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六十七、离散(上)

六十七、离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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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离散(上)

六十七、离散(上)色渐渐发白、红日满了天际,再缓缓移动,彩霞满天黄。

他仍是静静拥抱着她,一动不动。

天黑了又亮了,露水沾湿了衣襟,又渐渐干了。

皇后张氏静静地走到他的身后,低声道:“皇上,天快黑了。”

他只是低头默然不语,皇后叹了口气,道:“她已经死了。”

朱高炽坐在那里,就如同出了神。

木然不动,天地之间暗沉静寂,连风声蝉声也一丝都无。

这样的相处,连一刻都是宝贵的。

然而,她却已经死了。

远隔天涯这许多年,她一直都在他的心里。

如今近在咫尺,从此后,竟是天各一方。

此生永无再见之期。

皇后低叹道:“那药,确是臣妾使人放下的。

皇上不忍去做的事,臣妾若再不做,只能是毁了大事。

幸得如今,她只是诞下女儿而已。”

他并不想说话,只是想安静地这样待着。

然而她一直站在他的身后,他终于缓缓道:“别吵。”

许是太久未开口,又受了一日的寒风侵袭,他的声音都已沙哑无比。

皇后不禁吓了一跳,道:“皇上……”他打断了她的话,蹙眉道:“让我就这么坐一会儿,成么?”有一人却冷冷地道:“放开她。”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不配。”

——————奉天门前,守卫森严。

然此刻卫兵们却均是面有忧色。

今日当值的守将苦着脸对朱高煦道:“殿下,不是小地不让您进去,实在是皇上有令……”朱高煦怒极,当啷一声拔出剑来,抬手即向那守将指去,怒道:“不必多说!”伸手一挥,朱高爔却是眼疾手快,一下拦住了他。

叫道:“二哥!”朱高煦眼中便似要喷出血来。

冷声道:“放开!”朱高爔道:“宫里禁军这样多。

咱们硬闯是闯不进去的。”

正相持间,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一人跳下了马,叫道:“二哥,四弟!”二人回过头去,只见朱高燧正奔了过来,道:“咱们一齐进宫!”朱高爔喜道:“三哥!”朱高燧道:“咱三人风雨里来去。

打过多少次硬仗,有哪一次皱过眉头了?大不了今日也大战一次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了?”朱高煦道:“三弟,你陪我这一进去,便是犯上之罪。”

朱高燧大笑道:“犯上之罪便是犯上之罪!我老三这一生谨小慎微,尚且被人说是谋逆,今儿便也***谋逆一回!”拔出剑来,道:“二哥。

四弟。

咱们终究还是大明的好男儿,是父皇的亲儿子,是也不是?”朱高煦眼中露了赞赏之色。

微笑起来,道:“是。”

伸出手来,朱高燧、朱高爔举手与他相握,三人心中都是豪迈悲壮之情顿起,仿佛那许多年之前,在沙场之上拼死征战一样,再无他念。

三人仰天大笑,均是持剑在手。

那守卫们都是吃了一惊,全神皆备,然而心中却是惊疑不定,眼前这一人虽是僧人打扮,可其余二人都是当朝天子的亲弟弟、贵冑至极的王爷,又怎能与其真起冲突?朱高煦却不管他,挥一挥剑,道:“咱们冲进去!”一马当先,朱高爔二人也随后跟去。

宫门外哗啦啦一声,冲进一大群人马进来。

那守将凝神望去,为首之人是明将装扮,只是不识,忙道:“来者何人?”那人大笑一声,道:“又何必管这许多?”手一挥,身后诸兵士都冲上了前来,这些人都是甲冑齐全,又是早有准备,哪里是这几百个禁军所能抵挡得住的?朱高燧道:“二哥,是你地人?”朱高爔道:“我二人一直被大哥软禁在府中,出不得门。

若不是搬了属下过来,又怎么来得了这里?”虽然口中说话,脚步却是不停,不一刻之间,三人就已进了乾清门。

这一下四处奔走,然而到处却均是空空荡荡,朱高煦急道:“会在哪里?”心中焦急,大喊了出来。

一人轻声道:“二哥哥!”声音轻柔,然而三人都是心中一喜,霍然回头,只见站在殿门一侧地,正是咸宁!朱高煦心中狂跳,奔上前去抓住她手臂,道:“宁儿,你嫂子呢?”咸宁眼圈一红,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轰然一声,几人心中都仿佛炸开来一般。

朱高燧只觉心中微痛,上次与以宁相见还是永乐二十一年地大祀之时,难道这么快,就已天人永隔?转头看向朱高煦,他已嘴唇发白,朱高爔站在一旁也是神情恍惚。

眼前的木花田似乎永无止境,这一路也并不见得多长,然而在朱高煦的心里,这一趟,竟漫长的仿佛走了一生。

那路的尽头,是一个人呆坐在地上的身影。

木花儿落了,满地缤纷雪白。

而静静躺在那里的,就是她。

竟是她。

真是她!席地而坐地朱高炽缓缓回过头来,连目光都似乎呆滞了。

朱高煦也只是看着他,彼此的心中,再无悲无忧,麻木一片。

那颗心,从此只是麻木了。

麻木了。

朱高炽静默地看着朱高煦,良久,微微一笑,道:“她死了。”

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泪,空洞洞的找不到一丝一点的感情。

“她一直在等你。”

他笑,这笑容却是凄凉而悲怆的,“可是,她永远都等不到你了。”

朱高煦咬紧了唇,慢慢走上前去,伸手揽过了以宁。

她的眼睛闭着,脸色苍白,神色平静而安详。

——便仿佛只是沉睡过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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