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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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1
这两年杨玲的爱人任道远也曾将他的海外关系拉过来几个,人家对我这个厂也挺感兴趣,还说我那个军人加工人的管理是世界一流的,我本身就是投资软环境什么的。可人家一听咱是个体户就不啰啰儿了,人家不放心,也怕政策变,最后还是投到国营或集体企业去了。
最重要的一条,我前边也说过,就是我这个厂它起根儿就是各级政府及有关业务部门关心帮助支持爱护的结果,没有党的富民政策,没有各级领导的关心、支持和爱护,就没有我这个厂。我自己有时也忘了我是个体户,是私营企业主,有时去镇上开会,就觉得还真跟那些集体企业的厂长平起平坐了似的。如今不贷给个体户款了,也不是县上定的土政策,而是条条管理的金融部门就这么规定的,领导也是没办法。
还有一条,就是韩香草说的,我脑子里确实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官本位的思想。我从小就羡慕那些公家人儿,你若稍微得罪他一点儿,他一问咱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就吓得咱不轻;而他要得罪了咱,咱跟人家来这一套就不灵。何故?你自觉比人矮三分,你缺少人家那种底气、那种尊严。
我刚才提到,我去镇上开会的时候,有时忘了自己是个体户,是私营企业主,好像真跟那些集体企业的厂长平起平坐了似的,可一吃起饭来就不行了,你跟人们扎不成堆儿,凑不上话,也令你倍觉尴尬。你再比方这个日出江花红似火刘志国吧,咱跟人家一样都是出去打工的,可人家回来一把那正式干部当,那就不是一个概念了,他往主席台上一坐,一二三的那么一说,人们就会屏声息气,静听下,真算得上是一鸟入林,百鸟哑音了。
咱虽然也经常在厂里讲个话什么的,可就没人家那份从容,那份气势。你也不能没有感觉。还是香草说得对,从小就想当官怎么了?有什么不好?关键是看你当什么官,是好官、奉献的官,还是贪官、捞实惠的官。咱就想当当奉献的官,为群众办好事的官。
刘复员给我做党代表的第二年,村里的党员们看着他把劲儿都使到我厂里了,村支部改选的时候就将他给选下来了,又换上了刘乃山。我当时有点过意不去,遂对刘复员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聘了你个党代表,却让你把书记给丢了。
他倒有点自知之明,说是我就是不给你当党代表,他们也会把我拿掉的;再者说了,那个书记有什么当头儿?你这里多实惠呀!
我说,你当书记还真不咋的,哎,党代表却当得不错。
他说,我也就能做点具体的工作,比方说领着工人跑跑操了,哪个同志有思想问题给他谈谈话了什么的;你寻思刘乃山就能把书记当好了?他也够x呛,村里稍微像模像样的都到你这里当工人了,他领导谁去?我寻思了一圈儿,全庄能当书记的只有一个人,就不知人家干不干!
我说,谁?
他很干脆,你!
跟老书记刘日庆的看法一样!我说,操,我连党员还不是哩,那怎么能当书记?
他说,不是党员可以申请加入啊,你一直没想过人党吗?我说,我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还敢想入党的事!他就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嘛,那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气候?
他这么一说,还真提醒了我。我这个厂里是有几个党员的,老赵是,郝俊萍是,还有招聘的几个车间主任也是。他们就成立了个由刘复员任书记的党支部,归镇党委直接领导。他们缴党费搞活动什么的,比钓鱼台村支部还正规。人家搞点活动或者学个什么件的时候咱在旁边就怪尴尬,他们缴党费咱也挺羡慕,我觉得缴党费比捐款、赞助要好听得多,他让人心里踏实,脸上有光。你别看着厂里开会的时候,咱还讲个话什么的,可咱只能说点生产上的事儿,别的方面说起来就不那么理直气壮,甚至找不着词儿。当然咱对刘复员也怪尊重,我讲完话的时候总是说一句,下边请党代表刘复员同志作指示。他一般都要来上一段形势大好,表现有三,不过他说的这个表现有三,一般都是我厂的实事儿、好事儿,也挺能鼓舞士气。我尊重他就冲他是个党员。可咱就没敢想自己也可以加入党组织。那次老书记刘日庆说,我以为你是哩,咱思想上倒是动了一下子,可咱那时光顾着发财去了,就将这事儿给撂下了。刘复员此次一提醒,我就说,那我也写个申请吧!
小韩德成要帮我写来着,我没让他写,我寻思这是个严肃的事情,不能让秘书代劳。咱让郝俊萍给我当参谋。郝俊萍一听我要申请入党,当然也挺高兴,她出的那个套路就跟当年我们一起帮刘复员写入团申请书的那个套路差不多,只不过词儿变了。我还特别强调了一下**员在改革大潮中,不仅要当劳动致富的模范,还要做甘于吃亏的傻子,都想贪便宜、捞好处,这个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还是建不成。可写完了申请书,郝俊萍似有心事之感,半天没吭声。我问她,怎么了?写得不行?她说,行,挺好。我说,怎么看着你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她寻思一会儿说是,你人了党之后还跟我……好吧?我说,当然了,该怎么好还怎么好呀!她就说,你这么一写入党申请书,我才意识到我也是个党员,可我这个党员实在是够差劲的了……
我说,差什么劲?你在原来那个厂的时候,不是二十年都没请一回假吗?不一直是先进工作者吗?
她说,我是个党员还跟你那样儿,这叫什么你知道吧?用党的观念叫作风不正派,至少是生活作风不严肃,用群众的话说是乱搞男女关系,用公安上的语言叫勾搭成奸,你要入了党咱两个还那样儿,让上边知道了可是大事儿了。
我说,你除了跟我好之外,还跟别人好过吗?她说,没有哇!
我说,你大概也不准备将你丈夫给谋害了,比方在他的饭碗里下点耗子药什么的吧?她说,那当然。我说,那就不是作风不正派,也不叫乱搞男女关系和勾搭成奸——操,你说的也太难听了,本来挺美的个事儿,让你这么一说不美了,咱们是事实上的患难夫妻呀,**也得讲人情不是?再说咱又不是政界要人,又没妨碍谁、伤害谁,有什么了不得的?咱做个有缺点的党员还不行吗?
她嗔怒地,臭美吧你,还患难夫妻呢,这就成夫妻了?
我说,总之意思是那么个意思,你要实在有顾虑我不入就是了。
她说,你千万别不入,我说不清,可我是真的希望你好,也希望跟你好的,你理解吗?
咱亲她一下,我理解,我等着你,早晚有了两全其美的办法咱们再结婚行吧?至少你相信我比老杨能活?
她就说,别说这个行吗?
入党申请书还是缴上了,刘复员也跟镇党委汇报了。不想刘复员从镇上回来跟我说,还不行来葛彰,上边儿还有个儿规定私营企业主不能入党哩!
咱当时连想也没想,就说,那我不当这个私营企业主就是了。
刘复员愣了一下,说是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我就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当这个私营企业主就是了,你聋了?
刘复员就说,不当私营企业主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吧?那就意味着你将厂子献出来不要了,六百万呐,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说,还就这么怪,我有六百块、六千块、六万块的时候确实是挺把它当事儿的,有时激动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可当我有了六十万、六百万的时候就不拿着当回事儿了,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刘复员说,我暂时还不能理解。
我说,钱这玩意儿,毕竟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钱对没钱的人来说重要,对有钱的人来说就不重要了,够花的就行了,我要那么多干吗?
刘复员说,入党的事儿先别急,也没时间限制,党的大门永远都是开着的,你再好好想想,也跟家里商量商量,早晚商量好了再说行吧?
我说,也好。
当晚我就召开了个家庭会,我哥他们全家也都参加了。我先是做了点忆苦思甜的工作,说到我小时候怎么要饭,我在外边打工的时候,怎么挣那个一块两毛五,怎么钻水泥管子,怎么让那个海啸给冲得一塌糊涂。说得我娘我哥他们都眼泪汪汪的了。之后我将以上想的那几条详详细细地给他们说了一遍,完了就把这个厂献出去的想法说了。我说完之后,全家沉默了一会儿,我娘先开口了,小三儿呀,你这么一说,也让你娘想起我年轻的时候,当年我也是当过纺织推进社社长的,我那时候就觉得干什么也不如做党的人好,你瞧人家那个老曹跟刘玉贞,往那里一站就觉得有底气,有尊严;你就是比她年纪大,你也得憷她;要不是你爹有那一节,我也要求人党了;你入党我支持,你娘没实现的愿望你替我实现了;你献厂我也支持,要不是党的好政策,你狗屁厂也建不成,再者说了,现在庄上的人都还不富裕,就你羊群里跑出驴来,也不是个事儿不是?你现在的财产可是比中西里那个大地主张大户多多了,你一边占着那么多财产,一边还想当党员,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你说得对,钱这东西是身外之物,到时候你两眼一闭,钱再多也没用,留给孩子将来分家还麻烦!献!你堂堂正正、轰轰烈烈地做回人给我看看!参加识字班那会儿我也是喜欢热热闹闹想风风火火地干点公家事儿的人,就让你爹扯了我的后腿,把我给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