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溜走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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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溜走的幸福
一进碧落苑，便见一泓池水，清碧如许，池里荷叶影影绰绰地摇曳起云翳碎光。一阵风来，青荷的清香气，沁人舒爽，一扫夏日的炎热。
兰少深呼一口气，心情大好，加快脚步往大屋走去。手刚搭上被烈日晒得微烫的门框，隔着一扇门，她分明听到了屋内暧昧的嬉闹声。
“你别躲，让爷亲一口便好。”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噙着浓浓的笑意放肆得溜进兰少的耳里。
“痒……”又软又糯的声音娇嗔着，引来一连串的咯咯笑声：“子玉，你太坏了，说好了只亲唇诺一口的。”
“坏？今个儿爷就好好坏给你看……”轻佻的软语之后，传来一阵数件物品被自高处齐齐扫落的嘈杂声。
“啊！”女子一声惊呼，兰少下意识的欲转身逃离，不想指尖离开门框的刹那，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
屋内，言子玉身上仅着一件丝织的黑色绸袍，松松系着腰带，露出大片健硕精实的胸膛，而他身下，一女子衣衫凌乱的横躺在圆木桌上，妖娆尽显。
眼前有一阵的天旋地转，兰少稳住颤抖的身体，狼狈的侧过脸去，强推起笑容，边往后退边哑声道：“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躺于桌上的女子，忙将素白的手自言子玉僵硬如石的背上抽回，起身整理衣服。
“兰姑娘……”女子娇俏的脸上似愧疚，似羞涩，望着沐浴在阳光中萧瑟的身影，急唤一声。
这个女人 ，她识得，她曾为她领过路；她曾为子玉流过泪；她亦曾立于碧落苑的一角哀怨的望着她……
兰少不敢抬头，她害怕自己的眼泪会不争气的流出来，她更不敢停留，她惧怕她会再一次的被他遗弃。
明明都已说好了，一年后他报完恩，她辞官，忘记过去的种种，重新开始，这一年里，她已做得很好了，她渐渐放下了那个人，她一心一意的等着与他携手离去的那一日，可如今，为什么？刚刚发生的那一幕究竟算什么？
就在她脚跟抵撞到门槛的瞬间，兰少匆匆转身，不料言子玉先她一步，疾步上前自身后紧紧圈
住她的腰身。
兰少垂下眼睑，望着腰上骨节分明的手掌酸涩一笑：“我军中还有急事……”
他轻声嗯了一声，侧着首，将脸颊深深埋进她温暖的颈窝。
兰少侧眸，她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但可以通过腰上的那双颤抖着用力收紧的手掌，清晰的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情绪。
兰少动了动身子，他却越加用力，如此僵持了一阵，兰少压抑的怒火与委屈一下子暴发了，她抬起两只手使劲去扳他的手掌，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离自己，眼瞅着将他的两只手脱离了自己，却再次被他扳过身子，紧紧搂进怀里。
“够了，言子玉！”兰少的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下唇已被她咬出血来，静谧的院落里，她歇斯底里的叫声久久回荡：“真的已经够了！”为什么他要这样残忍的对她，她只想逃离这儿罢了，在她泪水滑落之前，远远的离开他的视线，可为什么他不肯放过她？
言子玉碧眸一沉，已被浓浓的悲伤所浸染，那种伤痛深入骨髓，如嗜骨的毒药般，将他吞噬的尸骨无存。他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会动摇，会承受不住心中的不舍，他不敢想象，知道真相的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他能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她，再抱紧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放下一切，怀着欢快而期待的心情，一步一步的向你走来，眼看着我就快走到你的面前，你却狠狠地将我拒之门外，子玉……我原以为幸福离我很近，却不想只是一场水月镜花的幻想……”兰少颓然垂眸，放弃挣扎，凄然低语：“可是，即便如此，子玉，我不想放弃，少帝已允诺我会放我离去……子玉，不久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这儿了，寻一处田园，你吹笛，我抚琴，再也不过问这天下的事……”
言子玉依旧沉默，但用力搂住她的手臂忽的一松，转而轻轻的，温柔的，带着微微的颤抖嵌实的搂着她，接着，兰少感觉到有一股热流顺着她的脸庞滑落，沿着颈项流进衣领。
兰少一征，愕然抬眸，目光交汇的刹那，她分明看到了那双氤氲悲伤的眼瞳中映出的深
深的眷恋和彷徨的绝望。
“子玉？”兰少不安的唤道，总觉得今日的他悲伤的与以往的都不太一样。
“子玉！”娇滴滴的嗓音软软的响起，一旁的唇诺移步上前，伸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嘟着嘴埋怨道：“你瞧你都是快当爹的人了，怎还像个孩子似的？怎么说，我也是你未出世的孩子的母亲，你就当着我的面这么搂住别的女人，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孩子？兰少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如纸，喉咙间酸酸的，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却显得空洞洞的。
言子玉稳住她下坠的身体，稍缓，一点一点的松开手臂。
属于他的温暖正一寸寸地离她远去，兰少伸手捂住疼得早已麻木的胸口，像是要极力挽留住自心口即将消失的某样东西，失魂落魄的转身往院外走去。
待兰少的身影完全逃离了他的视线，言子玉陡然弯下身子，痛苦地蜷缩在一起，用手掩住口。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唇诺扑通一声跪在言子玉身旁，扶住他剧烈抖动的肩膀，含着哭腔道：“公子，你不要吓唇诺！”
言子玉半跪在地上，脸色憔悴的如寒风中瑟瑟的枯叶，指缝间正不断的有血涌出来。
“来人哪，快来人哪！”唇诺颤颤的伸出手去接他不断滴落的血，眼泪啪哒、啪哒的直往下掉，糊了她淡绿的衣裳。
“ 这世上最折磨人的，莫过于当你遇上一个想珍惜的人，却明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或迟或早，你不得不选择放弃她。”言子玉半闭着眼睛，虚弱的喘着气。
唇诺望着痛苦的似随时随地会消失的公子，无助的抽噎着：“公子，求你别在折磨自己了，唇诺这就去将兰姑娘追回来，告诉她那不过是一场戏……”
“不必了……”言子玉单手撑地，吃力的站起身来，移了几步，只闻噗的一声，他低头又呕出一口鲜血，腥甜的血迹溅到地上，像极了朵朵妖艳的寒梅：“你也瞧见了，浮屠花的毒性已压制不住了，这俱身体正在一日一日的崩坏，对于不知何时会离开的我而言，有何资格再谈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