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胁持叶公
绝顶大神 镖行无敌 鬼雨 巅峰高手的暧昧人生 青春如歌 傲然乾坤 tfboys情定三生 琴魔狂妃 福缘满田 汉风清扬
28.1 胁持叶公
第二十八章、令仪令色,小心翼翼1
28.1胁持叶公
姑苏城中小桥流水,河道纵横,与它城不同,是以各大府第之中都备有小舟,有舟自然也
有水门。这龙伯之府内便有一条水道,直通城外,府中不仅有舟,府墙上也有水门。
伍封由楚月儿搀着在府内登舟,入了船舱,垂下了幄布。
圉公阳、庖丁刀带了兵器、干粮和诸般随行之物上舟,他二人久在楚地,擅行舟楫,一人
持篙,一人掌舵,小舟从水门出府,缓缓前行,入了城中胥水,由盘门出城驶入外河。
外河甚宽,小舟一路北上,晚上入了江口,圉公阳假装是行商,在江口上觅了艘大舟租下
来,舟上自有人昼夜行船,就不必圉公阳和庖丁刀二人动手了,与伍封等人便在舱中休息。
次日出到海上,第三日午时从海上入了淮水,三个多时辰时便见到淮曲两侧的行军大营。
伍封在舟上静养了三天,伤口早已愈合,除非是与颜不疑这种高手比剑,否则也不会挣破
伤口。他一路饶道海上,便是为了借舟楫养伤,又不会耽搁路程。
舟停北水之岸,此处离北岸叶公的营帐约有十里,也没有人来查问。用过晚饭之后,伍封、
楚月儿、圉公阳、庖丁刀换上楚服,离舟登岸,打发了舟船。
他们四人身手高明,一路沿僻静处西行,遇到巡岸的楚国士卒便躲着,好在天已经大黑,
一路都无人见到他们。
离营愈近,巡行的士卒便愈加频繁,到营外一二百步远时,正见绵延数百个营帐在岸上排
开,共分了四排,每隔二百步便有一个供了望的大巢车,高达数丈,营内营外到处堆着大火堆,
将半边天都映成了红色。
江中不断有战船来往巡行,处处叩桡之声互相应答,或短或长,或急或缓,各有不同,只
要一桡声断,全营上下便可知道情况有异了。
伍封在树后看了良久,也觅不到破绽,叹道:“叶公布营甚有章法,四万人的大营布得水泄
不通,比我在莱夷布的营要周全得多,那桓魋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楚月儿道:“夫君,我们怎样混进营呢?”
伍封想了想,笑道:“本来我想按老法子,但这法子我太过吃亏,须得另外想办法。”
楚月儿知道他所说的“老法子”是指“美人计”,格格娇笑,道:“若不用老法子,怎引出几个
士卒来?”
圉公阳和庖丁刀听说,立时会意,圉公阳道:“小人会仿数种马鸣之声,若叫唤起来,营中
人会以为引来了野马,说不定有士卒出来瞧瞧。”
伍封喜道:“你们还会这本事?”
圉公阳道:“小人们对楚、吴、越三国之语都可说得十分纯正,马叫声也会数种,譬如雌马
叫春、雄马争斗、马驹迷途等多种叫法,龙伯觉得哪种叫法好?”
伍封道:“叶公布营十分高明,想来军令极严,就算士卒知道有野马在营外,也不会讨这个
便宜。”
庖丁刀奇道:“有现成的便宜他们也不要?”
伍封道:“就算能捡到便宜,也是营中的东西,与士卒不相干,叶公也不会将马赏给捡马的
士卒,他们何苦跑出营来?”
圉公阳叹道:“龙伯说得是,叶公的军令的确严得很,看来小人这法子不行。”
伍封笑道:“眼下春意盎然,军中多是雄马,小阳若学一学雌马叫春,让营中的雄马听到,
那些雄马只怕会有些龌龊念头吧?”
圉公阳的养马之技还胜过鲍兴,恍然大悟,道:“龙伯这法子极妙,这雄马发起春&&情来,甚
难制服,在马廊之中闹腾起来,营*官定会派士卒出来。”
他钻入草丛,学起了马叫。
圉公阳的叫法颇有讲究,声音由小变大,渐渐地越来越响亮,声音长长短短,仿佛有好几
匹马跑到近前,大声鸣叫。
庖丁刀也没闲着,不知从哪里找了两段宽竹,轻叩短敲,模仿着马蹄之声。
伍封与楚月儿听得呆了,险些也以为真有马跑来鸣叫一般,看来圉公阳和庖丁刀也不是第
一次学马声骗人,否则也不能如此默契,多半是以前入室为盗,常有此举。
过了好一阵,便听营内马鸣之声响成一片,看来营中的那些雄马都动了“君子好逑”的心思。
便见两名士卒匆匆跑出来,骂骂咧咧道:“哪来的畜牲如此乱叫,聒噪烦人!”
等这二人过来,不须伍封和楚月儿动手,圉公阳和庖丁刀便一人一个将他们打翻,塞住了
口,解下他们腰中的布带,将他们手脚连在一起捆住,扔入草丛之中。伍封和楚月儿怕多造杀
孳,早叮嘱他们,能不杀人时便不要杀人,这二人果然十分听话。
伍封见士卒的楚服与他们所穿的差不多,道:“再引几个士卒出来。”
圉公阳又学马鸣,庖丁刀却稀里哗啦弄出一大堆声响,还“哎哟”叫唤了数声,他本是楚人,
是以这“哎哟”声也是纯粹的楚语。
伍封和楚月儿听在耳中,便觉是野马性烈,不仅抓不到,还踢伤了人。
果然又有二人跑出来,到近前时笑道:“当真是没用得紧,被踢到了哪里?”
圉公阳和庖丁刀依原样将这二人打倒捆起来,又叫唤了一阵,扮作野马远去之声。
四人从树后走出来,伍封身高,怕人见疑,故意低头弯腰,用双手捂在腰上,楚月儿用手
抚住了额头,圉公阳和庖丁刀扶住他们,缓缓向营中而去。
入营之时,守门士卒以为他们一个被马踢了腰,一个被马踢了头,指着他们大笑,有人道:
“哈哈,可别断了山根,那可是一世霉运了。”还有人怪笑道:“乖乖,这腰上被踢坏了可了不得,
是否让兄弟我替你好生揉揉?”
须知营中无战事之际,军中这些精壮汉子无聊之极,难以打发时日,今见有人如此不济,
好端端被雌马踢伤,怎会不觉得大乐?
圉公阳和庖丁刀低头扶着二人,用楚语随便应了几句,嘿嘿笑了数声,没露出任何破绽,
就这么走入营中,才转到一座帐后,一个带兵卫装扮的人从帐中钻出来,叱道:“马未捉到反被
踢伤了。连个畜牲也对付不了,怎好上阵打仗?没的白送了性命!扶他们到军中医士处瞧瞧,
别装死不做差事。”骂完又钻入了帐。
四人也不知医士在哪里,缓缓没入一座大帐的阴影之中,蹲在地上,向四处瞧去。
这营地实在太大,虽有许多火光,毕竟是在夜间,一时也瞧不见中军大帐到底在哪里。
伍封正发愁时,便见一个传令的小卒手挥着一面小角旗,从西面跑过来,忙迎了上去,伸
出铁臂轻扫,将那小卒差点撞了个跟斗。
伍封一把扯住他,那小卒兀自摸头不知脑,便被伍封的铁臂卡在颈子上,曳了回来,不知
道的还以为这两人一路小声耳语。
庖丁刀用大钺抵在小卒的颈子上,小声叱道:“噤声!”
伍封渐渐放脱了手臂,小声问道:“叶公的大帐在哪里?”
那小卒年纪甚幼,满脸露出恐惧之色,指了指西面。
四人向西看过去,见一排密密麻麻的营帐,也不知道小卒指的是哪一座。伍封哼了一声,
道:“你带我们去。”那小卒不住地点头。
庖丁刀将大钺在小卒眼前晃了晃,又轻轻抵在小卒后背,由他在前举着小角旗引着,四人
一路走过去。
那小卒手上的小角旗十分有用,五人过了二三十座营帐,碰到了十几队巡营的士卒,不过
士卒们见了小卒手上的小角旗,都以为这四人是叶公招往中军大帐的人,无人询问。
眼见面前一座金顶大帐,比其它的营帐要大出许多,帐前数十名士卒站立在两旁,这些人
一般地高矮胖瘦,手执长戈,显得十分雄壮。
圉公阳正想问该当如何,伍封在前面已经大踏步走了过去。
帐前士卒用长戈挡住,一个小将站在前面叱道:“站住!是谁?”
伍封哼了一声,沉声道:“吴句卑来了没有?”他虽然生长在吴国,但自小听惯了父亲的楚
语,是以说起楚语来,也似模似样。
那小将愕然,顺嘴答道:“还没有来。”
伍封冷笑道:“这人居然不敢来!”往里便走。
小将又道:“干什么?叶公正有紧要公事。”
伍封道:“在下便是要找叶公评评此理。”
小将心道:“原来你与吴句卑有争执,跑来告状。这人对吴句卑如此无礼,想必大有来历,
为何我不认识?”天下间除了伍封外,还有哪个奸细敢跑到中军大帐前呼呼喝喝?何况他绝没有
想到会有奸细入营,见伍封满面怒气,不敢惹他,便放了五人入帐。
叶公正在中间一张大案上看着竹简,一个小卒举着火把站在他身侧。他早听见帐外有人说
话争执,也如帐外那小将一样,绝想不到在帐前大声说话的竟是混入营来的奸细。他听见耳音
甚熟,但伍封压低了嗓子,他未能听出口音来。
叶公也没有抬头,叱道:“吵什么?这么晚了还……”,忽地人影闪动,便听“嗵”的一声,
身边似有人倒地,火把急晃了一下,仍照在身后。
叶公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只见身旁举烛的小卒竟变成了一个美貌少女,笑嘻嘻地看着他,
细认时才知道是楚月儿。
叶公吓了一跳,急忙拔剑,可剑出鞘三寸,楚月儿在他臂上推了推,一股大力按下,“啪”
地一声,剑又插回了鞘中。
伍封高大的人影在他面前出现,手中一柄又宽又大的剑正指着他的胸口,叶公看时,便见
到眼前这个令他一生最觉得可怕的敌人。
圉公阳和庖丁刀各执布钺,守在大帐门口。
叶公愕然对伍封道:“阁下怎会来?”
伍封道:“脚生在我的身上,天下何处去不得?”
叶公回过神来,道:“老夫听说阁下受伤中毒,你这么逞强闯营,万一毒发,只怕会死在老
夫营中了。”
伍封笑道:“叶公看看在下这样子,是受伤中毒了么?”
叶公叹了口气,道:“原来你骗了吴句卑,不瞒阁下说,老夫早知道阁下最擅偷营,当日在
卫国时,桓魋大军的营寨也被你来去自如,是以小心谨慎得很,每日除了三百剑手在大帐周围,
还有三百弓箭手藏在隐蔽处,存心等你来偷营。”
伍封暗暗吃惊,心道:“我闯桓魋大营的事必是柔儿告诉你的了。”
叶公又道:“若非吴句卑说你快要身死,老夫也不会如此大意,撤了剑手和弓箭手。早几日
时,阁下便有通天的本事,到此也是必死无疑。”
伍封笑道:“在下本来未想过偷营之事,这几日忽生念头,匆匆赶来见一见故人。这是偶然
心动,连在下自己也未曾预计过。”
叶公点了点头,颓然坐倒,道:“你想怎样?”
伍封道:“叶公离国已久,早该回去了,这么率大军驻于淮水之上,似乎不好。还请叶公早
些回去,免得楚吴二国不得安宁。”
叶公忽然笑道:“原来龙伯想借手中的剑胁我退兵,阁下也就自己这口剑瞧得太大了吧!哼,
老夫可不是桓魋。何况今日退兵,明日又来,阁下未必能再偷入我的大营。”
伍封叹了口气,道:“在下并非胁你退兵,而是请你退兵。若真要胁时,哪用费这许多口舌?
只须派人赶到郢都禀告贵国大王,再使一条反间之计,叶公可就头痛之极了。”
叶公听说“反间之计”四字,笑道:“寡君可不是夫差,我们君臣同心,大王怎会疑我?”
伍封叹了口气,道:“当年贵国的子玉英勇无敌,与晋军一战而败,结果还不是落了个自刎
的下场?贵国大王虽不疑你,但你擅自引军到它国之境,楚臣上下恐怕视你与白公一样,贵王
虽然英明,毕竟年幼,旁人在耳边说得多了,不疑也会生疑。嘿,幼君在内,权臣在外,本就
该格外小心,免得与人口实。”
叶公怔了怔,他听到“幼君在内、权臣在外”时,脸色微变,强笑道:“我家世代忠义,历代
祖先之中,十有六七殁于王事,老夫忠义之心,天日可鉴!若非如此,大王怎会派我引兵入陈?”
伍封摇头道:“既是如此,叶公更要谨慎才是。万一贵国再有个白公,到时会谁可相救?”
他想起圉公阳曾经说过,叶公对诸多县公大臣有不疑心,派庖丁刀四处偷人书简符册,便这么
说来。
这一句话恰好说中了叶公的心事。自从白公胜之乱后,他越发觉得诸多县公势大兵众,十
分难制,如今引兵在外,时时提心吊胆,怕万一再有个白公胜走出来,自己远在淮上,可就不
能想当日平白公之乱时能及时赶到郢都了。
伍封心道:“这人忠于国事,可惜忠得有些发疯了,此刻他心神不宁,让他多想一想,定是
越想越是心惊。”
这时,正好吴句卑掀帷走进来,才入帐中,圉公阳和庖丁刀的铁布铁钺便搁在了他的左右
肩头,庖丁刀顺手扯下了他的佩剑。
伍封笑道:“吴兄,几日不见,似乎精神了许多,看来还是楚军的膏梁肉羹合你的口味些。”
吴句卑大吃了一惊,道:“龙伯……,你不是中毒了么?”
伍封笑道:“在下的确曾经受伤中毒,伤势已大好,毒也清除了,当日那样子只是做给吴兄
看的,连柔儿她们也被我瞒住。”
吴句卑面如死灰,道:“你想加害叶公?”
伍封摇头道:“我怎敢伤他?否则回去后,柔儿必会大大生气。我若要杀叶公,当日在叶城
便杀了。不过此刻吴兄前来,正好一同到吴营去见大王,也免得派人请吴兄了。”
叶公吃了一惊,道:“老夫到吴营去干什么?”
伍封笑道:“当然是去同吴王商议退兵之事了。今日之事。叶公去也是去,不去也是去了。
事有轻重大小,万一叶公再冥顽不灵,在下只好当机立断下手,回去再向柔儿请罪。”
吴句卑忙对楚月儿道:“月公主,这岂非助人害楚么?”
楚月儿摇了摇头,道:“叶公虽然忠义,但国事家事、公利私怨分不大清楚,驭楚国士卒如
家中仆役,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视大王为何物?若是其他的县公也有样学样,楚国三千里地
早晚会四分五裂。叶公自以为凡事以国事为重,实则有损于国而不自知,如此桀傲不驯的臣子,
杀了正好!若非看在柔姊姊面上,今日哪里用得上这么大费口舌?早一剑杀了,夫君再拿出大
王亲赐的龙伯金牌来,将大军遣回国去。”
她这番话是临走前叶柔所教,此刻她以公主的身份这么说出来,气势与伍封自然是大不相
同,听得叶公和吴句卑变了脸色,自忖此女能这么想,难保楚国君臣上下不会这么想。
伍封喜得翻了心儿,暗道:“月儿平日从不说军国大事,想不到口才如此了得!”若非身在
叶公大营,早就上前抱着她痛吻一番了。
楚月儿见伍封笑吟吟看着她,眼光中露出赞许之色,嫣然笑道:“叶公行事虽然胡涂,不过
出自一番忠义之心,便随我们到吴营走一趟可好?有夫君和月儿在,也不怕有人敢伤了叶公。”
叶公沉吟了良久,道:“就这么退兵,岂非有损楚人脸面?”
伍封笑道:“叶公灭陈之后,楚国以陈为县,眼下这陈国之地与吴地颇有交错难辨之处,是
否可与吴王商议一下这边界呢?”
叶公知道这是伍封为他找一个下台阶,心道:“灭陈之后,再议边界,如此就不违大王之旨,
只要你们不在营中,我便从边界上从你吴国划一大片地来。这些年吴国被越所迫,江淮之地便
看得轻了。”他点头道:“也好,这楚吴之界也正该商议一下了。”
吴句卑出去传令,调了一艘战船,伍封四人与叶公、吴句卑上了战船,向南驶去,圉公阳
与庖丁刀从大帐往战船上行走时故意四下里大肆宣扬,此时楚军有不少知道楚吴已不必作战,
只须议边界地域了,一个个喜形于色,若非叶公军令严厉,早就欢声雷动了。
伍封叹道:“这些楚兵离国灭陈,不仅未能回国加以功赏,又被带到吴境之上,心中多半不
大高兴。”
叶公知道他言之有理,没有说话。
快到南岸时,只见岸边立着水寨,战船如梭,火光下飘扬着“展”字大旗,水军布置得十分
严谨。
虽是夜间,叶公就着寨中的火光四下看着,面露惊色,道:“这水寨大有讲究,等闲难破,
可见展如是个了不起的将才。”
两艘小翼迎了上来,一人喝道:“楚船怎敢擅入吴寨来?”
庖丁刀在船头上道:“去禀告展司马,就说龙伯请了叶公前来,与大王商议边界和退兵之事。”
眼下吴国之人,谁不知道龙伯的大名?一船急忙入营报讯,另一船却挡在前面,不许楚船
入营寨去。
过了一会儿,便见火光映得江边一片透亮,一艘大翼从寨中出来,展如站在船头,哈哈大
笑道:“龙伯行事当真是神出鬼没,怎么忽地到了北岸,还将叶公请来?这真是意想不到。”他
见楚船上的情形,自是一眼便知道叶公被他们胁持而来。
伍封在船头上笑道:“在下这么晚跑来,是否吵了展兄安睡?”
展如呵呵道:“龙伯所到之处,便是死人只怕也要乖乖地从棺中爬出来,何况在下还未曾睡
下?在下已派人飞禀大王,一阵便会到了。”
战船靠岸,众人弃舟登岸,展如向楚月儿和叶公拱手施礼,一边引在众人往大帐中去,一
边与叶公客套道:“叶公大驾光临,当真令小将感到荣幸之至。小将营中这点布置,定不能入叶
公法眼。”
叶公叹了口气,道:“老夫只看这中军水寨,便知展司马精通兵略,二十年之后,展司马必
可列天下间十大名将之一。老夫只道吴国无甚人材,看来是想错了。”
叶公是天下间有名的宿将,展如本是说客套话,被他这么一赞,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叶
公谬赞,小将汗颜之极。吴国人材颇多,单是龙伯一人,便抵得过二十个展如。”
叶公摇头道:“龙伯是楚人,怎算是吴国的人才?这种人才唯我楚国才有,吴地是出不来的。”
这时众人入了大帐,众人分两侧坐下,将中间空了出来,留给夫差。
才过了一会儿,便听营内呼喝道:“大王驾到。”
众人都出了帐向夫差施礼,只见伯嚭、颜不疑跟在夫差身后,未见任公子,自是将任公子
留在军中守寨了。
夫差哈哈大笑,让众人起身,他跳下车,上前挽住叶公,携着他的手入帐,口中说道:“叶
公夤夜渡江而来,足见盛情。”与伍封对视了一眼,微笑点头,他听禀报说伍封带着叶公从北岸
而来,自然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又惊又喜,急忙带了伯嚭和颜不疑赶来。
众人坐下来后,不住地寒喧客套,仿佛这两军隔水相峙的腾腾杀气与大家毫不相干。
伍封道:“叶公伐陈之后,见陈地与吴境有许多相邻之处,故带大军前来,欲与大王商议拟
定边界,然后各自退兵,免得日后边界上两国为寸尺之地大兴干戈。”
不知道底细的人都大感愕然,须知此时各国攻战杀伐不断,互夺土地,一地今日属此国,
明日或属彼国,是以各国大都以城邑为准,除了晋、卫、宋、郑等国外,向来无暇理会具体的
边界,譬如这吴楚之界从来就未曾议过。
夫差虽然猜得出这是伍封的计谋,却不知就里,随口说了几句,脱口更衣,向伍封使了个
眼色,转到帐后去了。
伍封也借故入了后帐,众人自是知道他们有事商议。
伍封坐在夫差对面,先将闯入楚营之事说了,道:“叶公是个爱脸面的人,若要硬逼他退兵,
他这面子可下不来,只怕会奋勇一战,只好胡乱议一下边界,他也好引大军回国。”
夫差点头道:“他愿意退兵自然是最好不过。眼下他被王弟擒了来,是否将他一剑杀了,然
后大军过淮水而上?”
伍封心道:“若这么做,我怎对得起楚王?柔儿也不会高兴。”忙道:“这么一来,虽然胜算
颇大,但楚国定不会善罢干休,楚国地广富足,兵车万乘,为一战之利而获此强仇,殊为不智。
眼下吴国正值多事之秋,唯有西和楚、南御越,国势方能长久。”
夫差道:“王弟言之有理。是否寡人便回都去,留下伯嚭与叶公商议?”
伍封道:“若无大王在此坐镇,只怕楚人又会蠢蠢心动,楚人之所以有退兵之念,倒不是因
为微臣,而是因为大王御驾在此,慑出了楚人。”
夫差闻言大悦,他本就是个好大喜功的人,伍封这几句话正说在他的心上,心道:“若非寡
人大军之威势,你们几个人闯到楚营能干些什么?”
伍封小声道:“大王与晋齐争霸,威震列国,太宰却不及大王之万一,若由得他与叶公议界,
只怕江淮之地有半数会落入楚人之手,非得大王从中主持不可!”他的确有此担心。正因伯嚭这
人只顾私利,才会为吴国留下越国这大患来,万一叶公再使些手段,伯嚭只怕会不断退让,使
吴国大受损失,真是如此的话,自己今晚到楚营一趟就是弄巧成拙了。
夫差不住地点头,道:“王弟想得周到,寡人便多留几天,等楚人大军退出二百里外后才回
吴都,此事不可不慎。”
伍封又道:“大王命微臣守城,微臣却擅自跑到淮上来,请大王责罚。”
夫差道:“王弟今天立了大功,寡人怎能责罚你?是了,你怎么突然想到闯入楚营、擒拿叶
公?”
伍封道:“微臣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有一日擒了个奸细,竟然是吴句卑那楚军使者!这
人鬼鬼祟祟欲往越国去,微臣便担心叶公与越人同谋,欲不利吴国。心忖这事非同小可,非得
当机立断将楚人赶回去不可。”说起吴句卑,便要说自己如何装死骗他,说到装死,又只好将自
己与西施在灵岩山遇刺的事说了出来。
夫差听得脸色大变,心惊胆战之余,勃然大怒,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加害王弟和小施
儿?”
伍封叹道:“微臣仇人颇多,心想这多半是仇人欲加害微臣,就算微臣不死,只要西施夫人
受伤,微臣脸面何存?本是这么想,今日在楚营之时,忽然想到了其中大有阴谋,原来那日刺
客是存心加害夫人,且想留微臣一命。”
夫差大为愕然,道:“小施儿深居宫中,何曾结过如此大仇?”
伍封道:“也是微臣大意,怎也料不到馆娃宫附近,居然有刺客集结。何况那日夫人是临时
起意,就算有人想行刺,怕也赶不及先到灵岩山上去。是以那日乱箭射出时,猝不及防。不过
微臣当时有些奇怪,那些毒箭都是向夫人而发,若非如此,微臣也救不到夫人。不过当时情势
危机,未能细想。”
夫差皱眉道:“这些刺客暗算小施儿,有何图谋?”
伍封道:“大王千叮万嘱让微臣保护夫人,但夫人被人害了,大王定会愤怒责罚,多半要将
微臣杀了。”
夫差道:“寡人怎会如此?”心中却想:“此言也是。”
伍封道:“刺客怎知道大王如此圣明?微臣身负重责,连一个女子也保护不了,怎有颜面活
在人世?到时候不劳大王下旨,微臣便自吻谢罪了。”
夫差脸色铁青,道:“如此一来,岂非令寡人内外失亲?这些刺客好生可恶!”
伍封道:“刺客却不是这么想。刺客见微臣是齐国质子,料想微臣不会缚手待戮,说不定会
硬闯出城,而大王忿怒之下,定会派兵追杀。吴国这些大小臣属,有的忠于大王之旨,有的与
微臣有仇,有的或会暗助微臣,还有的人会趁机夺取兵权、扩大势力,其时臣属相斗,一片大
乱。万一臣死了,不要说楚国,只怕齐国的大军也会南下报仇,吴国的士卒非北上不可。此时
吴国内外交困,君臣心思不一,越王勾践只须带着他的数千‘君子之卒’,施施然便可入吴都城
内,这大好吴国便被他唾手取得了!”
夫差听得毛骨悚然,面如死灰,道:“这……,这当真可怕之极!”
伍封虽然是如此推断,不过他故意说得凶狠了些,免得夫差哪天听了谗言,真的向他动手,
有了今日这番话,他动手之时定会三思,说不定便打消了念头。此刻见吓住了夫差,便道:“其
实刺客不了解大王和微臣,一是大王虽然责罚微臣,却不会将臣逼上绝路,二是微臣虽然胆大
妄为,却不会违抗王旨。”
夫差猛地醒悟过来,道:“王弟是说,刺客是越国派来的?”
伍封点头道:“微臣是这么猜想,只因刺客大半被微臣剿杀,剩余几人却自杀,不过有一具
尸体与众不同,是个女子,叫作鸣蜩,是落凤阁四采之一,此女以毒箭自插入胸而死,好生顽
固。”
夫差惊道:“落凤阁?”
伍封道:“还有一事须得禀告大王,刺客准备了近千枝火箭,绝非仓促之间能拿上灵岩山,
只怕是早有预谋,而夫人上山却是临时起意,刺客若非早有准备,怎能大批人预先赶到山上埋
伏?”
夫差道:“是啊,刺客怎知道小施儿会上灵岩山?”
伍封道:“刺客先就埋伏好了,只要有人在夫人面前提议上灵岩山走走,夫人久未出宫,不
免动心,微臣保护夫人,自然也要跟去,这不就乖乖地落入了刺客的圈套么?”
夫差道:“是谁提议小施儿上山的?”
伍封道:“这人自然是夫人身边的人,且甚得夫人宠爱,能说得上话。”
夫差惊道:“旋波和移光?”
伍封道:“不干旋波的事,提议上山的只是移光。微臣回府之后,故意装得若无其事,移光
自然大惑不解。微臣派了人跟着她和旋波,旋波回宫之后,便再未出去,而移光却匆匆忙忙到
落凤阁去了,想是要弄清楚究竟出了什么岔子,以致未能暗算得手。”
夫差大怒道:“这个贱人真是该死,寡人和小施儿对她十分宠爱,几乎与公主相同,居然能
生出歹念,加害小施儿!王弟是否擒了她?”
伍封摇头道:“落凤阁大不简单,微臣因急于打破楚人与越国的联手奸谋,匆匆赶了来,还
来不及找上落凤阁去。只是吩咐城中不露声色,一切装得若无其事,等微臣赶回城去后,再慢
慢对付。”
夫差点了点头。
伍封道:“此事先不要告诉太宰。那落凤阁是太宰所开,这中间有何不为人知之处还得查一
查,微臣打过太宰之子,有些私仇,到时候还请大王主持公道,免得太宰误会,以为微臣存心
要对付他。”
夫差哼了一声,道:“王弟尽管放手去做好了。”
伍封起身道:“既是如此,微臣便告退,即刻动身,连夜赶往吴都去,在外时间久了,微臣
有些不放心城中的防备。”
夫差见他不辞辛苦要连夜回城,感动道:“王弟真是忠心耿耿!你一路小心。”
伍封道:“微臣离开的事,大王不要告诉叶公,就说我替大王整备军务,脱不开身,他是个
多疑之人,见不到微臣,定以为微臣在暗中有何诡计,不敢出尔反而。”
夫差点了点头,二人一起出帐,众人见他们入内许久,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夫差让展
如带伍封回营休息,伍封向众人告辞,带着楚月儿等人出帐。
伍封小声对展如道:“烦展兄替我准备轻车,在下要连夜悄悄回去,此事仅大王知道,不可
外泄,其中原由,展兄回城便知道了。”
展如知道他行事不依常规,难以测度,派了两乘轻车,送他们四人连夜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