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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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姬兰昊死了。
当意识到这个既成的事实后,每个人的心里有着不同的感觉。
而零影,最直接的追随,便是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萧墨没有阻止,其他人不会阻止,只有茱萸一个小小的身子趴在姬兰昊手身上,双肩不停**,哭的快要背过气去。
无为扶起铭心,嘴唇动了动,许久之后才小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刚才姬兰昊原是求死,又中了百花毒烟,根本无力伤人,只不过凭着一跃之力撞上铭心,但眼见铭心脸色愈加苍白,嘴角竟渗出丝丝血迹,无为慌了,“你怎么了,哪里难受么?”
铭心无力地摇头,“公子……铭心累了……今日能看到公子得偿所愿……铭心已可瞑目……”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响,众人惊讶地看到大将军薛青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双目怒睁,厚唇微微张开,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已死去。
薛朗一向笑容满面的脸变了颜色,扑到薛青身上,苍老的声音无比尖厉,“青儿,青儿,这是怎么回事……这……这……”
大概是已经确认了死亡,薛朗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一刹倒像是真的符合他这般年龄地低喃,双目中神情涣散,不可置信地抱着薛青轻摇,像是哄着襁褓中的婴孩,“青儿……青儿……”
无为见薛青骤死,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铭心,“难道你……”
难道他竟没再服食解药。
铭心艰难笑着点头,“公子……铭心这样做……是希望公子能记住铭心啊!”
无为浑身一震,竟说不出话来。
“公子不用……为铭心难过……铭心在遇到公子之前……就累了……真的好累……好累……累的不想动了……是公子……给了铭心活下去的希望……可是铭心贪心了……铭心希望公子能……一生一世记得铭心……”,体弱的身子只来得及说完最后的愿望,便萎顿下去。
无为静静的看着铭心一点点由自己怀中滑落到地上,没有说一个字,站了起来。
“无为,为什么要这么做?”萧墨见无为要离开,出声阻止了他。
“你忘得了的仇,我忘不了”,简单的理由,到如今说出口,无为竟觉得口角苦涩。
“南华是为我而死,你要报仇,可以找我……”,萧墨悲伤地说着,头上扎下银针,仿若一梦,没想到梦醒,却仍是有人血流、有人命丧。
“哼,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南华是为他爱的人而死……你不用惊讶,亏你陪着他数月,竟也不懂得他的心,你不用做出一副怜悯众生的模样,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了,可惜,我只是个凡人,我无为一生只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你要顾全大局,你不能帮他报仇,可我不会,我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管他殿下还是大将军,总之,伤了南华的人,我一个不会放过”,无为转向薛朗,“右相大人,你知道我比一般商人成功的原因吗?那就是我不爱钱,但我也最清楚地知道,商人有多么爱钱,右相大人十一年前用银子铺平仕途,为的不也是更多的利益,当我抛出兰樱殿下这个诱饵之时,你便显露出了商人的本性,立刻出卖了原来的主子,当然,你对我的戒心也彻底消除,所以,薛大将军才会察觉不到竟中了慢性之毒,我知道,薛青并不是你义子,而是你的私生子,除去大将军,砍掉你的臂膀,这也为兰樱殿下除去了最大的隐患,呵呵呵……怎么样?右相大人,是不是开始佩服我了?”
“无为——”,无为越说越激动,眼中闪出奇异的疯狂,身子开始摇晃,萧墨察觉到他的异状,上前想扶,却被他一声厉喝阻止。
“你不要过来”,无为慌乱地抱起铭心,连退几步,“我计划的好好的,我的计划明明很完美,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死……”
无为的神色越来越慌乱,眼中暗影流动,萧墨知他一直暗地里练功,又长时间在所有人面前隐藏功力,如今大受刺激,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立刻飞身上前想点他穴道让他平静下来,哪知刚跃起,便觉得头中一阵剧烈的疼痛,半空中的身子狠狠坠地,紧接着浑身涌起更多的疼痛,他知道那是朱雀的力量长期被禁锢的反噬,他想让茱萸再把银针插入脑中,然而出口的却全是撕心裂肺的喊声,说不出一个字。
“萧墨——”,兰樱跑过来想抱住他,却被狠狠甩出,撞到石块上久久不能起身,一旁薛青带来的士兵突见这接二连三的变故,竟个个木头似的立在原地,完全失去了方寸。
茱萸深知萧墨状况,抓着银针跑到他身边,却怎么也无法近身,只能看着他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又急又害怕地怯怯喊着,“公子……公子……”
无为也察觉到了萧墨的异状,对于四君之事,他虽从不曾刻意探知,也知道了不少,若是原来的他,定会倾力阻止,可是如今,抱着死去的铭心,他竟有了几分心灰意冷,觉得不如一切让他毁灭了更好,于是,痴痴笑着,抱着铭心离开。
兰樱知道,剩下的再无人能阻止萧墨,对于四君,对于朱雀,也许他是知道最多的,只是片刻的思想挣扎便平静地站了起来,向一众士兵下令,“杀了他,否则你们全都要死!”
士兵们惊讶的更加定在了原地,对于兰樱,他们只不过片刻前才知道他是真正的太子,而对于太子下令要杀的那个人,他们却清楚的知道,他是朱雀。
朱雀不是帝王守护者吗?朱雀不是和王上忧戚相关吗?朱雀与王上之间的羁绊是千百年的传奇,没有了朱雀的十数年,朱雀国是如何被他国欺侮,他们历历在目,然后这一刻,未来的王上却下令让他们杀了朱雀。
是听错了吗?对,一定是听错了。
个个士兵,前所未有的心有灵犀,持着兵器站在原地不动。
兰樱盯着他们略微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他们心中所想,却依旧挥下了右手,“我命令你们,杀了他,否则我们都要死,你们懂不懂?”
懂不懂?
士兵们依然不懂。
可是兰樱能怎么办,在这个时候解释,只是浪费时间,于是,抢过一名士兵长剑,直刺萧墨。
茱萸惊恐地盯着兰樱,吓的叫不出声,心中一个念头,竟把手中银针朝他掷了过去。
小小孩童,哪有几分力量,然而兰樱毕竟是从未习武之人,银针竟然扎上了剑身,发出清脆而细小的一声响,落到了地上。
兰樱的剑不偏不倚的刺下,却在就要刺中萧墨的时候被一股大力弹了开,右臂随即垂下,虎口崩裂,血顺着手指滴落到衣袍之上。
“墨儿——”,轻柔的声音里满是担忧,震开兰樱手中剑的正是白衣的国师。
楼无艳捡起地上银针,朝随后而来的青息示意,青息右腕轻抬,长鞭蛇一般溜出,卷上萧墨腰身,楼无艳手起针落,插入萧墨脑中。
只是一瞬,狂躁的萧墨**般地抽搐了几下,便昏倒在楼无艳怀中。
楼无艳心疼地抱起他,甚至没看兰樱一眼,只留下一句,“殿下,无艳先行告退”,便离去。
“国师大人,不如先休息一下,这里有若水在,若水一定会好好照顾君上”,若水面容如常冰冷,却难掩声音里略微的担忧。
怎能不担忧,国师已有五天四夜没有合过眼,不言不语,静静坐在床边,握着萧墨的手。**的人一动不动,床边的人也一动不动。**的人昏睡,床边的人痴候。**的人不吃不喝,床边的人也不吃不喝。**的人身痛,床边的人心痛。
“国师大人……”,劝慰的话全没被听进去,若水上前一步,拉了拉国师衣角,蓦然意识到此为逾越,一惊之下连退数步,僵硬如石。
“你不用劝他了,等他熬不住了,他自然会睡的!”青息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手中端着简单的饭菜。
若水缓慢回头,有些绝望地看了青息一眼,夺门而出。
多年的相随,她视他为天,他是她的神。她敬他为国鞠躬,她崇他意志坚韧,她慕他天人之姿。她知道他性子冷如冰,她知道他心怀国家,于是,将一腔的痴慕,化为遥遥凝望。可是,为何仍是会心疼。看着他对那人好,看着他只看到那人,看着他失却一向的冷静理智,像个小孩子般的与天赌气,竟有想哭的冲动。
心碎,这种感觉很细微,却如同酒入愁肠,愁更愁,直至万念坠空,却又仍然不肯放下瞬息红尘。
“唔——”若水手撑石栏,胸口剧烈起伏,强运内力,却依然无法压下喉间甜腥,鲜血顺着唇角滴下,在衣袍上开出绝艳的花朵。
“呵——”,看自己的血不停滴下,若水禁不住冷笑,抓在石栏上的手渐渐用力,留下五个清晰指印,仿佛是下定了决心。
有时,绝了心念也好,若不能爱,那便恨吧!
房内,青息把饭菜放到桌上,直直看了楼无艳一阵,突然就笑出了声,“听闻国师代理国政,冷静理智,睿智不凡,从不感情用事,不过,我现在开始怀疑这些不过是传言罢了,你是内伤还没好,还是上次逼毒没逼干净伤了你的脑子,竟然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
极近嘲讽的话,得不到回答,青息并不介意,竟然拿起筷子开始吃送给楼无艳的饭菜。吃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接着说,“他睡着,你守着,他不吃,你也不吃,那么,他不醒,你便死?你是在威胁老天,还是自以为能感动满天神佛?”连汤的味道也不错,国师府厨子果然好手艺,青息满意地点点头,喝下更多。
没有反应,意料中的反应。
青息轻摇头,无奈望过去,没有形消枯槁,没有沾染丝毫风尘,没有该有的疲惫,白衣的国师就像是一座精致的玉雕,仿佛从千万年前就那么静静地伫立在那处,安静、永流不息的爱恋,等了千百世,终于等到了那个人。
所以,他知道自己劝不动,然而,却执拗的像是要给他多一分的考验,似乎更好奇一份爱究竟能开成如何的生命之花,天真的倔强究竟能否创造奇迹。
所以,在听到那一句几不可闻的话时,青息足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说什么?
我答应过,会陪着他。
呵——
原来,竟是如此简单么?没有什么惊天动地,没有什么生死相随,没有幼稚的想要撼动天意,只是那么简单的答应过,要陪着他。
然而,为何,他竟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还记得,当日君上逝去之时,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眼泪的滋味,也是生平第一次,他想到了犯上杀人,不管那人是白虎君,还是碧焰功第九重的练者,他想的只是报仇。而如今,却觉得那时的自己才是幼稚,而如今,才明白,悲伤不需要眼泪,倾心无需语言,若是血肉相连的爱,一个人离开,另一个随之萎谢。
你离开,我衰败,你在,我相陪。
只是如此简单而已。
只是,如此,简单而已……
默默收拾好残羹剩饭,默默离去——你放心,君上让我保护的人,我不会再一次失职。
夜,静悄悄地到来,墨迹一般慢慢将世间一切侵吞到黑色中,但那抹白色却依旧明亮的有些刺眼。
两道人影由远及近踏雪而来,划破静夜的只有身影,却依然被屋内之人察觉。
掌风激荡,两扇木门碎裂四散。
几日不进水米的楼无艳,冰冷的容颜上多了的几分疲惫,竟奇异地柔和了他倾国的美貌,在漫天的雪花中,有了一丝惊心动魄的魅惑。
“两位君上,雪夜前来,恕无艳迎接不周”,平淡的语调,防守之势却完美无缺。
蓝衣的楚颜,绿衣的离玉惊叹于他这股无形却强大的内力,不由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难道以前他们竟是低估了国师大人?
“小墨呢,我要见他!”
孩子气的仍然是离玉,质问中透着委屈。
“墨儿身体不适,无法见两位君上,还请见谅,不过国师府最近发生很多事,两位君上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还请先行回去,待墨儿好起来后,再见面叙旧不迟”,礼数,国师大人从来不失,可是,送客之意却也明显。
“小墨在哪里,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我一定要见小墨,不管他是死是活……”,离玉任性的叫嚷在楼无艳一个冰冷的眼神中戛然截断,往日,虽然他讨厌国师,可却从未见过他那么恐怖的眼神,只一个眼神,便让他闭了嘴。
楚颜也注意到了楼无艳第一次毫不掩饰的凌厉,立刻明白了什么,“他现在有危险,对吗?”
楼无艳静静注视楚颜,仿佛在考量他说此话的用意,许久之后才缓缓点头。
楚颜淡淡一笑,朝离玉道,“小玉,你不是很想和小墨一起吗?今天就把他抢回去,好不好,我帮你!”
从那一笑,楼无艳便明白了楚颜的心思,不待他话音落,便动手出击。
而几乎是同时,楚颜也已经跃身向前,离玉迷惘地看着两人交手片刻,突然抢进屋内。
楼无艳立刻拦截,拼着后背挨了楚颜全力的一掌,终于拦住了离玉。
血,从唇角溢出,流过雪白的颈子,直没入白色衣领之中。
楼无艳挡在床前,眼神寒冷如冰,“两位君上这是要做什么?”
“你何必明知故问,这也许是最好的机会,你认为我会放过吗?”楚颜轻笑,全然不给楼无艳喘息的机会,又是全力攻击。
离玉乘此机会到了床边,扶起萧墨有些兴奋地唤他,“小墨,小墨,我是小玉啊……你怎么了,怎么都不看我……小墨……小墨……”
只是越唤,越察觉到了异状,兴奋也转为担忧,忽而愤怒的瞪着楼无艳,“你把小墨怎么了?”
楼无艳看过来,眼神也变得担忧,怎奈楚颜攻势迅猛,隔着那么近的距离,他竟只能看着。
“小墨……小墨……”,离玉的声音有了哭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拼命摇晃萧墨,“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好不好……”
眼看那脆弱的身子,如芦苇风中摇摆,似乎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楼无艳失却了平日的冷静,也完全忘记了礼数,惊吼,“你放开他。”
离玉一愣,手下意识的放开了萧墨,却又在楚颜的另一声吼中回复神智,抱起萧墨就往外跑。
楼无艳再想拦,却无论如何挡不开楚颜似乎舍命般的攻击,一时心急失准,又挨了楚颜一掌,这一掌打在胸口,白色的身影如纸鸢飞起再落下,白色的衣服上开出了朵朵血花。
楚颜这用足十成功力的一掌,让楼无艳一时无法再站立起来,半撑着身子躺在地上,有些绝望的朝着离玉的方向伸手,“墨儿——”
转折,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一抹极淡的粉色冲了进来。
“若水,快救墨儿……你……干什么?”楼无艳的声音生平第一次发颤,拼命挣起身子,然而,仍是来不及。
若水被离玉一掌击伤,也许离的太近,也许她来的太突然,离玉来不及提足十成的功力,但她纤瘦的身子仍是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砸碎了木桌,激起木屑四处飞散,然而靠近的那一刻,她仍是来得及拔出了萧墨头顶银针。
楼无艳愣了,离玉愣了,就连一向冷静的楚颜也愣了。
谁都看得到萧墨的变化,眼睛的四周出现纹身样的纹饰,眉心渐渐浮现朱雀印记,原本紧闭的双眼随着长睫的轻颤缓缓睁开,只是这一切都透着诡异的颜色,血一般的红。
萧墨缓缓转动血红色的眼珠,迷惘而单纯地看着眼前这些人。
他不认识。
当每一张脸都映入眼中后,这便是他唯一的认知。
他好像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醒之后没有了红鎏,所以他问,“红鎏在哪里?”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楼无艳慢慢向他靠近,像是怕惊吓着他一般轻声唤着,“墨儿……”
他缓慢转头,歪着头看楼无艳,眼神单纯而纯粹,纯粹的是迷惑,“你是谁?”
离玉惊讶地碰了碰他的手臂,“小墨,你怎么了?”
他又转向离玉,仍是迷惑,“你是谁?红鎏呢,红鎏在哪里?”
身在他后面的楚颜,果断地出手,然而一向武功不淑的青龙君却只是被他轻轻一拂就倒在地上,再起不来。
他略有兴奋地瞧着楚颜,眼中闪动着小孩子摔跤得胜的得意,“你打不过我!”
楚颜心中惊诧,朝楼无艳喊,“国师大人,快动手,你难道想看着他毁了一切?”
楼无艳闻言,身子剧烈一颤,眼神中流动无比的悲伤和心疼,一双手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口中只剩下喃喃低语,“墨儿——”
他牵动嘴角,冲楼无艳笑了,满眼狡黠,“你也打不过我。”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
离玉疾步上前相拦,“小墨,你要去哪里?”
他仍是笑,笑意中多了一丝轻狂,一丝调皮,“你也打不过我。”
离玉愣了愣,似乎想起了什么,惊道,“你究竟是谁?”
他好笑地挑挑眉,“我不认识你,我要去找红鎏。”
他绕开离玉往外走,离玉又拦,他不高兴了,眼眶周围和眉间的印记愈见血红,双手灵巧地翻弄几下,就将离玉掀起狠狠甩了出去,撞上树枝震落积雪片片。
在场人之中,属离玉武功最高,也属离玉最是任性执拗,很多事离玉不明白,但仍能确认,眼前之人并非昔日萧墨,被他甩出之时便使了巧劲,借撞上树枝之力提足十成内力,掌缘泛起绿光,往他劈过去。
他皱眉转头,眼中尽是不耐烦和不悦,足尖轻点地,跳跃而起迎上去。
两人交手的一瞬,强大的内力碰撞激起脚下落雪烟花般四下飞溅而起,随着内力疾风漩涡般旋转,将两人身影笼罩在一片雪幕之中。
雪幕之外的人,无法看清两人身影,都关切地走到了近前,瞩目战况。
雪幕越转越快,两人身在半空,脚下落雪飞尽,露出地面,黑色的圆圈往四周扩散,一点点吞没白色。
渐渐的,雪幕中有红色急旋而出,尚来不及退却温度的血溅到每个人身上,如同小孩子闹脾气似的恼怒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嗜血的笑声越来越响,却奇异地清脆的如同讨欢的娇笑,听在耳中,寒在心中。
雪幕渐渐旋转越来越慢,曾经的落雪又一次从半空飘落,交手的两人已经能看清,离玉身姿缓滞,而萧墨却轻快的如同戏玩的小猫,围着离玉打转,不时伸出锋利的爪,一抓之下便有更多的血花飞溅而出。
很快,离玉支撑不住,随着萧墨逗弄般的一掌落地。
落地的离玉,虽然紧抿双唇,硬撑着身子,却无法掩饰眼中浓重的哀痛,看着萧墨微笑着朝他走来,竟本能地撑着地面往后退,眼中的哀痛也变成了恐惧。
在离玉的右脸上,斜卧着一个十字形的伤口,几乎毁掉了他半张脸,萧墨走到他面前,轻轻蹲下身子,像是看到好玩玩具般的兴奋,捏着他的下巴左右转动,“你这个样子好难看,不如我在你这边也划两道,这样更好玩。”
说着,一根手指抬起指到了离玉另一边的脸,而此时,一直惊在一旁的人才反应过来,楚颜抽出腰中软剑递向萧墨,楼无艳掠步上前,想要格开萧墨……
正玩的开心时被打断,有如何的愤怒,萧墨表现的毫不掩饰,相救的两人只来得及看到他眉间的朱雀印记像是活过来一般挥动了一下翅膀,便天旋地转地飞起再落下,肺腑之间血气汹涌,憋不住的血腥溢出唇角。
“萧墨……你真的要灭四君……”,楚颜顾不得伤势,愤怒质问。
萧墨歪头想想,很认真的疑惑着,“萧墨……不认识……”
楚颜吃惊,“那你是谁?”
疑惑的人好像听到一个很好笑的问题,睁大了眼睛道,“我是朱雀啊!”
朱雀?
楚颜与楼无艳交换了一下眼神,不错,萧墨已经变成了朱雀,非是四君之一的朱雀君,而是真正的朱雀。
朱雀捡起楚颜的软剑,好奇的打量,用手指拨弄剑身,眼中闪过精光,“真是好玩,用它杀人会比较痛快么?”
喃喃自语时,他已经在寻找目标,最后目光落到楼无艳身上,“我好像见过你,不过我不记得了,你认识我吗?”
话到此,剑尖直指楼无艳喉间。
楼无艳看了一眼萧墨手中软剑,轻轻点头。
“那么你也认识红鎏么?你能不能告诉我,红鎏在哪里?为什么我睡醒了,他不在呢,以前我醒来,总是能见到他的”,朱雀略微苦恼的说着,眉头打结,像是遇到了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楼无艳坐直身子,剑尖毫无意外地刺破他颈间皮肤,鲜红的血,丝线一样流下,“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朱雀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一缕红,像是贪吃的孩子,小心靠过去,舔了一下,满意的抿了抿唇,“不在这里了,那他去哪里了,我去找他。”
楼无艳摇头,伸手抹去朱雀唇角血丝,“他没有去哪里,他不在了,不在这个世界了。”
“不在这个世界了是什么意思?”朱雀歪着头问,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音调转高,“是死了吗?你是说他死了吗?”
又大又亮的双眼中溢满不相信,满的一个轻碰就能粉碎里面最珍贵的东西。
虽然心痛,楼无艳仍是狠下心点头,“他死了。”
朱雀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下跌坐在地上,手中软剑也跌落,片刻之后猛地跳起抓住楼无艳拼命摇晃,声音依旧清脆,却哀恸无比,“你骗我,你骗我,红鎏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朱雀拼命的摇,像是要摇碎谎言,不自不觉便用上了内力,楼无艳任他摇晃,越来越多的血流出口,染红了胸前白色衣襟。
朱雀见他这般模样,有些慌乱的用手去擦他的血,那般模样任性的如同指挥一草一木,“你说话啊,说话啊,不要流血了,不要再流血了。”
忽然,朱雀眼睛一亮,伸掌递到楼无艳胸口,缓缓输入内力,“我把你治好,你不要再说那种话了,你带我去找红鎏,好不好?”
朱雀眼眶中竟然聚起了水雾,楼无艳闭了一下眼,勉强一笑,仍是摇头,“他死了,我带你找不到他。”
“你胡说,你胡说”,朱雀激动大叫,手下微微一送,将楼无艳震飞了出去,又好似不解气地跑过去揪起他,“你胡说,红鎏怎么会死,他明明跟我说,睡一觉就好,睡醒了就能见到他了,他不会死,他不会骗我,不会骗我……你骗我,你骗我……我杀了你……”
朱雀的手扼上楼无艳的脖子,一分一分的缓慢加重力道,不停追问,“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骗我的,只要你说你是骗我的,红鎏还没死,我就放了你。”
楼无艳直直盯着朱雀,眼中流动浓重的悲伤,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颤抖着伸出手摸上他的脸颊,一遍一遍缓慢的抚摸,“墨儿……墨儿……”
听着眼前人唤着自己不熟悉的名字,朱雀心内竟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也许这人说的是真的,红鎏真的死了,否则,他怎会不守在自己身边,等自己醒来,他向来如此的啊,怕他睡觉不安分着凉,怕他滚落床下摔着自己,怕他不小心变身为狐将自己的尾巴咬到了口中,越痛越咬……
红鎏真的——死了么?
朱雀放开楼无艳,不相信地后退,后退,后退,直到脚跟踢到软剑,然后缓慢地捡了起来,呆了一般愣愣半天,突然疯狂大笑……
红鎏不会放下自己不管,那么一定是这些人杀了红鎏,一定是。
劲风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刮过每个人的脸颊,他们只看到朱雀仰起了头,微微舒展双臂,软剑就像活物一般绕着他旋转,并随着他身体的上升而上升。
一时之间,乱雪疾飞,迷了眼,疼了心。
所有人都感觉到,这是朱雀大开杀戒的先兆,本能的向着彼此靠近,离玉眼中更是落下了泪水,默默盯着越来越疯狂的朱雀,自语般小声喊着,“小墨……小墨……”
终于,力量聚集到了顶峰,朱雀也已升到半空,右手轻轻一抓便握住了软剑,左手再握上,眼眶四周和眉间的印记前所未有的血红,剑尖缓慢地划下,人也从半空俯冲下来,剑气变成了奇异的红色,直击三人聚在的一处。
离玉、楚颜,本能地往两侧滚去,唯有楼无艳仿佛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凤目温柔的注视着朱雀,苍白的双唇微微动着,唇形组成的是一个名字。
墨儿……
墨儿……
朱雀唇角勾起,眼中浮动即将得偿所愿的欣喜光芒,剑尖剑气越来越浓烈,直指楼无艳。
“不要啊……君上……他是国师大人啊……”,若水不知何时爬出了房间,一见这般状况,急的大喊。
国师大人?
不认识。
“他是楼无艳——”,楚颜突然出声。
楼——无——艳——
朱雀愣了愣,却依旧维持向下俯冲的姿势。
谁也阻止不了,无论什么都唤不醒。
软剑因为强大内力的附身,成了最锋利的利器,刺向人体,没有丝毫的迟疑,那么坚决而坚定。
血,流了出来,不断的流,好似永不停息的流。
握剑的手,缓慢而无力的松开,眉间和眼周印记如同褪色一般变淡,唇边终于勾起了熟悉的笑,轻轻倒在那个熟悉的怀抱,眼角泪光闪闪,泪光中闪动的是欣慰。
“还好……没伤了你……”
青息带着南宫月昭回到国师府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
萧墨陷入了大概永不会醒来的昏睡,国师早已褪去了昔日风姿,发丝乱了,白衣脏了,漂亮的凤目下是浓重的黑影,如同疯魔一般,一直不肯放开萧墨的手。
萧墨胸前、后背各有一个血洞,虽然被白纱层层裹紧,仍然依稀能看到不停渗出的血迹。
问国师,国师不回答,问楚颜,楚颜脸色冷峻,唇抿的更紧,问离玉,他支支吾吾只说了个大概。
原来,那一天,最后时刻。
朱雀手中的剑转了方向,刺向了自己,身子跌落到楼无艳怀中,经这么一撞,剑彻底穿胸而出,于是,便成了如今模样。
知道了一切,青息急忙把南宫月昭推到床前,楼无艳抬头,眼神中满是哀求,“你救救他。”
南宫月昭从未见过这样的国师,印象中的他总是冷静的出奇,像是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雕,又像是宝库中万年注视红尘的玉像,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用如此哀求的语气对人说话,也从未想过,他会将自己糟蹋至此,禁不住心中抽痛,放柔了声音道,“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救他,你先去休息好不好,或许你一醒来,他也就醒过来了,你在这里会妨碍我的诊断。”
楼无艳盯着南宫月昭片刻,终于放开了萧墨的手,但他却没有听话的离开,只是退到一旁,一双眼睛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之人。
南宫月昭盯了他片刻,轻叹一声,凝神定智,专心诊断。
对于医神来说,哪怕身在人海之中,依然有那份定力专注于自己的病人,那般说,不过是借口罢了,然而看到那双装不下其他的眼睛,竟觉得自己可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明知死亡是自私而公平的事,它不许谁陪谁。
然而,那个人却偏要执拗,说,我会陪着他。
若他是自己,当初绝不会为了一句伤了骄傲的话而赌气再不离开药香谷吧。
原来,这就是不同吗?
连生死怕也隔绝不断的爱,在彼岸花开之时,该是如何的坚定柔韧。
这样的爱,又有谁能插足,有谁能分开。
在时间的无涯旷野中,他们谁都注定输给这两人。
罢了,罢了,成全,也是一种美,能成全这样的两人,也许也是一种幸福。
——那么,便由他,与他们一起逆天一次吧!
解开心结的医神,搭脉、下针、开药方,竟是前所未有过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