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十一章(2)

第十一章(2)


三月走失的孩子 绝品情圣 重生之神级学霸 婚途汹汹:你出轨我再嫁 乾坤剑修 武神风暴 纨绔少爷 我是你兄弟 所谓青春 铁肩柔情

第十一章(2)

首先要考虑,必须设法减少损失。如强袭不成,侥幸能驱逐城外工事中敌人,就可以一面进行坑道作业,一面准备打击增援部队。

但这又谈何容易!南丰濒抚河西,处在狭长的平原中部,是广昌通往抚州大道的咽喉,又是连结黎川、崇仁的枢纽。这样的坚城,很难迅速消灭其外围守军。如果城外工事中敌人尚未驱逐,而敌增援部队已到,我则只能一心一意打击敌增援队。

敌人的战役部署并没完成,我这次强攻南丰,很可能会引其提前动作。我牵制敌人的兵力不多,则无法调动敌主力;牵制敌人兵力过多;又无法保障强攻南丰兵力。如果牵制敌人兵力不奏效,敌三四个师沿马路并进,我正面迎敌,必受敌夹击,如问过侧击敌人,敌援兵和守城部队就会合了,我则无法达成夺取南丰之目的,这时该怎么办?

有这支红军不易,总不能一仗拼光。如出现这种情况,我必须移地,转攻南丰西北之宜黄和乐安、调动敌人,创造机会在山地运动战中解决敌人。

分析了各种可能性,提出了几个方案。为了保险起见,几个方案都下达到部队,2月7,日,负责牵制敌人的红军部队开始行动,红十一军进逼浒湾和南城,红二十一军进逼永丰,独四、独王师向宜黄、乐安佯动。

2月9日,红一方面军主力分三路向南丰进发。开进途中,红二十二军占领里塔圩,守军退回南丰。驻守新丰街的国民党军第八师第四十六团因归南丰归路被截,万分**,连电请示该怎么办。陈诚回答:"不要惊慌,南城、南丰防线向两城收缩,待敌变化。四十六团就近退南城,暂归二十四师指挥。以后各纵队遇此情况,可相机处置,勿须上报。"2月11`日,红一方面军主力逼近南丰城。是日下午,周恩来、朱德、王稼祥下达如下作战部署:以红三、红五军团分别由西、北两个方向攻城,第三军团为主攻;第十二军在城东南配合主力攻城;红一军团集结于城西之尧石、贯巢地区准备打援。

陈诚当即作出反应,11日晚,他电令各部:"共匪"主力已达南丰,各部需密切配合,准备与"共匪"在南丰一带决战。

为使攻南丰能有较大战果,红三、红五军团把攻城时间定在12日黄昏。谁知与敌激战一整夜,红军攻城部队只攻下敌人十多个堡垒,消灭敌人一个营,自身的伤亡近五百,红三军团三师师长彭邀战死。

13日晨,陶峙岳接陈诚电示后,令河东四十八团撤回南丰,毁掉浮桥,摆出了守城待援的架势。陈诚见红军主力位置已经暴露,顿生杀机,下令中路军三个纵队十一个师加速南进,又专电守南城二十四师:你即出动一部增援南丰,务必将"共匪"主力滞留在南丰地区。

面对坚城南丰,红一方面军首长不得不于13日下午下达命令:改强袭南丰为佯攻,主力集结于南羊城和里塔圩一线,背靠苏区,待机消灭增援之故。

这一等就等了十天。

十天,在瞬息万变的战争状态中,实在够长的了。红一方面军主力在这十天里,好像在守株待兔。2月7日,周恩来在给临时中央和苏区中央局报告电中曾恳求说:"似不宜先在攻坚上损伤过人的战斗力,如损伤大而又不能攻入,则更挫士气。请求你们考虑。"因等不到临时中央和中央局答复,周恩来、朱德、王稼样同日晚联名致电苏区中央局:"请求中央、中央局须给前方活动以机断余地和应有的职权,否则命令我们攻击某城而非以训令指示方针,则我们处在情况变化或不利的条件下,使负责者非常困难处置。因在组织上,尤其在军事上须绝对服从上级命令,不容丝毫延搁;但在责任上、环境上我们又不得不向你们陈述意见。"临时中央和苏区中央局仍是沉默以对。

陈诚大笑起来。红军主力滞留南丰地区十几天,不正是他期待的吗?作为一名高级将领,不管他属于哪一个军事集团,都有一战而名垂青史的希冀,尽管他们个个都知道这种成功的机会不会多如牛毛。1933年2月中旬的一段时间里,陈诚至少闻到了一丝辉煌的气味。如果红军真的决心在南丰决战,陈诚自信经此一战自己必将列入名将之列。十六万人围攻五六万人,武器装备又不可同日而语,胜算当在八成以上。

在陈诚的催促下,国民党军中路军十六个师终于在2月22日形成了对红一方面军主力的包围态势。当天,陈诚对围歼红军主力作出如下部署:第二纵队由抚州急进南城,正面压迫红军;第三纵队由金溪地区南下,攻红军左侧翼;第一纵队由宜黄、乐安地区向红军后背处迂回,断红军归路。陈诚这一聚歼红军的计划,只给红军留了向东南黎川方向突围的一个缺口。这倒不是陈诚心慈面善,网开一面,而是他不得已的布置。鉴于第二、第三次"围剿"惨痛的教训,陈诚不敢做用自己中路军十二个师将红军一网打尽美梦,如果把网撒得太开,被红军撕破回到苏区腹部,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就随之失去了。因此,他认为必须保证这张网在南、西、北二面的密集程度,也就是说,在这三面,他必须保证每一面有四个师的基本兵力。他手中只有十二个师,也只好把东南方向留个缺口。红军如果退向黎川,陈诚也将大笑,因为他所希望的正是能一步步把红军主力逼出苏区。

红一方面军主力"守株待兔"南羊城外,"守"的是不切实际的"进攻路线","待"来了步步逼进的灭顶之灾。"带镣舞者"请求"机断权"不果,迫于险境,只好试探着自谋出路。周恩来、朱德、王稼样三人面对现实,动起了脑筋。

陈诚、陈矮子不是等闲之辈,他让南丰和南城这两个师和我若即若离,不急派援兵来救,难道真以为我尽全力也拼不掉南丰吗?不是。他在等个什么?在等他的后续部队到达,把我们围起来进行决战。找兵力太过于集中,等他动手,转移起来就难了。

实行2月7日定下的最后一案,西去宜黄、乐安?已经去不成了,那个方向现在至少已经集结敌人四个师,这四个师恐怕就是准备抄我后路的。我正处在敌人三面合围态势之中,再不撤围南丰就来不及了!

应当大踏步后退,向苏区中心转移。

第二次反"围剿",三万人在东固二十几天而不被敌人发觉,如果没有苏区群众的配合,简直无法想象。***同志过去常说,敌无我有的,就是苏区群众无私的支持,敌强我弱,就要把敌人引进我们熟悉的环境中来打。

1933年2月22日子夜,周恩来、朱德、王稼样依照战局实际变化,决定采取诱敌深入的办法,伺机集中优势兵力歼敌一部,以赢得战场主动权。

诱敌深入、集中优势兵力需要群众基础。为此,转移方向远在广昌西、宁都北的东韶和洛口。一次反"围剿",二次反"围剿",三次反"围剿",红军曾几次经过这里。这里很适合大兵团集结。再一点,一次反"围剿"前后,红军主力在这一带呆了很久,和这一带的群众关系十分融洽。这里距洛口不足六十公里,沿途群众可以保证我军迅速、隐蔽地转移。无论是陈诚还是何应钦,都在苏区吃过大亏,最怕被我诱人苏区作战,最希望把我逼出苏区。故决定,明早就让十一军大张旗鼓渡抚河向黎川佯动,主力随后秘密西移。

第四次反"围剿"作战从此走过了通向胜利的转折点。

4红十一军朝黎川佯动,一路闹出很大动静。国民党军的报告电雪片一样飞至陈诚的案头,这些电报的内容大致都认为红军的主力在朝黎川和广昌撤退了。

陈诚所希望的正是红军主力东移。2月23日晚间,他作出了如下部署:一纵队三个师迅速集结于宜黄以南地区,尔后分出广昌、宁都,断红军主力归路;二纵队四个师由南城、南丰出康都,侧击黎川、建宁;三纵队由金溪地区南下,从正面向黎川方向进攻,一路分进合击红军主力子黎川、建宁地区。

第一纵队长罗卓英依照陈诚的部署,迅速带十一师由宜黄南下,又电令第五十二师、五十九师由乐安地区东进黄陂与他会合。

25日晨,周恩来、朱德、王稼祥随队经过两夜一天的急行军,到达预定的集结地东韶和洛口。几万人的大移动,在苏区人民的密切配合下,秘密地完成了指挥部作战室刚刚布置好,罗卓英发给李明和陈时骤的电令已放在红一方面军首长面前。

周恩来惊喜道:"陈诚已经上当了,我们已经取得了战略主动权。"朱德看了一会地图,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连声说:"黄陂,黄陂,你真是红军的福地,真是福地呀!如果敌五十二、五十九师明天按计划从乐安动比,一天后都路过黄波。我们距黄波不足一天路程,正好能打他个伏击。""王稼祥道:"这可一天也没耽误。兵不厌诈,果真如此。伏击这两个师,一定要集中绝对优势兵力。苏区的群众才是大功臣啊,今后应该定一条纪律,要求部队,无论战斗如何紧张,一分钟也不要失去与群众的联系。"周恩来感叹道:"不经过这样一次实践,我真还觉得二次反’围剿’像一个战争神话。要发一个政治工作指示,强调一下政治鼓动工作和战场纪律。吃掉这两个师是一项需要各方面配合的大工程。这次我们要搞一次大兵团伏击,把全部本钱都投进去。"三个人研究商量后,决定在东坑岭、固岗、登仙桥以东,河口、黄陂、东陂以西地区,选择有利地形,以伏击战的方法,首先歼灭敌五十二师和五十九师于东进途中,尔后相机歼灭其他各路敌军。是日上午,方面军总指挥部作出如下部署:以红一军团四个师、红三军团三个师并红七军、红二十一军为左翼队,由林彪、聂荣臻统一指挥,从东韶、洛口地区秘密北进,集结于金竹、大坪、望仙地区,待敌五十二师进入登仙桥、桥头一线时,突然对敌行军纵队发起攻击,分割围歼该敌;以红五军团两个师并十五军、红二十二军为右翼队,由董振堂、朱瑞统一指挥,从水口、吴村地区秘密北进,集结于横石、侯坊一线,准备占领黄陂、霍源地区,歼敌五十九师,并保障左翼队右翼的安全;江西军区独四、独五师在永兴桥、河口地区牵制敌人,配合主力作战;红十二军为战役预备队,随右翼队行迸,保障石翼队右翼的安全,为适宜指挥,方面军总司令部随五军团前进。

2月26日上午,五十二师师长李明和五十九师师长陈时骥一路说笑,肩并肩出了乐安城南门。在一个三岔路口上,他们站下了。

李明说道:"这鬼地方路太坏了,弄得连车都坐不成.今晚我们准备夜宿太平圩,你们在哪里歇脚?"陈时骤答道:"罗山街。罗军长今明两天也从宜黄动出。顺利的话,后天晚上我们就能和罗军长在黄陂饮酒了。罗军长赣州大败彭德怀,始有今日。文献兄,祝你也有这种好运气。"李明抱拳道:"同喜同贺。此去黎川,你我要密切配合。就此别过,黄陂见。"当日晚,李明率五十二师到达太平街地区。

李明当晚被太平街一姓刘的乡绅请了一顿酒。酒至半酣,李明问道:"先生是太平街的世家,怎不见成群娇妻美妾呀?这偌大院子,三五个人居住,不嫌寂寞么?"刘乡坤红着眼圈答道:"我家叫赤匪打劫了三次了,家人尽散,如不是国军又占乐安,老夫还在深山里东躲西藏呢。我本有一小妾,能唱一口悦耳小曲,可惜在前年走失了。这样怠慢李师座,实在自惭呢!"李明大着舌头说:"等我们除了赤患,你的日子就好过了。这里这些天有没有什么异常?"刘乡绅道:"刁民们慑于国军声威,早四散了。偶尔有一些小股红匪*扰而已。"第二天早晨,大下起了蒙蒙细雨,大雾迷漫,十米开外已是人物难辨了。摩罗嶂大山阻隔了无线电波。李明早上起来想和五十九师联络一下,竟只能在电台话筒里听出一片噪杂。

师参谋长过来请示说:"师座,天气不好,道路难走,你看是不是等一等?"李明道:"这有什么难的。罗军长即日率十一师南下,总不能让他到黄陂等我们吧?"参谋长抬眼望望天,又道:"既要走,那就要快点通过这一段。前卫一五五旅如再接一路纵队行进,队伍就拖长了,不如把一五五旅分成两个纵队,这样,我们晚上就可以到达黄陂了。一五四和师部也要动快一点。"李明不耐烦地说:"这些小事,你定吧。"因受红军游击队的袭扰,五十二师行军速度十分缓慢。李明有点受不了,10点钟左右,他下命令道:"不要和这些小股共匪纠缠,共匪主力远在黎川,,这样如临大敌,岂不是让人耻笑?"林彪、聂荣臻呆在指挥所里,静候李明五十二师的到来。整个上午,传来的消息都不很乐观。得到红军游击队袭扰的报告后,一个疑问旋即生出了:会不会把敌人吓跑呢?有的参谋就说:"敌人离这里已经不远,我们干脆迎过去算了。"聂荣臻严肃地说:"这样冲过去,就是一场击溃战。这种小意外,时常会发生。我们就在这里等他。"林彪冷冷地说道:"打几*更好。要是太安静了,他们反倒不放心了。这里是苏区,如果没有遭到游击队的袭扰,才叫不正常。传令各部,一定要有耐心,没有命令,不准打。"下午1时许,五十二师前卫一五五旅主力进至桥头,本队一五四旅到达蚊湖,师部和直属队到达大龙坪,后卫三0九团进至登仙桥附近,大部行军纵队进入红军伏击圈。

聂荣臻用商量的口气说道:"是不是该打了?这种羊拉屎的行军办法,网他个差不多就行。"林彪果断地说:"全线出击,令二十一军轻装急进登仙桥,断敌退路。把敌前卫放过,交给三军团。把他们截成几段来打。一万多人的大行动,连个侧方警戒都不设,这个李明胆子也太大了!"聂荣臻笑道:"他哪里知道我们会在这里等他。我们在他看来还在黎川呢。"战斗打响后,李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用电台告诉五十九师:共军主力在黄陂。对着话筒喊哑了嗓子,不见一声回答。李明喃喃一声:"完了──"他果真就完了。27日下午4时,红一军团将李明五十二师师部、师直属队、后卫一个团和本队一五四旅大半歼灭,身负重伤的李明做了红军的俘虏。与此同时,取道大龙坪向黄陂前进的三一一团也遭到歼灭性打击。

被红一军团放过的一五五旅到达桥头后,从后面传来的激烈的*声中已可以判断出碰到了红军主力。该旅遂就地停止,占领有利地形,转入防御。

是日晚6时,红三军团主力到达桥头一带,将敌一五五旅合围,彭德怀又一次赶上了啃骨头。

28日2时,彭德怀下达了围歼敌一五五旅的命令:第二师向下庄、安槎之故攻击,主力集中于安槎方向;第三师向桥头、安槎之敌攻击,并适时向军坪迂回,断敌退路;第七军向蚊湖之敌攻击,协同红一军团作战;第一师为预备队,集结子拿出附近,准备打增援部队。

军史载:在这次战斗中,红七军第五十六团在优势敌人的反扑下,同敌人多次肉搏,敢打敢拼,不怕牺牲。第二连一名副排长刀劈七名敌兵,负伤后继续奋勇战斗。

战况之激烈,可见一斑。

到28日晚,红军右翼队完成全部预定作战计划,全歼敌五十二师,俘敌师长李明,缴步*三干余支,获电台七部。

红军右翼队的作战,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虎口拔牙式的一次冒险。

按罗卓英的部署,原是准备让三个师会师黄陂的。因宜黄距黄陂距离近、路又好走,十一师就比五十二、五十九两师晚出动一天。红军右翼队全歼敌五十九师的可能,只存在这一天时问所形成的变化中。

27日上午11时,红军右翼队先头部队才赶到黄陂一线。此时,陈时骥的第五十九师已从西源出动向黄陂前进。

董振堂和朱瑞当即快定:以二十二军向霍塬方向急进,抢占黄陂西北高地,第十五军抢占黄陂左侧匡鹿梯一带阵地,后续部队依次向前跟进。

两小时后,红十五军在匡鹿梯一带和敌先头部队遭遇,经过近两小时激战占领军坪。

陈时骥在战斗打响时,尚未判断出所遇的部队就是红一方面军主力,急令后卫团跟进到西源,以保障后方安全,自己亲带两个团向前增援。到达佛岭坳时,陈时骥得知前面投入战斗的部队均已损失过半,这才感到局势已危。当天,他也没有和罗卓英联系上。双方激战到傍晚,陈时骤令各团就地转入防御。

罗卓英第十一师27日上午已由宜黄南进,因不知黄陂地区战局变化,前七八个小时都走得悠哉游哉。红军右翼队根据这一情况,于当夜调整部署:以红二十二军一部向河口方向侦察警戒,阻击敌十一师增援,主力经佛岭助兜击霍塬之故;红三十九师一部从正面攻击霍塬,配合二十二军作战,一部配合红十二军夹击云峰山;红三十八师同红二十二军一部合攻军山;独五师及二十二军一部布置第二道阻敌增援队的防线;总攻时间定于28日上午8点。

翌日,双方从上午8时开始激战。中午,敌五十九师已呈败相,战至当日傍晚,红军已将集中在霍塬地区的敌军大部歼灭。

陈时骥见败局已定,乘夜暗率五六百人向蚊湖方向逃窜。3月1日拂晓,陈时骥领着几十人逃迸距蚊湖七八里地处的一个山庄。

陈时骥看看自己周围的败将残兵,无可奈何地说道:"眼下,我们的生路只有去投奔李师长了。电台无法联络,这里的情况又不明,叫我们怎么去会合?"勤务兵说:"师座,你写封信,我带上去找李师长,让他派兵来接你。"陈时骤当即找了纸笔俯在窗台上写道:"文献兄:弟无能,于本日午后1时失利,现部队已溃散,弟仅率士兵数十人在距蚊湖七八里之山庄中,请迅速援助为盼。"写罢,忙不迭交给勤务兵道:"你换了衣服速去搬兵,我和弟兄们在这里死等。"天刚放亮,勤务兵回来了。

陈时骤急问道:"联系上没有?"勤务兵摇头苦笑道:"五十二师也完了。我赶到蚊湖,看见共军已在打扫战场了。"陈时骤仰天叹道:"天要绝我呀。咱们回乐安。如能侥幸生还,每人官升**。"1日上午,陈时骥在登仙桥附近被活捉。

53月1日上午,两封贺电从瑞金飞到方面军指挥部。博古、张闻天代表临时中央的贺电称:"黄陂地区作战胜利,给了国民党的第四次’围剿’以致命的打击,给了帝国主义完全瓜分中国,**中国革命的企图,以工农红军的铁拳的回答。"一点责怪周、朱、王机断行事的意思都没表露。***、项英代表临时中央政府的贺电则指出:"这是粉碎敌人第四次’围剿’的伟大开端。""致命的打击"和"伟大的开端"便把***和博古等人的风格都显示出来了。歼敌一个半师,在***眼里确实只是个开端。

周恩来、朱德、刘伯承在1933年3月1日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前一天,王稼祥被敌机作成重伤,刘伯承开始参与指挥作战。敌十一师近在咫尺,另两个纵队很快就会逼近,形势依然十分严峻。红一方面军甚至没有时间享受打扫战场完毕时点数战利品的喜悦感。

"必须迅速撤离战场,到一个地方休整待机,在机会来时,仍选敌一翼在运动战中歼灭之。"周恩来决心即下。"一定要强调移动的隐蔽性,以把我们的战略企图隐藏起来,就赢得了下一次战役的主动权。"3月2日,红一方面军主力秘密南移,进至小市、洛口地区隐蔽休整待机。

第三次反"围剿"作战时,朱德所部曾两次选中同一个地区做集结地。这回几近如法炮制,源于指导思想同出一辙。第一,别的地方没这么好的群众基础;第二,附近可有进退自如的机动性;第三,将来可以就近选定地形对我有利的战场。

黄陂终于变成了陈诚的"滑铁卢"。一古哲人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在陈诚看来,国民党军在三、四次"围剿"作战中,确确实实是两次踏进了同一条河流。两次中了红军的金蝉脱壳计,两次在黄陂遭致命一击。

蒋介石、何应钦在南昌还没有想出对付红军的办法,北方又出了大事。

3月3日,热河省主席汤玉麟在日军逼进时,不抵抗也不请示,率部南逃,同日日军进占承德。

两月前,日本以榆关事件为由,进兵山海关,国民党守军曾作殊死抵抗,后来山海关虽也失守,但蒋介石在全国人民面前,总还能留一些面子。如今汤正麟一*不放就把热河省送给日本人,蒋介石无论如何也得就此事给国人一个说法。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还在南昌指挥剿共,恐怕很快只有人要逼他下野了。

3月6日,蒋介石由南昌飞汉口,再改乘专列北上,同何应钦一起去处理北方战事。就在蒋、何北迸途中,冯玉祥旧部,宋哲元的二十九军与日军在喜峰口、冷口一线恶战起来。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是,把汤正麟撤了,用何应钦代替了张学良当北平军分会的委员长。这一处理,在一个月后为中国留下了后人想起来都觉羞耻的《塘沽协定》。

蒋介面、何应钦一走,主持"围剿"作战的就只剩下陈诚了。开始,他判断红军主力滞留在东陂以南的太平圩、固冈一带,只令两个师小心翼翼向草合岗、招携市"进剿"。"进剿"了十多天,除了碰上几回红军游击队的袭扰,连一个排的红军都没碰上。陈诚有点灰心了。

连红军主力的位置都判断不清,还谈什么分进合击?两个师在黄陂被红军聚歼,吃的就是分进合击的亏。如果把分进合击的战略改变了,将来追查黄陂一战的责任,不是很容易推卸自己的责任吗?于是,陈诚快定把何应铁定的分进合击指导方针改成中问突破。

3月13日,陈诚下达了重新调整后的部署:把原二纵队改为前纵队,第三纵队第五、第九师加第一纵队改为后纵队,前后两个纵队交互掩护向广昌方向进攻,寻求红军主力决战。

陈诚这一改变,让周恩来、朱德再寻机歼敌一翼的计划落空了。敌人两个纵队靠拢一起,行动又十分谨慎,很不好打。

14日,周恩来、朱德、刘伯承又在一起讨论破敌之法。

朱德道:"敌人八个半师扭在一起滚动,想吃掉一部真不容易。"周恩来道:"陈诚变来变去,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我主力决战。掌握他的这种心理,就不愁把他拉不开。一只大馒头我们无从下口,若要把他拉成面条,我们不又可以一截截地吃吗?"刘伯承说:"你是说再设疑兵,把他们前后队拉开?这真是个好主意。我军己休整十多天,战意强烈,斗志正旺,肯定能吃他个尾巴下来。""周恩来道,"就怕陈诚不上当。加上第三次反’围剿’,他们已上两次当了。"朱德肯定地说,"我敢保证他还会上当。到现在为止,他并没发现我主力的位置。看他们的行动,像是要去广昌。陈诚在黄陂被我们捉了两个师长,能不心疼,能不仇恨?我主力突然问从黄陂消失了十多天,现在无论出现在哪里,他都会紧追不舍。他要报仇,咱就成全了他去广昌吧。"3月15日,红十一军在地方武装的配合下,再次扮成红一方面军主力出现在广昌及其西北地区。

陈诚得报后,果真咬牙切齿起来,"传令,前纵队加速向广昌前进,为了不至让共匪再次溜掉,令五师改为前纵队指挥。"发完这道命令,陈诚闷闷不乐起来。闷坐了好一会儿,突然又道:"余汉谋和蔡廷锴太不成话,身兼左、有路军要职,一不进清流连城,二不占于都会昌,实在可恨。电请南宗军委会,请给粤闽方施加压力,配合这次行动。"3月19日,红一方面军主力再次秘密北进至徐坊、大坪、横石一带待机。此地已迫近敌必经之路草合岗、徐庄地区。"3月20日上午,周恩来、朱德下达作战命令:"于21日拂晓,采取迅雷手段干脆消灭草合岗、徐庄附近一师,然后再突击东陂、五里排之故。"此时,敌前纵队五个师已进至甘竹、罗坊一带,距后纵队有五十公里的距离。

20日黄昏,国民党王牌第十一师陆续到达徐庄及其以南霹雳山地区。

师长萧乾身着卡叽呢将军服端坐在一头枣红马身上缓缓向南.忽然间,枣红马撕心裂胆般地叫了一声,似不愿再向前去。萧乾一收马绢,抬头一看,一座相貌狰狞的大山横直在眼前了。他用余光朝四周一扫,只觉这一带峰峦起伏,丛林密布,道路崎岖,不是一块善地。

萧乾问道一这座山是不是叫霹雳山?"一参谋答道,"是的,师座。"萧乾感叹道:"好威风的一座山呵。如今天色已暗,此地向前,道路崎岖,地形复杂,不宜夜间行军。传令各部,今晚保持队形在路旁露营。三十二旅三个团向前一点,进至霹雳山一线警戒;三十一旅六十一团在黄柏山、草合岗南北之线,六十三团驻黄柏山北端。师部设在徐庄,六十二团为预备队配置师部附近。问一问五十九师和九师现在的位置。"等了一会,参谋答道:"五十九师三五一团已进至雷公嵊附近;九师已进东陂。"萧乾道:"很好。再告各旅团,今夜都要派出警戒部队。过了这一段,就用不着担心什么了。"到底是蒋介石嫡系中的主力,宿营也搞得有条不紊的。萧乾见无人的漏洞,胡乱扒了几口饭,和衣睡下了。

21日拂晓,红三军团首先向霹雳山、黄柏山发起攻击。上午9时,红一军团、红五军团、红二十一军、红二十二军、红十二军或一部或全部都对敌十一师展开了行动。

萧乾见情势危急,又如前队来救远水不解近渴,只是一个劲地求罗卓英派兵增援。

十一师是罗卓英的心尖肉,焉有不管之理。罗卓英严令五十九师残部和九师拼死增援。援军从东陂地区南进至大排,当即遭到红军两个独立军和两个师的猛烈拦击。

萧乾一看无法指望援兵,只好下令各部拼死抵抗。

激战至下午5时,萧乾十一师阵地全部为红军突破。国民党军王牌第十一师大部被歼。

受此打击后,陈诚见独木难支,只好令各部向北撤退。

至此,红一方面军第四次反"围剿"作战告一段落。此役,红军消灭蒋介石嫡系部队三个师,俘敌万余,活捉两个师长,毙伤敌师、旅团长十六名。"罗卓英在给萧乾的信中称:英在今日已成党国之大罪人。

蒋介面在北平得到十一师被歼消息,悲痛至极,提笔给陈诚写道:"此次挫失,掺凄异常,实有生以来唯一之隐痛。"陈诚接到蒋介石子谕,羞愧难当,当即表示:"诚虽不敏,独生为羞。"当然,陈诚没有因此自杀,罗卓英也没有因此获罪,因为他们都是蒋介面的嫡系心腹。

东边日头西边雨。当蒋介石痛写手谕的时候,博古等人的电报也飞到了草台岗:你们不要休息了,迅速北上、扩大苏区,夺取中心城市。

红一方面军只好奉命北进,去攻乐安。3月25日至28日,红军想尽一切办法,终未攻破乐安,在敌援兵到达前含泪撤出。

两个半月后,中共中央局又在于都召开一次会议。会议上,***对前一次宁部会议提出批评,对自己受到的不公正的对待提出申诉。博古在会议总结时盖棺定论说:"如果没有第一次宁都会议,就没有第四次反’围剿’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