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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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庞天德又来到军管会。还是上次接待他的那个军官,递给庞天德一份件说:“川琦禾美,就在这一批走,让她做准备。伊田纪子,由于身份未明,等待审查。”庞天德压着火说:“还查?要是永远查不清呢?”“那就一直查,让她一直等。”
庞天德说:“那是个日军医院,中国人没人知道她跟那个案件有没有关系,证人都在日本,你不让她回去,她怎么证明?”军官斜了庞天德一眼说:“回去?如果她跟那个案子有关,回去就回不来了,你还去日本抓她?幼稚!”
纪子的母亲要走了,老崔蒸了一大锅馒头,对纪子母亲说:“禾美,把馒头都带上,听说坐船要好几天,别饿着。”纪子母亲说:“这么多,拿几个就够了,剩下的你留着,搞点白面不容易。”老崔说:“不行,都带上。哎呀拿住啊——”
馒头热,推让时都掉地上了,两人都蹲下捡。老崔的一双大手握住纪子母亲的手,他有些激动:“都说日本女人细皮嫩肉,我老崔有福,见着真的了,也摸了,也睡了,不亏了。”纪子母亲跪着给老崔鞠躬:“崔,这几年,辛苦你了。”
老崔说:“辛苦点儿没啥,就是我这条件不行,到底没养住你这东洋女人!你们日本人,成天吃大米饭,吃新鲜鱼,咱们这儿连吃肉都不容易,不回去咋的?搁我我也回去!”纪子母亲说:“崔,吃什么、住什么,并不重要。主要是,那里是我的家,有我的家人,我的家乡,所以,我还是要回去的。现在找到了我的女儿,我们又可以团圆了。我们一家人,现在经过战乱,都死而复生,我们太感谢上天了!当然也感谢你,要不是你救了我……”
老崔听着她说的话,慢慢瞪了眼睛,突然站起来,围着她转圈,发作道:“你给我闭嘴!谁让你们来的?我们本来也活得好好的,是你们来了才把我们弄成这样,我老婆就是让你们的飞机炸死的知道不?我都一直没跟你说。我们死了多少人?全中国死了多少人?你还感谢上天,我们感谢谁去?你找着女儿你高兴了,我他妈连个种都没留下,我找谁说去?我们中国人宽宏大量,让你们回国回家,你还来劲了!”纪子母亲被骂哭了,她惊恐地伏地叩头:“对不起,请原谅……”
老崔坐在灶台上,手点着纪子母亲:“你们日本人,最他妈虚!男人在外边杀人,女人一个劲儿说请原谅。原谅顶个屁用!原谅不也得给你吃中国馒头?”纪子母亲说:“崔,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走了,留下来服侍你,我来赎罪。”
老崔说:“假话!你的心思早飞你男人那去了,我要硬留你,倒显得咱中国人不厚道。得,这些车轱辘话,昨晚说了半宿了,不说了,起来吧,咱装馒头。”
有雾的早晨,纪子母亲倚着行李坐在大车上,老崔跟着大车走。车出村上了大路,老崔站住说:“我就送到这儿吧,不往前走了。”
纪子母亲下车,小跑几步,到老崔面前,把头上的一根银簪子取下来,放到老崔手里说:“这是日本的东西,等你以后,再娶了女人,可以送给她的。”她后退几步,跪在路上,一下一下向着老崔鞠躬,眼里含着泪说:“崔,请原谅,请保重。再见。”
老崔挥手让纪子母亲上车,大车走进雾中。车老板哼起《王二姐思夫》的小调。老崔摆弄着手里的银簪子,枯站着,直到看不见大车……
客轮停靠在码头上,要上船了,纪子流着泪拥抱着母亲说:“妈妈,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啊?”母亲说:“纪子,要给我们写信啊!庞家的父子对你很好,你要听话,好好照顾他们。”“妈妈,我舍不得你。”“啊呀,妈妈不想走了,干脆我留下来陪你吧。天德君,我留下来,等纪子一起走,行吗?”
纪子说:“那怎么行,错过这个机会,你就再也回不去了。”庞天德劝慰道:“夫人,你放心吧,等纪子的事一查清楚,我就送她回去。能回去一个是一个,你就先走吧。”纪子母亲鞠躬说:“天德君,多谢你了!那就,拜托了。”
喇叭里叫着“川琦禾美——”有人过来带纪子的母亲。纪子母亲被人拉着,哭着上了跳板。纪子哭着要追过去,庞天德伸出胳膊搂住纪子,纪子在他的怀里挣扎。汽笛响了,纪子一手捂着嘴,一手挥着,跟母亲告别。
庞善祖父子俩对酌,庞天德把一杯酒在地上洒了一圈说:“新中国成立了,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没福气看到新中国。我倒是活着,可找不着组织了。”庞善祖喝下半杯酒说:“世事难料,你们那部队是临时的,又搞的是地下工作,知道的人少,也难怪。咱倒不争个啥,但总得有个地方上班,你咋的也是国家的人啊!”“那天,我看到新建汽车厂的工地了,去当工人总可以吧?”“还真想当工人?在部队那几年,白干了?”
庞天德说:“爸,你刚才还说,咱不争啥。”庞善祖说:“说是那么说,可事关你的前途!你当时还不如跟着别的部队走,在部队有基础,日后也好发展。地方上的事你不懂,难说!”“当工人挺好,我愿意鼓捣机器。”
庞天德还真的来到汽车厂招工点报名了。厂房还在建设中,路上是来往运设备的车辆和工人,房顶焊花阵阵,到处是一片繁忙景象。一排桌子上面铺着白布,几个干部坐在后面给报名的人登记。
一个干部看了登记表问:“叫庞天德?以前干过什么?”庞天德递上证件:“当过兵。”“这什么证件?怎么不在部队上干了?”“受了点伤,下来了。想当工人,工人阶级的一员嘛!”
另一个干部问:“会干什么?”庞天德如数家珍:“我会开车修车,开坦克修坦克,开摩托修摩托;还会修无线电,装半导体;木工、瓦工、电工也懂;一般的机器也能修。”干部盖上章说:“当的什么兵?咋啥都会?好了,等着分配。”
两天以后,庞天德就上班了,他被分配到底盘车间,心里很满意。庞善祖则不以为然,他摇头叹气:“可惜了,你怎么能是个工人呢?要留在部队,起码是上尉!”庞天德说:“我怎么不能是工人?这回看谁还说我是纨绔子弟!下个礼拜我要出差,跟着厂里的车队去海西拉设备。”
纪子说:“天德君,请把我也带去。”庞天德说:“我是去工作,你去干什么?你们在家里老实待着,每天除了买菜,就紧闭房门。听说最近乡下在闹霍乱,很厉害。”纪子说:“我不乱走。那你出门,也要小心。”
霍乱还是传到城里来了,全城都紧张起来。绿色的部队救护车和白色的地方救护车都响着笛飞跑。防疫人员给每家的门前喷洒药水,戴着红袖标和口罩的街道人员给每家发药。广播车的大喇叭反复广播:“不要接触外来人员,不要喝生水,不要吃生食物,家中要勤消毒,有了症状及时到医院就医……”
夜晚,纪子听见庞善祖屋里有动静,赶忙过来,她见干爹趴在床边,**床下都是吐的污物,就着急地走到床边问:“干爹,你是病了吧?”庞善祖挥手阻拦,吃力地喘着:“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这个病传染太厉害,你别管我了,把你自己管好,咱不能都……都……”
纪子毅然上前摸他的头,又把他扶起来坐好,披上衣服说:“干爹你说什么!我哪能不管你?天德君不在家,我不管你谁管你?呀,这么烫!咱们快上医院。”庞善祖推她:“不去……纪子,我要是走了,你日后……要是能回日本,见到你父亲……就跟他说,我老庞,尽力了……把女儿,给他养大了……”
纪子含泪道:“干爹别说这样的话了,咱都得活着。走,我背你!”庞善祖无力地推着她:“你哪背得动我,出去……出去呀……”
纪子背起庞善祖,奋力地一步步往外走。她摇晃着,把庞善祖背到大门外,两人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纪子扶着庞善祖,举起手大叫:“来人哪,有人吗?有车吗?救命啊——”但是,天还没亮,哪里会有人!
纪子把庞善祖又扶到背上,但她已经站不起来了,站了几次都不行。她只好两手撑地,闷着头,用膝盖在地上爬行,一边爬一边高一声低一声地说着:“干爹,坚持住啊!咱去医院,到了医院,有了医生,就有救了……来人啊,有人吗?有车吗?来人啊——”汗水和泪水沾在她的脸上。
天渐亮。前边大街上,有两个刚上班的穿着工装的环卫工人,推着一个装垃圾的铁皮清洁车,扛着大竹扫把过来了,他们把车里的垃圾倒掉,把病人放到清洁车里,推着车飞快地跑向医院。
医院里人满为患,走廊里也躺满了打针的病人。医生护士往来跑着,有些戴着大口罩、脖子上缠白毛巾的战士帮忙。哭声、喊声连成一片。
一个护士跑过来为庞善祖检查问:“什么症状?”纪子说:“上吐下泻,高烧不退,打摆子。”护士喊着:“这个老头已经昏迷了,解放军!快来两个人,架到屋里去!”两个战士跑来,要把庞善祖架走。
护士转头喊着:“你不能接触别人了啊!你不能走,我得给你包扎一下。”纪子的两个膝盖磨破了,渗着血。纪子鞠躬道:“不要管我,快救老人吧!可是,我家门还没锁呢。”醒过来的庞善祖听到这句话,眼里一下子涌出泪水。
纪子在医院守了一整天,连着又守大半夜,实在太疲乏,就靠在走廊的一个座椅上睡着了。她的裤子从膝盖处剪开,两个膝盖上都缠着绷带。那个护士走来推醒纪子道:“你的家人已经抢救过来,稳定了。他得住院,把这个表填上。”
护士看着填好的表问:“还真叫庞善祖啊?”纪子问:“有什么不对吗?”护士说:“我们有医生认识他。你干爹不是红色资本家吗,院里要给他安排好一点的房间,可是现在房间太紧张了。”纪子鞠躬道:“那谢谢了。我能回家换换裤子吗?再顺便带些东西。”护士说:“去吧。记着,不要接触任何人啊!”
纪子摇摇晃晃走进家门,跑到树下呕吐了一阵,自己摸摸额头,又跑进厕所上吐下泻了一阵。她知道,自己也被传染上霍乱了!她从厕所出来,扶着墙走到水龙头前,开龙头洗了把脸。她扶着水池,头越来越低,水滴从头发上流下来。她慢慢滑坐在水边,水龙头的水还哗哗地淌着。
庞天德随车队进城的时候,就知道城里闹霍乱了,有战士给发口罩和药片,车和人都进行了消毒。庞天德骑着车子从厂里冲出来,在路上飞奔。他用自行车前轮撞开院门,进了院子,看到眼前的景象,急忙扔了自行车大喊:“纪子!纪子!”边喊边冲到纪子身边扶起她,拍拍她的脸。他见纪子已经昏迷,连忙把她抱起来,又跑到庞善祖的房间前喊着:“爸!爸!”屋内无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