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愈发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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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愈发精明
顾凉书抱了肥肉在老榕树下的荫凉里坐下，笑眯眯的：“它叫肥肉，今年四岁了，整个园子都是它的地盘。”
“我能摸摸么？”常心没见过这么大的兔子，正在怀疑它会不会咬人。
“再大也是兔子，它很温顺的。”
听了顾凉书的话，常心将信将疑的伸手摸了摸肥肉的背部，柔软暖和。不由得赞道：“手感真好。”
顾凉书骄傲的点头：“肥肉自小就在这园子里撒欢，乱吃过不少东西，也好几次差点死掉，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经历的磨难多了，愈发精明起来，会撒娇，会耍赖。”
“这么神奇？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通人性的兔子。”常心大胆的摸了摸肥肉的头，肥肉一脸享受的趴在顾凉书腿上，一只耳朵时不时竖起来又落下去。
“有时候，兔子比人有人性多了。”顾凉书感叹道。
常心笑了笑，目光滞了一滞，淡淡道：“我真羡慕你。”
顾凉书抬眼，嘲讽道：“你要是真了解我的日子，就不会羡慕我了。”
常心摇了摇头，眼中蕴泪：“你当我和那些没有脑子的木瓜一样么，成日除了涂指甲做美容想男人就剩闲的发慌。”
顾凉书讶异的张了张嘴，似是没想到看起来很有大小姐派头的常心会说出这种话。
“当然，我也没什么大志，权谋利益是父亲和哥哥的事，我，我不过想有个喜欢的人一起过一辈子。”常心说着，落下泪来。
顾凉书皱了皱眉，握了她的手。虽然这没有什么帮助，不过顾凉书能够理解她的苦衷。
“我不过喜欢一个人，怎么就不可以。身份悬殊又怎么，相貌平常又怎么，那些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衣冠禽兽，哪个能真心对我好一辈子的？他那个人，木讷老实，不爱说话，危险的时候总是把我护的好好的，沦落荒野有一口东西也不肯饿着我，从小到大哪一次我闯祸了不是他担下所有的责罚，凭什么我就不能为自己考虑一次，人都道生在世家名命好，连自己幸福都选择不了的命，究竟哪里好。”常心说着，泪珠越来越大，连成线，滴在肥肉的头顶。
顾凉书悲悯的咬紧下唇，轻轻掠着肥肉背部，并不言语。
“我羡慕的不是你的生活，而是你的性格。”常心忽而话题一转，带泪的眼睛凄凄的望向顾凉书。
“我的性格？”顾凉书不懂，她和常心只在常家那次认识，并没有太多交往，她又知道，她的性格？
“你还不知道呢，圈子里怎么说你的。”常心抹了抹泪，揉了揉肥肉圆胖的身躯。
顾凉书拧眉，圈子？什么圈子？那些以八卦为食的大小姐跟她绝对不是一卦的，能有什么圈子？
“你还真是不关心这些。我听哥哥和一些别家少爷谈论过，顾家一直是世家大族的热门话题。你是辰昕夕的未婚妻这件事虽然未定，但却没有几人不知的。当然，他们也都等着看你怎么做顾亦词之后的第二位女家主呢。”常心注意力被转移，少了些难过。
顾凉书先是一愣，嘴角抽了抽，尴尬的哈哈两声：“谣言还真是……”
“你承不承认都是这样，顾凉书，哥哥告诉我你的事情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你是什么样的，他们都觉得你是个了不起的女子。那么小离开家进入到龙潭虎穴，学那些我至今也看不进去的东西，经历危险之后还能笑得云淡风轻。以前我一边好奇一边不屑，总觉得男人给他们感兴趣的女人赋予的标签都是夸张的。直到这一次，我才明白，你是真的坚强的可怕。”
顾凉书哭笑不得，这哪是夸她啊，坚强就算了，什么叫坚强的可怕？
常心看出她的疑惑，眼中还有泪，嘴角却上扬道：“我妈妈说，女人天生就该服软，勇敢，坚强不过是一时的表演，最终都要有个可靠的肩膀，来卸掉那些伪装。可是顾凉书，你的坚强不是表演不是伪装更不是为了吸引男人目光的筹码，你太勇敢，敢为了自己而真正坚强。”
顾凉书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善意的弯了眼角，不是敷衍，不是假装，而是真的在笑。也许同样身为女人，站在同样的立场，有同样的无可奈何，所以在还没有遇见的岁月里，常心就已经很了解她了。
“每个人都有可靠的肩膀。”顾凉书拍了拍常心的肩膀，正色道：“这和男女无关，常心，你不是我，我做这些只是出于本能，不是什么坚强勇敢，因为我要活下去，因为生命已经这么可悲，我们又凭什么不快乐。”
常心说不出话，一直看着顾凉书没有表情的的面容，忽然就觉得眼前这个比她小三岁的女子那么美，那么耀眼，可是不知为何，炎炎夏日，心中却透出一股悲哀的凉意。
“顾凉书，你会幸福的。”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热烈而真切的祝福，也从未再如此坚信过一件事情，这样的人，怎会有人舍得让她不幸福？
顾凉书放下肥肉，理了理裙摆，诚挚的拉起常心的手，无比诚恳的说道：“我们都会很幸福，常心，为自己活，我妈妈说，永远不要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我们无法选择出身命运，但请不要让无可奈何作为借口，剥夺我们争取的权利。”
晚餐的时候，顾凉书和常心一路笑闹着回去，引来顾昭赫的不解，女生之间的友情，居然可以比男人更加莫名其妙。
陶希换了一身雪色长裙，常心早已打听清楚她的真实身份，由于立场坚定的站在顾凉书这边，因此也不多亲近，跟她热情的性格完全不符。
“澜少爷。”陶希却先跟岳澜打招呼，这倒是所有人没想到的，顾昭赫眼角上挑，招呼大家入座。
岳澜却没怎么说话，只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便不再多言。顾昭赫目光狡黠的在三人脸上来回打量着，顾凉书受不了的使劲踩他，顾昭赫看到她脸憋得通红，好像很用力的样子，不解的问：“阿凉，你在干嘛？”
顾凉书一惊，看着淡然用餐的顾昭浔面色略有不虞，猛地缩回脚，却不料用力过猛膝盖撞到了桌沿，顿时满眼是泪。
“多大了，还这么冒失。”岳澜说着，便要探看顾凉书的腿，却被顾凉书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没事没事，我习惯了，不好意思啊，大家吃饭。”干笑两声，顾凉书便埋头吃饭了。
身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岳澜脸色有些白，顾昭赫看出顾凉书好像刻意的冷淡，于是笑呵呵的打圆场：“阿凉一向都冒冒失失的，不是今天磕了这儿，就是明天摔了那儿，我们都见怪不怪了，各位别在意啊。”
常心一听，也附和道：“难怪你身上那么多小的伤口划痕，我还以为是上次伤的没好利索，你可真够粗线条的。”
陶希看了眼顾凉书并不言语，快速吃完饭，便要离开。
“房间收拾好了，陶小姐也该累了。”顾昭浔也用完餐，冲着刚起来的陶希说道。
“不必，我住在他的独栋里就好。”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飘向顾凉书。
沉寂了半天，顾昭浔终于沉声道：“也好，陶小姐自便。”
陶希点了个头，转身出门去了。整个餐厅寂静的可怕，尴尬窘迫的氛围将人淹没。终究谁也没能打破这样的气氛，沉默的晚餐安静的结束。
送走常心和岳澜，顾凉书又去了趟后院，西边的独楼明亮着，她不知道孓云和祁扬在不在。肥肉安静的睡下了，刚修剪了毛发洗了澡，香香的。七月半，明暗里，都是看不清楚的迷雾，唯有肥肉是难得的真实。
忽然想起辰昕夕的话，“世家大族的事情，永远没有那么简单。”天上孤月独圆，顾凉书站在夜色中久久冥思，她的受伤，崎山常家，泰若集团，岳澜，顾昭浔，陶希。乱七八糟的线索交织成一道网，将顾凉书罩在里面，越理越乱，慢慢收紧，挣扎都困难。
顾凉书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逼近她的生活，和以往任何都不同。那是一种不容逃避不容退缩的汹涌浪潮，此刻却潜伏在宁静之下，等待暗夜破土而出。
午夜时分，顾家灯火细微。
顾凉书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她已经失眠很久了，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忘了安心沉睡的滋味。
常心说她坚强的可怕，顾凉书苦笑，她才是做给别看的，深夜里暴露真实的自己，也只是个怕黑怕孤独的普通人。
门口传来一阵声响，顾凉书下意识的摸向枕头下那小小的银色，脑中浮现的，却是陶希那张美丽而嘲讽的脸。
那脚步声很轻，顾凉书听不出来是谁，黑夜里，她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顾凉书忍不住要起身的时候，听到那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缠成两个字：“是我。”
独特的香气飘来，顾凉书抽出手，坐了起来，想要开灯，却被阻拦。
辰昕夕坐到床边，黑暗中，漆黑的眼眸映了一点月光，只有一点点，却足够让顾凉书看清。
“你怎么？”顾凉书还未说完，便吞咽了回去。他回来自有他的理由，陶希回来了，所以他第一时间赶回来了。
辰昕夕丢了外套，躺了下去，“坐了这么久飞机，累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会。”
顾凉书眨了眨眼，也躺下。只要是辰昕夕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这是顾凉书多年的信条。那些话语背后的含义，顾凉书懒得深究，一百个人有一百种解释，而她，只要最简单的相信就好。不再失眠，不再担心，前方不管有什么，她都不是一个人。
一大清早，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顾凉书睡的依旧安稳。早起并不是她的习惯，那只是失眠的后遗症罢了。
顾昭赫一大早就等不及的来敲门，象征性的敲了两下，习惯的喊道：“阿凉，我进来了啊。”
然后，门就自己开了。
顾昭赫以后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惊吓，险些从二楼的护栏上直接翻了下去。
辰昕夕红着眼睛苍白着脸，突然打开门，两道眉恨不得黏在一起，浓重的阴郁将顾昭赫包围，仿佛中世纪欧洲古堡里的美艳吸血鬼。此情此景，顾昭赫就是想干笑都笑不出来，只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不敢逃跑，更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