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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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2
林冰月自那夜拖陈云意去享受两个人的黑暗后，成为杨峥嵘的眼中钉。
杨峥嵘挑衅性很强，她和林冰月的磕碰越来越多，自持她们人多排挤林冰月。301里硝烟弥漫，虽然大家都明白是为了什么，但是这种事实在不好掺和，只好由着她们斗。
杨峥嵘本来和林冰月共一张高低铺，杨峥嵘睡上铺，林冰月下铺。后来杨峥嵘老找男生回宿舍打牌聊天，坐林冰月的床，林冰月开始时还很大方，让大家随意坐，还贡献瓜子等零食，后来次数多了，就吵了起来。杨峥嵘于是逼林冰月和她换床位。林冰月忍气吞声换到了上铺。
杨峥嵘换到了下铺，没有占用林冰月的床位了，但林冰月很不满他们经常打牌到凌晨，严重影响她的休息，多次干涉中矛盾更深了。
没过多久，杨峥嵘找茬说林冰月的鞋子臭。林冰月受不了了，争辩道：“哪个的运动鞋没点汗味？”
杨峥嵘嘟着厚厚的嘴埋怨她：“你的特别臭！”
林冰月不服：“我的昨天才洗，怎么就臭了？你以前睡上铺，鞋子两个月没洗，我说你的臭没有？”
杨峥嵘火气上来了：“你这个村姑土老表！我的皮鞋怎么洗？皮鞋洗不坏吗？”
林冰月最烦人说她村姑，也生气了：“你怎么就骂人呢？我没叫过你洗皮鞋啊，以前我睡在你皮鞋上面那么久，臭得要死，我也没说要你去洗，也没有说你鞋臭，你欺人太甚了！”
姚喜又来镇场子：“闭嘴！吵什么！”
林冰月闭嘴了，杨峥嵘还在老嚷着臭，臭！臭！各种臭！臭得不敢呼吸，臭得嘴发苦……
每次杨峥嵘一见林冰月就开始念叨林冰月的大脚极臭，鞋子味熏满宿舍，熏得自己鼻子都麻了。说的次数多了，霍作作听不下去，让杨峥嵘睡另一头，把林冰月的鞋摆到自己这头来，说自己的床连着杨峥嵘的床都闻不到味，估计自己鼻炎起作用了。这年头，鼻炎都是个好东西。
杨峥嵘不肯提林冰月的鞋，说怕手上沾了她臭鞋的味道一块香皂擦完都消不尽，逼着林冰月下床把自己的鞋换到霍作作这头。
林冰月气鼓鼓地把杨峥嵘的臭皮鞋和自己的鞋换了位置。
过两天杨峥嵘又回宿舍，不知从哪受气回来，也不跟林冰月说一声，直接一只手用报纸捏了林冰月的鞋子，一只手捂着鼻子，把林冰月的鞋子丢到垃圾筒去了。
林冰月一看怒上心头，指着杨峥嵘怒喝：“你给我捡回来！”
杨峥嵘暴跳如雷，挺着胸膛逼过去更大声地吼：“你还好意思让我再碰你的臭鞋！你的鞋子那么臭，就不该放在宿舍里！我是舍长帮你拿去丢你还凶什么凶！”
林冰月扯着脖子争论：“你的才臭！”
杨峥嵘叉着腰指着她：“全宿舍你的最臭，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明哲保身，静观其变。杨峥嵘借势大嚷：“你看！大家都默认了，我是代表大家丢你的鞋的，怎么样！”
林冰月反而缓下来，冷静地说：“我忍你好久了！你以为我好欺负是不是！”
杨峥嵘见林冰月退缩，斗志更旺了，神态也更咄咄逼人了：“我忍你的鞋子更久了！今天丢出去，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霍作作眼看战火升级，就嚷了几声“不要吵”了，两人根本不理，越逼越近。
林冰月俯视比她矮大半个头的杨峥嵘，轻蔑地说：“我比你高那么多，你敢欺负我！不是让着你，我早打你了！你去不去捡我鞋子回来？””
杨峥嵘凶巴巴地吼说：“就不捡就不捡！你捡回来我还丢出去！你还敢说打我！有本事你打啊！你打我一巴掌，我叫上十个人上来撕了你！”
林冰月露出藐视的笑：“就你有人啊？你出去问问，我们b县有多少老乡在这个学校！一大半都是我们老乡！不够隔壁几所学校还有！你帮我把鞋子捡回来洗了，我们就算了，要不你去问问我们b县人打架怕过谁！”
林冰月不唬人，这一带最彪悍的就是他们b县。龙市有一段时间，私企老板不敢收b县人。传说b县的人非常热情大方，讲义气，但是骂不得，稍微给点脸色看，人家出门一叫：“我是b县的，有人欺负我们b县人啊！”路过的b县人根本不管认识不认识，听说老乡被欺负，立刻冲过去拼命，打得人半死。b县是龙市人口最密集大县，满街走的不知多少b县人，为一两句话打人的、烧店铺的、砸家具的什么没有？打了砸了，肇事者跑了，找个赔钱的主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多了，没有哪个老板敢再招b县工人。找工作被拒多了，b县人也有所收敛，但是底色在那里不容小觑。
前段时间，电大二分校有个b县男生泡了本校一女生，那女生的男朋友是师院的，带了二十多个体育班的壮男来决斗，那女生神情慌张跑去通知她的本校b县男友，那b县男生毫不慌张，到各宿舍一串，很快一百多号人站在校门口等着那群师院壮男，那师院男友一看这阵势，激动啊！对校友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肯定是我们b县人才拉得起那么多人。”冲上去相认，真是b县人！就一起喝酒去了，让那女生自己在他们兄弟俩间选一个。
古有《孙子兵法》“不战而屈人之兵”，今有两个b县情敌，不战而立b县之威。这事在势单力薄的其他县男女看来，简直就是震撼与幻灭。
提到b县，杨峥嵘嚣张的气焰立刻低了，自动掐灭了。
姚喜本来是杨峥嵘一派的，听林冰月说起老乡，想起自己也是林冰月的老乡，立刻站到林冰月身边，喝令杨峥嵘赶快去把鞋子捡回来了事。
杨峥嵘骂骂咧咧地把鞋子捡回来了，也从此和林冰月结下了难解的梁子。
其实霍作作很佩服林冰月，那么漂亮又那么隐忍。如果是她霍作作，别说有那么大的b县在撑腰，哪怕是她霍作作孤身一人，也绝不容许别人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的。即使要她独自面对可怕的b县人，她霍作作也非要吃眼前亏不可，何况杨峥嵘不是b县人。
别看霍作作个子小小，却实在是只野蛮的小米椒。初一时，她的同桌是镇上人，嫌霍作作皮衣气味大，嫌她乡音老土，嘴一空闲就对霍作作尽其冷嘲热讽之能事，还叫自己的小学同学来围观霍作作的皮衣和口音。霍作作忍无可忍，站起来就那么揪着她同桌的头发，“嗒”地打燃火机就把她同桌的头发给点了，烧完马尾再淋一杯水熄火，虽然背了处分，但也吓得那一群镇上人都不敢再惹霍作作。霍作作想，杨峥嵘丢林冰月的鞋子，却不丢霍作作的鞋子，她能横行那么久，就是抓准了每个人的忍耐底线。
自陈云意那封“惹火”的信后，杨峥嵘发现了新目标，开始把矛头掉转到霍作作这边。
林冰月却仿似转入了地下活动，电话偷偷打，回来就说是跟黄德纲打的，出去也不和本宿舍的人在一起，所以大家都不知她在干嘛。杨峥嵘抓不着林冰月的把柄，更是专心致志对付霍作作。
门卫婆婆钩了一双毛线拖鞋送给霍作作，因为别人老乡聚会的时候，霍作作就去找门卫婆婆聚会，门卫婆婆是霍作作在这个学校唯一的老乡，每到节假日她都会热情邀请霍作作去她家吃家宴，霍作作每次回家也都给她带老家的特产，门卫婆婆平时无事，就边守门边钩毛线拖卖，但是霍作作这小姑娘活泼健谈又懂事，很可人疼，所以她就织一双送给霍作作。杨峥嵘知道了，可不得了了，她跑到门卫室，磨缠撒娇，非要门卫婆婆也送自己一双。不管门卫婆婆怎么解释，不送她一双拖鞋就没完。她有的，别人没有，那是理所当然，她没有的，别人有，这就是不公平，杨峥嵘总是以世界主人的姿态在蛮横地活着的。
她抢门卫婆婆对霍作作的优待，抢孟骊承对霍作作的关注，抢霍作作的聊天对象，抢霍作作的洗澡时间……抢一切她发现霍作作有可能要的东西，因为她抢得那么理所当然，所以霍作作虽然感觉别扭，但是也觉得好像她抢得很正常。
有一天，霍作作去小市场音像店买磁带，她刚买了录音机，却只有陈云意那两盒磁带，她要充实一下自己的库存。那个偷录霍作作声音的音像店小二老板，见到霍作作，如见女神，非要打对折，霍作作不肯领情，说：“平时你给熟人什么折扣就给我什么折扣吧，我们宿舍的峥嵘经常来你这里买磁带，你收她多少？”
小二老板红着脸说：“5元的磁带收4元。”
霍作作拿一盒磁带丢过去4元。
小二老板急得要哭了，又丢给霍作作1.5元，说：“我说过的，给你2块5一盒，我小，没有钱！你看不起我！”还语无伦次地求霍作作拿钱快走别让他舅舅看见。霍作作怕他再说出什么令大家尴尬的话来，就拿了张5毛的，把1元那张丢回去，说：“谢谢你，我领你的情了。你舅开店的，要赚钱的，回来对数目不够，你怎么办？”那小男孩破涕为笑，又雄起来：“不怕，一切有我，我顶着！”霍作作被他逗笑了。小二老板痴痴看她，面红耳赤。薛芙看在眼里，说：“噢哟，看来以后都不能从这家店走过了。”
回到宿舍，杨峥嵘又在夸耀她交际能力强，到哪都拿最低折扣，倒哪都有最好的便利。薛芙实在听不下去，说：“今天我和霍作作去小市场买磁带，那老板说给你的是4元一盒，霍作作买，三块五。”
杨峥嵘一听，跳了起来：“什么？他敢！我找他去！”跑出去一会再回来，丢两盒磁带到大家面前：“5元两盒，进货价拿的，霍作作三块五算什么？！”
薛芙还要说，霍作作拉她走了。
过几天再过小市场，那小二老板鹰一样的眼睛发现了霍作作和薛芙。他跑过来就叫霍作作：“哎，你过来啊，我求你件事。”
霍作作心想：5毛钱也拿不得啊，刚拿钱就要遭驱遣，问他：“什么事”。
那小老板说：“不好意思啊，本来我不想说的，但是我怕我舅生气，你能不能帮我问你们宿舍那个什么峥嵘把钱还给我，那天她跑来说要买磁带，要我给她3块钱一盒，我不给，她冲进来丢五块钱给我，我以为她要一盒，我就拿1元来补，谁知道我去拿钱，她就抢了两盒磁带跑了。我还没有工钱，没有钱帮她填啊，我舅回来我就死了，你帮我问她要钱给我啊？”
薛芙大笑，霍作作哭笑不得说：“我怎么问呢，她说她跟你买的。我又不是你哪个，怎么好帮你问？她天天来这吃米粉，你见她自己问。”
那男孩恨恨地：“买什么买！就是抢！还说是大学生，欺负小孩！”
霍作作本要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你卖给她4元一盒，现在她拿两盒，给你5元，还差3元，我帮她给了，你不要再给人进你的柜台。我也是穷学生，以后这种事，你不准跟我说！自己管好店。”
小男孩又充英雄了：“我不要你的钱！你不是我哪个，也不是她哪个，为什么要帮她给钱？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霍作作笑了，对那小男孩说：“她是我妹妹，拿着。”丢下三元走了。
薛芙还在获知真相的兴奋中，说：“真想不到啊，我说她什么时候砍价那么厉害，原来是抢的，你干吗帮她给钱？回去把这跟事她们说，羞死她。”
霍作作说：“算了。她年纪小，好胜点。吃过她那么多辣椒，帮她给的钱，当买她辣椒吃好了……其实何必呢？不就是为一个陈云意吗？我们现在就像几只青蛙抓着对方的光皮撕扯，争天上的云，其实争赢了又如何，最多不过输的青蛙先跳开，云还是会和另一朵云飘走。”
薛芙忧心忡忡：“可她们不那么想。她现在处处刁难你，连这么个小孩子她都要抢你的。我出去约会都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宿舍。”
霍作作哈哈大笑：“哈哈！这个小孩子也不是我的！她爱抢就抢，她抢得走的全不是我的！你叫她来抢我的钱包看看，你看我不一巴掌块死她！忍得了的我会忍她，忍不住了吃亏的人也绝不只是我。好就一起玩三年，不好就各玩各的，就像林冰月，怕什么呢？你只要好好把握齐信陵，就算有收获了。”
提到齐信陵，薛芙整个人都柔起来，亮起来。少女的心弦第一次被拨动，即使曲无章法也动人。
薛芙忽然想起了什么，大眼傻傻地眨巴了几下，说：“齐信陵告诉我，好像最近陈云意情绪不太好，经常故意让他们说他不在宿舍不接杨峥嵘和林冰月的电话。他主动打的电话，基本上都打给你。你干吗没有信心？干吗不勇敢一点？”
霍作作丰满的胸起伏颇大。咬咬上唇，又咬咬下唇。齿印深深，咬疼了倒吸了口凉气：“咝~。你不见多少大学恋人毕业就分手啊？还有人毕业前夕给自己找麻烦？我们不过是陈云意毕业前无聊的调剂罢了，我估计杨峥嵘和林冰月用力过猛了，陈云意怕惹麻烦才躲起来的，只有我咬紧开玩笑，打死不表白，所以还玩得下去。陈云意不是特别喜欢我，他只是特别喜欢玩暧昧。”
薛芙不笑了，眉头凝着忧思：“是这样……那齐信陵呢？他会不会毕业就走了？他从来没跟我说这些。我忽然感觉很没底，心里面很乱。如果他毕业就走了，我怎么办呢？”
在薛芙心里，齐信陵是很有分量的，有一次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楼下有人叫薛芙电话，潘笑笑她们故意在薛芙耳边喊：“薛芙！齐信陵电话找你！”
薛芙梦中弹起，顾不上多想，穿着睡衣，直接往后门冲去，宿舍后门是洗漱间那扇敞开的没有支栏的大窗，非常敞亮，有大门的嫌疑。霍作作及时拉住了她，告诉她正门的方向，要不她就直接从后窗扑出去了。
迷迷糊糊的薛芙很傻，很可爱。霍作作总忍不住要呵护她。她又大包大揽地给薛芙出主意了：“齐信陵不同啊！我感觉齐信陵是个很踏实的人，他能这个时候选择开始，就应该会有他的打算。哎，我也不知道了，改天我帮你试探一下他。如果他真没有长久打算，你就立刻撤！”
薛芙不解地问她 ：“那你呢？你明知陈云意只是玩暧昧怎么还陪他玩？”
霍作作笑着用手撩了一下薛芙的下巴：“因为我更喜欢玩暧昧啊，难得有人陪。”她的心，真的不能收放自如。
杨峥嵘虽然骄横，好就好在她情绪转换得特别快，刚吵完架，转身就又要搂着人当亲姐妹，林冰月情绪转换没有那么快，对她很无奈，霍作作勉强跟得上，也感觉很吃力。
每当宿舍局势缓和，说说笑笑之间，杨峥嵘就常言语相激霍作作，让霍作作保证自己对陈云意没有意思，让霍作作保证不再搭理陈云意……即使只是为了短暂安抚一下她的情绪，霍作作也不肯做这样的保证。她只肯说陈云意对她没意思，他们不会有任何将来。杨峥嵘要求不高，听到这个，也就非常开心了。
只要没有来自610的刺激，正常的杨峥嵘，真的算得上是一枚凝聚力很强的开心果，忍辱负重的林冰月和霍作作，心地善良的其他人，总在301几度割裂沉浮中努力修补着，挣扎着展现过去的风貌。
霍作作是最积极最努力修补裂缝的，因为是她把610找来的。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为来为去为难了自己。”齐信陵在磁带中唱的歌，就像在说霍作作。不要问霍作作选友情还是选爱情，对一向坦然承认自己重色轻友的霍作作来说，这不是个问题。
只是现在霍作作手里，既没有爱情，也不见得有多少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