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追寻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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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追寻到天涯
琥珀泪(修正版) 22.追寻到天涯 校园 书连
我已不能停下追寻你的脚步
就算毒刺满路
我已不能停下追寻梦的灵魂
就算骤雨满天
我已不能停下追寻爱的节奏
就算粉身碎骨
刚回到茶楼,我就接到邹哲轩的电话,他说暑假没有回黑龙江,留在北碚打工,在肯德基做服务员。我让他有空来我家玩,他说正有此意。
其实我知道大头轩并不是冲我而来,他是冲姐姐而来。但我隐隐觉得悲哀,大头轩算得上是个痴情种子,虽然我姐一再拒绝他,可他就是蚍蜉撼树,不肯死心,即使知道她和那个钟老板关系暧昧,他依然不肯放弃。
几天之后,我在磁器口大门口接到大头轩,他的眉眼硬朗,很有帝王之相。
他是第一次来磁器口,对这条繁华的古街颇感兴趣,非得缠着我逛了个遍才肯罢休。说实话,我最讨厌陪别人逛磁器口,其一,我在这里住了七年,早腻了;其二,我不喜欢在人潮里穿梭,人多的地方,我总会莫名地焦虑,或许,我患有人群恐惧症。
我知道大头轩此行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他买那么多首饰、工艺品等小玩意儿,一定是送给我姐的。
中午我们去了“渝香子”火锅店,姐姐看到大头轩,有些尴尬,但不好意思谢客,硬着头皮招呼他。
钟老板看到我们,嬉皮笑脸地要跟我们坐一起,哈哈笑道:“两个人怎么开锅,我老钟来凑个数,江媛,你也过来坐。要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客。”
那顿午餐,我倒是无所谓,吃得也挺好;只是邹哲轩,吃了顿闷饭,碍于钟老板在场,好多想对姐姐说的话都没说出来,只能咽回肚子里。
为了安慰他,我请他晚上到剧院看我演出。他很感兴趣:“早就想看你表演了!上次那出《游园惊梦》,可是看得我意犹未尽啊。以前去剧院看过你姐的表演,那可是相当了得。”
退场之后,我们在月亮河边碰到了暴牙龙。他正在和一帮人交谈什么,急匆匆地走进“仙池”舞厅。看到他,我全身血液都沸腾了,我想起枉死的雨菲和她腹中的胎儿,忍不住想冲进舞厅找暴牙龙算账。
邹哲轩忧心忡忡地拖着我快速离开,说:“那个人不是好人,不要去招惹他。”
我狐疑地问他:“你认识他?你干嘛怕他呀,他是个杀人狂,他杀死了他老婆,却在这里逍遥法外。他老婆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我心里能好受吗?他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苦笑道:“法律?法律是用来制裁无权无势的人吧,法律要能制裁暴牙龙这种人,他早判好几回死刑了。反正你相信我就对了,你长期在剧院唱戏,以后肯定经常碰到他,看到他就绕道走。”
“你怎么那么了解他?”
“我……以前我常来这边听你姐唱戏,来得多了,也就听得多。暴牙龙前科累累,却还能安然无恙地在这里开舞厅,他不简单。反正你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晚上,焰子哥哥不在身边,我很不习惯,寂寞像洪水一样向我涌来,要把我吞噬。我给他打了几次电话,总是无法接通,我知道青龙湾的卫星信号不好,所以只好作罢。
我躺在**辗转难眠,忽然大头轩推开门走进我的房间。
他坐在**,说:“江韵,我睡不着。”
“我也是。”
“那我们聊聊吧。”
黑暗中,我看不清大头轩的脸,也看不清他那双眼。他说:“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兄弟,所以,我就开门见山对你说。可能会伤到你的心,但我是为你好。你就和邱焰分了吧,中国的情形就是这样,你们是没有未来的,你也不希望老无所依吧?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虚耗青春,两个大老爷们儿,能幸福吗?”
我别过脸,态度强硬:“你可以跟我聊我姐,聊别的一切,但这个话题,我不想聊。如果你没有别的什么可说,就回房睡觉吧。”
他扳过我的脸,说:“不谈就可以回避吗?你也看到了,因为戚敏芝的自杀事件,小卢老师已经受到了严厉的警告,她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啊!你们在学校就已经酿成这么大的祸端,更遑论来日方长呢?”
我瞥了他一眼,愤愤地说:“原来你是来替她做说客的。你回去告诉她,托她的福,我和邱焰会天长地久。”
大头轩见我执迷不悟,开始搬弄亲情来劝说我:“你不为自己想,也为兰姨想想啊!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把你养大,所有希望都押在你一个人身上,你是男人,要有所担当,她希望你不要像她一样将来一个人,她希望你妻陪子伴。”
“你又替我妈做说客了。”但是两国交锋,不杀来使,我不好对他发作,便说:“我困了,想睡觉,你也回去睡吧。”
他叹了口气,替我捻好被角,出去了。
我的枕巾上,已经泪湿了好大一汪。
早晨醒来,外面是一重又一重的浓雾,远处的山,近处的楼,江上的桥,舟上的人,都隐匿于那一片惨白之中。
我想焰子哥哥了,即使才一天未见,但我的心好像空了。我抱着枕头,嗅他的气息。枕套里有一个坚硬的东西,取出来看,竟是那枚琥珀。
多么漂亮的琥珀啊,透明的棕色树脂化石,包裹着一对形态优美的蝴蝶。它们流连花丛的舞姿,被永远保留下来,埋葬于地下,经历了沧海桑田,经历了海枯石烂,依然完美无瑕。我被它们感动。
我收好琥珀,小灰在楼下喊我:“小韵,有你电话!”
从来没人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我想或许是焰子哥哥打来的,所以顾不上穿鞋,为了图方便,我赤脚冲进老妈的房间,因为她房里有分机。
接通电话,我有些失望,因为来电者并不是焰子哥哥,而是白亮。
他乐呵呵地说:“韵公子,你焰子哥哥回老家,你一个人是不是很寂寞啊?寂寞就出来找我和小康吧,我们明天要去四面山游玩,听说那里的瀑布很美,还有草场可以骑马,小康要去那里写生。不如我们带上你啊。”
我埋怨道:“重色轻友的白娘子,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啦!你们这么甜蜜,小心腻死。”
白亮嬉笑道:“人生苦短嘛,两个人在一起,当然要珍惜每分每秒。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就当出去散散心,一个人闷在家里多难受啊。”
我说:“算啦,我拒绝做电灯泡,你还是安心过二人世界去吧,祝你们玩得开心。”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凝重:“小韵啊,其实我们这趟旅游计划,原本就是想带你出去走走的,我们知道你心情不好,自从雨菲走了之后,我就没看到你笑过,我怕你在家憋坏了……”
“行了……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其实最近我心情挺好的,好多事情都看开了,虽然我也想出去走走,但是茶楼需要我。”
“你当真没事了?”他试探着问我,“那你笑一声让我听听?”
我有点不耐烦,但我很感动,白亮是我唯一的知己,除了焰子哥哥,只有他最懂我。所以虽然极不情愿,但我仍旧对着电话那边干笑了两声。
挂了电话,我无意间瞥见**枕头底下,露出半截信封。封面上,没有署名,没有地址,没有收件人,没有邮票,出于好奇,我打开了信封。
我一眼就辨认出来,那是焰子哥哥的笔迹,这封信是他写给我的,后面的落款日期是他回巫山之前。我心里疑团莫释,他为什么会写信给我?这封信为什么会在我妈手里?她为什么不交给我?
太多的为什么,让我感到不安。我抖开信纸,逐字逐句仔细阅读:
“小韵:见字如面。
“如果有天你看到了这封信,那就意味着,我们该分手了。
“还记得我们曾在一起看星星,寻找浩瀚星空中两颗距离最近的星星,说那就是我们,这辈子只为彼此发光,不离不弃。但我们都没想到,即使是星星,它们也有各自的轨道,总有一天,它们会越来越遥远。
“我至爱的小韵啊,请不要怪我,我决定离开你,因为我不愿意看到你在茫茫宇宙偏离轨道,最后迷失方向。你应该坚持自己原来的人生轨迹,出生,成长,成熟,妻儿相伴,安享晚年。我不想抨击什么社会,什么舆论,什么世俗,什么道德。因为它们是黑洞,会吞没我所有的努力,吞噬我所有的挣扎,最后,连我们自己,都葬身其中。
“请不要寻找我,茫茫宇宙,我们不会再有交叉点。如果还有,那便是下一个轮回了,但今生是来世的梦,梦醒来,来世你一定不再记得我了,对吧?琥珀还是留给你,就当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誓言,就当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曾经深爱你的焰子。2005年,8月10日。”
我的眼泪洒落在信纸上,绽开成一朵朵水墨梅花。这封信是天书,我根本不懂。我不知道焰子哥哥是在什么情况下给我写的这些话,我更不知道事出何因,但我恍惚想起他临走之前对我说过的那些奇怪的话,以及在车站他流下的眼泪,原来都是不好的预兆,虽然当时我已有觉察,但没深究。不言而喻,是我妈让他这样做的,但我不知道他到底会怎样跟我“不再有交叉点”,遁形?逃离?抑或其他?
我强迫自己冷静思考,但我脑子里面已经乱作一团,唯一清晰的思路便是:我妈让他趁这次移民搬迁,跟我彻底分开。我们送焰子哥哥到车站的时候,妈妈之所以流眼泪,因为她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焰子哥哥,她知道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她伤心。
我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取了一些钱,愤怒地冲到楼下,妈妈在柜台边打算盘算账,她看我离家出走的样子,冲到我面前拦着我:“大清早的,你带着东西去哪里?”
我恨恨地说:“你不是要赶走邱焰吗,那你把我一块儿赶走吧!”
“你放肆!”她恼怒了,“今天你别想走出这门口!”
她向小王使了个眼色,小王便放下茶水,趁我不备,在我背后钳制住我的双手;妈妈又唤了小灰一声,小灰怯生生地拿着一条绳子从水房里走出来,犹豫了一阵,跟小王合伙将我的双手反绑在背后。
我感到恐慌,我看着小灰,他眼里闪着惊怯和忧伤的神色,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小王将我扛回房间,将我放到**,妈妈跟了进来,她对我说:“看来你已经看见焰子写给你的信了,我本来打算过几天再给你的。既然你提前看到,我就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委屈你几天,等你干爹和焰子搬走了,再放开你。小韵啊,你是妈的心头肉,我舍不得把你当畜生一样绑起来,可你跟焰子两个……连畜生都不如!我能纵容畜生吗?卢老师对我说,你这是病,她替我找了一个心理医生,过几天我带你去看病。”
“是啊,我病了,而且病入膏肓,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你就让我自己处理自己的感情,不要你越俎代庖!”
她哀戚地摸摸我的头,眼睛又红又肿,她的声音颤抖:“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自生自灭,这是母亲的天性。”
妈妈将我“软禁”了十几天,这段时间内,吃喝拉撒都是小王来照顾我。我妈甚至不让小灰来看我一眼,因为她知道,小灰是个软肠子,对我总是有求必应,她担心他偷偷“释放”我。
这十几天,是我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段日子,我的心里只剩下爱与恨。我爱焰子哥哥,爱得发狂,爱得好像染了毒瘾,这辈子都戒不掉;我恨我妈,恨得烧心,她用伦理孝义的刑具凌虐我和焰子哥哥所谓的不伦之恋。
有一天,开门进来的不是小王,而是小灰。他鬼鬼祟祟地趴在窗口朝楼下看了几眼,然后走到我身边,一边替我解绳子,一边说:“小韵,对不起,我不应该和小王一起害你,所以我把你放了,将功补过。兰姨跟小王买茶去了,你赶快走吧,去找邱焰吧,他应该还在巫山青龙湾,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爬起来往门外冲去,小灰拽住我,把几百块钱塞到我手里:“别慌,心急乱事。路上小心。”
我不知道怎样感谢他,我想千言万语,也抵不过一声“谢谢”。
从重庆到巫山,八个小时的车程,对我来说,好像八年那么漫长。焰子哥哥的手机已经停机,隔壁小商铺的电话也打不通,我无法和他取得联系。
当我像脱缰的马儿一样从巫山车站奔回青龙湾的时候,眼前的情景令我大失所望:长江水位高涨,几乎漫过青龙桥,以前的村庄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滔滔江水,水面上,隐约可见几面屋顶。
什么都没有了。田地没有了,房屋没有了,觅食的鸡鸭鹅没有了,水牛没有了,老人小孩没有了。焰子哥哥,也没有了。
我瘫坐在铁索桥上,望着奔腾不息的江水,有种跳下去的冲动。滚滚长江东逝水,涛声依旧不绝耳,它冲走了多少痴男怨女的梦,它冲毁了两岸多少人的家?峡谷里传来风声鹤唳、鹿鸣猿啼,就像唱着一首末日挽歌。
我失魂落魄地来到巫峡镇,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忽然想去看看神女峰,于是打车来到巫山景区,虽然水位高涨,许多沿江的景点都已经葬于水底,可神女峰,仍然高踞在巫山之颠。我站在一叶扁舟上,船夫一边摇桨,一边悠然自得地唱着一首巫山爱情民谣:“剪下巫山一朵云哟,一朵云哎,送给小妹作头巾,晴遮太阳来阴遮雨,表我一片心来,一片心……”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船夫闲侃,他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住在巫山山里,在长江上摇了一辈子的观光船。他说,就算有天,江水漫过巫山顶,他也不会离开,因为他的根扎在这里,扎了一辈子。
看到船夫,我就想起干爹,他何尝又不是在这里扎了一辈子的根?可他却临老席卷他乡,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酸楚。
我向船夫打探青龙湾的移民安置点到底在什么地方,他说到处都是安置点,有些投奔亲戚了,有些被移民局迁往别的地方,有的留在市内,有的迁到市外,总之,曾经祖祖辈辈生活在长江两岸的村民们,走向了四面八方。
船夫摇桨离开的时候,我再次回头看了看神女峰,她日日夜夜守在那里,望朝霞出,送晚霞落。如果她能说话该有多好啊,她一定知道焰子哥哥的去向。
我还想去神女庙看看那颗许愿树,我想再看看我们曾挂上去的许愿结,我甚至想解开他的许愿结,看看他的愿望是什么。但我想,那样只能徒增伤感,故地重游,物是人非,这份悲伤,我承受不起。
我失落地回到重庆,妈妈依然在前台算账,她看到我,微微一怔,没有说话,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打盘算。
小灰看到我回来,脸色怪怪的,继而笑着说了句“回来啦”,然后到前厅招呼客人去了。我感到很疲倦,不想说话,走到楼上,回到房里,扑到枕头里面,疯狂嗅取焰子哥哥的余味。
焰子哥哥走了,他真的走了。他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他从不在网上给我留言,也不给我写一封哪怕是隐匿地址的书信。他不给我任何一个可以索引痕迹的提示,悄无声息地从我生命里蒸发。
他曾经对我说过,死也不离开我,他还说过,要为我立一份生死状,如此坚定的信念,他却轻易食言,我不知道我妈是用什么方式说服他离开我的。他走了,连一个答案都不告诉我。
我怨过他,也恨过他。他已经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突然丢失了这一部分,我心里的空洞,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填补,也补不回来。
我给远在美国的大熊发MSN信息,告诉他,焰子哥哥走了,从我生命里彻底消失;我真的好想他,每时每刻都想,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他。
我没有跟大熊讨论关于责任的问题,也许同性恋之间的感情,责任是一个**词,没有法律的保护,只有道德的约束,所以要维护一段没有责任的感情,本来就不是一件易事。
所以,我不敢责怪他,我不敢。
大熊说,他支持我去寻找焰子哥哥,既然没有责任的感情脆弱不堪,那我就应该担起责任,把他找别来;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倾尽精力寻找他。
我已经没有心思到剧院演出,骆炀十分体贴,给我放了长假,并且工资照发。仔细想想,其实骆炀人挺好的,当初我坚持不让姐姐去唱戏,可现在,我却成了剧院的热门演员。就像他说的,人生本身就是一场戏剧,我们永远无法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像我以前从不曾想过会到剧院唱戏,也从不曾想过焰子哥哥会离开我。
更戏剧的是,面对上天这样那样的安排,人的力量却微乎其微,我们只能畏葸地等待老天滥施**威,等它肆虐够了,风平浪静了,我们才敢收拾残局,往往收拾了一半,老天又翻脸,一阵飞沙走石,再将残局都打乱。
大概是大熊将焰子哥哥不辞而别的消息告诉康乃文,康乃文又转告白亮,所以白亮一收到情报,立刻杞人忧天地打电话来问死问活,不管我同意不同意,说要过来看我。
我不想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于是约他在嘉陵江边的露天咖啡厅见面。
白亮穿着一身白衣,他见着我,摆出悲天悯人的神态,言语夸张:“韵公子,你放心,你不会没人要的,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普渡众生的活菩萨了,我不屑一顾:“这个结果,我不是没有想到过,只不过来得太突然了。我不甘心,我想听到他亲口对我说出那番话,不然,我不相信他真的要放弃我。”
“大熊支持你去找他,我也支持,我支持你找到他之后,揍他一顿,敢甩我们韵公子!”
“别老扯这个话题,说说你和小康吧,这次去四面山玩得怎么样,好玩不?好玩的话,我也去看看。”
白亮并没有被我岔开话题,他接着说:“你跟邱焰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情深似海啊!你们就这样断了,也太可惜了吧!他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他不是那种人啊!唉,兰姨这招太狠了!”接着,他长叹道:“我们Gay的感情,就是偷得浮生半日欢啊,没有未来。我和小康,看起来如胶似漆,但只有我们才知道,其实早已经危机四伏了……你知道的,谁都不能许谁一个未来,所以我觉得我们像猫科动物,孤独,无助,偷腥一样去偷幸福。既然早晚有这么一天,长痛不如短痛。”
我们正闲聊着,康乃文来了。白亮吃笑道:“是我叫他来的,万一你要跳江,我又不会游泳,叫他过来,以防不时之需。”
我嗤之以鼻,但是康乃文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决定要找邱焰吗,我是来帮你出主意的。”
他的话好像划亮夜空的火把,给我带来光明的希望。
他说:“三峡移民是一项巨大的工程,移民局不会草率了事的,迁移民众牺牲小家,贡献大家,为了社会的发展离乡背井,所以被国家视为特殊的英雄,据我所知,每个移民点都会列出一个移民英雄榜,向社会公开。你到移民官方网站查找,应该能找到移民名单。就算查不到,你还可以去当地移民局咨询啊。”
康乃文的话让我如梦初醒,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找到了移民名单,就知道焰子哥哥的去向了。
我激动地得无以言谢:“是啊,这是个好办法,就算他搬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
白亮趁机取笑我:“哎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多么悲壮的决定哦,天涯寻夫啊!韵公子,你可真伟大哪。”
我反唇相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啊,当初……那会儿你是怎样死去活来的?不还要跟我绝交吗?”
听到我旧事重提,白亮有些羞愤,但他总算识趣地闭嘴了。
我像离弦的箭,冲回茶楼。上楼的时候,我听到小灰在楼下说:“兰姨,小韵不会憋出什么毛病吧,行为这么反常,一时无精打采,一时跑得比风还快。”
我跑回房里,打开电脑,按照康乃文所述,打开巫山移民网,搜寻三峡移民英雄榜。原来三峡工程如此浩大,是人类改造自然史上雄壮的一页,目前已经迁移人口八十万,亘古未有;而青龙湾,只不过是这部雄浑史诗中的一首插曲。
多亏以前喜欢泡图书馆,我凭借学来的信息索引知识,从网站上找到了巫山县所有的移民名单,包括青龙湾。青龙湾人口不多,共有三千多户,其中老人小孩居多,大部分投奔儿女,小部分投奔亲戚,还有一部分,迁往湖北省荆州市。
我找到了干爹的名字:邱光福。
后面的迁出地址如下:湖北省荆州市埠河镇万众村。
我兴奋得不能自控,仿佛已经抓住了找到焰子哥哥的希望。我牢记着那个地址,然后冷静下来,拟定了一个出走计划。我在剧院演出时存了一笔钱,足以支付我的出行。
我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完美得无懈可击。我关着房门收拾行李,然后,我提笔写下一封离家书信:
“妈:
“我走了,找不到焰子哥哥,我不会回来。你从来不听我的心声,所以我决定用离书代替当面告别,这样你就可以平心静气地听完我的心声了。你自认为对我了如指掌,专制地为我做一切决定,可是妈,我不是傀儡,也不是玩偶,更不是俘虏,我不能听命别人的摆布,我长大了,我要自由。
“我知道,我不配在你面前提‘爱’这个字,因为在你的繁文缛节里面,爱应该建立在一对男女的基础之上,我和焰子哥哥那不叫‘爱’,叫‘孽’。最近上映了一部叫做《断背山》的电影,您去看看吧,看完之后,也许会明白我们这个人群内心的孤独,也许会明白其实我们又可怜又可悲,也许会明白我们对爱的执着,也许会明白我们对理解与支持的渴求。相爱,不就是给自己的心找个归宿吗,我找到了,你却将我的心放逐。
“还记得你知道杜墨梅私奔的真相之后,说过一句话,你说她很勇敢,敢于为了真爱抛却一切。如果有一天你也这样说我和焰子哥哥,那太好啦。
“我走了,找不到焰子哥哥,我就不回来。不管世俗的天罗地网会不会放过我,我都会坚持下去,因为我坚持我的爱。说不定,奶奶会保佑我成为一条漏网之鱼呢。对了,那个叫李安的导演,他说过,两个人相爱,无关性别。你觉得呢?
也许那需要觉悟,要推翻固守在自己潜意识里的观点,太难,但我希望你为了儿子的幸福,去尝试尝试。
“您不孝顺的儿子,韵。2005年,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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