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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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5
直到办完结婚登记手续,他才被获准上了那个小阁楼。他看见了铜床,看见了八仙桌、太师椅、梳妆台,看见了**整洁的被褥。这才是镇上人家的生活!于是,他向吴画提出:到镇上来当上门女媚!他要睡一睡这样的床,要端一端镇上的碗,要像姑妈那样招待乡里的穷亲戚!虽然吴画一百个不愿意,但镇上人们愿意,领导愿意。因为灯笼镇干净人不多,需要穷得光溜溜的贫农来当骨干。他书读的不多,脑袋瓜子并不笨,糊弄了聪明的吴画,也就不愁对付不了那些生意人。
吴画挂牵着杨春华,恋着杨春华,他知道。吴画常常不自觉流露出对他的厌恶,他也知道。然而他装作浑然不觉。他催着办手续,她老说:“等几个月。”他冷不防抱住她,没什么词儿,就只会说:“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吴画不反抗,脸上却变得漠然无情,以至他不得不自己松手。他忍耐着,像个可怜的忠厚人。
他跟吴画谈对象,即将成为灯笼镇人,在乡人眼里便抬高了身价。他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在家乡大胆跟女人挑逗,学会了过去不懂的一套本领。过年前,他意外地得到了杨春华写给吴画的信,他深知一暴露就会鸡飞蛋找,便隐忍不发。
他的计谋得逞了。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了抽泣声,也感觉到了她身子的**。太舒服的被子叫他滚惯了硬木板的身子不太适应,加上抱着空枪守仓库的神经常常绷着,门的些微响声,让他很快醒了过来。身边没有了叫他**的身子,只有她留下的体温。枕头上,一大块冷冰冰的泪水。显而易见,她找那个该死的杨春华去了。现在,他用不着装老实了,他呼地坐起来。吴画一直不冷不热,脚踏两只船,他很愤怒,这愤怒要发泄!他今天占有了灯笼镇第一俏姑娘的身体,这滋味儿令他顿生出一股过去不曾有过的妒火!
他穿衣下床,用的战备速度。踮脚到窗边,听见大门打开又关上,接着看见吴画出了门,往河边去了。他转身追了出去,自己隐藏得很好。
他跟着她,穿了好几条小巷,总算拿了个双。
吴画被打得晕头转向,死死抓住杨春华的衣服不肯放手。杨春华没经历过这种场合,说出的话没一点份量:“不许打人!”
“老子要打!”孙得宝挥舞着拳头,“老子还要打你这个王八蛋!老实说,你们在干什么?”
吴画冷冷地说:“你不是看见了吗?”
“不要脸!”
孙得宝要来第二下,杨春华抓住他的手腕一扭,将他拧得转了个身。杨春华经过几年的重体力劳动,有了一股子劲。
“听着,”杨春华占了上风:“你们已经结婚,就该好好生活,不准撒野。我过去跟她谈恋爱,你不是不晓得。刚才不过在一起说说话。你要敢再打人,我找你算帐!”
他放了那家伙,转身就走。
“春华,等一等!”吴画追过去,“你,就这样走了?”
杨春华无言以对,苦笑笑。
孙得宝悟出自己现在的地位比杨春华高一等,也追过去,将吴画搡了老远,站到杨春华面前怪笑。
“你要干什么?”杨春华问。
“嘿嘿,你少在我面前玩花招!我还没问你呐!你是个什么东西?右派分子想翻天还是怎么?给老子放老实些!你从哪儿跑出来的?向政府报告没有?说!”
杨春华刹那间气昏了头,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后果,满肚子愤怒要发泄出来。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身上的压力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不再说话,怒视着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卷起袖子来。他要跟这混蛋决一雌雄。
不想刚挪步,一个人扳住了他的肩。
他侧脸一望,暗吃一惊。是周振邦。
周振邦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别吭声,接着踱到孙得宝的面前问:“你叫谁放老实些?”声音低沉而威严。
“我……”孙得宝被吓住了。
“说呀!”
孙得宝脑袋一扭,喊叫一声:“他们瞎搞!”
“噢!”周振邦笑笑,“人家过去是朋友,杨春华本来回家结婚的,现在情况起了变化,人家在一起说说话也不行?”他想把这事遮掩过去。
孙得宝不买帐:“他们刚才抱在一起!”
周振邦将脸一沉:“我怎么没看见?你刚才打了人,不能这么样。你们回去商量,不愿在一起生活就拿着结婚证到公社去找我!”
孙得宝傻眼了:“我……”
“回去!”
孙得宝垂头丧气地转身,瞪了吴画一眼,走了。
周振邦踱到吴画面前,说:“天气冷,回去吧。”
吴画听出了周振邦的话意,无非给她一个主动权,免得孙得宝在她面前逞凶。但她并不感激他。是他毁了她的一生,是他害得她蒙受耻辱,是他拆散了一对情人。刚才他说什么?“杨春华回来结婚。”她想着这句话,揪心地疼痛。她可怜地望了杨春华一眼,转身走了。怎么办?还得回那个家。
目送吴画转进街口,周振邦吁一口气,向杨春华笑笑。这笑有些酸苦,像忏悔,又象自嘲。
“小杨,走,上我家去。”他抓住了杨春华的胳膊。
“您还没休息?”杨春华问。
“唉,睡不着!……”
五
周振邦有些见老了,不及前几年那么气盛了。
他现在是公社书记,职位降了,比起曹胡子来算是幸运。正因为如此,使他越来越思念那个好人。生活证明,曹胡子是对的。灯笼镇人并不坏,相反,他们善良得近乎可怜。不管是人是鬼,只要坐到领导的位子上,随便发个什么号令,他们都会乖乖地执行。他一九五八年因为斗胆说了几句真话,在县里受了批,被降了级,回到灯笼镇,依然受到谦卑的笑脸迎接。他不得不引咎自责;对不起灯笼镇人,对不起老曹,也对不起自己。曾经是喧嚣声不绝的街道,如今冷清清,一片凄凉,曾经映红山水的满街灯笼,到如今一个不见。理应喜气洋洋的春节,也是如此黑沉沉寂无声响。他这个当书记的,不再像过去那样无动于衷,睡不着,出来转转,越转,心情越沉重。
意外地碰见杨春华,他高兴了些,因为他可以跟他聊聊过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振邦边走边问。
“晚上。”杨春华不敢对这位书记有怨愤,尽管他的厄运与这位书记有密切关系,他在他面前仍感到拘谨。
他俩走得不快。周振邦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杨春华打量两旁紧闭着门的房子,有许多事想打听,也无从开口。杨春华忍不住,问道:“周书记,吴画的妈呢?”
“死了……”
“听说曹镇长也犯了错误?”
“唉……怎么说呢?”
“郭守义也没看见。”
“他回老家了。”周振邦脸上抽搐了一下。
“回老家了?”
周振邦没吭声。他脑海里浮现出吴书一双哀怨的眼睛。当郭守义来找他申请调离时,他真诚地挽留过。不想吴书亲自登门,手里拿着那份调离报告。
那个娇弱的身影一出现在区政府,他就止不住地心慌气促,忙忙地结束了正开着的会,将她迎进办公室,为她泡茶,一半开水洒在桌上。
“书,我……没想到,那夜……”向来稳重的他乱了方寸,忽然生出要在她面前哭一场的**。忘不了,那星光下温柔的话语和微笑。他的感情原本也很脆弱。
“那种情况,别人碰上也会救的。”话还是那么温柔,却有些冷。
“我……对不起你们……”他偷偷揩一下发涩的眼睛。
“人生祸福,谁料得定。不能怪你。”
“不!”他受不了这等宽容,丢不掉对那位姑娘的深情。她藏在他心里十几年,他怀念她,甚至……爱着她!一声叫,接着就忘情地抓住了她瘦小的手。“十几年了,你不知道啊!我没有一天不想起你!……我到处找那个厕所,到处找你,找得好苦啊!……”他眼里的泪终于滚了出来。
吴书没有缩回自己的手,强忍住心里的酸楚。可是,一开口,就不由自主地道出了真情:“我又何曾忘记过!那次见面就已经不是姑娘了,送笔的那个年轻人我只能藏在心底,夜深人静时候才能想一想。一支笔藏在枕下,结婚后就藏在箱底,想死的时候还给我一些安慰……只说是天下太平,自己又低人一等,也就没有吭声……”她忍不住,抽泣一声。“你知道吗?你骑马进镇,我的眼睛……别说这些了。谁承想,你,坑了画,害了春华。我想你,只能偷偷地想。我恨你,也只能偷偷地恨……”
“书,错的已经错了,我也悔恨……”
吴书抽出了手:“其实,没有你,一些事照样免不了的。你给批一下调动报告吧。”她的语气又恢复了原样。
“就让我这样报答你吗?”
“是的。这就够了。”
他好久没有吭声,低着头。这是她在求他呵。抬眼时,他又触着了那双眼。那双眼依然那么美,依然那么温柔,但却含着哀怨,含着愤懑。他掏出笔来,手抖着,问话,声音也抖着:“您……我请求您,别……”
“批吧,只有这条路了……”
她走了,是他亲手批准的。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再那么盛气凌人,或许跟吴书有些关系。他曾想给吴画一些特殊照顾,比方上大学,或弄出来参加工作,但吴画的影响太大了,公社班子又换了些更坚定的人来,已经不是他的力量能办到的了。
他同时觉得对不起杨春华。
他房里燃着一盆火,暖融融的。罩子灯扭亮,杨春华发现这是个有妻儿的家,便明白周书记把他老婆弄出来吃国家饭了。
“您爱人和孩子呢?”杨春华问。
“过年,回老家去了,明天就来。”
今非昔比,周振邦拿不出好东西招待,就一点萝卜糕,刺果酒,要杨春华跟他对酌一杯。杨春华也不客气。两人把炖钵架在火盆上,就着一点油水下白菜,喝起来。
“你回来干什么?看看?”周振邦问。
“是的。另外,原准备请吴画去农场的。”
“请她去干什么?”周振邦若有所动。
“我们成立一个副业队,场长想搞搞工艺品,为农场解决点困难。”
“哦?”周振邦眼睛一这,“好主意!”
“可是……”杨春华苦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