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56 爱着我忘记我下

56 爱着我忘记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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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爱着我忘记我下

56. 爱着我,忘记我(下)

在百先生妙手医治,黄老先生神秘武功辅助,区小凉悉心照顾,大家的热切盼望下,丁九的身体慢慢地一月好过一月:

丁九开始把人名叫得准确无误。

丁九可以抬起手脚。

丁九可以翻身。

丁九能够坐起。

丁九能够在别人稍许协助下自己吃饭。

丁九能扶住支撑物站立、穿衣。

丁九可以扶住双拐慢慢行走,自行如厕。

丁九……

当丁九可以如同正常人那样行动自理,不再需要人时时照顾时,时间又已经过去了两年有余。

在这段漫长的近千个日夜里,区小凉曾为丁九的每一点进步欢喜落泪,也曾为他偶尔的停滞不前而心急如焚。不知不觉间,在他的头脑及视野中,充满了丁九的一切喜怒哀乐。

早晨,他还没有睁开眼睛就能够闻到丁九身上那股淡淡的竹香。

白天在忙碌间隙,抬头看见的是他的身影。

夜里临睡前,仍然是他那张含笑的脸。

有时,区小凉会恍惚,觉得他们两个人仿佛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在一起的。中间的那段暂离,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现在他们又重逢了,他已别无所求,只希望就这样在一起下去。

可是,现在的丁九,却失忆了。

他忘记了从前的种种,所有的心花与心伤,所有的爱与期待。

虽然放出了颅中瘀血,但是头部的猛烈撞击仍然使得部分脑细胞受损。丁九的智力现在只相当于五岁儿童的水准,他的记忆也仅仅停留在那个时期。

当时可以叫出区小凉的名字,不是因为丁九仍旧记得他,而是重新认识了他。

现在丁九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暖意融融的太阳底下发呆,和岛上的小孩子们玩泥巴。

现在,他常常笑,微黑的斯文的脸,笑容快乐而纯粹,没有一丝勉强和阴影。

现在,他什么都不懂,费心教会他的东西,转眼就会被忘光。

在笑之外,他还有了从前绝不会流露的表情——哭。

每当他不小心被碰到、烫到、摔到,而感觉疼痛时,他都会不出声地哭。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噙着两汪泪水,委屈地抿嘴,让人看得很是为他心疼。

然而,就是这样的丁九,依旧喜欢着区小凉,喜欢粘在他身边如影随形。

他在太阳地里发呆,多半是在等待正视察药田、珍珠场、窑场、日化工厂等处的区小凉。

挖泥巴是因为等的太久,感到无聊,又恰巧有小朋友在附近玩。

不管区小凉在工作场所逗留多久,丁九都会在附近等他,从未感到过厌倦。

往往,等到区小凉忙完了,丁九也早已变成泥猴。

于是,区小凉就头大如斗地一边训他,一边将他拉回家洗出几桶泥。

丁九一面听他训,一面高兴地不住瞄他,难有悔愧的时候。他似乎**地知道,这个总是骂他,可也总是对他笑眯眯的人,是他所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关心、纵容他的。这个人之所以教训他,只是因为他在担心自己而已。

就像所有狡猾的小鬼头一样,丁九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就善加利用,从不把区小凉的凶神恶煞当回事。

所以区小凉虽然每次都骂得唇焦舌燥,但收效并不大。下次,再下次,这一幕照旧频繁上演,令他很有挫败感。

那个躺在**乖顺听话的丁九去哪儿了呢?

现在这个捣蛋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绝大多数的时候,区小凉将自己和他的几个助手关在工作室里提取香精,调配新品。而丁九则坐在室外的小凳上数蚂蚁,看浮云,不时支起又大又圆的耳朵听区小凉和助手们商谈工作。

有时很久都没有听到区小凉平静而清晰的声音,丁九就会慌张地跑过去拍门,一边大声喊:“衣衣!”,满脸要哭的表情。直到区小凉提高声音回答他,他才又放心地坐回去,继续耐心等待。

区小凉不是没有想过要让丁九在工作室里面等他,可是第一次尝试就以丁九手被烫伤而终结,吓得他赶忙打消了这个危险的主意。更是心有余悸地在以后工作时,将门拴得牢牢的,生怕丁九会忽然撞进来再出意外,防他比防贼更甚。

在工作间隙,区小凉偶尔会冲着窗外那个一身粗布青衣,长手大脚、个子高瘦,却笑得十分孩子气的人发呆。

看着看着,他的面容就会变得忧郁,心里酸楚地只想流泪。然后很长时间都不说话,直到把丁九急得来拍门。

丁九全然不明白区小凉的心思,依旧每天发呆、傻笑、弄一身泥巴,然后听他教训得兴高采烈。

一天当中,丁九最开心的时刻是在夜晚上床后。

他可以在**打滚、翻跟头,还可以无所顾忌地用头去拱身边那个总是香喷喷的人。这些举动在白天他都没有机会去做,却是他最想做的。

那人累了一天,打着哈欠,听任他胡闹,一点也不会因此像白天那样板起脸教训他。

有时,他闹得实在不象话,那人也只是无奈地打个更长的哈欠,用手摸摸他的头,温和地说:“小九,乖!衣衣困了,要睡觉。小九陪衣衣,嗯?”

听了这句话,丁九一般都会很乖顺地躺好在自己那半边**,嘟囔:“陪衣衣,小九乖啊。”然后合眼寻眠。

直到快睡着,他才在朦胧里想起其实自己还没有玩够。不过那时,他已经没有了再玩的精神,挣扎着很快进入梦乡。

号称困得不行的人,却在丁九睡熟后,仍在不住打哈欠翻身。

有时他还会起身察看丁九的被子是否盖严。这纯粹是多余之举,丁九睡姿不知比他好上多少倍,基本睡着后连身体都不会翻一个。他之所以这样,只是睡不着催的。

因为照料丁九,区小凉的睡眠变得极轻,稍有声响就会惊醒。而自丁九能下地行走后,他的这个毛病就更趋严重,甚至开始出现了失眠。

劳累一天后,明明很困很乏,他却怎么也不能入睡,满屋子都是他数出的小绵羊。

他脸上的黑眼圈已经让其他人有所察觉,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浅香仔细研究完那两个大得惊人的黑晕,下结论说比头天又扩大了一指。

区小凉无力地白他一眼,黑晕中显出两个奇白的眼球,整张脸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看得浅香后背一凉,赶忙溜之大吉。

金锁锁炒了袋盐,晾温了装进布袋给区小凉敷眼圈。

沈笑君在旁边喂他吃樱桃,一面和金锁锁交换焦虑的眼神,很是为他担心。

百先生给区小凉把过脉,没开药丸,却诡异地上下打量他,笑得那叫奸诈,直把区小凉瞧得是头皮发麻,浑身恶寒。

百草农慢悠悠地丢下句“关心则乱”就扬长而去,再不去管犹在懵懂的某人。

区小凉后来认真琢磨百草农话里意思,模糊明白过来点味儿。

他这失眠其实不是病,而是被心事压的。这个心事自然就是丁九的伤。

他怅怅地看着丁九在春天的沃土里笨拙地挖掘,将湿泥抹满一脸,这才惊觉不知何时,丁九对他的影响早已超出了他的预估。他必须马上做点什么来改变目前这种状况,否则他真的快被压垮了。

于是,他和丁九讲,是人就得有自己的交际圈子,不然生活会越来越单调枯燥,也不会有乐趣。所以丁九应该多和外人接触,而不是成天只围着他转。

丁九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怔怔出神。区小凉无奈,只得游说一些小孩子找丁九去玩。

起初自发和丁九玩泥巴的是些低幼孩子,而区小凉现在帮他找的则是年龄稍大一些的,只为他们更懂事些,也会更多的游戏,能够带动丁九一起玩。

孩子们一开始并不情愿和一人年纪大他们很多的人玩,只是看在区小凉给的糖果份上才勉强登门。

没想到和丁九玩起游戏,他们才发现他虽然是大人,心性却和他们是一样的,也爱玩爱闹。

另外,他有一大堆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的玩具,每一件都很新奇有趣。丁九还让他们随便玩,从不小气地自己霸着。那些玩具都是在丁九恢复身体期间,由区小凉一点点做出来再教他玩的,虽然是旧的,可是保护得很好,完全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

最妙的是丁九极其听话,让他扮坏人就扮,让他装强盗就装,从不和他们争当大侠英雄。所以孩子们很快和丁九打成了一片,经常主动来找他一起做游戏。

丁九挺高兴有不同的人陪他玩,这比呆呆地看蚂蚁浮云拖个小玩具一个人走来走去要有趣的多,而且也不会影响到他等区小凉。

于是,他渐渐沉浸在游戏当中,玩得不亦乐乎。有时正在吃饭,听到门外有小孩子喊他,他就开始心神不宁地瞟区小凉,满眼乞求。

区小凉好笑,故意装做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继续帮他夹菜。

丁九哀怨地吃着饭,食不甘味。等吃过饭洗好手脸,他立刻跑出去找那些小朋友们,积极地扮恶人装坏蛋。

不过,玩归玩,丁九从不离开区小凉太远。一旦区小凉喊他,不管当时他正在玩什么都会马上跑回区小凉身边。

区小凉眼见丁九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身上的肌肉变得更结实,腿脚也日趋利落,心中大是安慰,睡眠质量果然有所改善,挂了有阵子的黑眼圈也丢掉了。

然而,随着丁九和孩子们的接触变得频繁后,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有些调皮的孩子,欺负丁九什么也不懂也不会还手还嘴,就经常起哄,甚至打他。

在外面吃了亏,丁九也不晓得向人告状,直等到晚上区小凉帮他洗澡时,才发现他身上的伤痕。

区小凉看得纳闷又心痛,黑脸追问事情始末。

丁九这才想起受伤时的疼痛,委屈地望着区小凉劈里啪啦地猛掉眼泪,晶莹的泪珠将脸都打湿了。

得知原委后,区小凉第一反应是像护小鸡的老母鸡般大怒,然后匆匆给丁九套上衣服就去找打人的孩子家长评理。

哪知,他们在村子里转了好几圈,丁九也讲不清楚到底是谁打了他。

区小凉无言地望着只是片刻功夫就已经忘记伤痛开始欢笑的丁九呆呆出神,想起头次见面时的那个修罗似的人,心就猛地一酸。

他不声不响地拉丁九回去,给他重新洗好澡,用药油仔细涂在伤处,还破例在睡前拿糖给他吃。

丁九最爱吃甜的东西,糖果是他做梦都渴望的佳肴。不过区小凉怕他会长蛀牙,平时很注意控制他的摄糖量,更不可允许他在临睡前吃这些甜的。

现在丁九得到意外的礼物,马上高兴地将糖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区小凉一边给他梳头一边慢慢告诉他,他个儿高腿长,以后再有人打他就跑开,那样身上就不会痛了。

丁九似懂非懂地点头,牢牢记住。

后来他身上的伤痕果然少了,只是仍不时地有几处。

区小凉忍无可忍,发个狠,抽出几个晚上挨门挨户地走访岛民,诉说丁九的不公平遭遇。

他巧妙地略过具体细节,只一个劲儿说丁九如何可怜,如何由一武林奇人沦落到如今遭受黄口小儿的任意欺凌。

被他声俱泪下的叙述所感动,那些善良的岛民们差点也掉下同情的眼泪,也不管是否是自家孩子所为,脸红脖子粗地纷纷把孩子给教育一顿。

自此,丁九可算是没人骚扰了,每天的笑容更是成几何倍数上涨。

受他纯净的笑容感染,常有见到他的人也笑起来,并问他为什么笑个不停。

丁九就会很吃惊地望着那个人,然后满怀同情地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区小凉,很可爱地睁大眼睛说:“衣衣,衣衣啊!衣衣……”

他没头没脑的回答常听得对方一头雾水。这个反应更引得丁九发急,他一迭声地叫着“衣衣”,努力想将意思表达清楚,却总是不成功。

这些人好笨噢,不知道衣衣对小九很好吗?衣衣不对别人像对小九一样好呢。所以他开心,开心就要笑,这是衣衣告诉他的呢。衣衣……

丁九呆呆地想。不过他的同情没有持续多久,心思就又转到区小凉身上去了,继续笑得口水直流。

对于这样的丁九,区小凉在最初是有些不适应的。

他印象中的丁九,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身手矫健、离群索居。但是现在,这些曾留给他深刻回忆的特点一个都不存在了。

丁九现在爱说话,一个人时也会自言自语,虽然仍是讲得颠三倒四,让人听不懂;他现在会不分场合地笑、哭,喜怒哀乐丰富得让区小凉眼晕;现在他喜欢人多,喜欢热闹,喜欢有人陪他玩;现在的他走路迟缓,举不起任何重物……

这是个和从前的丁九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区小凉说不清楚,他更乐于见到哪个丁九,哪个丁九才是他所希望的。好像两个丁九他都不排斥。这种想法曾让他很迷惑,也很矛盾。

只有在入夜,区小凉和丁九躺在一张**,闻到他身上那股不变的淡淡竹香,才会让他有一种始终如一的安心和宁静。

这时,他才意识到,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只是表现出不同的方面。他始终都是丁九,那个别人无法取代的存在。

想通了以后,区小凉能够比较平心静气地接受现在的丁九,并给予他更多的关怀。

他一直没有放弃对丁九的治疗,虽然还没有什么新的突破口,不过他仍是勤跑百草农处。以至那位神医一见他就面瘫中风发作,不说也不动,急得区小凉直想骂人。不过考虑到百草农神鬼难敌的下毒本事,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发作。

唉!时代的局限啊!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丁九何至如此?他偶尔怅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