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20章 我之晴春

第20章 我之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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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之晴春

第二十章 我之晴春

婆罗山中,晨光清明。清风庵。

庵中师父们早起诵了一回经文,开始各自做份内之事。扫院师父将院子扫了一遍,出到门口,将大门打开。不意竟看见在庵前倒着一人,急忙扶起察看。原来是一个年轻女子,面带泪痕,双目紧闭昏厥了过去。那师父急忙招人出来,将她救回庵内。有人认出她来,道:

“这不是重阳那日来庵中祈福的两位女施主中的一位么?因她相貌出众,我记得很是清楚。”

“那她是何人?”其他人问道。那女尼摇头:

“那日她们也未报家门,我也不得而知。”

主持闻讯前来,看了看她眉间淡淡的忧伤,念声谒语,道:“且先好好照料,让她养好身子再说吧。看她模样,想必又是红尘扰客。”轻摇着头离开了。

原来默默借淡淡晨光骑了马儿离开山庄,无处可去,便由着马儿率性而行,不知不觉间走到婆罗山下。她见山脚有一条青石小道,便放了马儿沿道而上,到半山时认出这是前次来过的婆罗山,想起山顶上有个清风庵,知道这条小道必是为香客修建的,心下一朗,便决意向山顶而来。然而腹空心弱,好不容易爬上山顶,未及叫门,已是昏晕过去。再醒来时,夕阳已斜。闻到香烟袅袅,耳边诵经声不绝于耳,她挣扎起来,开门而出。扶着墙走到前堂,一众尼姑正闭目诵经,经声喃喃,她听也不懂,只是听得久了,心中一片宁静。她走到为首一位年老师太面前轻轻跪下,祈求道:“师父,我想出家。”

主持师太睁眼看了看她,微微叹息,道:“你虽然颇有慧根,但是尘缘难尽。你暂且留在庵中吧,不用急着出家。”又向一人吩咐道,“无心,你带她去吃些斋饭。”

默默摇首拒绝。无心扶起她说:“施主,你再这样下去,身子要坏了。若让还挂念你之人知道,想必他们不希望看到。”

挂念之人?她眼中不由地流出一行泪来。无心将她扶走了,主持师太轻轻叹息,闭起眼继续念起原来的经文。

此后默默便在庵中安置下来。她请求换一身与众尼一般的僧衣,但是主持未允,而是让其他弟子下山化缘时将她原来不肯穿的一身绸衣换了一身普通的布衣,她只好将就穿了。头饰自然全都丢弃了,只耳边那一对桃花坠子她怎么也不忍拿下。她每日在庵中帮忙做些打扫之事,事毕或跟随弟子们诵经,或在庵后菜园中锄草理菜,又或到后山中捡拾柴草。看似平静安祥,只是时时在山后静坐,清风拂面之时,箫无弦的影子总是不受控制地在脑中出现,越是回避越是清晰。此时总也忍不住心上的痛楚,她便不停地告诫自己,他若安然无恙,就是最好的……如是重复不停,才能将心渐渐安下。她从庵中拿了一本经书,日日在山后林中诵读,想求心静。饮食少进,眠息不安,看着日渐憔悴下去,本就消瘦的她更加清弱了。主持师太看在眼中,只是叹息。

无言山庄中。

已有半月过去了,山庄一直不能从阴沉的气氛中走出来。默儿还是没有半点消息。箫夫人悔恨得日日以泪洗面,劝都难停。山庄所有人手都被分派出去打听默儿的行踪,但是日日都无捷报。就连铁捕头的人都不能带回半分消息。因为知道默儿是骑马走的,怕她离开了桃源镇,箫老爷特意拜托附近几个县镇的朋友帮忙留意,但是也无消息。城中百姓听说此事,纷纷动员熟人街坊相互打听,但无人见过,提供不出一点线索,人人惋惜不已。箫无弦日日骑着马儿在田野间穿梭,因为默儿说过,那大片大片的田园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他期待着有一天能在某个田间忽然看见她的身影。然而半月光阴逝去,已经收割过庄稼的田野中,除了满目的灰色和时而出现的悠闲老牛,始终没有他想见的那个身影。时已入冬,带着冷意的风不时从脸上抚过,让他的心又冷又痛。那个被父母遗弃的女子,一颗心儿被冰封了十几年,刚刚将她的冰雪消去,她又一次被他弄丢了。此刻她在哪里,心上的寒冰也许已经厚到千年不化了吧?他想着她的寒冷,痛着她的痛,上天若能让她回到他的身边,他永远也不会再将她弄丢了。他要把心安在她的身上,让她暖一辈子……

这天,马儿游游荡荡,走到了一座山脚下。他抬头看时,记起这是重阳那日他们一起为无瑟实现登顶心愿的婆罗山。那日的情形在眼前浮现,她的坚毅令他至今心神激荡。可如今,旧物仍在,人却无踪。他心中不由地又是一痛。沿着那日爬过的山路,他向上而行,仿佛在每一个地方都还能看见她的脚印。他轻轻伸出手,掌中的空气似乎幻化成她那日放在他掌心的纤手。“默儿……”他不禁轻轻叫道,山风一拂,清冷的感觉让他身上一凉,才知道身边并没有她。他长长一叹,向山上望去,继续默然前行。

且说默默每日在山中拾柴,这日走得远些,不经意间发现了后山中那日与箫无弦兄妹登高所爬的小道。想起那日情景,心下一阵疼痛,不敢逗留。她转身要离去时,仿佛听见小道中有脚步之声,心想也许是下山化缘采购的师父回来了,不以为意,便转过树丛到另一头林中捡拾干柴。不知怎么的心神不宁,一不小心被一棵带刺树藤勾了一下,指尖一痛。她忙收回手,见肉中有枚小刺,急忙停下手中事情将小刺挤出来。擦掉挤出的淡淡血迹,她脑中蓦地闪出先前她被假山划破指尖,箫无弦为她清理伤口时的情景。心下又掠过一丝疼痛。无时无刻,他总能这样不经意就回到她的脑海中。她甩甩头,将他的影子抛开,刚想继续刚才做的事,却听到小道那边传来一些动静。她透过树丛看了一眼,只见小道上的人已经爬了上来,那身影……她心下猛地一震。那人抬起头,她差点惊叫出声来。竟然是他,箫无弦!已经尽过太多力气将他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如今他忽然间出现在眼前,她措不及防,心上的悸动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她急忙捂住嘴蹲下身子躲在树丛之后,闭起眼不敢再看他。见到他安然无恙,她心里一阵安然,但是太久的想念与抗拒让她心绪翻腾,无法平静。她从脑海中搜索出半月来读过的经文,在心中不停默念,想让心绪安静下来。努力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些效果,她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才敢稍稍睁开双眼,悄悄探头从树丛缝隙间看他。他看起来清瘦了许多,双眉紧蹙,站在那里呆呆地眼望前方,许久,又向四周看了一圈,而后怅然地叹息道:“默儿,你究竟在哪里?为什么我会感觉到你就在我身边?”

她听在耳中,只觉心下一震,眼泪蓦地穿透眼眶奔流而下。她死死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害怕被他听见。他又呆了一呆,慢步向林中的庵堂而去。她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有些焦急,若他向师父们询问,他就会知道她在这里。但她不敢动,若被他找到她,她根本不能抗拒他,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将会继续带给他更多的伤害。然而他走了几步,又往回而来,站在方才叹息的地方,似乎有些惊讶。他怔怔地向四周再打量了一圈,见四面平静根本无人,疑惑地自语:“为什么只在此处能感觉到默儿的存在,离开了便没有了?”

默默躲在树丛后动也不敢动,只觉得心下又喜又悲,喜的是他竟然能感觉她的存在,悲的是,她不能见他。心下的疼痛又阵阵袭来,她按住胸口咬住唇,任泪水在脸上无声肆虐。

箫无弦呆怔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周遭情景,再次自语道:

“难道说,是因为这里是默儿来的地方吗?”他深深叹了一息,闭起眼回忆那日三人来到此处的情形。默默将口鼻死死捂住,不让丝毫声响被他察觉。他回忆了一会儿,重新睁开双眼,喃喃叫了声“默儿”,而后沿原路慢慢向山下去了。默默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确定他不会看到她了,才敢出来,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她泪如散珠,呆呆呢喃:“对不起……”

一切重归静默。默默的心却始终无法真正平静下来。她终于忍耐不住,向主持询问道:

“师父,到底要如何,才能心如止水?”

主持看她一眼,拿起桌上水壶,缓缓倒出一杯水来。待清水入杯沉定,主持又看向默默,问道:“你看,这水,是动是止?”

默默略一沉吟,答道:“原是动的,现在是止的。”

主持点头,又把杯子拿起来,让默默看见着杯中晃动的水面,又问:“现在呢?”

默默答:“又是动的了。”

主持说道:“水本无性,不动则止。你想心如止水,不动即可。可是,能不动多久呢?”

默默心下一震,怔住了。主持轻轻叹息,对她说道:

“既然不能不动,不如一切随缘罢。”

她念声佛语,起身离去了。留下默默对着清水,呆呆无语。

匆匆又是几日。一日,庵中师父从山下化缘归来,不知与主持说了什么,次日,主持师太提出要默默陪同她下山。默默不愿下山,主持却坚持要她同去。无奈,她用布遮了脸,随师太下山。一路师太也不多话,只带她进了城中。默默心中不能面对旧地,只低了头跟着师太行走。人群中不时闪出些熟悉面孔,竟都是山庄中的人,他们东张西望似在寻找什么。好在默默此时的装扮让人丝毫认不出来。师太忽然说道:“据言,这些人日日在城中找人,已有半月了。”

默默心中一震。师太是要暗示她什么吗?她只装不知。师太在人群中又走了一阵,忽而停下了。默默抬头想看她做什么,却怔住了。原来二人停留的地方,是一面布告墙。墙上贴了一张画像,赫然就是她,附了一句话道:你若在,于我,才是晴春。也无署名。人们对这看起来莫名其妙的告示议论纷纷,不知何意。然而她却深知其中含义。一瞬间眼泪从眼中喷涌而去。师太又淡淡说道:“这告示,满城尽是呢。”

她不敢再看,低了头匆匆离开,回庵中而去。师太看着她的身影,无奈地轻轻叹息。

回到庵中,默默径直跑到庵后林中,试图安抚纷乱的心绪。可是,不管怎样努力,如何诵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像放电影般不停在眼前重现。她控制不住,最后呆呆地跌坐在地上任由思绪纷飞。心痛不停袭来,她按住胸口几乎要痛昏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默儿……”她扶住头甩了甩,以为出现了幻觉。忽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心下一跳,呆怔着脑中停滞。“默儿……”那个声音在她身后再次清晰地传来,她才证实了自己的感觉:不是幻觉!

她吃惊地回头,箫无弦就在她几步之外,眼神眷恋。那是她想念了很久很久的目光,那个她最害怕心中最寒冷时最想看到的目光。可是,现在,她忽然想逃走,逃得越远越好。她记得自己告诉他的话:子之安然,我之晴春。她只要他安好。她不想看到他再为她受到任何伤害。果果已经走了,她已经没有能力再救他一次。即使有能力,她也承受不住那种穿心之痛了。她惊慌地站起身,连连后退了几步。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掩不住他的又喜又痛。她避开他的目光,不再多想,转身就逃。他急忙赶上抓住她,不让她有机会再挣扎,将她狠狠拥进怀中,用力抱紧,就像要将她与自己合在一起般。她的心防瞬间崩塌了,这个坚定温暖的怀抱,她无法不眷恋。她抱住他,眼泪泛滥,不坚定地呢喃起来:“放我走吧,我不要你再为我受到伤害……”

他不说话,只是抱得更紧。她眼泪更加汹涌,他喃声说:

“没有你,我无法安然。你就是我的晴春。”

他的话像烈火狠狠击中她头上的冰凉。她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很快她的泪就把他胸口浸湿了一大片。他掩不住寻回她的喜悦,更为她的眼泪心痛不已。要知道,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眼泪啊。他想要的不是她的眼泪,而是她的笑容。他想止住她,只是她怎么也不愿放开他。她开始剧烈地抽泣,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哭过,她仿佛要将十几年的眼泪都哭出来。他止她不住,只好将她抱紧,心疼地说:“默儿,别哭了,我的心快痛死了……”

她听到这句话,哭得更厉害了,她知道心痛得快要死掉是怎样的感觉,听到他这样说,怎能忍得住。他见她越哭越凶,心下万分焦急,生怕她哭坏自己。想了想,急中生智,伸手在她颈后一击。她两眼一闭顿时昏厥过去。他将她扶住,见她泪痕满面,心痛不已,又看见她耳边戴着那对桃木坠子,不由心中感动。他为她擦去泪痕,道:

“默儿,从此,我不会再让你为我流半滴眼泪。”

抱起她,她身轻得仿佛一团棉絮,看着她消瘦憔悴的面颊,他更加心疼难耐。他抱着她走进庵堂中,主持站在佛前已等候多时了。见他出来,不禁轻舒口气,念了声佛语。箫无弦感激地说道:“谢谢您,主持。”

她施了一礼,念声谒语,道:“去吧,好好待她……”

无弦对她坚定地一点头,转身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