不要说黎科长那里，就是姜贵说要人，县里也要做这个大人情。
姚中平先到了洎江。没多久，就协助韩四喜将文案档案活儿弄得井井有条，且保密措施各方面都极为完善有效。
不料，姚中平的妻子有了些麻烦。
洎江花花绿绿世界，自然对她极具吸引力。她到洎江城里来住了一段，却发现，这洎江城里的受些洋气熏陶的女人们，总给自己一些白眼，不怎么看得起她。
一气之下，她回了虎平。
但洎江的灯红酒绿世界，对她的吸引力并未减弱。
姜贵和韩四喜都很器重姚中平，觉得这青年的唯一不足是基层效力时间少些，不像姜贵韩四喜那样，都是从最低层提了枪连练带打上来的。
正好这时候姚中平的老婆闹着要姚中平调回虎平县城去。说是什么“宁做鸡头，不当牛尾”。
姜贵韩四喜都有老婆，当然知道这一类女人的部分心思。
姚中平老婆这样女人真心的想法。当然想在洎江这样的城市里住下来。在这里过日子，既好玩又风光。她现在受些歧视，一时想不通，才跟男人撒气较劲。以后男人地位高了，夫贵妻荣，她若还能来洎江这样的大城市生活，必是每日神气活现，喜滋滋的-----
两人笑着一商议，跟姚中平商量：可以同意他先回虎平县城侦缉队，多在下面历练一段，再找机会立个大些的功劳，级别提上去，经验也够多，再正式调入洎江侦缉队。那时候，估计能力资历功劳，都可以在侦缉大队正式上任书记官，甚至到侦缉科里任职了-----
姚中平文武两方面能力都在提高之中，也很需要更多的锻炼机会，他本人也有些雄心。他看得出来，正副大队长是真心要提携自己，便答应了。
他想的更为实际一些：在洎江，立功机会有，只是人太多，一时间难得轮到自己显露本领。而回到虎平，自己以从洎江外放身份，已经有了一层隐隐的虎皮，再抓住机会，立一大功，有希望尽早尽快长成“真老虎”，那时候再回洎江，能当上正式书记官，便差不多是队里副组长一级了----
参与绝密行动计划，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绝好机会！
姜贵向姚中平细细地交代了任务。
除了那几个字，另有一个黎之虎说的口头通知——如果在山中遇到过去的熟识人等，必杀其以保自身-----
姜贵说：“这个口头附加命令，不仅是给潜伏人的，也是给中平你的。
你少年时期，随你父亲在那一带山区做生意，到处都走过。路径熟悉，这是派你去的原因之一。
不利的，你虽然必定和少年时期大大变了样子，还是怕有人认出你来，所以，紧要关头，不要心软！”
“是，队长。”
姜贵看面前青年的表情，沉静中透出几分坚毅果敢，便点点头：“好的，中平，完成任务回来，不用向这边任何人说，你直接赶到洎江，向我报告。”
姚中平说：“是，队长。”
姜贵突然问：“你要回家安排一下吧？”
“不。”姚中平坚决地摇摇头，“这任务重大紧要，我不回家了。今天天黑之前，我就出城。我留个字条，就说有任务出门了。嗯，我就说我去洎江了。这样，免了家里罗嗦。
队长，我完成任务后，咱们洎江见。”
姚中平写了张字条，又向姜贵行个礼，出门，将字条交
给斜对面屋里坐着的虎平侦缉队队长。
那队长向姜贵这里望望。
姜贵微微一点头。
那队长在那边也一点头。
姚中平直出侦缉队队部大门而去，步履稳健，毫无迟疑，也不回头。
姜贵暗暗道：“是个人才！”
姜贵并未在虎平县城停留，也在天黑之前出了城，舟车兼程，赶回洎江。
黎之虎听了姜贵的报告，沉思片刻道：“你和四喜的眼光不错，这姚中平，的确是个人才。
他那一段的文案工作，我也留意到了。
他的字，也写得有力气。
人说，字如其人。”
姜贵听了，心道：“老子的字，过去写得粗，跟了科长之后，渐渐有了变化。这么说，老子这粗犷之人，也在，这个，嗯，提高，提高细致的一面----”
这时候听得科长又幽幽地说话。
“----此人，可造之材。弄不好，就可惜了。”
姜贵大疑，想到：“呀，科长估计了，姚中平这小伙子，此去凶险不小，那一带，都是红军赤匪常出没的什么‘游击区’----”
就听得科长又是更加古怪的一句话。
“----也许，弄得好，才可惜了----”
姜贵再一次堕入雾里云中。
姚中平三天后，接近了姜贵队长给他画的那张草图上的地域。
天将黑时，他站在了一户农家门前空地上。
山间农家，除了富裕大家，一般人家并无围墙院子，直接就是开出空地一块，靠山建房，门前半块空地，当做院子用，晒粮打谷砸黄豆劈柴都是用它。
姚中平站在小小场院里，客气地向农家屋里招呼：“有人吗？”
一个老气声音应道：“哎哎，有有有！”
一个老农民跑出来，看见场院里的姚中平，斯斯文文的一个青年人，便问道：“这位客人，您是找哪一户人家？”
大概又觉自己问得不妥，陪笑道：“这位小哥，对不起，这天，都快黑了，你自然不是问人家，是找住处吧？”
姚中平恭恭敬敬地：“是的大叔，我是到山里找朋友的，好像走错了些路，本来下午就应该找到了，结果到了现在还没找到。只好麻烦您老人家，让我在您老人家家中借住一宿。不知方便不方便？”
大概老农民这年头见惯了有点来头的人都不斯文客气，到山里农家如入无人之境，见姚中平客气有礼，立刻笑逐颜开：“方便方便！我家里的带了女儿去娘家了。就我和儿子在家，好住好住，方便方便，来来来，这位小哥，你屋里请！”
姚中平闻到屋中传出的玉米粥香味，不禁腹中咕咕作响。
“这位大叔，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小哥莫客气，只管说。”
“天晚了，附近也不会有什么饭馆之类的，还要请大叔给些吃食，我可以花钱买。大叔你们在山里，也都不容易。”
老农民忙道：“这是什么话这位小哥，你太客气了。
我的儿子现在去山上弄些草药和柴，很快就回来。
本来我想等他回来了，再吃饭，现在你小哥是稀客一位，肚子饿了，就该吃饭！
这样，咱俩一起吃。
不好意思啊，今天来不及烧肉了，明天，我请小哥你吃一顿野猪头肉，吃得饱饱的，好上路找你朋友去！”
姚中平由衷地表示感谢。
玉米面糊糊就咸菜疙
瘩，吃下去，热乎乎，暖洋洋。
姚中平吃了两大碗，吃得很香。
老农民只吃了一碗就停了，还客气道：“小哥你莫礼让哟，只管吃，包谷糊糊，水一烧开，几把面下去，一搅就熟了，我那孩儿回来再烧，都来得及。”
姚中平正用筷子在碗边刮玉米糊糊，听到老农的话，感激地说：“好的大叔，我没客气，您看，我都吃了两大碗了。”
他说到这里，忽地感觉到了某种不对。
他感觉到了老农民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
姚中平目光并未离开自己的筷子和碗中，一个刮擦动作正做到一半，猛地微微抬脸。
他看见了老农民若有所思的脸，和带了些温馨的目光。
姚中平心中一哽：“怎么回事？”
到底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脑子迅速转动，立刻大致有了估猜：“呀，我这吃玉米糊糊的刮碗动作，太标准，不是山里人，怎么会如此熟练？”
他也不改动自己的动作走向，将一筷子糊糊送到嘴里。
糊糊已经不烫，带了些咸菜汁儿，香香地滑下咽喉里去。
嘴里喉咙里舒服，脑子里有些不大舒服。
“妈的，老子怎么大意了？
好了，就找个由头，托词是以前到山里来看朋友，在山里学的----”
他的口音，是虎平县城口音，和这山里话，略有区别。
再则，他还会说七七八八的洎江话。这也是自己从事专业后，有意学的一点本领。
虽然洎江话说得并不地道，却是足可以使任何山里人相信——这是从洎江那边过来的客人。
老农民开口了；“这位小哥，你到过这山里？”
姚中平心中略跳激烈，稍稍一控制，笑眯眯地：“是的大叔，我以前和朋友一起，到过这山里，喏，我这吃玉米糊糊的使筷子本领，就是跟我那朋友学的。”
他这话，基本上可以说是没什么大毛病。
他不说这山里人常说的“包谷”一词，而是说“玉米”。
洎江城里那边再到更远地方，大多都说“玉米”。
包谷，大约是相当部分山区农村常用的说词。
他并不否认自己到过这山里。
“除了吃玉米糊糊用筷子刮碗的动作，老子应该没漏出什么别的破绽啊？不知哪里还有毛病，我不能随口否认----”
多年之前，他何止是到过这山里，他就是在山里出生的！
尽管他的出生地，离此地约在两百里开外，那也是山里！
不料，老农民根本不质疑他的话，直接就是一句硬邦邦的问话。
“你是平伢子他爹？”
姚中平脑中如有雷响。
受过训练的脑子，反应和计算都超过常人。
“什么‘平伢子他爹’？这他妈的，就是说的老子的爹！”
姚中平出来之前，特地化了化装，和自己在县城地面日常出现的模样，有了不少差别。
化装的主要目的，是他不愿意被有些曾经进县城赶集什么的山民，随意地就认出来。“这不是县城里的那位精神小伙么？他是吃政府饭的？”
那样就大坏了。
现在姚中平想：“妈的不好，老子化装，走错了那根筋，化得跟我那过世了的老爹一个样儿？
那就是和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儿？
坏了坏了！
真他妈的是弄巧成拙！弄巧成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