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梅花香自苦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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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梅花香自苦寒来
6,梅花香自苦寒来
姜老师因为第一年工作兢兢业业,成绩不错,果然被安排执教高二文科班语文,继续担任南香的班主任。笔`¥`痴`¥`中`¥`文 南香就继续担任语文课代表,负责收发日记本。
文科班的数学老师姓宋,是个大龄未婚青年,留着小胡子,看起来起码有三十岁了。个子不高,跟姜老师有一拼,他的宿舍在姜老师隔壁。据说宋老师最高学历是中专,为人很谦逊。因为尊崇郑老师,南香对这个新来的宋老师很排斥。上课从来不肯举手回答问题,偶尔皱皱眉,或者摸摸鼻子。有时候宋老师出几个挑战性的题目,南香也只是闷头做题,直到被点到名字,才站起来小声说出答案。宋老师对这个聪明的女学生又恨又爱,对她的课堂表现一点办法也没有。
宋老师无比敬业。常常把一些同学留下来开小灶,听说住宿生的晚自习也得他多多点拨。他出现在教室里的次数渐渐超过了班主任姜老师。渐渐地,也得了一些人心,在师生中间建立了口碑。一年多之后,南香有事去姜老师宿舍,也会顺路去宋老师屋里坐坐。
教日语的林老师是个女的,年近三十还小姑独处,脾气总不太好。学生回答问题错了,要被罚站;回答问题声音太小,也要被罚站;不会回答,必须要被罚站。每堂日语课,总有几个人是站着的。家秀第一次被罚站的时候,窘迫不堪,眼眶都红了。南香见了,就故意答错一道问题,陪着家秀挨罚。苦啊。一学期下来,全班唯一没有被日语林老师罚站的,就剩陈建业了。但是这个孤胆英雄也没挺过第二学期。陈建业被日语老师罚站的那一次,南香心里乐开了花,破天荒主动举手回答那个被陈建业答错了的问题。
文科班的政治也不好过。理科生可以鄙视政治,反正会考及格就算完。文科班却要像重视语文数学一样重视政治。那些令人发指的各种主义、各种体制、各种时事,全班男女谈及政治就集体花颜失色。只除了陈建业,他天赋异禀,最得政治老师喜爱,每道论述题都能侃侃而谈若干条要点,其他同学只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笔\¥`痴/`//中`\`文 ~男生看他的目光中都是嫉妒和愤恨,女生则是欣赏和爱慕。一学期下来,南香和家秀在回家的路上背着他口头讨伐一百次,南香更腹诽他一千次。
历史课本就有趣的多,简直可以当作是课外书来读。那时候四中的学生课外读物匮乏,又没有,南香读过的闲书只有金庸。问题是读金庸不必考试,历史课却要考试。历史试卷里面还掺杂着古文,论述题尤其变态。比如论述战争胜利的原因,有一条必须要回答:因为那是一场正义的战争。虽百思不得其解,仍然要这么回答,否则就没分。历史老师是个文静的女老师,讲话轻声细气,班上的男生都大气不敢出。就是这位老师,说历史书上的小字部分不用复习,高考不会考的。结果高考卷子发下来,南香就傻了眼:好几道选择题的题肢都来自小字部分。幸亏数学分数够多,否则北大危矣。
文科生学物理化学,更是有苦难言。物理书如同天书一般难懂,就连南香,也栽在了浮力上。化学书更像是鬼画符。教物理和化学的两位男老师都是新毕业的大学生,一腔热情生生被文科生的愚钝和懒惰浇灭。有一堂课,物理老师说谁没写完作业就去后墙根罚站。偏偏那次南香真的忘记了做物理作业,于是雄赳赳气昂昂跟随大队人马去教室后面站着上完那堂课。家秀、季枫、朱遥今都在列,陈建业和李秀琴却稳稳地坐在座位上。明明南香物理比他们还要厉害的,真是没有天理。
当天傍晚三个年轻的男老师一起在食堂吃饭。物理老师对姜老师抱怨:“别人不做作业也就算了,连南香也不做,唉,这日子没法过了。”姜德笑道:“你这才几天啊,我已经被她们折磨了一年多了。”旁边化学老师撇撇嘴,说:“你怎么一样,你教语文,是主科,又是班主任,学生看你的眼神都是崇拜。我看你是乐在其中。我们俩熬过今年就算了,姜德你争取明年继续带他们班吧。”姜德但笑不语。
最苦的是体育课。体育老师变着花样折磨人:肩肘倒立、50米、800米、公路长跑……为了通过肩肘倒立的考试,南香常常在家里练习,妈妈常常担心她拧断了脖子。
同班只有两个人南香不喜欢,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一个是季枫,一个是李秀琴。
季枫是从家秀那里听说南香选了文科的。季枫父亲在外做生意,家境比村里人要好很多。中考落榜后,父亲有意带他去从商,他坚持要继续读高中,他母亲也不舍得他这么小就出来做生意,就说服了他父亲,乖乖缴了三年学费让他来读高中。说好如果能考上大学呢当然好,考不上呢就当吃喝玩乐三年,毕业后就去跟父亲混。他长得人高马大,肤色暗黑,女生们私下里说他长得像港台明星。他对考大学没有什么幻想,又不愿随父亲经商,所以打算好好享受三年高中时光。所以学文科还是理科,对他来说都没有多大差别。他数学不怎么样,物理化学对他来说跟天书差不多,政治和历史更像是催眠读物。唯有语文和日语,不知道为什么,还算是差强人意。所以他说选文科,他母亲和姐姐没怎么挣扎,马上就同意了。
因为身体素质好,刚入高中就他被班主任钦点为体委。加上家境富裕,他的吃穿用度都比别人高出一截。他上学骑的自行车是全校唯一一辆变速车。这一届男生当中,成绩最好的楚天舒还属于心智未开的“男孩子”,陈建业虽然也不错,但是过于书生气。除了这两个才子,就只有季枫这个偶像派最受女生欢迎。如果细算起来,恐怕季枫的粉丝最多。
有鉴于此,他对于频频收到的秋波就不屑一顾了,毕竟太容易得到的肯定不值得珍惜。他的目光瞄在了成绩最好的女生——南香身上。南香虽然容貌不出众,但是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成绩拔尖不说,眉梢眼角有一种灵动的风致。元旦汇演的时候,南香一身黑衣在舞台上娓娓演绎鲁侍萍,季枫看的心神俱醉。如果能追上这位才女,也算是“郎貌女才”的一段佳话。所以他就郑而重之地写了一封求爱信,托学习委员赵家秀捎给南香。他早就侦察到家秀和南香是密友。但是等来等去,等来的只有空气。
在杨宗保和朱遥今的双重打击下,季枫只能偃旗息鼓,静待时机。
季枫心里一直没有气馁。他甚至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有句俗话怎么说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王子和公主一定要经历苦难,才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当他听说南香选择了文科,他就也跟着选了文科。文科有两个班,为了确保他能跟南香同班,他还求他母亲想办法,一定把他分在姜老师的班。
季妈妈对儿子宠爱的不行,只要他平安无事,其他的都尽量满足。季枫说要去姜老师的文科班,理由是姜老师有活力、教书又好,跟他混一定有前途。季妈妈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在高一期末找一天在皮包里装了一大叠人民币去了值周长邹老师家。至于邹老师怎么对姜老师威逼利诱,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李秀琴,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南香。有一堂体育课,要做公路长跑。大冬天的,大家列队沿着校外的公路跑出去,到一座小桥再折返回来。南香和李秀琴因为个子高,排在队伍的最前面。没跑多久李秀琴就累了,不住央求南香,“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好不好”、“停一下就好”、“跑慢一点啦”,南香却充耳不闻,一言不发,咬紧牙关一直跑一直跑。李秀琴不好意思自己停下来,只好跟着跑。到终点休息的时候,南香讪讪地对李秀琴说:“跑步已经累死,哪有力气说话?你太厉害,居然跑了一路说了一路”。李秀琴扯开嘴角笑笑,从此却知道,这南香根本不想做她的朋友。
李秀琴是陈建业的同桌。在陈建业的一众粉丝中,她是最资深的,也是最漂亮的,成绩也最好。正因为如此,李秀琴在女生中没有什么朋友。她想不通为什么南香会对自己有敌意,明明南香成绩更好不是吗?她不知道,高一时候姜老师拿她的日记本去三班唱赞歌的时候,她跟南香的梁子就已经结下了。她跟陈建业组队在元旦晚会表演二重唱,又一起参加诗词大赛,她已经结结实实地成为南香的眼中钉,永世不得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