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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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白凡奔出御史府，身后的血洒了一路也未曾察觉，只是觉得全身疼得快要麻木，特别是疼痛发出的源头——腹部像是有无数把刀在不停得翻绞。

到后来，白凡不得不在一棵树边停住，将手撑在树干上，才稳住了自己快要倒下的身体。

汗水大颗大颗得从额上滴下，代替了因眼眶干涩而无法流出的泪水。

白凡以为自己会大哭一场或是伤心欲绝，可事实证明，自己既没有哭泣，也没有伤心。只是，心里空荡荡的，空到不知道该要去哪儿，也不知道将要干嘛。

本以为生活已经足够绝望的时候，它居然还能够更进一步得将你推向绝望。不过，正因为已经熬过无数次绝望，所以对于绝望也就并没有那么在乎了。

要是其他的情况，或许白凡会毫不在意得继续往前行，可是，那个人是轩缘鹤……原来，这才是真实吗？

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一幕幕从脑海掠过，然后消失。

初见时的翩若惊鸿，旅途中的情愫暗生，携手踏青的欢乐畅然，面对面时的无数脸红心跳，为救他脱围时的不顾一切，完全绝望后因他重新燃起希望，和他在一起的温暖甜蜜和肆意打闹，分别后的牵肠挂肚和魂牵梦绕……原来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都是完全卸下心理防线后的沉沦，都是一步一步，全身心得走入他为自己营造的那个梦里……忽然之间，他将这个梦打碎，自己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怎样一个聪明而耐心的人，竟会织造出这么完美而真实的梦，身处在这么强大的蓄谋和刻意之中，自己只能像空中断了线的纸鸢一般，丝毫无力抵抗，甚至只能是完全没有意识得任风随意得呼来卷去，浮浮沉沉。

腹部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白凡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白凡承认自己作弊了——在面对轩缘鹤说出真相时放任甚至故意加剧了身体的疼痛。与生俱来的脆弱和**让自己下意识得躲入肉体的疼痛中去来逃避情感上的冲击。

腹部好疼好疼，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仿佛在提醒着他些什么——这里不久前还孕育着自己和他的孩子。那个还未成型的生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死去。

白凡第一次为生命的逝去感到庆幸——你没能出生，真是太好了！

我的莺儿，那么可爱的莺儿，也是欺骗和玩弄后的产物吗？

轩缘鹤是白凡来到尘世接触到的第一个人，白凡只知道自己喜欢他，却没有意识到这个人甚至代表了自己的某种新生。从那以后的一切，都建造在这个新生之上。

现如今，所有的一切，如梦幻泡影，瞬间破灭，轰然坍塌，白凡这才醒悟过来。

他忽然想回到山谷中去，再也不要出来。

他也突然明白了爹爹的感受，明白了爹爹为什么情愿一辈子呆在山谷当中，整日面对着那冰冷的墓碑，也不愿再度踏入红尘。

只是——爹爹自少有个墓碑可以对着，而自己还剩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