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二千里赴戎机

二千里赴戎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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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千里赴戎机

千里赴戎机

二、千里赴戎机

狄霖一身铠甲戎装,骑在高大的战马之上,回头远望着。

眼前是一片苍茫的黄沙,一望无垠,枯燥而且单调,大片的枯黄之中只偶尔零星点缀着一些低矮的沙棘丛,在这漫天的风沙酷阳下顽强而艰难地生存着。而在那远远的天际则是一道连绵无尽的雪线,高耸峭立的峰顶覆盖着亘古不融的冰岩,在将落的夕阳中闪耀着神秘而璀灿的银辉。

不知不觉间,时光已是倏忽而过,狄霖自动请缨来到边关增援已有两个多月。大漠的狂烈风沙还有灼人骄阳将他的皮肤变成了种深褐色,年轻的脸上亦刻划出了硬朗的线条。在那两道飞扬的轩眉之下是一双益发深邃的眼眸,时时闪耀着坚毅沉静的光芒,这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一柄深藏于鞘中的宝剑,虽不露锋芒,但隐隐然却放射着夺人的气势,深蕴着无法预测的惊人力量。

在他的身后紧随着一小队兵士,举目望着这个相貌俊美、风姿飒爽的少年将军,每个人的眼神之中都是由衷的钦佩和无尽的仰慕。两个多月下来,狄霖的坚忍睿智、武功超群已让这些长年在风沙中打滚、经历过数次战火洗礼的汉子们,从一开始的不信怀疑转成了心悦诚服以及绝对的服从。

狄霖端坐在马上,静静地回望着,眼前的沙漠一片枯寂无声。

边关的日子清苦而且忙碌,狄霖也很少让自己有闲下来的时候,只不过人的思想往往就是这样的,你越是想要忘记,越是不愿想起的,就越是会在你不经意之间蓦然地涌上心头。

此时的狄霖正带着这一小队兵士刚从城外的岗哨巡视回来,只不过在纵马进城前偶然地回头一瞥,不知为何,心中却是莫名的一乱,就象是原本平静的湖面被突然投入了一粒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得知胡族大举入侵,他当即就挺身请缨前往边关。尽管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施展自己的一身抱负,也是为了重振狄家当年的声威。但在深心里,纵然他不愿意承认却也无法否认,他此番远去边关其实更多的是为了逃避,他既无法放下、无法面对,就只能选择逃避。

而这段时间下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已经忘却了,他的心境也已经平静如初了。

然而,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距离和时间都还尚未久远到能够抹去那些往事留在心中的记忆。

原来不去想,并不代表已经忘却或是释怀了,相反,恰恰是因为害怕触痛而将它掩埋到了更深的地方。平时若不去触碰,伤就象是已经好了,然而一旦触及时,反而会更加地痛。

狄霖冷着脸,转过头,猛地提了一下缰绳,催促着跨下的战马“泼喇喇”地跑了起来,似乎是想要藉着迎面而来的劲风将自己烦乱的心绪吹散一尽。

风卷起,马急驰,狄霖那银白色的披风在风中有如羽翼般猎猎飞扬。

落日还在地平线之上,但是周围的气温已经开始明显骤降,隔着厚韧的水牛皮胸甲,狄霖已经能够感觉到寒意彻骨而入,亮银打造的铠甲触手一片冰冷,片刻前还燥热难忍的风已转成了寒风刺骨。

无须开口下令,他身后的兵士们紧紧跟随着,放马齐奔。

数十匹战马撒开四蹄一路疾行,顿时卷起滚滚黄尘,遮天蔽日。

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远远地看到,早已大开了城门,放他们进入。

这座边城大概是建于一百多年前,依山而建,极为险峻,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全部用巨大的青石筑成的古城历经了百年的风沙和战火,依然巍峨耸立如故,犹如一把巨锁,镇守在关外胡族入侵中原的咽喉之地。

然而走近看时才会发现,岁月苍桑依然给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青石的城墙已经灰黯,上面是无数箭射刀斩的裂口,有的地方还现出了斑驳的深黑色,也不知是因为烟熏火烧,还是无法洗净的鲜血随着岁月的沉淀而深深渗入到了青石之中造成的。

一入内城,狄霖刚身手利落地跃下马来,一个火红的高大身影就进入了他的眼际。

那是此番一同前来边关增援的韩廷轩,他并没有穿铠甲,而是只着一身笔挺的黑色戎装,外面披着鲜红似火的披风,此刻站在黄金般的夕阳之下,真有如烈火般飞扬,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下来,狄霖几乎要对韩廷轩刮目相看了。在皇都时的韩廷轩衣著华美,食不厌精,声色犬马无一不通,可说是个典型的出身世家的公子哥儿。刚来到边关这样的苦寒之地时,狄霖还一直在暗想他会不会吃不了这份苦而落荒而逃呢?谁知竟是完全出乎意料,这两个月里,背地里他虽然叫苦叫累,满嘴牢骚,但在人前却照样与所有兵士一样,食粗粝,睡土炕,操练时毫不含糊,冲锋陷阵时打头阵,所以直到今天,连一般的低级军官都不知道他正是韩重大将军的独生子。

而且他似乎还有种很特别的本事,那就是无论在多么艰难的情形之下,他总是一副大而化之、无所谓的模样,他总能发出朗朗的笑声,所以来到边关不过两个多月,上至将官,下至兵士,他都与之打成一片。

“狄将军。” 韩廷轩迈步上前,有板有眼地行了一礼,在有人的时候,他还是装得一本正经的,“前几天派出去的几个勘察的小队都已经回来了。”

“哦?好,让他们等会就到我房里来,我们正好合计一下,好尽快地将地形图完善起来。”狄霖闻言眼中一亮,喜悦之情已是溢于言表,一边说着,一边与韩廷轩并肩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虽说是个食三品俸禄的将军,但边关的条件极其艰苦,一切完全从简,他的房间也不过是间不大的屋子,里面就跟雪洞似的,只在最里面靠墙砌了张窄窄的土炕,上面铺着青布的被褥,门边摆了张白木方桌和几张方凳。

狄霖一走进屋,就随手摘去了头上的银盔,解下了腰间的佩剑,挂在了墙上。

韩廷轩拿火钳拨旺了屋里的大火盆,就上前去帮狄霖一起脱卸身上那沉重的铠甲。

“咦,我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的身材居然这么好。” 韩廷轩忽然浓眉一挑,眼中现出欣赏的神情,语带戏谑地啧啧有声。

只见解去厚重铠甲的狄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紧身衣物,近日虽然瘦削了些,但看去却更觉修长挺拔,肩宽腰窄,全身的线条优美而流畅,一双软牛皮长靴紧包着他的修长小腿,更显得他的身姿秀挺。

俩人相熟之后,狄霖深知韩廷轩背地无人时常会口出妄言,倒也不以为忤,听过就算,并不去理会他,只自顾自地从门边的铜盆里舀水洗了把脸。

他一边擦着脸,一边就想让人把那几个出外勘察的队长叫来。

“别,天也不早了,你忙了半天,先吃口热饭再说吧。” 韩廷轩扬了扬眉,摸摸自己的肚子,故意做出一副苦相,“我都饿得快前胸贴肚皮了,皇帝也不差饿兵呢。”

狄霖一想也是,就不再坚持,而是让人把他们二人的饭菜送到房里来。

不一会儿,狄霖的亲兵马海儿就将饭菜送了进来,俩个人在桌边坐下,吃了起来。

“该死的,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吃着吃着,韩廷轩照例发起了牢骚,“你说,这到底有多久没有吃过肉了?”

他忽然停了箸,眼中冒出了无限缅怀向往的神情,想必正在回想曾经吃过的那些美味佳肴。

“喂,你的口水流下来了。”狄霖抬头看他一眼,轻笑着提醒他。

“看看,这黄黄蔫蔫的也算是青菜?八十岁的老太婆都比它强点。”他用筷子无精打采地拨拉着,又挑起一筷子发黄干瘪的菜叶,在眼前端详了老半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次狄霖连看都不看他,继续埋头吃饭。

“还有还有,这个。”他接着又拿起个碗大的杂粮馒头,泄愤似地用力在上面啃了一口,“这个到底是馒头还是石头?又粗又硬,简直能把人给噎死。”

狄霖只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并不理会。当然他还是有点佩服韩廷轩的,因为就算是没有人理会他,他照样有本事自说自话地扯了一大通。

这时,马海儿在外面扬声禀报,“狄将军,韩将军,江佐领他们来了。”

“快,请他们进来。”狄霖正好吃完,站起身来。

随即从外面走进来三个脸色黎黑、步伐稳健的中年汉子,都身穿着低级军官的服饰,进来后一齐向着狄霖和韩廷轩行礼。

“不必多礼了,来,这边坐下。”狄霖让马海儿收拾了碗筷,擦净了桌子,自己到炕头取过来一卷羊皮纸,展开平铺在了桌面上。

这卷羊皮纸是一张大漠的地形图,显然年代已久,不仅发黄发脆,而且有的地方都已经磨损残破不全了。更何况,大漠中的地貌多变,这图上所标示的山谷河道或是绿洲,时隔数年之后,恐怕早已与今日的实际情况有所出入了。所以狄霖一来到边关,就提出了应当勘察地形,重新绘制一幅准确的地形图,这样才更有利于战事,韩重大将军一听之下甚为赞许,所以此事在狄霖的主持之下已进行了一段时日。

狄霖将油灯挑亮,他们五人团团围坐在桌旁,认真地研究讨论了起来,时而沉思,屋里一片静默,时而又激烈地争执起来。

等他们根据此次几队人马外出勘探得来的情况,细加综合分析,再在原来的这张地图上重新标明、修正之后,已近三更。

“竟然这么晚了,实在是辛苦大家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狄霖不禁有些歉然。

众人告辞而出之后,狄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吹熄了油灯,上床歇息。他忙碌一天下来极是劳累,不一会儿,就已是鼻息沉沉,睡得熟了。

“狄将军!”突然外面传来马海儿的声音,让熟睡中的狄霖一惊而起。

马海儿的声音压得极低,但却透着无法掩饰的焦急,“韩大将军让您赶快去,有紧急军情!”

狄霖迅速地穿戴整齐,从墙上摘下自己的佩剑,就披上风氅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寒意正浓,凛冽呼啸的寒风几乎可以将人的血液凝固,就算是紧裹着厚实的风氅还是觉得寒意浸体。看四周还是灰黯一片,此刻应该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时间,显得极其高远的深黑色的天幕上,弯如细眉的月儿淡成了一抹朦朦的灰影,旁边只有几点暗淡发白的疏星。

狄霖大步地走着,同时心念也在数转。行出不多远,他就遇到了同样大步流星迎面而来的韩廷轩。一向总是大大咧咧的韩廷轩此刻也是一脸沉重的肃容,俩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并肩大步前行。

很快地,他们就来到了韩重大将军平日里召集诸位将领商议军务的地方。

他们一齐走进去,就发现韩大将军还没有到,只有七、八名副将、佐领们站在那里,脸色颇为凝重,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

“你看,”韩廷轩凑到狄霖身边,压低了声音,“会不会是胡族要倾尽兵力大举进犯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为低沉,但是狄霖怎么就觉得能从这语声里听出一丝兴奋还有跃跃欲试?

狄霖刚想开口,就只见从门外一阵旋风似地走入了几个人。当前一人,四十出头,国字脸严肃端正,满面的风霜使得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显得苍桑一些。两道浓黑的卧蚕眉下是一双炯炯如电的眼睛,久历沙场的目光锋锐如刃,所到之处令人不禁心惊胆寒。他此刻虽未身着戎装,但一身寻常衣饰也掩盖不了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军人气质,此人正是当朝官拜一品、曾立下赫赫战功的宣威大将军韩重。

众将立即噤声,上前行礼。

“免了。”韩重在上首坐下,一摆手止住了众将的躬身行礼,“本帅此刻召集各位前来,是有极其紧急的军情!”

众将屏息以待,韩廷轩更是一脸庄重,在一向肃严的父亲面前他哪敢有丝毫松懈大意。

“就在片刻之前,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塔伦族人来到边关,向我方求救。”韩大将军以他一向的明快简洁作风,很快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身处边关的人都知道,这个塔伦部落原本隶属于胡族长达百年,大约二十年前,最终不堪被奴役的塔伦族人逃离了胡族王庭,一路躲避追杀,来到了承熙王朝的边境。不过这些塔伦族人因为被奴役已久,并不愿再次依附归属于承熙王朝,所以只在离边关大约五十里的一个小绿洲定居了下来。

而承熙王朝也就默认了这个塔伦部落的存在,不仅允许他们在那里生活,有时甚至会在最严寒的冬季向他们提供一些食物和药品。作为回报,这些对大漠了如指掌的塔伦族人会为承熙王朝的大军带路或是在胡族进犯时通风报信。

就在两天前,瀚达尔王的一个王兄因谋逆失败仓皇逃到了塔伦部落,然而事有不秘,被瀚达尔王知悉,当即派出了八百人马,在夜半时分将塔伦部落的村庄团团围住,只有一个塔伦族壮汉拼死冲出了重围,赶到边关来求救。

“塔伦部落虽未正式归属我朝,但一直接受我朝的保护。区区胡族竟敢在我边关十万大军压境之时,来到我方境地撒野,这简直就是一种挑畔!”韩重目光如电,看向座下的一众将领,“本帅已点齐了一千人马,在座各位,谁愿领兵前去,给这些北蛮之人一些颜色看看,也好教他们领略一下我□□的神威?”

韩廷轩眼中顿时一亮,到边关已有两个多月,虽有过战役发生,但也只是遭遇了小股敌寇而已,刚几个回合,战事就已结束,感觉实在太不过瘾。而这一次的敌人不仅有数百人,而且还是一帮会对妇孺老弱下手的敌兵,杀这样的敌人实在是甚合他的胃口。当即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就听到身边的狄霖朗声道:“末将愿往。”

韩廷轩几乎是一脸幽怨地看了一眼狄霖,心中深悔自己为何不抢先一步,倒让狄霖拨了头筹。

“狄霖到边关已有两月余,却寸功未建,心中惶恐。”狄霖声音清朗,态度诚恳地一躬身,“还望大将军能给狄霖一个机会,为国效力。”

韩重微一沉吟。

韩廷轩哪甘示弱,忙跨前一步,大声地道:“末将请求与狄将军一同前往,望大将军肯首!”

他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见韩重终于有力地一点头,心中不禁大喜过望,但脸上却是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故做老成持重地躬身抱拳,“多谢大将军。”

“好,就由狄霖、韩廷轩二人带千名精兵,速速前去塔伦部落救援,不得有误!”韩重目光又一转,看向韩廷轩,“不过要当心敌军的诡计,韩副将,你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狄将军的指挥,不可冒进!”

“是,末将遵命。”俩人齐声应道,不过韩廷轩在心里偷偷翻了个大白眼,自己的父亲似乎总对自己不放心,就好象他肯定会鲁莽惹祸似的,但他一向最是敬畏父亲,此时在韩重的灼灼目光之下,哪敢流露出一星半点的不满,也只能在肚里暗自腹诽一番了。

俩人得令而出,立刻将铠甲头盔一应穿戴齐整,带领着早已列队整装待发的一千兵士,纵马向着塔伦部落的村落疾驰而去。

而此时的天空仍然是一片灰黯,尚未有一丝发亮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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