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一三七章 崔霁清走投无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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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一三七章 崔霁清走投无路(二)
龙吟河水流喘急,马在水中根本不能走直线,大部分顺着东北方向行走,几只瘦弱的战马经不住水流的冲击,被龙吟河的水浪淹没了。不过二百米的水面,崔霁清用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对岸。
刚一上岸,区小队就追到了河边,隔着河向着他们射击。崔霁清带着剩下的七八个人不敢还击,急急忙忙向着凤鸣村赶来。在离凤鸣村三里路的地方遇到了一纵队的第一道岗哨。
看到七八个人骑着马直奔凤鸣村,站岗的不敢大意,连忙鸣枪示警,崔霁清带头跳下马来,对站岗的士兵说要进凤鸣村找徐明侯商量军机大事。
站岗的一共有四个士兵,领头的那个士兵说凡是进入凤鸣村的人最少要经过于司令、徐副司令、赵主任、加连长四个人中一个人同意,先让崔霁清等人稍等片刻,等到汇报之后再作定夺。崔霁清那里还来得及等汇报,他的两只眼睛紧张地盯着龙吟河的方向,生怕后面有人追上来。
崔霁清用哀求的语气请求站岗的士兵暂去凤鸣镇躲避一下,他对这些士兵说他同于司令和徐副司令是老朋友,一定会允许他进村。
领头的岗哨笑了,对他说:“你不就是崔霁清吗,什么时候是我们司令和副司令的老朋友了?你快走吧,就是我们司令和副司令知道你在这里也不会让你进村,白白费些唾沫。”
无路可走的崔霁清已经把凤鸣镇视为救命稻草,哪里相信一个士兵的话,他一边紧张地看着龙吟河方向,一边着急地等着去凤鸣村士兵的回音。
回音很快来了,士兵冷着脸对崔霁清说:“于司令说了,这个时候对你不落井下石就很对得起你了,救人先救己,己所不保,焉能救人。”
听到这句话的崔霁清面如死灰,因为在一个月之前他曾经在崔同面前说过同样的话,很明显,这句话已经传到了徐明侯的耳中,他不敢稍作停留,掉马向东而下。
好在此时高粱秸已经长起来,完全可以藏住他们的头脚,现在崔霁清的眼里已经没有可信赖的人,遇上哪一支队伍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目前唯一的出路是回到崔同的身边以图东山再起。崔霁清是黄埔军校的毕业生,崔同是康泽眼里的红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他走到了他的老巢孙郭镇。
到达孙郭镇西大门的时候正是晨曦初露,看到了救命稻草的崔霁清心中一片欢呼。正当他打马扬鞭就要进村时却被一个班的士兵挡住了去路。
“怎么,你们这些兔崽子连我也不认识了吗?”崔霁清勃然大怒。
“认识,你不就是崔霁清崔副司令吗?”领头的是一个连长,他盯紧崔霁清的眼睛在说话。
崔霁清听到他的部下竟然对其直呼其名,心中怒火更盛,他掏出手枪指着这个连长说:“你他娘的不想活了?!”连长毫不示弱,他的手一挥,十几个士兵一起举起枪瞄准崔霁清,崔霁清的手下也在马上举枪对准这些士兵。
崔霁清气得脸色发青,但是不敢轻举妄动。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骑从村里飞奔而出,对着这个连长说:“司令有令,让崔老六一个人进村,其他人不准进去。”
崔霁清这才感到事情有点出乎意料,他本想带领着这几个残兵败将离开这个地方,然而放眼四顾,何处是他的藏身之地呢?
人在危急的时候往往会想到老家、想到父母,然而他的父母早已身亡,是崔同一手把他拉扯大的,这几年因与崔同不睦,老家人与他恩断义绝了;再者说他的老家在岩中,离着这里有四五百里的路程,不等他回到老家,就会被日伪军甚至抗日武装杀死在半道上。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崔霁清硬着头皮进村了。
崔同正坐在司令部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一声报告让他的眼睛睁开了。崔霁清像一只斗败了的老狗一样灰溜溜地进来了。
“坐,老六。”崔同纹丝不动地坐在太师椅上对他说,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
“大哥,还是你虑事长远,不然,我们就全军覆没了,从今往后,我老六唯你马头是瞻。”崔霁清急于向他的大哥表忠心。
“老六,我们还有以后吗?”
崔同话音不大却似在崔霁清头上炸响一个焦雷,崔霁清的脸色顿时成为灰白色。
“大哥,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崔霁清嗫嚅道,声音里满含恐慌。
“老六,你到今天这一步,作为大哥我是有责任的。小时候只看到你聪明过人却没有看到你的所有的聪明都是小聪明,家庭的不幸让你从小就养成了有奶就是娘、见圈就跳的脾气,这么多年来我终于明白了你交往人的目的就是用人,根本谈不上半点意气相投之说——对我也是如此。你不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只知道过河拆桥。从小处上讲,我对于你应该是恩重于山了,你从小父母双亡,是我供养你吃穿,供应你上学一直到你黄埔军校毕业,毕业后也是我出钱让你在家乡招兵买马才有了一个不错的局面——就是我的叔叔和婶子在世也未必能做到这样吧?是,我这样做有自己的私心,但是我的私心也不过就是看你聪明伶俐长大后能成为我的帮手——这个私心不算过分吧?但是你是怎样对待我的呢,这几年我名义上是司令实际上是你的囚徒;从大处上说,日本人是国仇,是每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所深恶痛绝的,你却屡次勾结日本人打击中国人,作为一个中国人你不觉得这样做太下作了吗?世间万物唯我所用,视自己如珠玉,视别人为粪土,这样的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用处?!”
崔霁清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然而崔同还是继续往下说:“你自己觉得才高八斗,其实鼠目寸光,大局上看不透,细节上把握不好。就拿徐明侯和于昭湘二人来说,这两个人其实是我的死敌,我做梦都盼着报仇雪恨,但是处在这种形势之下,惟有他们才是我们最为可靠的合伙人,就像两个人一同出去打兔子,你和别人一起去须防着对方的猎枪走火,但是和他们一起去完全没有必要预防,你只要防着自己的猎枪别走火就行。这些年来,人人都知道于昭湘和徐明侯的才能,唯独你不服,贸然进驻商芝镇虎视凤鸣村,你自己以为得计,殊不知徐明侯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任由你睡在他的床边。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既不知人也不自知,腹内草莽却狂妄自大,这几年你不但不修桥补路却处处栽棘种刺,放眼四望死对头已经漫山遍野,难道我把你送进黄埔军校就学了这些东西吗?人活一世,孰能无过,只要别有致命的错误就行,作为大哥,我也曾经不止一次的算计别人,但是大事上我没有落下什么话柄。看看你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吧,与日本人勾结是对国家的不忠;长兄如父,你对我如待囚徒可谓不孝;杀害部下、草菅人命可谓不仁;邻帮有难不但不救援而且时刻想着落井下石可谓不义。像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继续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
不等崔同把话说完,崔霁清“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崔同猛磕响头,边磕头便喊道:“大哥,我错了,我该死。我不是人,求求你放过我,让我回到岩中老家种地去吧,我再也不出来混了。”
“晚了,一切都晚了,就是我现在让你走,你也走不出十里路,王占山的人马现在就埋伏在孙郭周围,你只要离开这里马上就会被他们擒杀。”
崔霁清只是一个劲地哀求,崔同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老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我今天放你一马,过后你翻过点子来对我毫不犹豫地挥起屠刀,对你,我是太了解了,贪残忌毒你一样不缺,出生没有两年你就克死父母,再三年,你把哥哥姐姐全部克死,幸亏我命大侥幸逃过,我还会当那暖蛇的农夫和救狼的东郭先生吗?这几年我其实有很多置你于死地的机会,但是碍于兄弟情长我没有出手,对你应该很够意思了,自此之后你我不再是兄弟,下辈子也别见面,我没有你这个兄弟。”
崔同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衣服,迈步向屋外走,边走边说:“桌子上有酒菜,你自己身上有枪,什么死法你自己选,我不想背杀弟之名。”
就在这时,崔霁清突然一个箭步截住正要往外走的崔同,用手枪指着崔同的脑袋说:“大哥,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只能对不住你了:乖乖地把我送出这个地方,咱俩各走各路,如若不然,兄弟只好再次对不住你了。”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枪声响起,崔霁清捂着手腕在颤抖。埋伏在外面的神枪手不偏不倚地击中他的手腕。
崔同用厌恶的眼神看了看崔霁清,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四天后,崔霁清死了,但是他不是自杀的,他是饿死的,他始终没有勇气朝自己的脑袋开枪,也没有勇气去吃桌上的酒菜。
他不吃不喝地过了三天,到第四天上他疯了,在屋里又蹦又跳,嘴里嘟嘟囔囔。到了晚上卫兵再也听不到他的动静了,进去一看,他面目狰狞地躺在地上——死了。
从崔部传出来的崔霁清的死亡原因是因失败而发疯,因发疯而自杀。崔霁清的妻子儿女都在老家居住,崔同写一封家信让护送崔霁清灵柩的士兵捎回家,信中嘱咐自己的老婆要善待崔霁清的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