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张扬的无望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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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张扬的无望执着
一样的早上，一样的时辰。
电梯在20层停下，萧潇本能的跟着人流往出走，前面的人已经踏出电梯，她却在门口硬生生的停下了。不进亦不退。
“姑娘，这是二十层，你要不要下去？”身边的一位年长的老人善意的提醒，她却像是没听见，神思恍惚，却又在不到3秒钟的时间内迅速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我去二十四层。”
时光似乎回到了一年以前，那时初次踏入奇美市场部，在电梯里遇见梁青。没错，这次再回到市场部，萧潇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梁青。一年多过去了，她不记得她的名字，只是觉得眼熟。梁青却显然对她的境况很是了解，笑道，“欢迎我们的萧丫头回娘家。”
她亦在脸上扯出一丝笑容，一抬头却看见谢燕。
再次坐到谢燕的办公室，只觉物是人非。谢燕的脸色并不好看。一句话不说，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萧潇的眼睛。
萧潇终于在她的眼神之下败下阵来，低了头，却还能感觉到那道灼人的视线。
“一年之前你在这儿跟我说你要做王总的秘书，”谢燕终于开口，脸色仍是不悦，“那时候，你就很喜欢他了吧？”
她不说话，只是无声的点头。
“可是王总他并不是一个值得你去爱的人。”
她抬起头看她，没有说话，却还是很慎重的摇头。
谢燕看着她的样子，有瞬间的失神，曾几何时，自己也曾这样执拗过，一旦认定了，便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眼前这个姑娘，只怕更甚。
“你明明知道这是一份没有结果的爱恋，为什么偏要如此执着；你明明知道，那个男人拥有最深的爱恋，却永远也不会是你，为什么却不死心……”
这番话她曾经问过自己很多遍，如今，她来问萧潇。
那个女孩子缓缓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字字清晰，“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我以为，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又怎会要求回报？”
意料之中的回答，她看着她，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有些路注定要跌跌撞撞的走过才知这是条弯路，她比谁都明白，于是不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怜悯更甚。
中午在员工餐厅吃饭的时候，照例遇到梁青，后来又来了一位同事，却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对方却及其同情的看着她道，“那种人身边是留不下人的，你早该回来。”
她微微点头，并不分辨，只是心里微苦。
只要那个人愿意，她会心甘情愿陪他一辈子，并甘之如饴，这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同在一个公司，难免会碰面，远远的看着他，愈加削瘦的脸庞，依然清冷的气质，萧潇只是觉得心疼。而他，却像个陌生人一样与她擦肩而过。
后来听说人事部又安排了一个女孩做他的秘书，她也看见过那个女孩，聪明乖巧的样子，看见她便甜甜一笑，仿若认识了好久的朋友。
生活似乎丢失了一部分的意义。
又到周末，睁开眼睛，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看，不过六点。萧潇发出痛苦的呜咽，一把抓起被子结结实实的蒙住了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可是脑袋里却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厮杀，搅得她不得安生。怎一个烦躁了得。
到市场部已有二十多天，同在一个公司，总会有见面的机会，更何况市场部是跟总经理关联最大的部门之一。原本以为会经历的十分痛苦的过程并没有出现，只是有一点难受，还有每天早上将醒未醒之际莫名其妙却极其难捱的烦躁情绪。和心里茫然无极的空虚。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个世界，谁离开了谁也可以活得很好。这句话曾经被她和肖艳奉为行为准则，总是玩玩的心态占了上风。肖艳还说，你喜欢的并不是特定的一个人，而是一类人，所以，总有机会。她亦深信不疑。现在想想，属于她和肖艳的那一类人应该是像张扬那样的吧，可是，王子杰的出现算什么呢，这个世界上，去哪儿找他的同类人呢？
萧潇现在所深信不疑的是，能轻易的舍弃或者被舍弃，都是爱的不够深的缘故。她自以为对王子杰用情很深，其实也不过如此。
手机响了，这个时候会给她打电话的人，果然是张扬。
“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开机啊，睡不着吗？”
张扬一贯的腔调，十足的轻佻，可是萧潇并没有十分反感。她瞥一眼时间：六点半。回道，“你这是什么毛病啊，老是大早上的骚扰我。”
对方呵呵一笑，“你不知道男性早上对喜欢的女孩子有特别深的渴望么，要是能听到她的声音就更完美了。看来是老天被我的诚意打动了，终于不再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者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了。”
张扬一口气说完，就等着被骂。哪知萧潇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萧潇……”他轻唤一声，对方却还是沉默，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他于是开始心慌，“萧潇，你怎么了，说话啊。”
萧潇心里堵得慌，无法言语。他总是会被她忽然的沉默或者小动作搞得分寸大乱，看到她有一丁点儿的不开心就很难受。他说过爱她，她装作不相信，其实却深信不疑。他虽然看起来痞痞的，其实却很深情，被拒绝了无数次还是一直在坚持着。她一直想跟他说，其实她从来都不讨厌他，如果没有遇见王子杰，她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可是这些话在如今的情境下，显得那么的苍白无意义。如果人真有三世的话，那么上一世便是，张扬负了她，她负了王子杰，于是这一世，都来还债。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你说话啊，萧潇。”张扬还在为她担心。
“哦，没事。想起一些旧事。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嗯……今天是周末，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不可以一起出来玩？”
说完，张扬便像堂上的囚徒一样，等待判决。根据以往的经验，萧潇的回答大概不超过这三句：“我今天有事。”或者“我都说了我们不可能，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或者，“肖艳！肖艳！你最应该好好对待的应该是她，而不是我。”
万变不离其宗，中心意思就是拒绝，只是他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妄图践行“坚持”二字的真谛。
“那好吧，去哪里？”
意料之外的回答，就像走在路上忽然被一大捆钱砸中，喜出望外，欣喜若狂，感激涕零。
“游乐园行吗？”他试探性的问，马上很狗腿的迎合，“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好吧，就去游乐园吧。”拿着手机，她说，“张扬，我想做过山车。”
自然会满足她。
划船、探险……疯玩几通之后，他们的目光一致落在了过山车上。
他的姑娘玩的疯狂，很疯狂，**如他，心里隐隐的担心，行动上却是舍命陪君子。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好过一点的话，他愿意。
两个人坐在第一排，工作人员过来一一做好防备措施，他转过脸看她，他的姑娘这时很安静的待着，他伸出手轻轻的握着她的，轻声问道，“害怕吗？”
她嫣然一笑，“不怕，你不就在我身边么。”
他将头靠在靠垫上，微微闭了眼，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车开了，缓慢的速度往上爬。他看着她，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那一瞬间的癫狂。车到顶端，完成了能量的积蓄。一触即发，一泄如注。
在旋转的眩晕中，他看着他的姑娘，她紧紧的闭着眼睛，貌似很难受，呵，这种极限运动，谁又会不难受。几秒钟的时间，翻天覆地，来不及思考回味，车已进站。结束。
下来的时候，萧潇直觉心闷脚软，整个人挂在张扬身上，张扬半搂着她，倚在就近的柱子上等她平复。
萧潇并不是十分清楚知道当时的境况，有身体难受，有心灵空虚，也或许只是为了寻求一份温暖。她只是任凭自己陷在张扬的怀里，任由他抱着。心里感到难得的安宁。
张扬刚开始有些手足无措，后来便也放任自己沉溺在这该死的温柔中，便是天打雷劈也不想放手。他小心翼翼的抱她在怀，感受着那份毁天灭地的幸福，微微低了头，在她的头上印下颤抖的一吻。
两个人都沉浸在难得的安宁中，直到被一个声音打断。
“萧潇？萧潇……”
熟悉的声音似惊雷，萧潇一下子从张扬怀中挣脱，看到面前不远处唤着自己名字的女孩，是大学宿舍的舍友丽丽，而丽丽的身边，站在她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肖艳。
萧潇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丽丽却是一脸玩味的表情看着张扬，朝萧潇一扬眉毛，“萧潇，有男朋友了也不通知一下，太不够意思了，是吧，肖艳。”
丽丽朝身边的肖艳示意起哄，后者却只是极其勉强的一笑。
刚才的情形，萧潇知道，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更何况，自己刚才的确是非常自私的在张扬身上寻求一点王子杰所给予不了的温暖。她知道这样对不起张扬，更对不起肖艳，可是她还是做了。现在，还有什么脸面解释。
“丽丽，咱们走吧，你不是说要坐旋转木马么？”
说这话的时候肖艳并没有看一眼萧潇，只是拉着丽丽走了。
剩下萧潇，站在原地，只觉更加痛恨自己。
她转身，看向张扬，后者亦看着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未说一言。
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这一段时间心情很糟，所以今天才会跟你出来，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我自私。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肖艳。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便走。只剩下张扬独自一人体验着上一刻天堂，下一刻地狱的感觉。聪敏如他，又怎会不知，她所寻求的只不过是一丁点的温暖，与爱情没有一丁点儿的干系。
他只是，心甘情愿。谁叫，陷入爱情里的人，都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