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242章 不是正好符了阿妹的意(2)

第242章 不是正好符了阿妹的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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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不是正好符了阿妹的意(2)

阁罗凤在南诏百姓心中的地位,倒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龙誉微微点头,环视着巍山王都这一座城,洱海个部族常年相互攻伐,南诏百姓期待着和平,期待着他们的王能给他们一个平和的国度,虽然战乱不断,他们依然怀着生活的热情,否则他们不会仅仅因为王子娶亲便如此兴高采烈,这是南诏的灵魂,是南诏能屹立于洱海而始终不倒的最主要原因。

这样的南诏,和苗疆,真是相似……或许,她的决定没有错。

洱海地区与苗疆毗邻,时常也会有苗人来到洱海地区,所以当一身苗衣的龙誉与烛渊出现在巍山王都时,只是稍稍吸引了欢愉中的人们的目光,并未引起任何不当发生的事情,这龙誉也终是舒了气,在进入南诏地界时她便想要换上南诏百姓的衣裳,而烛渊说不必,她本是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如今看来她还是差她阿哥一截,根本无需担心会引起他人过多的注意力。

也是,洱海的每个部族本就是各族人混杂而居,就算有苗人出现,也不足为奇,更何况一诏之都。

就在龙誉饶有兴致地想要好好地将整个巍山王都走上一遭时,突然一个人影往她身后跑过,因为慌张和匆忙,也因为龙誉的注意力一直留在面前的街景,没有注意到身旁情况,就这么被那慌张跑过的人影用力撞了一下,也将她的注意力给撞了回来。

龙誉不禁微微蹙眉,停下脚步,往与她呈十字形方向的东面看去,只见一个头发散乱衣裳脏污的瘦小身影正奋力地往前跑,那紧紧抱在身前的双手好像捂着什么宝贝一般,那急急忙忙逃窜般的模样像她身后有人撵着她一样,让她慌不择路。

而龙誉想得没错,那个瘦小的身影之后果然有追赶之人,而且凶神恶煞。

“抓住那个女人!别让她给跑了!”向那个瘦小身影追去的人一共三个男人,为首一人身强体壮,一脸怒意,一副抓到那人恨不得将其打死的模样。

女人?龙誉本已迈开步子的双脚再一次停了下来,再一次看向几人奔跑的方向,看向那个逃也似的瘦小身影。

她虽听不懂南诏语言,却还是能听出与中原话相差无多的“女人”二字,她本不是个有好管闲事兴致的人,可心中微微的惊讶还是致使她有些莫名其妙地停下了脚步。

“这一次不要让她再跑了!这已经是第四次偷咱们的东西了!就算是个女人也不能再放过了!”眼见三名男子与瘦小女子的距离越拉越进,跑在第二的男子凶恶叫道。

前方不知谁人伸出一腿,匆忙逃跑的女子一个没留意,绊在了那条腿上,继而面朝下重重摔倒在地,小小的身子卷起地上的尘泥,追赶她的三名男子即刻逮住了她,而后为首之人上前毫不怜惜地揪起了女子散乱的长发,头皮的撕痛让女子不得不昂起头。

路人本是想要帮助三名男子抓住这所谓的女贼,可似乎都在看到那慌不择路的女子时走到了一旁,竟是视而不见的态度。

龙誉看着女子被突然横生在路上的一脚绊倒在地,看着三名男子围着她揪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忽然扭转面向,朝眼前的这一幕发生的方向迈开脚步。

“阿妹,这可不是苗疆,你这是要多管闲事么?”已经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又折返回来的烛渊按住了龙誉的肩膀,亦是看着龙誉视线的方向,语气淡淡。

“阿哥,那是三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龙誉声音有些冷,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这样的情况,她都无法坐视不理,“我会把持有度的,阿哥不用担心我会节外生枝。”

“我可不是操心阿妹会节外生枝,我不过是担心阿妹连南诏语言都听不懂,担心阿妹被一起欺负了去。”烛渊浅浅一笑,拿开了搭在龙誉肩上的手,“不过阿妹想管的事情我可没兴趣,阿妹想管就只管去吧,我在前面那家茶肆等阿妹,阿妹管完闲事到前面找我就行。”

“阿妹别让我等太久就行。”烛渊说完还不等龙誉回话,便转身往前方布幌翻动的茶肆走去了。

龙誉别头看了那书写着一个她看不懂的字的布幌看了一眼,好在字下方画着一只茶壶的模样,确定了烛渊所去的方向是那茶肆,龙誉才大步走向她要管的闲事的方向。

“你这贼妇,三番两次偷我摊东西,信不信我兄弟几个打死你?”男人揪着女子的头发用力拽着,凶恶道,“以为你是个女人老子就会放过你!老子偏就不放过你!省得你日后再敢来偷!若是你把偷的东西交出来,老子可以考虑放你一马,赶紧把怀里的东西交出来!”

女子脏污的小脸因头皮的撕痛而变得苍白,只见她用力咬着下唇,双臂仍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眼里满是倔强与不屈。

“你敢不给?”男性的尊严受到了女子无声反抗的挑战,将女子的头发往上用力提,女子立刻疼得眼角沁出了泪珠,却还是紧咬着下唇不松手,男子勃然大怒,“抢!”

另外两名男子听命,伸手就去掰女子的双手,女子的双眼里终于流露出慌乱,似乎想也不想就张口用力咬住正掰开她手的男子的手背,男子面上陡然变色,扬起一巴掌就要甩到女子脸上,“你这个疯妇,居然敢咬我?”

男子高扬起的巴掌正要落到女子脸上,突然被一股力量生生定格住,定睛一瞧,竟然是一个女人捏住了他的手腕!如此让男子心中的怒意尽数爆发,扬起另一只手竟也想扇这横空冒出的对管闲事的女人一巴掌,只是结果同样,他的另一边手腕也被龙誉用力捏住。

于是在众人眼中就出现了这么怪异的一幕,一名人高马大的男人,两只扬在空中的巴掌被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控制住,而且还是一个苗女!

发觉情形不对,为首的男人松开揪着女子头发的手,将手搭在了自家弟兄的肩上,以压制他就要喷发而出的羞愤,盯着龙誉冷冷道:“你一个苗人,为何到我蒙舍多管闲事?”

这个女人,好强的力道,看着身形娇小,竟能面不改色并且准确无误地接下二弟的两掌,只怕不是个可容小觑的角儿,只是他们若是怕这么一个娘儿们,岂不是丢男人的脸?

龙誉没有听懂男子的话,亦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抬眸,面无表情地看了三人一眼,三名壮汉即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女人的眼神,竟可怕得像一打磨得锋利的弯刀!

然,龙誉只是冷冷看了三人一眼后便松开了拿捏的两只手腕,继而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为首的男子。

男子一怔,却是很快接过玉佩,拧眉细看了手中玉佩一番,随后极不服气地用力一挥手,带着两名弟兄走了。

龙誉这才收回冷冷的目光,平静地看向仍跌坐在地浑身狼狈的女子,眼神移过女子紧紧抱在身前的双臂,随后微微一笑,向女子伸出了右手。

女子即刻将怀中的东西搂得更紧,非但没有伸出手让龙誉拉她一把,反倒往后蹭了两步,然后快速站起身,跛着因方才那一跤而磕破膝盖的腿逃也似地跑了。

龙誉收回手,静静看着女子一跛一跛跑远的背影,无声地轻叹一口气。

“哎,姑娘,你真是个好人,好在你出手帮了她一把,否则她就要被那些个凶汉给打死了。”就在龙誉转身欲走时,她的身旁响起了独属于老妪的苍老声音,说着一口不怎么流利的苗语,“不过姑娘把那么好的一块玉佩给了那群凶汉,倒是毁了那么好的东西。”

龙誉惊讶,回过头,只见一名满脸沟壑的老妪驻扎木杖走到她身边,面容慈善,却语带叹息。

“阿婆会说苗语?”只见老妪脚步有些颤颤巍巍,龙誉不由伸出手搀了她一把,这才注意到老妪身后摆着一只大竹筐,竹筐上摆放着一只簸箕,簸箕里摆放着姑娘家喜欢的首饰发带一类的东西,想来是老妪所摆卖的东西,再看老妪一副年迈的模样,心下不由酸楚。

“我本是苗人,嫁来蒙舍有四十年了,如今竟是连家乡的话都说不清了,真是惭愧……”老妪慈和一笑,眼睛眯作了一条缝儿,皱纹即刻在她眼角堆得更厚,“苗疆可还好吗?”

“苗疆一切都很好。”龙誉一边说一边把老妪扶回她的小摊子前,扶着她慢慢坐下。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欣慰地长叹一口气。

“听阿婆刚才的话,阿婆认识刚刚那个女子?”龙誉脑子里依旧盘桓着方才那名女子倔强的眼神和瘦小的背影。

老妪又是长叹一声后才道:“这条街上谁个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是害了什么病,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清醒的时候常帮一些富户洗衣换几个子儿,疯癫的时候就像谁都不认识一般,又哭又笑的,有时饿极没的东西吃她就偷东西,运气好的,人家看着她可怜就放过她,运气不好的,就像刚才那样,挨打是经常的事,不过那些凶汉也是太缺德,那孩子不过就是拿了他们一张嬢了肉末的饼子,哎……”

“我也想帮帮那可怜的孩子,可我连自己都快顾不及,又怎还能顾得了别人,蒙舍现在多少人家不是如此……”老妪愈说叹气愈甚,“那些个凶汉开了好几家店子,不就一张饼子,上次也是为了一张饼子险些将那孩子打得断气,今天竟还想想上次那样打她,哎……”

龙誉微微动容,“刚刚那个女子,怀里护的东西只是一张饼子?”

不是什么宝贝,而是一张饼子?一张饼子就值得她拿命来护?竟是饿到连命都不要的地步?

“可不是怎么的,照我老婆子说,他们这些个人就是缺良心,何必跟一个疯寡妇过不去,偏生那些个凶汉身后有人撑着腰,没几人敢得罪,都没人救得了那孩子。”老妪愈说愈感伤,本就佝偻的背也愈来愈佝偻,就像那可怜女子受的苦是因为她的罪过一般,使得龙誉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安慰她,老妪依旧感伤,“可怜那孩子,要是自己一个人还好过些,偏生还带着个丁点大的孩子,若不是为了那小娃子,那孩子只怕也不用受这等苦……”

龙誉更惊,“她还有娃娃?”

“可不是,那个小娃子好像才两岁多一点,可怜得紧。”

“那她的男人呢?”龙誉拧眉。

“哪里有什么男人,她来到我们这儿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还大着肚子,疯疯癫癫的,好在还识子,起初我们还担心她会疯癫得把孩子给掐死,不过好在是我们多心了,她倒是疼小娃疼得紧,哎,只是没了男人的孤儿寡母,能活到几时……”老妪说着,用枯槁的手抹了一把浑浊的老泪。

龙誉的心猛然揪紧,再一次望向女子跛脚跑开的方向,复看一眼布幌飘摇的茶肆,继而站起身,往女子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南诏的茶肆不同于中原,也不同于苗疆,南诏的茶肆,是将一个大厅子用木板隔做数间,而每一个小隔间里都有一个火塘,火塘呈方形向下凹陷,位于隔间的正中央,若有客人来,则是分作在方形火塘四周,如此布局,只因南诏人喜饮烤茶。

所谓烤茶,是南诏人饮茶的一种方法,也是由来已久的茶俗。

此刻,烛渊坐在茶肆的嘴里一道隔间,面北而坐在火塘旁,他的对面,则坐着一名白蛮装束的年轻男子,店小二正将一个木架架到升了炭火的火塘上,继而将烤茶用的茶具端上,一一在两人身旁摆放好,向两人深深一躬身,才无声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