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红尘十年里，南国遗梦记】_第127章 假作真时假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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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红尘十年里，南国遗梦记】_第127章 假作真时假亦真
“墨墨，你别难过了。”姜琦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说出这句苍白无力的话，“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事情，然后才能慢慢成长。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未来还很远，我们都要好好地走下去。”
说着，姜琦紧紧握住她的手。
“谢谢你，琦琦。”白墨也反过来握住她，“这些话，我很少跟人提及。你们平时说家里人的时候，我总是很羡慕。因为我从小就是寄人篱下的，虽然姑妈待我也很好，但我心里总过不去那道坎儿。你知道的，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她，或许我跟在爸爸妈妈身边，也过得很好。虽然比不上她家里那么锦衣玉食，但总归还是有一个完整的家。”
听到她的话，姜琦也有些难过。她突然开始庆幸，自己是多么幸福。家庭完整，就连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还健在，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她。从小到大，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太大的风浪坎坷。虽然生过病，最后却还是好起来了。上苍，其实待她不薄。
“在我初二那一年，姑妈怀孕了。”白墨擦了擦眼角，接着说道，“当时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心里很开心，但又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孩子了，也就意味着，我并不重要了。那个孩子后来出世了，于是我又有了一个妹妹。我把这件事情跟初中那个最要好的同学说了，她陪我在河边坐了一下午。最后我们什么都没说，各自回家了。有了那个妹妹，就是叫。”白墨说着，看了姜琦一眼，生怕说出来，她又头疼。可不说，又怕她没听明白。
“叫童童。”姜琦却是主动说了出来，“只要我不去回忆，就不会痛的。刚刚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听到，所以反应有些过激。”
白墨点点头，接着说道：“在我高一那一年，我和那个同学一起，带着童童出去玩，结果，不小心，把她弄丢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很小心，可就在我替她买玩具的时候，付好钱转身回去，她就不见了。那会儿，我的同学恰巧先一步买吃的去了。我当时就着急地不行，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小孩子，走丢了该怎么办？那里是我同学的老家，我自己都不是很认得路。当初童童一心想要跟我出来玩，我拗不过她，加上姑妈他们宠着她，我怕她去告状，便偷偷带她出来了。她也蛮可怜的，小时候跟我小时候一样，完全是被圈养在家里，从来都不许随意出门。”
姜琦忍不住皱眉：“为什么不准出门呢？就算你姑妈家条件好，但也不至于这样囚禁一个孩子吧？”
“不，后来我才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白墨回答，“因为我姑父，跟黑道上的人扯不清关系。他们怕我们出去了，被人抓住做人质或者被杀掉。”
“额。”姜琦立马觉得毛孔吹过一阵寒风，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接触过黑道上的人，只是偶尔听人说说，或者在电视上看到过一点，知之甚少。
“他们都说，我大姐是生病夭折的，但我总觉得，很有可能是被什么劫持了，或者被什么杀害了。”白墨直白地说道，“这也是我没有朋友的原因之一。他们都有些怕我，好像跟我扯上关系，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一样。所以我也学会了自觉，离别人都远远的，自己一个人就好。
童童走丢了，姑妈急坏了。正巧那个时候，姑父因为什么事情涉案，被警察抓走了。我和我同学全家，假上姑妈找来的人，把整个柳宁都找遍了，连续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孩子。本来以为可能被人绑架，却没有接到任何威胁电话。后来姑妈报警了，警察也全力调查寻找了。可惜，这一找，这么几年就过去了。”
“柳宁？”姜琦听到，不禁条件反射，“你去过我家？”
“你是柳宁的？”白墨也十分惊讶，“我就去过那一次，呆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童童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姑妈便带着我回重庆了。从那以后，她也不准我再跟那个同学来往了。我们两，一直都没有联系了。”
“听起来，还真是波折。”姜琦感叹一句，眼前却是不自觉地飘过一个白裙女孩的身影，顿时脑袋一阵生疼，她慌忙摇摇头，甩开思绪，让自己不要去想。
白墨沉浸在自己的忧愁之中，没有注意到：“后来，姑父入狱了，听姑妈说，是做了替罪羔羊。他们还给了姑妈安抚费，姑妈知道斗不过，便这么接受了。她拿着那笔钱，带着我做生意。那一段时间，我只记得她非常忙。生意上的事情太多，一个女人，其实挺辛苦的。我就默默在学校上学，努力做个好学生，不让她费心了。童童不见了，我心里也难过。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心中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小窃喜。因为这样，姑妈就只有我一个孩子了。她虽然没有时间管我，但我那会儿才觉得，这个家是我可以呆下去的地方。”
“琦琦，我是不是特坏特自私？”她突然扭头问道，“姑妈一家都这样了，我竟然还暗中觉得有些高兴。”
姜琦回过神来，双目注视着她，摇摇头：“墨墨，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不坏。你只是害怕失去，失去你的姑妈，失去他们的爱护罢了。你也别在心里记着这个结了，毕竟你姑妈把你抚养长大，也十分不容易。眼下你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她也算是你最亲的人了。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需要面对未来，努力活下去。”
“琦琦。”白墨一把抱住她，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啜泣，“这么多年来，也就你不觉得我坏，不觉得我是个祸害了。他们都说，我是故意把童童弄丢的，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能够交换，我宁愿走丢的人是我自己。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都不相信我。”
姜琦见她情绪波动如此大，忍住头疼，伸手抱住她，轻轻抚背安慰：“没事的，墨墨，一切都过去了。我相信你，永远都相信你。你是个好女孩儿，只要凭着本心做事，问心无愧就好了。”
白墨擦干泪，强自镇定：“谢谢你，琦琦，说出来之后，心里舒服多了。挤压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多谁说过。我终于知道，为何说知音难觅了。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两个人相对，白墨破涕而笑，姜琦也颔首微笑。
“琦琦，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白墨突然承诺道，“我一定帮你出气。虽然在天子脚下，我没什么势力帮你太多。但只要你开口，能够做到的，我白墨一定拼尽全力去做！”
姜琦愣了两秒：“噗，你还真有点儿黑道中人的形象啊。”
白墨被她这么一调侃，忍不住笑了：“我啊，可是从小在贼窝里长大的，耳濡目染，总有一点影响的嘛。”
“贼窝？噗，说得好像自己经历了多大的风浪似的。”姜琦忍不住好笑，“说得这么厉害，你说说看，那些黑道上的人，都是什么样的？打架斗殴？群殴还是单挑？”
“得了吧，说得跟什么似的。”白墨却是摆摆手，“你啊，就是被电视剧小说之类的祸害的，尽瞎说。”
“我哪里就瞎说了，人家不都说了嘛，电视剧小说什么的，那是艺术。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说明现实生活里，或多或少都是这样的。”姜琦辩驳道，“那要不是这样，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样的啊？反正你不是自称贼窝里出来的吗？”
“我只怕啊，我说了你不信。”白墨狡黠一笑。
“为什么不信，只要是真的，我自然相信。”
“《红楼梦》里不是说：‘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吗？你怎么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很多假的都被愣是说成了真的。”白墨却是觉得她太过单纯，“像你这么单纯的心思啊，以后进入社会，可千万得小心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这话你已经说过不下三遍了，又这么正式地说。难不成一直要说道明天我走啊？能换点儿其他的吗？比如，你们黑道上的人，是怎么打架的？”姜琦看到她微微变了脸色，又改口道，“那说说怎么谋生嘛，这总行了吧。”
“不是不行，是我的确也没见过，说不出来。”白墨解释道，“就算是黑道上的人，也是讲究规矩的，再说了，还有法律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是逗你玩儿呢？”
被她这么说，姜琦瘪嘴，默认她的话是对的。
“我觉得吧，其实黑道上的人，只有那种小混混，才整天没事作恶打架。其实大混混什么的，一般你都看不出来的。比如我姑妈很好的一个朋友，那个叔叔看起来，眉清目秀的，而且蛮帅气的。他们家有三个孩子，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他的身份是个商人，而且是个大商户，身价上亿，挺厉害的。你觉得，像我姑妈这样一个女人家做生意，哪能那么容易成功？其实，很多时候，都多亏了他们帮忙照应。毕竟，当年我姑父是替他们顶罪进去的。”白墨仔细说道，“实际情况总结来看，他们就是借着黑道势力，去赚更多的钱。然后名利双收，成为上层阶层的人。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吧。”
“感觉水很深。”姜琦末了，精辟总结一句，“我还是远离着，过我自己的小日子吧。反正经商什么的，我也是完全不会。”
“平日里跟他们没有什么联系的人，即便是认识，或者做了邻居，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他们又不会说拿着刀子威胁你做什么，再说了，平常人家，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他们做的。”白墨喘口气，“琦琦啊，我觉得那叔叔倒是人蛮好，讲义气。最讨厌的，便是伪君子了，你以后要是遇上，可要留个心眼，万事小心才好。”
姜琦点点头，抿抿唇，心中暗自思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