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三十五章 解放张店

第三十五章 解放张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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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解放张店

三十五

程仲太一走,天阴沉下来,下起了雪。地上刚刚薄薄的铺了一层,云彩又飘走了,天又晴朗了。

一个人来到红星铁工厂大门口。狗剩领着此人来到刘泽生的办公室:“掌柜的,这个人找你。”

刘泽生让来人进屋落座,问:“这位先生,找俺有啥事?”

来人说:“俺昨日从济南坐火车过来,在济南火车站有人托俺给刘掌柜捎样东西。”说着,来人从怀里拿出一纸包和一封信。

刘泽生说:“是谁托你给俺捎东西啊?”

来人说:“俺也不知道,那人说,你看了信就知道了。刘掌柜,东西捎到了,告辞。”

刘泽生送他出了厂门,转身回来。鲁大海和袁克杰看着桌上的纸包和信感到挺奇怪。鲁大海说:“掌柜的,谁能从济南给你捎东西?”

刘泽生说:“俺也在闷葫芦里呀。大海,你看纸包。老袁,你看信。”

鲁大海拆开纸包,说:“哎,掌柜的,十块大洋。”

袁克杰说:“这信皮上啥也没写呀,撕开看信里吧。”袁克杰拆开信,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哎,掌柜的,还画着画来,这是啥意思啊?”

刘泽生拿过纸一看,只见纸上写着一个“姚”字,还画了一只鸟,鸟的腚底下还有两个蛋。刘泽生也纳闷:“这是叫咱猜哑谜呀。一只鸟,两个蛋,还有一个姚字,哎。这不是姚二蛋子吗?还有那十块大洋,明白了,姚二奎没死啊,他跑济南去了。”

袁克杰恍然大悟:“是这个意思,姚二奎托人把咱给他老婆的人情钱捎回来了。”

鲁大海说:“这个祸害真的没死。老话不虚,祸害一万年。祸害虽然没好死法,可也紧忙地死不了。掌柜的,咱叫人去和杨司令说一声,让杨司令派人上济南去抓姚二奎。”

刘泽生说:“还是别了,杨司令领着队伍上南边去打大仗去了,那么老远叫人去也不一定能找着他。再说姚二奎,他让人来给咱还人情钱,他能老老实实地待在济南,让咱找人去抓他吗?现在指不定他又跑哪里去了。你说这个姚二奎,诈死这招他都想得出来。他装死就装死吧,还让人把人情钱给咱送回来,这不是成心气俺?哎,大海,这十块大洋归你了,你赶紧把它拿走,俺看着它心里格应。”

鲁大海笑嘻嘻地把那十块银元抓在手里,说:“掌柜的,俺可真拿了啊?老袁,今晚上咱俩上博山居摆上一大桌,好好地喝两盅。掌柜的,你不去?”

刘泽生把手一摆:“快拉倒吧,让姚二蛋子气都气饱了,再好的酒菜也吃不下了,你俩去吧。姚二奎呀姚二奎,你可真是属狐狸的,太狡猾了。可惜了俺那两千响的大爆仗啊。”

国军副营长邹汉民正焦急地等着上边让他当正营长呢,可惜白做梦一场,上边给他派来了新的上司。这个新上司是他做梦也没想的一个人,金山土匪头子杨大山。杨大山被国民政府收编后,在边河山区和民兵联队打了几个小仗。一接到让他驻守张店的命令,杨大山领着他那帮匪兵开进了张店城。

杨大山一进张店,可把张店的老百姓吓坏了,家家户户关上大门。斜马路上更是商铺紧闭,见不着人影了。匪兵,匪兵,即使成了兵也带着土匪的特性。三五成群的匪兵在张店城里乱窜,寻找抢东西的机会。

红星铁工厂一得到杨大山进了张店的消息,也关上了厂门。一伙匪兵窜到红星铁工厂门口,砸起大门来。鲁大海忙叫工人们拿出那十来条长枪,从墙头上冲准了匪兵。那伙匪兵一看墙头上伸出黑洞洞的枪口,吓得不敢砸门了,跑出去十来步,停下来开始叫骂。匪兵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匪兵已聚集了四五十人,开始对天鸣枪,眼看着就要攻打红星铁工厂了。

鲁大海一看形势紧急,知道先下手为强。他叫那拿枪的工人准备开火。刘泽生忙制止:“大海,先别开枪。”

鲁大海说:“掌柜的,土匪就要动手了,晚了咱可要吃大亏了。”

刘泽生说:“门外那些土匪不光是土匪,他们如今还是国军。他们抢了咱的厂子不要紧,可一旦打起来,咱这些工人可就把命搭进去了呀。狗剩,把门打开,俺出去和他们谈谈。”

袁克杰一听急了:“掌柜的,可千万不能出去啊,那是帮土匪呀,他们根本不讲理。俺袁家咋着败的家,不就是让杨大山抢得吗?还有你家四弟,难道你忘了吗?”

刘泽生说:“正是因为俺四弟,俺才要出去和他们谈谈。狗剩,打开门。”

门外的匪兵正蠢蠢欲动,准备开战呢。忽然红星铁工厂的厂门打开了,走出一位中年人。匪兵们一时不知咋回事,互相间交头接耳。

刘泽生来到众匪兵面前,说:“俺是红星铁工厂的掌柜刘泽生,叫你们杨大当家的和俺说话。”

匪兵们面面相觑,一个小匪兵喊道:“你算哪根葱啊?你想和俺大当家的说话,俺大当家的就见你啊?”

小匪兵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打他的是一个匪兵连长。匪兵连长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胡说八道些啥?”匪兵连长是个老土匪,一直跟着杨大山,知道刘泽生和杨大山之间的恩怨。他对那个小匪兵说:“还不快去叫咱营长?”

小匪兵捂着脸骑上马,向斜马路跑去。匪兵和工人们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敢动手。

一阵马蹄声传来,一队骑兵飞奔过来,为首的是两名国民党军官,正是杨大山和他侄子杨立滨。杨大山来到刘泽生跟前,喝住马,骑在马上问:“你就是红星铁工厂掌柜的刘泽生?个子不高,人挺精神,是个大掌柜的样。上次在金山寨俺没法见你,今日终于见着了,久仰久仰。刘掌柜,找俺有啥事?”

刘泽生依然是面色严肃,问道:“杨大当家的,你要让手下抢俺的铁工厂?”

“刘掌柜,误会了。这帮小兔崽子跑你这里来捣乱俺知不道。刘掌柜放心,俺杨大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话算话。小子们听着,俺和刘掌柜有言在先,不再拿刘掌柜一文一毫。你们谁要是敢动刘掌柜一草一木,俺削了他脖子上的脑袋。刘掌柜,打搅了,告辞。”杨大山一抱拳,领着匪兵们往回走了。

鲁大海和袁克杰走出厂大门,鲁大海说:“这个杨大山,还算讲信用。”

刘泽生长出一口气,说:“俺刚才是拿俺这条命去赌杨大山这个人啊。”

杨大山带着众匪兵往回走,杨立滨问杨大山:“叔,咱啥时候说话算数了?咱是土匪呀?”

杨大山笑着说:“立滨,说话算不算数是分跟谁说。你知道你叔天不怕,地不怕,就没服过谁。当官的倚仗权势,欺压百姓,俺不服;有钱的花天酒地,强取豪夺,俺不服;老百姓小肚鸡肠,逆来顺受,任人欺压,俺更瞧不起。可刘泽生不为自个,为老百姓办了那些好事,俺不服不中啊。依刘泽生的财力,以前要是和官府勾结起来要灭咱金山寨,那是易如反掌。咱和人刘泽生结了仇家,可人家却没那么做,刘泽生早就放咱一马了,咱还能仗着今日咱进了张店去抢人家吗?”

杨立滨说:“可是叔,刘泽生是张店最大的肥户,不抢他咱可是亏大了。”

杨大山说:“立滨,不是还有斜马路上那一溜铺子吗?你带小子们去挨家砸开门,就说交爱国税,不交钱的拿东西顶。”

杨立滨喊道:“好。弟兄们,跟俺去收爱国税去!”

这下斜马路上的商铺可倒了霉。

杨大山进了张店十来天,把张店城搞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这要是待长了,张店的老百姓还有法活?当然杨大山在张店也待不长。眼看着要过小年了,杨大山坐在办公室里抽着烟袋,盘算着怎么在张店过年。杨立滨急匆匆进了办公室:“叔,紧急电报,共军占领了邹平长山。上面让咱死守张店,不成功,便成仁。另外咱派出去的探子来报,共军不光占领了邹平,北面共军占了滨州,正准备渡黄河。东面共军占了潍县、青州,快打到临淄城了。俺估摸着共军明日后天的就能打到张店,这张店指定是守不住了。”

杨大山说:“守不住张店就不成功,可咱归顺国民政府是为了享福,可不是为了给它成仁的呀。咱要待在张店不动,一旦和共军大部队交上火,俺估计咱只能成仁了。要是一枪不放就跑了,吴文化也不会轻饶了咱。这事还得好好琢磨琢磨。嗯,咱得找个替死鬼。哎,立滨,这电报邹汉民知道不?”

杨立滨说:“咱没商量好,俺哪能和他说?”

杨大山说:“好,他知不道就好办了。立滨,过来。”

杨立滨走到杨大山跟前,两人低声商量起来。两人商量完,杨立滨出门去找邹汉民。

一会儿,邹汉民和杨立滨来到杨大山的办公室。邹汉民问:“杨营长,有啥指示?”

“邹副营长,俺刚接到电报,国军和共匪在邹平打起来了,吴师长命令俺带人火速增援邹平。张店现在也没啥事,给你个好差事,给你留下百十号人,你就看着张店吧。俺整编整编队伍,得赶紧去邹平。”

邹汉民一立正:“是。”

杨大山紧急集合队伍,把青壮年士兵全部编入自己的队伍,给邹汉民留下了百十名老弱伤病的士兵。杨大山领着部队出了张店南门走了,临走不忘把在张店抢的钱物全部带走。

邹汉民还以为得了一个好差事,把杨大山留下的士兵布置布置站岗,自己就回营部睡觉去了。不想一夜之间,张店就被解放军围了城。

天还没大亮,一名老兵就跑进了国军驻地:“营长,了不得了!共军围城了,你快去南门看看吧。”老兵本来体弱,气管又不好,跑得吼吼直喘。

邹汉民还在梦乡呢,这一惊赶紧爬起来穿衣服,问道:“共军有多少人?”

老兵说:“黑压压的一大片,咋说也得好几万人。”

邹汉民骂道:“放你娘的屁!张店南门外能戳开好几万人啊?”

老兵说:“俺是说全部共军,这围张店一圈还不得好几万人啊?”

邹汉民穿好衣服,就往外走。回头见那老兵没走,训斥道:“还不赶紧走哇?你咋不动弹呢?”

老兵说:“营长啊,叫俺喘口气吧。俺要再跑,这条老命就搭上了。”

邹汉民也顾不上老兵,自个急忙向南门赶去。守南门的是连长孙震邦,他掩护姚二奎逃跑时,为了把戏演得逼真,他给自己的腿上打了一枪。他的伤没全好,杨大山没带他走。孙震邦一看邹汉民来了,说:“营长你看,共军人太多了。”

邹汉民登上城头,往城外一看,南门外的解放军少说也有一千多人,十来门大炮对准了城头。邹汉民一看就傻了眼,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隆隆的炮声响起,张店城随着炮声在晃动,北大门冒起了滚滚黑烟,密集的枪声从北大门传来。守卫北门的连长跑了过来:“营长,共军打进北门了,弟兄们撤到斜马路上挡在共军呢。营长,赶紧带人去增援吧,要不就完蛋了。”

孙震邦说:“营长,这仗咱没法打。咱投降吧?”

“不能投降!谁要投降俺就毙了谁!就是死也得给俺守住。你们几个,跟俺上北边去。”邹汉民本来是叛变革命投靠了日本人,他明白即使投降,共产党也饶不了他。

邹汉民正要带着十几个士兵往北走,“啪”的一声枪响,邹汉民一头栽倒在地,孙震邦的枪口里冒出一缕青烟。士兵们都愣住了。

孙震邦喊道:“弟兄们!这仗咱根本打不过,咱不能再打了。想想在家里等着咱们的爹娘,咱不能给国民党当炮灰了。弟兄们,咱投降了!”孙震邦扒下白衬衣,绑到长枪上,放到了城头。

一九四八年二月,张店城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迎来解放。

随着张店城的最终解放,张店周边的农村也全面解放了。仇家村民兵仇传祥和李修强跟着部队回来了。可当他们回到家,只有冷冷清清的院落,没有了妻儿的欢笑。等两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立即到张赵村去抓赵子厚,可赵子厚早领着还乡团逃跑了。愤怒的他们把气撒在仇绪祯身上。

两人来到仇绪祯家,对仇绪祯一通猛打,把仇绪祯打得头破血流。仇绪祯的老婆赵美凤护着仇绪祯,说:“大兄弟呀,不是绪祯要祸害你们的妻儿呀,是赵子厚逼着绪祯干的。绪祯要是不领着他去,赵子厚就要枪毙绪祯啊。”

仇传祥说:“赵子厚逼着你干,你就干了。俺老婆孩子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赵子厚不枪毙你,俺枪毙你!”

仇绪祯说:“大兄弟,俺该死。俺造了孽,俺还债。俺被折腾够了,俺早就不想活了。大兄弟,俺只求你一件事,上外面去枪毙俺中不中?俺怕在家里吓着孩子。美凤,好好看着孩子,俺走了。”

仇绪祯被推搡着走出家门,向村南的南沟走去。到了南沟河沿,仇传祥叫仇绪祯停下。枪声响起,仇绪祯倒在河沿上。

李修强挎起枪刚要走,仇传祥一把拉住他,说:“强子,咱得把赵美凤也毙了。”

李修强说:“这事和赵美凤没有干系,俺看还是算了。”

仇传祥说:“赵美凤是没啥错,可你别忘了赵美凤是小学先生,有文化。以后她要就咱枪毙仇绪祯的事找咱茬,咱没文化,理论不过她,到时候咱可吃大亏。”

李修强一考虑,点了点头。两人又回去找赵美凤。赵美凤正搂着十来岁的儿子哭呢。仇传祥在门口喊:“赵美凤,出来!”

赵美凤一下就明白了,说:“你们等一等,我和孩子说句话。”

赵美凤抚摸着儿子的头,说:“儿子,等娘走了,你就去和你大爷生活。要是两位叔叔等会回来问你,你爹娘该不该死,你就说,爹和娘做了坏事,罪有应得。儿子记住了?”孩子哭泣着点点头。赵美凤走出家门,枪声再次从村南传来。

不出赵美凤所料,枪毙完赵美凤,仇传祥和李修强又回到仇绪祯家。仇传祥瞪着被怒火烧得通红的眼睛问仇绪祯的儿子:“你说,你爹娘该不该死?”

孩子抽泣地说:“俺爹娘干了坏事,他们该死,罪有应得。”

看着哭泣的孩子,仇传祥眼中的杀气慢慢消退了,二人背起枪走出了仇绪祯家。

暖煦的春风吹拂着南沟河岸,清澈的河水顺着河沟西流而去。小草从河沿上挤出身体,长出绿叶,开出星星点点的小花,南沟河沿披上了青绿的地毯。仇绪祯夫妻俩躺在河沿上,溅出的血迹像草地上开出殷红的花朵。

仇绪祯的儿子走出家门,来到南沟河沿。看着躺在草地上的父母,孩子低声呜咽着喊:“爹——,娘——。”

刘家老三刘家荣的丈母娘家也出了事,淄川来人给刘家荣报信,他的丈人张副县长被枪毙了。刘泽生赶回家安慰张静:“俺也大意了,俺以为共产党不会枪毙国民政府的官员,再说你爹还是个县长,顶多是削职为民到头。早知道有这一出,俺赶紧找人啊,你爹不至于被枪毙呀。”

张静哭着说:“听说是民兵干的。事情太突然了,谁也没想到。”

刘泽生问:“你妈和你弟弟没事吧?”

张静说:“没事,还在淄川呢。”

刘泽生对刘家荣说:“家荣,你拿些钱和张静回淄川,把你岳父安葬后,把你岳母和舅子接来张店。这阵子有些乱套,还是避避风头再说。”

仇绪祯被枪毙的第三天,党中央通知各级区委,禁止民兵私自处决人犯,所有人犯均由区委审判后论罪处理。这场因仇恨而引起的杀戮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