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二十九章 撤退

第二十九章 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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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撤退

第二十九章撤退

十月的武汉并没有象当地老百姓说的那样凉爽下来,仍然十分闷热。整个城市像被盖在炭笼里一样,天空和空气都烟尘翻滚污浊不堪,让人透不过气来地窒息。

半个月的日子里,老屌在特护病房里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他心里却并不觉得舒坦。比起和几千个伤兵密密麻麻堆在一起共同哀嚎共同欢笑的日子,这病房里满眼的白色反而让他感到寂寥和烦躁不安。麻子护士也不大搭理自己,一会儿想家想孩子和女人,一会儿又想阿凤,憋的自己一个劲的抽烟。鬼子的飞机虽然没把炸弹扔到这里,却天天肆无忌惮地来回飞过,更搅得自己睡不好觉。

特护病房的医生和护士水平确实好多了。老屌隔壁病房里住着一个重伤的少校团长,听护士说他半个月前被一颗炮弹炸了个结实,抬过来的时候医生费了半天劲才弄清楚四散在他肚子周围的内脏哪是哪,给他摘走了七根破烂的肋骨,拿走了一条炸碎的腿,半个胃,一个腰子,几米长的肠子,以及一片烧成焦炭的肺。几个医生替他七拼八凑地缝巴缝巴,打针输液半个月,他居然愣是没死,昨天还睁开眼了。老屌对此神人充满敬意,上午趁麻子护士不在,就拄着拐别到团长病房边,趴在窗台上往里看,发现团长身上的管子比自己多多了去了,刚想推门进去打个招呼,就被拿药回来的麻子护士揪着耳朵扔回了病**。

“再敢往外乱跑就把你捆在**,你信不信俺做得出来,让你拉屎撒尿都沤在**,看你还听不听话!”

“妹子,原来你会说家乡话啊,俺还以为你打小就不会说哩。”老屌一边揉着耳朵一边笑呵呵地说。

“俺在这里五六年了,俺哥让俺来上医校,说这边是大城市,长出息。城里人说的都是本地话,俺们那里的话忒土,在路上俺说家乡话有的车夫都不拉,慢慢俺就改了,为这个俺还哭了一鼻子。都是俺哥那个王八蛋,让俺在这大城市受这份八杆子打不着的洋罪,不让俺在家陪老爹老娘。”

老屌突然想起了在黄河岸边,麻子团长带领大家在河边痛哭下跪的一幕,心里顿时一沉,看来这妮子还不知道他们家那片地界已经被大水冲了个稀里哗啦,说不定他们父母已经被冲到海里去了。不着调的话可一句都不要说,别再象以前那样人头猪脑不晓得轻重了,老屌心里忙告诫自己。

“你跟俺哥多长日子了?”

“哦,半年了,当时你哥打了俺个嘴巴子,俺就记住他了。嘿嘿。”

“他凭啥打你哩?”

“他给俺戴军功章,看俺好像不是能打仗的料,给俺几个嘴巴子长长胆气,还给了俺一把鬼子军刀,这刀都救了俺好几命了。”

麻子护士这才知道挂在床头的这把破刀的来历,难怪老屌见到自己要扔掉它时,立马从**就蹦了起来。

“你哥常来看你么?多久来一次?”

“俺才不稀罕他来看俺那,他死他的去,他觉得自己有胆就天天炸鬼子坦克去,就是装回一麻袋军功章回来,俺也不稀罕!不当吃不当喝,也卖不了个啥价钱。”

“妹子,你咋能这样说你哥哩?他是个军官,俺和兄弟们都服他,战场上的事儿你可能不晓得,没有你哥这样的人哪顶得住小鬼子那!”

“那咋了?那他就让人家呆在壕沟里不能动弹,眼见着鬼子就要占了阵地还不许往回跑,被打死在路上,不给军章就算了,凭啥还要再数得他?!”

正在给老屌换药的麻子护士突然脾气发作,一边说着一边把老屌身上的一条胶布猛地撕下来,疼的老屌呲牙咧嘴。老屌这才明白,麻子团长所说的那个没得军功章的妹夫原来就是他手下的兵。

“妹子你别急!别哭……嗨!你哥他管着那么多兵,很不容易。再说他可疼你了,可和你贴着心那……你要是高兴,把俺的军功章拿去,俺这里好几个那,挂在腰里也扎烘烘的碍事哩!”

老屌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几块五颜六色的章来,有几块是自己的,有几块是从牺牲的战友身上找来的。在他眼里,这些不过是一些精致好看,将来可以拿来哄老婆孩子的新鲜玩意,就是全给了麻子护士也不心疼。

“谁稀罕你的破章!攒多了你做尿壶去!”

麻子护士拿起一堆药瓶子,气鼓鼓的几个大步就出了病房,把个满脸堆笑的老屌晾在屋里。

“这妹子可真操行!谁欠她几两白货似的,欠日!”

老屌自言自语地骂人,很为麻子团长鸣不平。心说你哥在前面出生入死,一点鸡毛小事你就抓个不放?打鬼子不让部队后撤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你男人放下阵地逃跑已经犯了军纪,还想着念着拿章?跑回去不也是被毙,麻子团长可决不会因为是自己妹夫就护他的短,说不定还亲手毙了他哩!

连老屌在内,从幕阜山一共回来了七个弟兄,但是昨天有一个重伤的因为血液感染死了,每个人都带着伤养在这间医院哩。陈伟只养了几天就熬不住了,趁护士小妞不在,就早早地高举着输液瓶子到处找着老屌和兄弟,找了一层楼也不见熟人,正丁着一只拐下楼的时候,迎头撞见同样高举着瓶子东张西望的老屌,两人一愣,登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一群护士看到两个伤兵一手举着瓶子,一脚金鸡独立,却还在互相拥抱聊天,不禁觉得既好笑又感动,但不由分说就上前把他们架了回去。

陈伟告诉老屌,战况不妙!日本鬼子打下了广州。武汉的南部防线已经暴露。

回到房间后,老屌陷入了沉思,要是照麻子团长以前说的,武汉要是失守,这中国不就要亡国了么?怎么这么多军队还顶不住小日本,广州是啥球地方?怎么没人守么?鬼子怎么东南西北都有那?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打到什么地方才算罢休?要是没完没了这么一二十年打下去,那还怎么回家哩?这武汉军队和老百姓加起来有几百万人了,打不过怎么办?都落到鬼子手里?要是跑还能往哪里跑呢……

到十月底的时候,军部终于发出了撤离武汉的通知。早在通知发出之前,老屌就感觉到了这些天的混乱,医院墙外边连着几天人声鼎沸,车喇叭响个不停,院子里的医生们都是跑着干活,每天出出进进的救护车也不见了踪影,据麻子护士讲,可能干活的已经开着车往后面跑了。鬼子的各式飞机天天光临市中心和指挥部上空,有的还撒下不少传单,城外的炮声比以前还要激烈,麻子团长抽空又来过一次,特意开来了一辆半跨斗汽车,让司机赵科峰带老屌他们离开武汉到长沙去,让他妹子也跟上。

麻子护士开始死活不走,任老屌甜言蜜语威逼利诱费劲口舌,就是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哭着喊着她哥不回来就不走,急得老屌抓耳朵挠腮,恨不得把她绑了。万般无奈下,老屌让陈伟和赵科峰趁妮子上厕所,从男厕所直接翻窗户到女厕所里,把还没来得及脱裤子的妮子抱起来就抬下了楼,按到车上,另外两个女护士急忙又搂又抱地劝。看到自己的好姐妹也在车上,行囊也都帮自己收拾停当,院里的头头脑脑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一站了,麻子护士也就泄了劲,脸上麻子一挤,借坡下驴地一头扎在护士小贾怀里大哭起来。

这辆车上一共十二个人,分别是老屌、陈伟、赵科峰,以及战友郑均、赵江涛、大薛、狄尼、和亚强,还捎带了医院卫兵朱铜头、麻子妹、护士小贾和护士小兰。人虽不多但是因为带了不少药物和装备,车里就显得很挤了。刚刚打开大门开车出去,外边一大群人就涌进了医院,去哄抢里面剩下的药物和其他东西,里面有兵有警也有老百姓,那劲头比向鬼子阵地冲锋还要上劲,厚厚的医院病房正门竟然轰的一声就被挤倒了。

老屌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紧张的看着路上浩浩荡荡的逃难大军。逃难时期,大城市的潇洒风气已经荡然无存,满街堆着臭气熏天的垃圾,只见人们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男人们不再见面摘帽子,女人们也不再打伞,无数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和各色衣装的老百姓拥挤在一起,象风吹过的麦子一样来回摆动。人流中的景象煞是有趣,老屌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爷们肩挑两根大粗扁担,担着两个巨大的木箱子,累得头上臭汗淋漓,他后面的女人旗袍依旧,只不过那女人已经毫无矜持之态,用手高高挽起碍事的下摆,光着两条大腿紧跟着男人的步子。有人用马车拉着一家老小,后面还牵着两条狗。一群群带枪的兵痞见到闲置的车辆或是骡马,枪口一指就抢了过去。老屌他们的车因为挂着军部的牌子,倒也没有人敢乱来,只是路上的人太多了,任赵科峰把喇叭都快按烂了,两个时辰过去也没走出多远。前面一辆装着军火的卡车上有几个兵,冲锋枪对着四周的人群,看着有人想靠近就拉枪栓,老屌忙让赵科峰紧紧跟在后面。

车后面,小贾和小兰在低声泣着,麻子妹倒是觉得无所谓了,一个劲地抱怨车走的慢。膀大腰圆的麻子妹把瘦小的亚强挤得挺胸凹肚,还总是遭她的抢白。

“缩什么缩?我能把你挤扁了呀?挺大个后生咋长的象根麻杆,屁股上削不下二两肉,还一个劲地放屁,肚子里料还不少。”

山西老兵亚强和老屌一样长了一张笨嘴,脸憋的通红。麻子妹说亚强一个劲地放屁倒也没有冤枉他,他的肚子在飞机上被子弹钻了个左右贯通,养伤期间估计留下了根子,稍微着急或是受凉就挤出一串来,被啥事都没有的郑均起了个外号:屁龙。陈伟早就从老屌的嘴里听说过这位超级无敌滚刀肉护士的事情,更知道他是麻子团长的妹妹,忙用笑脸截了过去。

“娜娜,你可别拿我们亚强开涮,他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女人那,你省着点力气欺负屌哥去,我们可吃不消你呦!”

不知怎的,麻子妹对陈伟倒是有点杵,这个人不言不语,高兴生气行动做事都是一张脸,也从不拿正眼看自己,见他说了话,翻了个白眼也就闭了嘴。赵江涛和朱铜头看在眼里相视而笑。坐在车尾的大薛充耳不闻这些事,对车外的人潮拥挤也不感兴趣,突袭幕阜山时大薛被子弹打穿了喉咙,从此不能再说话,原本就沉默寡言的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自顾自的抽烟,呛得旁边漂亮的小贾护士一个劲地咳嗽。旁边的狄尼被弹片蹦进了眼睛,治好之后视力严重下降,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玻璃瓶子底一般厚的眼镜带上,和钢盔总是叮当乱碰,即便如此,他稍微不仔细就会把大树看成老屌。那个朱铜头原本就是混进医院想找份好差使的地痞,军装一穿冒充士兵也无人过问,经常把医院当成他家的小卖部,药物和被褥,甚至美国造的手纸,都被这小子卖了不少出去,因为瞄上了老屌旁边的药房,经常过来打探地形就和闲的无聊的老屌混了个厮熟。郑均不让他上车,急得这厮去给弟兄们买了一箱子烟和酒才被允许上来,这时正在和坐在对面的小贾护士眉来眼去。小贾护士算是个美人胚子,就是路数不太正,生就一张妖狐脸,天生半盏废油灯,经常在特护病房里扭着大屁股,向养伤的军官们卖弄**。半层楼的军官都和这妖精有半腿,大家都可以在她身上上下其手捞个便宜,要不是都浑身绷带缺胳膊少腿,有人恨不得就自己下地把她换到**了,如果再放出一些不着边际的承诺来,她高兴了或许还可以给你打个手炮。丑得公猪都嫌丑的麻子妹自然是她的天敌,恨不得剥下她的衣服拧烂她的肉,可人家的军官相好太多,比自己老哥官大的没有一打也有七八个,还真不好得罪。因此麻子妹一上车就和小贾离得远远的,只把水桶一样的腰身去挤可怜的亚强兄弟。小兰是个规矩妹子,无依无靠是个孤儿,是陈伟带上的,一路上只和麻子妹抱在一起哭,两眼肿的象桃子。

老屌抽空回头看看大家,心里暗道怎么又***开始逃难了,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还有一辆汽车。也不知道麻子团长什么时候撤退,鬼子打了五个月才把国军打退,莫不会又像在南京一样烧杀**无恶不做?难怪全城的女人都跑在了路上。车到大路上,老屌惊讶地看到竟足足有十几万人挤在长长的路上,慢慢地向前移动着。天上不时飞来鬼子的飞机,虽然没有扫射轰炸,却也把地上的人吓得人仰马翻相互践踏,前面的军车看到鬼子飞机着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踩下油门就往前冲,压死不少腿脚慢的路人。老屌十分震惊,却也发现这是个机会,心里叹气却也只能皱着眉头让赵科峰沿着这条死人路赶紧跟上去。

车上的几个女人被鬼子飞机吓得惊声尖叫,六神无主,司空见惯的赵江涛、郑均和狄尼早把她们按住,大薛笑嘻嘻地看着天上鬼子的飞机,回过头来叽里咕噜了几声,又朝陈伟比划了几下,陈伟点了点头,朱铜头不解问道:

“薛哥是啥意思?”

“他说上次我们在幕阜山炸的就是这种飞机。”

“他们为啥不扔炸弹?”

“当然了,看见我们在这还敢扔?着急我一泡尿把它呲下来!”赵江涛吐出一个烟圈,斜着眼看着朱铜头说。

“你身上还有啥好货,趁早拿出来给弟兄姐妹们分了,否则到了后方被宪兵搜出来可就毙了,你到时也没处买烟去孝敬屌哥了。”

“那是那是,弟兄我身上就攒了这么点银子,你知道在武汉买这点烟酒多难么?老脸都卖光了,就差把裤子也押上去了人家才给我。”

“陈伟下来,有事!”

前面的老屌突然喊了起来,陈伟忙跳下了车,跑到车头一看,一个脸色白的象鬼一样女人躺在地上,用眼睛幽幽地望着他们,看样子病得就要死了,她用身体挡住了汽车轮子,身边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姑娘跪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磕头,瘦小的肩膀上看得见脆弱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