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七章

第七章


他爱你只是交易 冰山首席请自重 赖上小小小老婆 皇集团:神秘总裁不简单! 人际关系心理学 刑天三神捕 罪恶武装 妾薄命 帝图神 请叫我早乙女乱马

第七章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忧伤

从充满暖气的车厢出来,深夜的荒郊野岭冷得夏米打了个激灵,冷风伴着一股怪异的湿气扑面而来。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夏米努力观察,却除了车灯强光照亮的那么一小块地儿,别的地方黑得看不到一丝亮光。

1

夏米感觉到背后的动静,她一直没有睡着,先是侧耳听了听,萧辰泽确实在喘着粗气,他扭动着身体,忽然朝夏米压过来!

夏米惊呆了,她双手抵住萧辰泽不断靠近的胸膛,低喊道:“你想干什么?”

萧辰泽没有答她,似乎想用双手禁锢她,接着便将唇凑了上来。

夏米及时撇过头,让他热切的吻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她察觉出不对劲来!萧辰泽的身体冰凉,不断冒着冷汗,呼吸混乱。糟了!夏米意识到,他那不知什么的鬼毛病又发作了!

夏米扭开床头灯,试着观察萧辰泽,后者半垂着眼,神情涣散,似乎异常畏冷,凭借着本能寻找热源,不断靠向她。夏米深深地吸气,先故意放松身体,再趁萧辰泽不备用力地推开了他,翻身下床。

“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就是白痴!”夏米喘着,冲萧辰泽低声吼道。

此刻的萧辰泽显然听不到夏米的话,失去热源的他眉头紧蹙,本能地缩起身体,模样脆弱可怜。夏米于心不忍,过去为他盖上被子,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andy的电话。

“萧辰泽又发作了!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夏米劈头就问,“我该怎么做?”

“什么!”andy立刻清醒过来,“萧伯父和秦姨看到了吗?”

“还没有,我应该告诉他们吗?”

“千万不要!”andy阻止她,“你听我说,这是辰泽的老毛病,但最近发得有些勤,这很不对劲,但现在你必须帮帮他!”

“怎么帮?”

“他有意识吗?是不是浑身冒汗,还非常怕冷?”

“是的,意识不清醒,他看起来很不好受。”

“夏米,你去找来厚点儿的被子给他盖上,另外,你最好能抱住他,我知道上次你是因为这样才会……但这是唯一能让他冷静的办法,你需要抱住他,阻止他乱动,有时他会不小心伤害到自己,还有最重要的,千万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夏米望一眼萧辰泽,他仍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明白了。”

“谢谢你。”andy稍微沉默后认真拜托,“今晚就麻烦你了。”

夏米挂断电话,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她只好把厚衣服全铺在萧辰泽的身上,再爬上床,隔着被子紧紧地抱住他,但萧辰泽仍在不住地发抖。夏米犹豫片刻,心一横,干脆钻进被子里抱住他,萧辰泽的身体冰凉,似一块寒玉,夏米收紧手臂,紧紧地箍住他。萧辰泽还在微微发抖,他本能地回抱住夏米,将头埋进她的怀里。

夏米脸涨得通红,萧辰泽还在她怀里蹭来蹭去,滚烫的嘴唇隔着衣料贴在她的胸上,夏米低骂一声,简直快怄死了!为了四百万,她都在遭些什么罪啊?大不了不要了!但,真的只是为了四百万吗?夏米心神一荡,不敢再往下想。

不知过去多久,萧辰泽总算慢慢地安静下来,不再乱动,但眉头仍旧紧蹙着,神情辛苦而疲惫。夏米看着他,微微叹息,伸手抚平他的眉心,轻拍他的后背,低哼着自己唯一会唱的睡眠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这一招似乎管用了,萧辰泽逐渐放松,沉沉地睡去,夏米也累得不行,很快便跟着失去了意识。

次日,夏米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尽管只响了两下就被接起,但她还是醒了,视野白茫茫的一片,眼角干涩疲倦,她眨了眨眼,才看清那团白色是枕头,记忆随之涌上脑海。对了,昨晚萧辰泽又发作了,她可怜兮兮地被迫着照顾了他一个晚上!

萧辰泽正在接听电话,声音压得比较低,看样子已完全恢复。夏米翻身平躺了一下,才慢慢地起身。萧辰泽讲完电话后转身看她,神情复杂,一时没说话。

“那个,你没事了吧?”夏米只好率先开口。

萧辰泽看着她,半晌道:“谢谢。”

“哎,没事。”夏米摸摸脑袋,“不过你这是什么毛病?都不需要吃药吗?虽然我照顾你是无所谓,但你每次这样发作也很痛苦吧?”

萧辰泽沉默一瞬:“是老毛病。”

“什么老毛病?”

萧辰泽良久不语,却在夏米觉得他并不打算回答时,忽然说道:“是毒。”

“毒?”夏米倒吸一口气,“你吸毒?”

萧辰泽并没否认,他紧盯着夏米,缓慢道:“你猜得没错,这就是我会和你结婚的最大原因,知道我症状的人包括我在内,只有三个,而你是一个意外。我必须确保没有下一个意外,懂吗?”

萧辰泽的表情异常严肃,夏米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当然,我不会告诉别人。”

“我近期会去见主治医生。”萧辰泽顿了顿,“抱歉让你受到惊吓,我以后会尽量避免。”

夏米张了张嘴,她想告诉萧辰泽其实没那么糟糕,面对昨晚那个彷徨无助的他比面对现在这个冷静防备的他要好得多,但这种话还是不说算了,萧辰泽显然并不喜欢有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你打算怎么避免?”夏米问他。

萧辰泽顿了顿:“我会想办法。”

“什么办法?”夏米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一个劲儿想要弄清楚。

萧辰泽这次没有回答,他的表情淡漠:“夏米,昨晚的事我很感谢,但也希望你清楚,这不是个把柄,我们的关系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还是那句话,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很多时候好奇心不是一件好事。”

夏米望着眼前的萧辰泽,这还是那个讳莫如深令她畏惧的人,一点儿也没变,昨晚的一切就像个错觉,让她不禁怀疑这个人真的曾脆弱过吗?

“走吧,秦姨催我们下去用早饭。”萧辰泽微笑,仿若无事般朝夏米伸出手。

夏米看着他,然后笑了笑,沉默地接过。

萧辰泽拿到一系列身体检查的结果后,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罗副院长的办公室。罗海是史爱玲的表兄,算是萧辰泽母系亲戚里与他走得最近的人,十几年前在那场惊心动魄的事件之后便是他为萧辰泽全程检查和治疗的,多年来他一直为萧辰泽的身体担忧。

“还是那些状况?”罗海关心地看着萧辰泽,“偏头痛,畏寒和间歇性脑神经**?”

萧辰泽点点头:“过程中的痛苦并未加剧,只是频率增多了。”他看着罗海,严肃地问,“还是出问题了,是吗?”

“不一定。”罗海摇头,“最近两次的发作间隔有多久?”

萧辰泽想了想,告诉他:“一个半月。”

“什么状况下还记得吗?”

“……两次都在沐浴以后。”

罗海沉吟片刻:“沐浴会加速人体的血液循环,如果水太热,血管会扩张,血压也会下降,你体内的毒素在这时候很容易压制不住。”

萧辰泽皱眉:“但以前不会,是当初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吗?”

罗海看着他,认真地说:“不,这并不一定是坏事,你体内的毒素对外界的反应逐渐**,有可能是它即将完全代谢掉的前兆。”

萧辰泽微微睁大眼:“……真的?”

罗海安抚般地笑了笑:“我现在还不敢保证,但这种可能性不低。”他顿了顿,再次语重心长地说,“辰泽,这么多年每次我问你都不说,当初绑架你的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除了用砖头敲击你的头部,对你注射毒素外,究竟还做了什么?”

“没有其他的。”萧辰泽一如既往地回答。

罗海看着他:“那你究竟为什么……一直不愿将病症告诉你父亲?”

“因为没必要。”萧辰泽回答,“当年出了那样的事他已经很自责,现在年岁也高了,没必要让他太过担心,我现在很好。”

“真的这样吗?”罗海叹气,“之前在美国病毒防御中心,罗伯特就明确告诉过我们,想要彻底杜绝体内病毒对你的侵害,最好的办法就是查出毒剂来源,可绑匪已被击毙,现场又没找到任何线索,单单提取你的血样,并不足以查出毒剂来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和罗伯特保持联系,至今也没有类似毒剂出现的案例,我一直很奇怪,那些绑匪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毒剂?幸好他们只来得及注射一部分,如果全部注进你体内,怕是凶多吉少,想想就可怕!”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萧辰泽微笑,将手搭在罗海的肩上,“舅舅,这些年谢谢你了。”

罗海摆摆手:“一家人说什么谢,爱玲走得早,这些年你太不容易。那个女人对你还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罗海微微叹息,“辰泽,有空多去看看你外公,他一个人很寂寞,自从你外婆走了,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有些事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逼你,但是那段经历早已过去,我希望你能放下,从心里真正地放下,明白吗?”

“明白。”萧辰泽微笑。

“好了,我还是给你开些增强免疫能力的药回去吃,这段时间身体有什么变化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萧辰泽沉默一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在我发作的时候稍微控制一下?”

“如果有这种办法,我早就告诉你了。”罗海微叹。

萧辰泽想到夏米,想到自己可能随时在她面前发作却无法避免,便微微地拧起眉。

“不过,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些具有镇定安神效果的精油,沐浴时使用,或许能起到一些作用。”

“这样也好。”萧辰泽点头。

萧辰泽从医院出来,上车后andy便问:“罗院长怎么说?”

“还好。”

“什么叫还好?他到底怎么说的?为什么会发作得这么频繁?”

“有可能是毒素即将完全代谢掉。”萧辰泽笑,“是好现象。”

“真的?”andy一脸狐疑。

萧辰泽抬腕看表:“我何必骗你?时间还早,去一趟外公那儿吧。”

andy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嘀咕:“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告诉你,身体可是你自己的,你现在不在意,将来后悔都没药吃!”

萧辰泽不理会,闭目养神。

andy并不做罢,继续说道:“昨天晚上你突然发作,夏米急吼吼地给我来电话,吓了我一跳,说起来她还照顾了你一晚上,你们有没有”

“闭嘴开你的车,让我休息会儿。”萧辰泽打断他。

“不会吧!”andy从后视镜里盯着他的脸,“你们真的又……”

“没有。”萧辰泽瞪他。

andy意味不明地笑笑:“反正你们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萧辰泽看着他,忽然问:“你不是一向很讨厌她吗?说她虚伪,爱钱,费尽心机傍大款。”

andy有点儿尴尬:“是,我原本是很讨厌她,不过慢慢发现她这个人还有那么点儿人情味,也不是只爱钱没人性的。”

萧辰泽冷淡道:“其他都无所谓,她爱钱就够了。”

andy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其实夏米是什么样的人跟他们并没多大关系,这件事结束以后他们就会分道扬镳。

萧辰泽的外公史东江住在郊外的一幢别墅里,近年来一直独居,对于萧辰泽的来访老人表现得十分开心,将他领进客厅坐下,命佣人泡茶过来。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史东江说着取过茶几上的橘子剥起来。

“有些日子没来看望您了,近来好吗?”萧辰泽微微地观察外公,曾经的商场巨人如今已白发苍苍,看着外孙的神情只余普通老人的慈爱温暖。

“挺好的,我吃得睡得,没什么不好,你能多来看看我,我就高兴了。”史东江笑了笑,将剥好的橘子递给萧辰泽。

萧辰泽接过来,掰开一半又递给外公:“一起吃。”

外公“呵呵”笑出两声,抬眼仔细看看外孙,评价道:“瘦了。”

“我刚结束一个剧,之前在泰国拍摄,食物吃不太惯。”萧辰泽解释。

说起这件事,史东江神情便有些黯淡,他叹息道:“小泽,你在娱乐圈也已经五年了,当初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吗?”

萧辰泽笑了笑,没有出声。

“海湾集团是我一手创立的,你父母后来将海湾打理得不错,我也很放心。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我唯一的外孙,海湾理所当然应该是你的。”史东江顿了顿,冷笑一声,“你那个好父亲,爱玲去世以后就立刻续了弦,现在还让那个女人的孩子来掌管海湾!哼,他觉得我老了,管不了了,却忘了我在海湾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外公,您别这么说,爸他和您一样,也是希望我回去的。”萧辰泽轻握住外公的手,“但云逸现在将海湾打理得很好,他也是父亲的儿子。”

“但他不是我的外孙!”史东江转头看着萧辰泽,“小泽,海湾是你的,必须是你的,你迟早要负起这个责任,这样你妈妈、你外婆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萧辰泽轻叹:“您看您,每次我来都说这些。”

史东江知道萧辰泽不爱听,可又控制不住自己,每次只要一想到海湾的命运将交予他人之手就急火攻心。

“我老了,身体也不行了。”史东江慢慢地低下头,身上早已没了年轻时的霸气和神采,心中只剩下那点对唯一至亲的期待,却不能得偿所愿。

萧辰泽看着这样的外公,想到去世的外婆,想到他常年住在这华丽而冷清的大房子里孤独生活,心蓦地一痛。

“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史东江没作声,往萧辰泽嘴里塞了一片橘瓣:“上午买的,还甜吗?”

萧辰泽点点头,心中酸涩。

“小泽,答应我再好好考虑考虑。”史东江深深地望着他。

萧辰泽看着外公,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您要保重身体,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为我保留好,将来,或许用得到。”

史东江的眼睛蓦地亮起来,不迭声地保证:“当然,当然!小泽,只要你愿意回到海湾,外公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帮你保住它!”

“谢谢您,外公。”萧辰泽轻轻地搂住史东江,这个曾经撑起整间海湾集团如今却已瘦弱老迈的至亲之人。

陪史东江用过晚饭,再陪老人坐了会儿,萧辰泽才准备告辞。离开时无意看到拐角处的边柜上竟放着他主演的好几部电视剧,很是讶异。

“这是您买的吗?”萧辰泽走过去翻了翻。

史东江的老脸有些红,含糊道:“人家知道是你主演,送给我的。”

萧辰泽温和地说:“外公,我很高兴您能看我演的电视剧,还好看吗?”

“好看什么,都是小年轻谈恋爱。”史东江不自然地说,“不过我外孙在里面,再难看的电视剧我都看得下去。”

萧辰泽笑了:“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史东江点点头,眼中带着一丝留恋。

萧辰泽上了车,从后视镜里一直看着史东江老迈的身影,在心中默默保证:外公,我不会让您失望。

2

夏米在南华苑待了一整天,萧辰泽上午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她请了年假,暂时不用回机场上班,想到要独自面对萧家人就懒得下楼,干脆一直窝在**看电视,有人来问就推说身体不舒服。

下午4点,有人来敲房门,夏米披上睡衣去开门,以为又是刘嫂,却发现扶门而立的是秦曼。

“啊,秦姨,您怎么上来了。”夏米连忙将她请进门。

“我来看看你,怎么,身体不舒服?”秦曼托起夏米的手,与她一同坐在床凳上,“中午你没下去吃饭,刘嫂端上来也只吃了一点儿,胃口不好吗?”

夏米赧然:“昨天太累了,今天一直犯困,也就没什么食欲。”

秦曼了然地看着夏米,打趣道:“知道你们是新婚,但你还怀着身孕呢,那事……还是要节制一些。”

夏米脸红了,说不出话,刚才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昨晚累是累,可完全不是秦曼想的那种**,夏米是哑巴吃黄连,只得假意反省:“是是,我们以后注意。”

“辰泽呢?怎么也没在家陪你?”秦曼问道。

“他去看医”夏米住口,顺势改道:“他去看一片场,好像和那个《爱上拜金女》的续集有关系,他也没具体说。”

秦曼笑笑:“他倒是真的爱演戏,《爱上拜金女》似乎很红火,最近总听到年轻人在议论。”

“是啊,他现在身价倍增。”夏米附和。

秦曼看着她:“怎么,有压力?”

夏米微愣,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她与萧辰泽不过一场交易,他就算红遍好莱坞也与她没多大关系。

秦曼见夏米无语,以为说中她的心事,安慰道:“你要对辰泽有信心,对你们的爱情有信心,当初我可是被你那番表白打动了。”秦曼冲她眨眼,“别担心,我会站在你这边,萧家的规矩,结了婚就不能离的。”

这一番“安慰”听得夏米心惊胆战,不能离?怕是不可能,虽然她还不知道萧辰泽的全盘计划,但“事成之后”他自然是要想方设法与她离婚的。

“你看我,跟你说着话就忘了自己上来的目的,真是老了!”秦曼扶了扶额头,笑道,“我是来喊你下楼的,云逸回来了,你也下楼来透透气,一会儿就要开饭了。”

夏米自然是百般不愿,但秦曼都亲自来请了,她总不能推拒,只好应下:“我换身衣裳就下楼。”

秦曼走到门口,似才想起般问:“辰泽回来吃饭吗?”

夏米面上一僵,她没有萧辰泽的电话,也没想过主动打给他,这时只能含糊:“啊,我刚才忘问他了,我再打给他问问好了。”

秦曼点点头,先下去了。

夏米叹声气,认命地拿出手机,拨通了andy的号码。

“帮我问问萧辰泽,他回来吃饭吗?”

“……糟了,我忘了告诉你,他去看望外公,晚饭不回去吃。”

“拜托,这种事以后早点儿告诉我,省得我一问三不知,引人怀疑。”

“今晚辰泽会回去,到时你们再沟通。”

夏米挂了电话,便打开衣柜,换上萧辰泽为她买的几件符合他大少爷审美的服饰,果然都质地极好,房间里没有镜子,夏米也看不到自己穿上是否适合,但既然大少爷吩咐了,她只管执行就是。

磨磨蹭蹭来到一楼客厅,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萧云逸,身边还有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妙然,夏米还记得萧辰泽是这么称呼她。

夏米深吸口气,一脸热络地靠近他们:“那个……云逸,你回来了。”再对林妙然礼貌地微笑,“你好。”

“你好。”林妙然回以微笑,稍稍打量她。

夏米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束腰连衣裙,长发盘起,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平添了几分姿色。

萧云逸也在打量她,忽然将手中茶杯搁在茶几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而后道:“嫂子,以后还是请连名带姓地称呼我吧,这样我有点儿不习惯。”

好一个不习惯,虽叫她一声“嫂子”,却有意拉开距离,堵得夏米没了话说,这家里除了佣人喊他一声小少爷,其余都是称呼他“云逸”,但人家既然不习惯,夏米也只好从善如流,微笑道:“好啊,萧云逸,我也觉得这样比较自然。”

“云逸,不正式给我们介绍一下吗?”一旁的林妙然也不知是否故意,一声“云逸”叫出口,引得夏米更是尴尬。

萧云逸似乎不太乐意,但仍依着林妙然的意思为她介绍:“这位就是我那传奇的大嫂,萧辰泽的新婚之妻,夏米。”

“我叫林妙然,是云逸和辰泽多年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林妙然伸出手,牢牢地看住夏米。

夏米连忙接过,热情地说:“你好,我听说过你的家族,是大名鼎鼎的恒威电子吧?很高兴认识你!”

林妙然笑了笑,不置可否。

“妙然不喜欢别人把恒威电子与她画等号。”萧云逸淡淡道,“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贪慕虚荣,急于炫耀。”

夏米有些不解,见萧云逸提示般扫一眼她的衣着便也跟着往下看,而林妙然的话直接告诉了她答案:“这款连衣裙是prada当季的限量款,亚洲好像没有到货,夏小姐在哪里买到的?”

“啊……”prada?夏米对这个耳熟能详的奢侈品牌自然是知道的,但它的一件限量款连衣裙值多少钱,她却全没概念。夏米微微地站直身体,顿时对这件衣服肃然起敬,她窘笑道:“我也不知道,是辰泽买给我的。”

萧云逸见林妙然脸色微变,意外地问:“喜欢吗?如果你喜欢,我”

“不用。”林妙然微笑着打断他,“我不夺人所爱。”

夏米忍了忍,仍是没忍住,笑着问:“林小姐对这些品牌熟悉,不知道这件裙子的价位大概是?”

林妙然看着她,比出个手势,夏米见了吓得不轻,天啦!那个对她并不大方的少爷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血本?这太诡异了!

三人情绪各异,一时都没说话,倒是秦曼过来通知他们去餐厅入座,时钟不偏不倚地指向7点,萧家的晚饭时间到了。

萧天成从书房出来,助理阿仁跟在身后,笑着与众人打招呼,轮到夏米便有些迟疑。

萧天成见了,避重就轻地介绍:“这是夏小姐,暂时住在这里。”

“哦,夏小姐!”阿仁嘴上招呼,心中充满疑惑。

秦曼催大家入席,冲阿仁道:“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嫂夫人,我还有任务在身。”阿仁朝萧天成微微鞠躬,便离开了。

“爸,仁叔过来是不是公司有事?”入席后,萧云逸问道。

“没什么要紧的,我找他了解公司近来的运作情况。”萧天成笑看小儿子,“表现得不错,阿仁常在我面前夸你。”

“哪里,还差得远呢。”萧云逸笑。

“好了好了,饭桌上不谈工作。”秦曼喊刘嫂给大家盛汤,问林妙然,“这次回来了还去英国吗?”

“没定呢。”林妙然微笑。

“可别再去了,以后也好常来陪我,秦姨最喜欢听你讲那些有趣的经历了!”

林妙然点头称好。

“你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吗?”萧天成看着眼前清丽脱俗的林妙然,很是喜欢。

“挺好的。我常劝他注意身体,钱是赚不完的,您也是,该休息时还得休息。”

萧天成点点头,“妙然是出落得越发标志了,心地又善良,我都听云逸说了,捐给非洲儿童那笔款我近期就会批下去。”

“太好了!我替儿基会感谢萧叔叔的爱心,不吝慈善的企业一定会更加得到上天的眷顾。”

萧天成听了十分受用:“借你吉言!”

夏米在一旁默默地扒饭,只希望不引人注意,平平安安吃完这顿饭,明天就回机场宿舍去,借口自己要加班,吃过晚饭再回来。她的小算盘正打得啪啪响,便被秦曼一声“哎呀”打断。

“小米,辰泽的电话你打了吗,回不回来吃饭?看我这记性,居然忘了!”秦曼搁下碗筷。

“他去看外公,吃过饭才回。”萧天成说道。

“哦……”秦曼问夏米,“你不是说辰泽去看片场了吗?”

夏米咽下一口菜,急忙解释:“上午看片场,下午看外公,呵呵,我这记性也是,说忘就忘了……”

萧天成淡淡地瞥她一眼,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秦曼也是一脸的疑惑。夏米头埋得更低,只得拼命扒饭来掩饰紧张,却因为心不在焉被呛到,想忍又没忍住,喷出一桌子饭粒。

“对对不起!”夏米手足无措,脸涨得通红。

秦曼见状忙喊佣人过来收拾桌子。

萧天成脸色铁青,厌恶地看一眼夏米,将筷子放下:“都撤了吧。”说完便起身,冲秦曼道:“让厨房再做新的。”又问林妙然,“你喜欢吃什么?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林妙然好脾气地说,“您别在意,我也差不多吃饱了。”

“让厨房做些点心吧,不能怠慢客人。”萧天成吩咐。

秦曼应下,让萧云逸和林妙然转移去客厅。

萧云逸一直没说话,看好戏的姿态注视着一脸窘迫的夏米,见后者已无地自容,才心情愉悦地领着林妙然去客厅。

夏米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笨手笨脚。她沮丧极了,独自躲到庭院的偏僻处自哀自怜,这样忍辱负重是为哪般?她叹息,萧辰泽仍然不见踪影,丢下她独自面对这一大家子,他就那么肯定自己不会出错?万一她暴露了身份怎么办?

“咳咳。”

夏米立刻回头,见是萧云逸,有些意外。

萧云逸一脸冷酷地看着她,巨细靡遗地观察她的脸,仿佛要将她全部心思看个透彻。

“你找我……有事?”夏米打破沉默。

萧云逸笑:“我能有什么事找你?”

夏米在心里翻个白眼,没事你跑我面前来干吗?嘴上却问:“那,您有什么指教?”

“爸已经很久没这么发过脾气了,气得饭都没吃完,你倒挺有本事。”

“刚才的事我很抱歉,打扰了大家用餐的兴致,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也很自责,心里很不好受,希望您别说这样的话。”

“这样都受不了,那我下面的话还怎么说?”萧云逸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

夏米吸一口气,尽量微笑:“没事儿,您别憋着,我听着呢。”

萧云逸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烟,再慢慢吐出一个烟圈:“你和伟明还有联系吗?”

夏米沉默一瞬:“没有。”

萧云逸转头看着她,“被挖了心的比干问卖菜的小贩:空心菜没了心能活,人没了心还能活吗?小贩反问他:人没了心还怎么活?我也想问问,你怎么活得好好的呢?”

夏米怔怔地,一时说不出话。

见夏米不作声,萧云逸又说:“伟明是我多年的好友,我从没见他为哪件事难受这么久,这爱简直莫名其妙,看来我低估了你,对男人还真有一套。”

夏米诧异地张大眼,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脏几乎痛得一缩,那个人竟然还在因为她难受吗?

“……他真傻。”夏米低语。

萧云逸冷笑出声:“可不是,被一个没有心的女人骗走了真心。”

夏米说不出话,心情更加低落。

“给你讲个笑话吧。”萧云逸说道。

夏米勉强集中神智。

“火车上乘客太多,厕所不够用,有人坚持不住了,便蹲在车窗上朝外拉屎,结果被眼神不好的乘务员看见了,警告他说:先生,请不要把脸伸到窗外吃油条。”

夏米无语,勉强扯一下嘴角,衣冠楚楚的萧云逸突然讲出这么个恶心人的笑话,她实在无从反应。

“好笑吗?”萧云逸问她。

“……还好,我觉得有点儿恶心。”

“我也觉得很恶心。”萧云逸说完,转身走了。

夏米的脸色蓦地惨白,她一直知道萧云逸讨厌她,却没想到是如此地讨厌她。

深夜,夏米熄灯躺在**,无眠。

忽然房门被推开,她听到有人轻声进来,拐进浴室,开灯,传来水声。又过一会儿,浴室的门打开,亮光熄灭,那人走至床边,掀开一角棉被,床榻下陷,一具温热的身体就躺了进来。

夏米睁开眼,没有动,开口问道:“你去哪儿了?”

萧辰泽顿一下:“你还没睡?”

“今天萧云逸回来了,带着林妙然。秦姨问我你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差点儿答错了。如果你不希望我过多了解你的事情,那么至少,告诉我你的行程。”

萧辰泽听出夏米语气中的冷硬:“发生什么事了?”

夏米闭上眼:“没有。”

萧辰泽静了静,没有追问,半晌才低声说:“我今天去见了医生,他认为我在沐浴后发作的概率较高,给了我镇定作用的精油,但可能用处不大。所以,如果我再发作,还是要麻烦你帮助我,抱歉,这件事不在我们之前谈好的范围内,但我别无他法了。”

夏米没作声,她几乎是立刻就闻到了萧辰泽身体传来的隐隐香气,淡冷然,在寂静的夜里似有似无地挑动着夏米的心弦。她微微屏息,有些烦躁地说:“你这样很为难我。”

萧辰泽沉默良久才开口:“你的酬劳会增长到五百万,其间我会尽量避免,不找你麻烦,我比谁都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那鬼样子。”

夏米闻言心跳了一下,萧辰泽的语气状似寻常,却藏着隐忍,那个高傲的人哪里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脆弱?果然是“别无他法”啊!五百万,夏米慢慢握紧拳头,心中自嘲,她究竟算什么?还真是赤条条的利益关系啊!

“我知道了。”夏米回答。

萧辰泽顿了顿:“谢谢。”

夏米犹豫着,稍稍挪动身体后开口:“明天开始我想回机场工作了,旅游高峰期,可能会加班到很晚,我也不想时常面对你的家人。”

“不行。”萧辰泽立刻拒绝,“你现在是怀孕期间,萧家不可能让你再继续工作,这段日子你就待在家里吧。”

夏米猛地转过身,撑起半边身体,“你说什么?”黑暗中她看不清楚萧辰泽的脸,于是扭开床头灯,牢牢地盯住身旁平静的人,“让我辞了工作?你休想!当初你向我保证过我的生活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可现在呢?每天都会出现新状况!而你却丢下我独自面对!我到底为什么要趟这浑水?就因为倒霉遇上你吗!”

夏米说着有些哽咽,多日来的委屈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萧辰泽只是轻轻地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下,俯身关了灯:“冷静点儿。”

“我没法冷静!”夏米低喊。

“嘘。”萧辰泽在黑暗中轻捂她的嘴,俯在她的耳边,“小声点儿,你想家里人都知道我们半夜吵架吗?”

夏米拂开他的手:“那你说清楚。”

萧辰泽将棉被拉过两人的头顶:“老爷子的脾气你也看到了,你现在肯定不能出去工作,他很在乎这个‘孙子’。但你放心,你的工作不会丢,只是停职留薪。等事情结束,你可以自由选择要不要留下工作,我不会干涉。”

萧辰泽离得很近,说话时鼻息轻轻地喷在夏米的脸上,他身上精油的味道在密闭的小空间里越发明晰,夏米下意识地后退一些:“你至于这么谨慎吗?”

萧辰泽冷讽般勾起唇角:“隔墙有耳。”

夏米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谨慎过度,想了想还是争取自己的权益比较重要,于是说道:“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有继续工作的权利,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和你的家人相处,特别是萧云逸。”

“最多一个月,你就会‘流产’。”萧辰泽许诺,“到时我会以你失去孩子心情阴郁需要调节为由,想办法让你回去工作。”

夏米稍微沉默。

萧辰泽只当她答应,继续嘱咐:“这段时间我会很忙,公司为我接了不少通告,还有《爱上拜金女》续集的筹备工作,可能很少会在家。”

“……”

“明天我会将私人号码告诉你,以后不必通过andy,你和我直接联系。”

夏米闻言短促地笑出一声。

“怎么?”

“你终于也意识到不方便了?”

沉默一瞬,萧辰泽说:“留你一个人在家,辛苦了。”

夏米深吸一口气:“我只希望事情快点儿结束。”

“会的。”萧辰泽拉低被子,“睡吧。”

夏米无奈地闭上眼,疲惫地想,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了。如此绝色躺在身侧,你不仅要管住内心想入非非的小恶魔,还得不断提醒自己:这个人碰不得,千万碰不得!

3

接下来的半个月,夏米一直住在南华苑,更准确地说是一直待在房间里,好在有了怀孕的借口,也不必到处走动。秦姨每天都会来与她聊聊天,剩余的时间便是刘嫂伺候,夏米并不想身旁有人,但推脱不掉。

萧辰泽如他所说的非常忙碌,几乎打开电视就能看到他的身影,有些谈话类节目夏米也会停下来看一会儿。每当银幕上英俊得体魅力无限的萧辰泽与主持人从容对话时,她便会一千零一次地在心里问自己,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自己有交集呢?

“夏小姐,您想念少爷了?”刘嫂乐呵呵地问。

夏米愣了一下,随手转了台,心虚道:“是啊,好些天没见着他了。”

“您主动打个电话嘛,少爷虽然忙,讲话的时间还是有的!”刘嫂好心地提醒夏米,“少爷在外面奔波,工作辛苦,您应该多关心他的,这样感情才会越来越好嘛。”

夏米勉强笑笑:“是,我知道。”

“给您透个信儿,后天少爷肯定会回来。老爷说要在家里办一个party,好像是庆祝艾兰机场改建成功的事,邀请了不少亲戚,公司高层,少爷们的朋友之类的,所以少爷肯定会参加的。”

“有这事儿吗?”夏米惊讶,“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萧家要办party?”

“是啊,厨房这两天已经开始准备了。”

夏米半天才“哦”出一声,扭头问道:“你说,我是不是不用出席呢?本来辰泽结婚就是保密的事儿。”

刘嫂立刻摇头:“不的夏小姐,您肯定要参加的,早上夫人就提到过,她会亲自来跟您说的,关于身份这方面,可能还是会暂时保密吧。”

见夏米低头沉吟,刘嫂以为说中了她的痛楚,连忙解释:“不过您放心的,您都怀了少爷的孩子,老爷迟早会承认您的!”

夏米抬头笑笑:“刘嫂,谢谢你告诉我这事,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party那天,夏米换上衣柜里最素的衣裳,松松地绾起长发,脸上只施了淡妆。对于party她基本没有概念,也从未参加过,那都是有钱人喜欢的玩意儿。她想到要与一群陌生人打照面,就满心不安,只希望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秦曼来房间找她:“小米,准备好了吗?”

“嗯。”夏米点头,犹豫着说,“秦姨,我觉得……我其实没必要参加,大家也不知道我是谁,挺尴尬的。”

秦曼听了安抚她:“你别担心,萧家是一定会给你名分的。你公公那个人嘴硬心软,等看着了亲孙子,欢喜都来不及,定不会再为难你!”

夏米干笑了笑,无法反驳她会错意,只得支吾:“辰泽呢,怎么还没看到他?”

“他在路上就快到了,来,我们下楼等他。”秦曼扶着夏米,“你小心点儿,记住别喝酒,累了就自己回屋休息。今天借着机会我想让你见见亲友,先以辰泽朋友的身份,让他们晓得你这个人的存在,日后也好说。”

两人下了楼,夏米看着眼前璀璨灯火下近乎华丽的宴会,才开始浑身僵硬。人流涌动的宴会上,大概是临时请来的身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端着托盘不停地穿梭,金黄色的**在透明的高脚杯中泛着诱人的光彩,空气里流窜着各种香水与美食的味道。

秦曼领着夏米见了一些亲友,称她是萧辰泽的好友,如今暂住在萧家。听闻这件事,亲友们都微露讶异,含蓄地打量着她,客气地回应她。夏米依次招呼,嘴角笑得僵硬,抽空往旁望了望,却只见到西装革履的萧云逸陪在萧天成的身边。

几轮下来,夏米额上已渗出些微汗珠。

“秦姨,我能去边上坐着吗?”她小声问正与客人交谈的秦曼。

秦曼见她不适,忙唤来刘嫂,让她引着夏米去后院的草坪上休息,那里人少。

来到后院,在露天泳池的一处长椅边坐下,夏米打发走了刘嫂。

泳池对面灯光绚烂,白色桌布上摆满晶莹的高脚杯,里面暗红的**微微晃动,各式精致食物铺陈摆开,但却无人问津,一旁聚着的年轻人只是举杯聊天,没在认真吃东西。

夏米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林妙然,她着一袭黑色小礼服正与另一个女孩笑着聊天。林妙然巴掌大的脸庞白皙秀,宛若暗夜里悄悄绽放的黑玫瑰,散发着悠然的芳香。

夏米舔了舔嘴唇,有些后悔打发走刘嫂,否则可以请她去拿些吃的过来,这样眼巴巴看着真可惜。又想起萧辰泽,她低头掏出手机,准备拨过去,却在抬眼的瞬间与林妙然四目相对。

夏米微愣,连忙露出笑脸。林妙然回以微笑,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夏米只得合上手机,一脸热情地等她靠近。

“你好,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林妙然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起聊天的姐妹。

“哦,我出来透透气。”

夏米感觉到周围几束打量的目光,有些窘迫。

“妙然,这位是?”其中一个女孩出声。

林妙然望向夏米,笑着蹙眉,一副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表情。

“你好,我是夏米,是……暂住在萧家的房客。”夏米友好地伸出手。

女孩慢半拍地握了握,面上闪过惊讶,再次细致地打量她:“你是说,你住在这里?”

夏米不自然地摸了摸脑袋:“是啊,我是萧辰泽的朋友,所以住在这里。”

另一个女孩闻言挑眉,看向林妙然,见后者不置可否,又将目光投向夏米:“你认识辰泽哥?我是他表妹,怎么从来不认识你?”

“啊!”这位竟然是表妹?夏米微微张嘴,结巴道,“我,我是他刚认识几个月的朋友,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

“你是辰泽哥的什么朋友?为什么会住在南华苑呢?”女孩疑惑地拧紧眉。

夏米额上又开始冒汗,一脸无措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十分可疑,她干巴巴地解释:“我是他比较好的朋友,暂时没地方住,所以住在这里。”

还真是漏洞百出的谎言。几个女孩神情微妙,显然都不怎么相信。

“那个,你们玩儿吧,我先进去一下!”夏米站起身,准备逃走了事,却在迈脚时被什么人绊了一下,摔倒在草地上,衣服瞬间弄脏了一片。

“呀!你没事吧?”林妙然蹲下身扶起她,眼神复杂地望一眼身旁的女孩。

“没事没事。”夏米狼狈地站起身。

林妙然扶她重新坐下,夏米这才想起自己是个“怀孕”的人,紧张地四周看了看,好在没被秦姨和刘嫂撞见。

“怎么这么不小心?来,喝点儿酒压压惊。”一个女孩递上一杯红酒。

夏米摆手:“谢谢,我不能喝酒。”

“喝一点儿没关系的。”她还在往前送,却忽然手一晃,酒全洒了出来,夏米的胸口顿时湿了一片,“哎呀!糟糕,真对不起!”

一旁看热闹的几个低笑了几声,夏米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群人是故意的了,她慢慢地沉下脸来。

“不用过去解围吗?”andy将刚才发生的事尽收眼底,传达给了身边的萧辰泽。

萧辰泽没什么表情:“别让她们发现你。”

“那只虾米看起来好可怜,正在被一群鱼攻击。”andy啧啧两声,“看不出来她挺能忍的。”

萧辰泽松了松领带,不置可否。

“林妙然虽然没出手,却放任她们的攻击,显然也对虾米很不满。”andy收回插在百叶窗缝隙里的手指,走到萧辰泽身边,“你和林妙然,到底怎么回事?那天谈得怎么样?”

“没有任何变化。”

andy看着他,叹一声:“爱上你的女人真可怜,不但得不到你的感情,连你的同情都得不到。”

“你想说什么?”萧辰泽斜眼看过来。

“不敢。”andy作势缩了缩肩膀,“我只是发表点儿感慨,林妙然也就算了,毕竟过去这么久,但虾米就可怜了,什么都不知道,蒙在鼓里,还得受人欺负。”

萧辰泽却笑了,望进andy眼里:“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

“你。”萧辰泽起身,脱下外套,转身走向衣柜,“你在为夏米抱不平,上次好像也为她说过话,我怎么不记得你是这么好心肠的人?”

andy呼出一口气,“你这人怎么有眼睛跟没眼睛似的?她喜欢你你不知道吗?你真以为她能管住自己的心吗?从那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就看出来了,她紧张你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我说让她整晚抱着你,她二话不说就照做了!”

萧辰泽打开衣柜,找出party上要穿的衣服,慢条斯理地换上,对镜子整理完毕,才转身看向andy:“刚才的话,我希望不再听到第二次,你不必为夏米操心,她会得到她该得到的。”

andy见萧辰泽一脸严肃,泄气道:“算了,我就随口说说。”

“剑飞,你要记住我们在做什么,为什么做,要达到什么目的。”萧辰泽看着他,“我能信任的人不多。”

andy终于点点头:“我知道。”

泳池边,几个女孩间的气氛实在说不上好,沉闷的氛围里有种一触即发的危机。

夏米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良久,她忽然抬起来,冲洒酒的女孩笑了笑:“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危机消退,女孩却并不买账,她虚假地扯了扯嘴角,做出个勉强算笑容的表情。

“我回房间换件衣服。”夏米起身,得体地微笑,仿佛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林妙然轻拉住她的手臂:“抱歉。”

夏米看着她清澈真诚的眼睛,笑着抽回来:“说什么呢,又不关你的事。”而后转身离开。

后面又有声音叫住她,还是那个女孩,她赶上来将一条披肩搭在夏米的肩上:“用这个遮一下吧,我送你进去。”

夏米微微讶异,不懂她想做什么,刚才还表现出不知缘由的敌意,现在又献殷勤,究竟打什么主意?夏米这才留意她的样貌,倒是很出众。

两人还未走远,便听到来自后方的低声议论。

“妙然,这人真是辰泽的朋友?”

“怎么可能?辰泽哥从没带谁回过南华苑,更别说住下了。你没看她刚才那心虚的样儿吗?这里除了萧家人根本不住外人,连我都没留过夜。”

“那她干吗说谎?”

“虚荣呗!”

……

原来如此,夏米沉吟,那知道原委的林妙然呢,她为什么也讨厌自己?

“我叫戴冰冰,秦姨是我的小姨妈,也算是萧家的亲戚。”戴冰冰忽然转头看她,自我介绍。

“你好。”夏米笑了笑。

戴冰冰停下脚步,往四周望了望,确认没人后放开了扶住夏米的手:“刚才绊倒你的人是我,酒也是故意弄洒的。”

夏米并不意外,仍旧保持微笑:“为什么呢?”

戴冰冰愣了愣:“看样子你的确是个厉害角色,难怪绑得住辰泽,否则以你的姿色,实在是”

夏米惊讶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萧辰泽和自己的关系?

“还真的是你!”戴冰冰面色复杂,“我只是撞撞运气,虽然知道他应该结婚了,却不知道新娘是谁。”

“啊……”夏米开始思考她的身份。

“他选择的人就是你吗?”戴冰冰轻笑一声,看向夏米的眼神透着阴霾。

“你为什么讨厌我?”夏米并不生气,“你喜欢辰泽吗?”

“喜欢?应该说我和他也算有过一段,他脚踩两只船你知道吗?按萧家的意思,他原本是要娶我的,但最后却选择了你。”

戴冰冰盯住夏米,语气不自觉地变得严厉:“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他看不上我,至少找个比我优秀的!那我也算心服口服,可为什么是你?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你?”

夏米也很惊讶,没想到萧辰泽还有这么一笔情债!

“看你的表情也是才知道吧!”戴冰冰观察着夏米的神情变化。

“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夏米恢复常态,一脸平淡,“我可不想跟他翻旧账,毕竟他娶了我,现在爱的也是我。”

戴冰冰眯起眼:“爱你?你确定?”

“不爱我干吗娶我?”

戴冰冰冷笑一声:“那我就不知道了,但刚才你被我‘亲切招待’时,他和andy分明就在背后的房间,却视而不见,这样冷漠对待爱的人,不是很奇怪吗?”

夏米瞬间色变,反驳道:“他都没回来,你怎会看见他。”

“他的车就停在后院的车库,你不知道吗?他到家了都没有告诉你吗?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他们在那个房间,因为很不巧,andy往外观察时被我发现了,而萧辰泽就坐在他的旁边。”

萧辰泽的更衣间确实朝着露天泳池的方向,如果他回家了,的确会先到那里换装。夏米想到这儿,心慢慢地往下沉,面上尽量维持平静:“我信任我的丈夫。”

“你敢和我一起去证实吗?”戴冰冰咄咄逼人。

“不必,我要回房换衣服。”夏米揭下披肩递还给她,“谢谢你。”

“你害怕了?”戴冰冰嗤笑,“连去证实的勇气都没有,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他并不爱你,也不在乎你。”

夏米抬眼严厉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要知道真相,他选择你却放弃我的真正原因!”戴冰冰直直地回视她。

夏米瞪着她,却忽然笑了:“好吧,我可以告诉你真相让你好受些,但你必须保密,能做到吗?”

戴冰冰不语。

夏米也不在意,直接说道:“因为我怀孕了。”

戴冰冰顿时睁大眼,扫一眼她扁平的肚子,不自信般地摇摇头。

“两个多月了,现在还看不出来吧。”夏米故意摸了摸肚子,“当初我利用这件事逼他娶我,原本他不同意,可家里却正好逼他结婚,最后他只好妥协了。”

“不可能!”戴冰冰打断他,“萧辰泽会为了这个理由娶你?我才不信!他那样我行我素的人,会害怕一个女人的威胁?”

“你应该知道他有多在意自己的事业吧。”夏米笑了笑,“为了进娱乐圈,他甚至甘愿放弃海湾集团,我就是看准他这个弱点。我爱他,不顾一切也要拴住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拼得鱼死网破也不后悔。”

戴冰冰深吸口气:“无耻!”

“随你怎么说。”

“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他!?”

“不是得到了吗?”

“可他永远不会爱你!”

夏米挑眉,一脸嘲讽:“更不会爱你。”

戴冰冰霎时脸颊通红,被人看穿的羞耻及得知真相的怨恨令她怒不可遏。

“你这个可怜虫!”戴冰冰一脸厌恶地狠瞪她,“你以为你成功了?你得到了什么?一个不爱你的丈夫和没有感情的婚姻?这也值得你骄傲!自己挑了个猪圈一屁股坐下去,你还以为身在福中?”

夏米不以为然:“吃不到的葡萄酸。”

戴冰冰愤然转身:“等着吧!看你能得意多久!”

夏米轻笑一声:“你会保密吧?”

戴冰冰没有理会,大步离开。

夏米凝视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笑意慢慢收敛。

party进行到一半,萧辰泽才终于露面,拥有当红明星及海湾集团长子双重身份的他立刻成为焦点。宾客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热络地与他招呼,举杯谈笑,其中自然是女性居多,甚至有常在杂志出现的名流,她们妆容精致,华衣遮体,各类首饰在灯光的反射下闪亮耀眼。

夏米站在旋转楼梯抵达的二楼,这里既隐蔽又可以看清大厅的每个人,她俯视着被包围在万花丛中的萧辰泽。比起萧云逸,他的打扮实在称不上得体,只一件简单的t恤及棉质休闲裤,都是深色系,脖子上戴一枚细细的银色男士项链,这样随性的打扮,却更加彰显出他本身的魅力。

而夏米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她始终记得萧辰泽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一款串着女戒的特殊项链,他曾对她的询问表现出明显的排斥,而现在又换下了它,为什么?

夏米思考着,将视线稍微移动,却看到了意外的一幕。萧云逸与林妙然就站在大厅角落的窗台边,林妙然面朝窗外,逃避般不愿与萧云逸对视。而萧云逸仍不停地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完全不介意她的态度。

夏米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们。这时,萧云逸从西裤口袋中拿出什么来,因为物体太小又被握在掌中,她一时无法辨认,而近距离看清的林妙然却像是吓了一跳,双手捂住嘴,惊讶而复杂地看着萧云逸。后者毫不退却,目光坚定,他慢慢地打开手心,掌中的东西完全暴露了出来。

是戒指!萧云逸在向林妙然求婚!夏米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更加专注地盯着他们,心中揣测着林妙然是否会接受。林妙然身体僵直,唯一活动的只有看上去湿漉漉的双眼,但这很可能是灯光照射下的错觉,因为她实在不像是要喜极而泣的样子。难道她不想嫁给萧云逸?还是觉得为时过早?夏米不解,至少在她看来这两个人的感情是很好的。

就在这瞬间,夏米感到内心一阵强烈的震颤,她慢慢睁大眼,又努力地眨了眨,才不敢相信地确认了眼前的真实性。为什么刚才在后院相遇时没有发现?怎么会忽略这么重要的细节!夏米摇了摇头,紧紧地盯住林妙然胸前佩戴的项链,一点儿也没错!款式、长度都如出一辙,那确实是萧辰泽曾戴在脖子上的那一条!

几乎是立刻,夏米就捕捉到萧辰泽有意无意瞟向那两人所在方向的眼神。他一面与来宾周旋,一面注意着萧云逸与林妙然的情形,这一切都被站在高处的夏米尽收眼底。夏米踉跄着后退一步,心脏竟有些难以负荷,天啦!她看到了什么?萧辰泽居然和林妙然有奸情!而萧云逸显然蒙在鼓里,甚至打算和她结婚!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凄凉与沮丧以灭顶之势向夏米袭来,她按着发疼的胸口,慢慢地蹲下身。突然间,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感情从心底泉涌而出,就像是尘封在内心深处的什么获得了释放,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拥有这样的感情!

夏米头皮发麻,内心乱作一团。当她的心防快要崩溃的一刹那,天空中突然炸开了烟花,“砰砰”地响成一片,宾客们大多停止了交流,安静地观赏。她回过神来,慢慢地站起身,望着夜空中大朵大朵炫丽绽放的烟花出神。等她想起来,再望向楼下时,萧云逸与林妙然已双双离开,连萧辰泽也不见了踪影。

萧辰泽趁宾客观赏烟花,摆脱人群来到隐蔽处,他靠着窗台点燃一支烟,轻轻吐出,烟雾飘浮在半空缓慢上升。

那晚,萧辰泽在看望外公后返回南华苑的路上,andy忽然减缓车速,扭头告诉他:“是林妙然。”

他看一眼前方马路上的人影,林妙然坚定地挡在那里,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怎么办?”andy问。

萧辰泽想了想,说:“停车吧,你把我放下后先走。”

andy微叹:“车留给你吧,这里不好拦车,我去前面想办法。”

“也好。”

“那个……”andy看着萧辰泽,欲言又止。

萧辰泽明白他的意思,轻拍他的肩:“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是怕你后悔!”andy皱眉。

萧辰泽打开车门下去:“我从不后悔。”

andy叹息,看一眼窗外的两人,下车离开。

林妙然看着萧辰泽一步步走近,不紧不慢,像极了优的王子,俊逸的轮廓在路灯的投射下有部分暗影,模糊了表情。

“妙然。”萧辰泽笑了笑,雪白的牙齿衬着麦色的皮肤,在夜色里有种让人迷醉的力量。

林妙然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这么害怕面对我?”

“不接你电话?”萧辰泽扬起虚伪的讶异,“你误会了,我今天去的片场比较封闭,信号不好。妙然,你是云逸的女友,又是我的好友,我怎会躲你?”

林妙然看着他,自嘲地一笑:“我是云逸的女友?”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和他永远不可能,以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更不会有结果。”

萧辰泽顿了顿:“云逸对你很好,你们很般配。”

林妙然凉凉地看着他,“是吗?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萧辰泽眼眸微闪。

“你会和你爱的人的姐妹结婚吗?和她成为一家人,不厌其烦地面对她,一次又一次在痛苦中挣扎,你会吗?”

“我不明白。”萧辰泽看着她,“当年那不成熟的感情到底给你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妙然,那时我们还太小,有些事已经过去了,你何必固执?”

“你撒谎!”林妙然提高声调,牢牢地盯住他,“不成熟?你就是这样定义我们的爱情!?萧辰泽,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当年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不爱我了吗?我不相信!你不是大度吗,不是要将我让给云逸吗?我是对你失望透顶,才会赌气离开!”林妙然微微哽咽,“你以为我一个人在英国好过吗?整夜地失眠,那么想你,我一边惩罚你一边惩罚我自己!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你和我一样难受,一样思恋,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结婚的消息!萧辰泽,你怎么能不声不响地结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萧辰泽沉默,半晌才道:“对不起,或许这么说很残忍,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当年我说分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们不适合。我现在已经结婚了,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林妙然眼中噙泪,呆呆看着他,仿佛不认识眼前无情的人。她摇了摇头,忽然转身往马路上跑,萧辰泽大吃一惊,赶紧追过去。一辆高速行驶的货车避闪不及,险些擦过林妙然,惯性将她带倒在地。

“妙然!”萧辰泽跑过来。

林妙然坐在地上,柔嫩的膝盖被磕破,她紧紧地捂住腿,满腹委屈终于伴着疼痛化做汹涌的泪。萧辰泽想要扶起她,林妙然却不配合,奋力挣扎。

“别乱动!”萧辰泽强行检查她的伤口,将她横抱起来。

林妙然用力蹬腿,哑声哭喊:“你放开我!萧辰泽你是个浑蛋!我不要你管!”

萧辰泽却笑了,“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

林妙然听了更加气愤,狠狠地拽住他的衣领:“你放开我!”

“好了大小姐,老实点儿,你受伤了。”萧辰泽嘴里严厉,动作却异常温柔,将她抱进车后座放好。

林妙然心中一酸,颓然松手,萧辰泽衣领上的纽扣也随之崩落,颈间露出一条银链,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林妙然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瞪着它,伸手就要去碰,却被萧辰泽躲开。

“那是什么?!”她问。

萧辰泽将项链收进衣领。

林妙然紧盯着他的脸,心中惊疑不定,一颗心仿佛要跌出胸膛:“……我没有看错,那是我留下的戒指,对不对?”

“不是。”萧辰泽否认,正欲离开却被林妙然伸手抱住,“就是的!你别想骗我!辰泽,你有胆子给我看看吗?”

萧辰泽扯开她的手:“我没必要”

语音未落,林妙然已伸手扒开他的衣领,将那条项链握在了手里。她仔细端详,果然是款女戒,这就是当初萧辰泽送给她,她又在出国时还给他的那枚戒指,林妙然一眼就能肯定。

“还说不是?”林妙然眼中泛起激动的泪雾,她的心扑通直跳,直视着萧辰泽,“你刚才说的都是谎话,对不对?否则怎会一直戴着这戒指?”

萧辰泽没有动,黯然地望着林妙然手中的戒指,然后取下来,完全放在她的手中,淡淡地说:“你拿去吧。”

“什么意思?”林妙然微怔。

“当初我想,留着吧,等你回来就还给你,再争取一次机会。”萧辰泽抬眼看着她,平静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但我低估了时间的力量,六年过去,我也会爱上别人。妙然,这世界很现实,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特别是爱情。”

林妙然看着他,慢慢摇头:“我不信,如果你不在意了,为什么还要戴着它?你把它挂在胸前,用体温护着它,现在却说爱上别人了?我能相信吗?你会和夏米……那样的人结婚一定有什么原因,对吗?”

萧辰泽没立刻回答,他从车后座的挡板上拿过一只药箱,打开后取出双氧水和棉球,将林妙然的腿拉到自己的膝盖上。

“啊!”林妙然低呼。

萧辰泽看她一眼,放轻了动作,小心地清理伤口:“很多事情,时间一长就有了惯性,爱一个人也好,恨一个人也好,重复做某件事也好,当习惯养成了就很少去改变,但这并不表示我们无法停止。”

林妙然正欲说话,萧辰泽又取过纱布为她包扎:“你是我人生中爱上的第一个女人,这段历史不会消失,但它藏在我记忆的深渊里,再起不到什么作用。你发现的这枚戒指,就像一个过了期的灯谜,猜对了,既没有奖品,也没有再挂出来的机会。”他停下动作,静静地看着她,“妙然,我已经结婚了。”

林妙然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半晌才哑声道:“我不相信。”

萧辰泽轻抚她的头:“你只是需要时间。”

良久,林妙然转向窗外:“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萧辰泽将药箱放回原处,为她披上大衣,才回到驾驶座。

一路无语,下车时林家有佣人过来搀扶,林妙然没有与萧辰泽告别,却在走出几步后忽然回头:“辰泽,难怪你走红,这么会演戏。”

萧辰泽沉默。

“无论你说什么,我只相信我的心。”

林妙然蓦地一笑,也不等萧辰泽回应,便转过了身子。

4

夏米不想再待在party上,也不愿回房间,她还没想好该怎样面对萧辰泽。这一切越来越像个阴谋,自己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恶魔的帮凶吗?如果他不是恶魔,为什么会对自己亲兄弟的女友出手?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夏米扶住额头,她想这次真的来错了,她太不了解萧辰泽,那个人太懂得运用自己的魅力,让每个人为之臣服。

忽然,有东西碰撞墙壁的闷响传来。夏米立刻抬头,在不远处的凉亭下看到个模糊的身影,这里并没有被纳入party的范围,应该不是客人。

“那边是谁?”夏米扬声问道。

没有回答,夏米只看清他抬起手背的动作,是在喝酒。

夏米犹豫着走过去,绕到他的身前,原来是萧云逸。

萧云逸毫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喝着酒。

“你没事吧?”夏米轻声问,想必是因林妙然拒绝求婚而受了打击,他才在此借酒消愁。

萧云逸扭头看了她一眼,眼中虽有迷茫,但还很清醒。

“滚。”

夏米挑起眉:“之前你还晓得做做表面功夫,现在倒好,干脆骂上了。”

“滚开。”萧云逸皱眉,露出厌烦的神情。

夏米看着他,心想这也是个可怜人,跟自己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被硬生生蒙在鼓里。

“你觉得自己很惨吗?”夏米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后喝了一口,“少自哀自怜了,你只不过受了点儿打击,真心爱她就别放弃,这样就放弃了,你的爱也不值什么。”

萧云逸看向夏米的眼神绝对说不上友善:“你偷听我们讲话?”

“别给我乱扣帽子,我只是不小心看到而已。”

“闭上你的嘴,别到处乱说。”萧云逸捏扁手中的啤酒瓶,扔了出去。

夏米有些意外,这样的萧云逸与平时稳重得体的他千差万别,难道这个人喝酒后就会露出真性情?这就是他真实的样子吗?活像个傲慢的二世子,却无甚心机。如果是这样,那萧辰泽是完全相反的,表面上轻浮浅薄,一副纨绔子弟的假象,背地里却深藏着谁也猜不透的心思。夏米也明白,萧辰泽那个人,绝非善类。

她苦笑,但自己到底是……

“萧云逸,请教你个问题。”夏米喝一口啤酒,望向夜空,“酒醉了明天就可以醒,但是,心醉了呢?要怎样才能清醒?”

萧云逸歪着头,似乎在思考,最终却摇了摇头:“醒不了了。”

夏米愣了愣,忽然大笑,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她莫名其妙的放肆笑声。

萧云逸拧着眉:“有病。”

“可不是?”夏米笑得眼角溢出了泪来。

萧云逸将最后一罐啤酒饮尽,忽然站起来往外走。

“喂,你去哪儿?”夏米跟上去。

萧云逸不答她,径直往车库的方向走。

“你要出门?”夏米吃惊地问,“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萧云逸像赶蚊子般,伸手在耳边扇了扇,找到自己的座驾奥迪跑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不能开车!”夏米有些急了,大力拍着车窗。

萧云逸已经将钥匙插进钥匙孔,眼见就要发动,夏米只好打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你喝多了,这种状态不能开车!”

她说着去抢钥匙。

萧云逸躲开她,发动引擎,瞬间加速驶出了车库。

夏米因惯性摔在靠背上,萧云逸不断加速,车在深夜寂静的马路上飞驰,夜风呼呼地直往车里钻。

“萧云逸!你快停下!”夏米惊呼。

萧云逸扭头冲她冷笑,“你是自愿上车的,后果自负。”

“那你现在放我下去!”夏米吓得声音都变了。

“晚了。”萧云逸说着将油门踩到了底。

性能极好的跑车在马路上飞驰,扬起的烟尘瞬间消散在夜色里。

夏米紧紧握住车把手,一脸惊恐地瞪着萧云逸:“你,你慢点儿啊!你可别想不开啊!你这么年轻有为”

“闭嘴!”萧云逸喝止她。

夏米立即噤声,试图从身上摸出手机,刚翻到萧辰泽的号码便被劈手夺去。夏米惊呼,来不及阻止,萧云逸已将手机扔出了窗外。

“你疯了?!”夏米失声大喊。

车忽然向左急转,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嚣声。瞬间,夏米除了感到眼前一片不能目视的强光,几乎失去了知觉。再缓过神,才意识到刚才根本是命悬一线,他们的车与另一辆卡车擦身而过,差一点儿就撞上!

“停车!我求你了,快停车!”夏米哀求着,她已带着哭腔,各种车毁人亡的惨烈画面全都跳进她的脑海,令她不寒而栗。

萧云逸毫不理睬,眉头紧蹙地目视前方,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夏米认命般地闭上眼,紧紧握住车把手,身体随着车厢不停地摇摆,她缩起身体,只能不断地向上天祈祷!

不知过去多久,车渐渐开始有些颠簸,原本平坦的大道也没有了,窗外零星的亮光逐渐消失。夏米紧张地望着窗外,除了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吱”的一声,车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胆小鬼。”萧云逸转头轻蔑地看着她。

夏米弹坐起来,紧贴车窗往外张望:“这是哪里?”

“下车吧。”萧云逸打开车门。

夏米只好跟着下车,嘴里呢喃:“这到底是哪儿啊?大半夜的我们来这儿干吗?”

从充满暖气的车厢出来,深夜的荒郊野岭冷得夏米打了个激灵,冷风伴着一股怪异的湿气扑面而来。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夏米努力观察,却除了车灯强光照亮那么一小块地儿,别的地方黑得看不到一丝亮光。

夏米茫然地望着毫无人烟的四周,只有风吹过树叶时发出的呼啦啦的可怖声响,她心中的恐惧愈演愈烈,颤声道:“这到底是哪儿?我们回去吧!”

萧云逸不理会,打开手中的电筒,开始往前走。

“喂!你等等我!”夏米害怕地往后看了看,加快了步子。

他们好似走进一片丛林,夏米能够感到脚下的地面十分柔软,仿佛雨水浸泡过的土地,有几处还留有水洼。这里十分偏僻,也不知是否被开发,并没有供游人行走的路。

越往里走,越是寒气逼人,夏米缩了缩脖子,她听见周围昆虫发出的各种叫声,寂静中显得异常恐怖。

“萧云逸,我们为什么来这里?你倒是说句话呀!”夏米不死心地继续劝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萧云逸没有回答,他脚步轻快,已经与夏米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喂!你慢点儿呀!我看不到路了!”夏米再次加快了动作,心里后悔得要命,早知道就不管这闲事了!

忽然,夏米感到脚下的泥土越来越软,周围的植物也逐渐变得密集,她弯下身仔细看了看,惊愕地发现这及膝的植物竟是芦苇!她心里一沉,芦苇不是一般都长在沼泽湿地吗?那这里会不会……

她惊慌地抬头,正要提醒萧云逸,便看到萧云逸在前方的身子歪了一下,接着又踉跄地跌了几步。

“怎么了?”夏米准备往他的方向跑。

“别过来!”萧云逸大喊,夏米这时看清了,他的膝盖竟然没在了泥里!萧云逸又挣扎了几步,湿泥很快淹到了他的大腿!此时,两人间已经拉开了近十米的距离。

夏米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惊得全身都冻住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太快了,全在几秒钟内发生,她根本还来不及反应!

萧云逸还在困难地提脚,眼看就要被泥沼淹没了,夏米心跳如雷,忽然看见他右边两米处好像有一截较粗的树干,她赶紧狂叫:“木头!快抱住木头!”

萧云逸听见喊声,挣扎着过去,泥已经埋到他的腰部。夏米远远地看着他,却无法替他出力,急得全身神经都要断了!

直到看见萧云逸双手抱住了木头,没再继续下沉,夏米才完全醒过来,她全身僵直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萧云逸,脑中一片混乱,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云逸也呆呆地看着她,看情形他的酒是彻底吓醒了。

“萧云逸。”夏米试着唤他一声。

萧云逸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哑声道:“是沼泽。”

仿佛被这两个字吓得魂飞魄散,夏米捂住嘴,大睁着双眼!她听着自己失率的心跳,强迫自己冷静,她得快点儿想办法,深夜山中的气温已接近零度,很快萧云逸就会吃不消!

“手机,你的手机呢?快给我!”夏米冲他的方向喊,“我们得报警!”

沉默几秒后,夏米才得到答复,萧云逸的声音近乎绝望:“没用的,这里根本收不到信号。”

“不,不,一定能想出办法的!”夏米鼓励他,“你先把电筒扔过来,我需要看看周围有什么东西!”

萧云逸依言将浮在泥泽上的手电筒扔了过去。

夏米捡起来,借着光源观察周围,试着寻找一些能帮助救援的工具,但没用,周围只有石头、树叶、树枝,根本没有任何长度足够伸到萧云逸那一头的东西。夏米往几棵远一些的树跑过去,想截断一根比较长的树干,但她没有工具,赤手空拳根本无法掰断手腕粗的树干。

怎么办?!

夏米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祈祷能快点儿想出有效的办法来!车上会不会有什么可利用的东西?夏米犹豫着,看了眼脸色惨白的萧云逸,决定冒险去看看,否则等在这儿也是死路一条。

“我去车里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夏米交代一声,便掉头朝山下走。

“夏米!”萧云逸在背后急喊。

夏米回头,猛然瞧见萧云逸的一双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微亮的光,他的脸色惨白,嘴唇紧抿着,神情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恐慌。夏米的心一软,转身面对他,郑重地保证:“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萧云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夏米转身往回走,她能够感到背后的那双眼睛,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地牢牢抓着她。

迷路了几次以后,才好不容易走了出去,找到之前停车的位置,但时间已经过去不少。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夏米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迅速打开车门翻找。令人失望的是车里只有几份杂志,半瓶伏特加,和一个小型工具箱。她又打开后备箱,在里面找到一副高尔夫球棍,她拿在手里比了比,没有用,这太短了!

难道真的毫无办法?她凝视着黑漆漆的马路,如果自己会开车,至少还能试着去寻找救援,但长这么大,她连方向盘都没摸过。夏米转头直直地盯着方向盘,或许发动试一试?就算她能顺利开走车,再要怎么回到这里呢?用什么做点标记?不,她很快否决了这种想法,她根本连如何发动引擎都不知道!

等等,夏米将视线移到后座宽大的黑色坐垫上,忽然眼前一亮,她激动得跳了起来!车垫这么大一块,又是平的,它肯定不会下沉!如果将三个车坐垫拼在一起,再加上高尔夫球杆,长度或许就够了!夏米想到这儿,赶快爬上车手脚并用地扯下车坐垫。很快,她就将三个坐垫抱在了怀里,再背上高尔夫球棍,想了想又将半瓶伏特加塞进坐垫里,拿起电筒,飞快地往山上跑去!

好不容易爬上去,找到大致的位置,体力耗尽的夏米累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她一边深深地喘着一边摇晃手电筒寻找着那抹人影:“萧云逸!萧云逸!”

“……我在这儿。”有微弱的声音飘进夏米的耳中,她寻着方向照过去,果然看到了那大半个身子都被泥沼吞没的人,萧云逸已经明显地体力不支,他的头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

“你撑一会儿,我现在就拉你出来!”夏米说着,却感到全身都是冷汗,眼前一**的黑影涌上来,她捂住胸口干呕了几下,然后爬起身,告诉自己绝不能休息,一停下来体力就再无法聚集,萧云逸还在沼泽里,她必须救他!

“夏米?”萧云逸虚弱的声音再次飘过来,他仍旧保持着抱住木头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已没有多余的一丝体力来活动身体,“……我以为你走了。”

夏米鼻子一酸,大声喊道:“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你快动一动,千万不要闭眼!”

“……很冷。”

“我知道很冷,你动一动,一定要坚持住!想想你父母,想想林妙然!你还有多少事没有做?你得活下去!”

夏米将车垫半拖半抱地往泥沼跑过来,跑到湿泥缠住小腿的地方,她便将第一块车垫丢出去,太好了!它浮在泥上没有下沉!

萧云逸在夏米的鼓励下终于试着动了动,但他太虚弱了,身子稍微转动都很困难。他望着十米外不顾一切要拯救自己的女孩,竟落下泪来,冰凉的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根本无法控制。萧云逸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接近死亡,夏米离开后,他几乎恐惧绝望到要窒息了,他将孤独而荒唐地死去,这片黑暗阴森的树林将完全吞没他,不留一丝痕迹,直到这一刻他才体会到,人在大自然的面前是如此渺小。

夏米爬上第一块车垫,继续将第二块和第三块车垫补上来,寒气像几百只小刀子一样刺着她,但她不能停,她一边迅速动作,一边不断与萧云逸说话,逼着他出声。

三个车垫都铺上后,夏米缩短了与萧云逸之间的距离,但还差将近四米。怎么办?高尔夫球杆最多只有一米,还有三米的距离该怎么办!?夏米坐在离萧云逸最近的那块车垫上望着他,一脸灰白。

萧云逸也望着她,干涸的泪痕在月光下泛着微亮,他静静地看着夏米,动了动嘴角,想试着扯出一抹鼓励的微笑,却怎样也做不到。他用近乎恳求的虚弱语气对夏米说:“陪陪我,就在这儿陪陪我。”

夏米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萧云逸是什么意思?他要放弃了吗?他打算就这样死掉吗!不,绝对不行!

“你在说什么疯话!”夏米气得破口大骂,“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你就打算像个孬种一样去见上帝?!别让我瞧不起你!”

萧云逸微微地睁大了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夏米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快不行了,脸色惨白得吓人,快与死人无异。

夏米看着他,心急如焚,恨不能直接跳过去。

“啊!衣服!”夏米想起来,自己穿的是下摆很长的裙子,她立刻跑回岸边,将裙子快速脱下来,一边冲着萧云逸急喊:“别放弃!我想到办法了!你等我一分钟!坚持住啊!”

夏米将脱下的长裙用力撕成两片,再将它们紧紧地系在一起,这样就有至少三米的长度了!她再回到最靠近萧云逸的那块车垫上,将高尔夫球棍绑在最前端,朝着萧云逸的方向扔过去:“快!接住它!”

萧云逸惊讶地抬起头,看到飞向自己的球棍,他牢牢地抓住了它!

“得救了!”夏米见他抓住了球棍,才终于松了口气。

夏米拽住带子的一端,奋力拉着,萧云逸也努力地往前挣扎。

第一块车垫,然后是第二块、第三块,萧云逸一接触到结实的地面就“咚”的一声重重地倒下了。

夏米跑到他的身边,搂住他的上半身,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怀里:“嘿,别睡啊,快醒醒,你会冻死的!”

萧云逸紧闭着眼,嘴唇冻得乌紫,脸像石膏做的一样苍白,可怕极了。

“别睡!快醒醒!”夏米拍打着他的脸,让他不至于昏死过去,然后掏出从车上拿来的半瓶伏特加,自己先灌了几口,感到身体回暖一些,再撕开萧云逸身上湿湿的衣服,将酒浇在他胸口来回地用力擦。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萧云逸的脸总算有了些血色,眼睛也睁开了一些。

“醒了吗?”夏米继续轻拍他的脸,“快,喝一口!”

夏米将伏特加往他嘴里灌了一些。

又过了一会儿,萧云逸才完全清醒过来,他直直地瞪着夏米,却一个音也没发出来。

夏米被他这样子吓了一大跳:“怎么了?喉咙冻坏了?”

“……谢谢。”萧云逸的声音异常喑哑,他慢慢地从夏米的臂弯里坐起来,半晌,又再重复一次,“谢谢。”

极轻的一句话,却有不容忽视的重量。

夏米深吸一口气,尽量轻快地说道:“年轻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萧云逸深深地看着她,扯开嘴角露出了一抹淡笑。

清醒过后,两人才注意到彼此都已是狼狈不堪,萧云逸虽然袒胸露背,好歹还算衣能遮体,而夏米因为脱去连衣裙,此刻只剩脏兮兮的内衣裤还贴在身上。两人虽有些尴尬,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尽快回到车里才是要紧。

夏米搀扶着萧云逸下了山,回到车里关上了门窗,将暖气开到最大,再找到车内的高尔夫套装,萧云逸换上干燥的裤子,衣服则给夏米穿上。半小时后,两人才彻底暖和过来。

“你以为”夏米看向身旁脸色已恢复的萧云逸,“我不会回去了?”

萧云逸微愣,略微动了动身子:“对不起,我误解了你。”

“我明白,在你心里我很自私,龌龊。”夏米笑了笑,“你一直讨厌我,那天那个笑话也是为了恶心我才说的。”

“对不起。”萧云逸望进她的眼里。

夏米勾起嘴角:“其实你不用道歉,我确实不是大善人,伤害了宋伟明也是事实。刚才没有放弃你,是因为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消失,我想换了别人,也会这么做。”

“不,你很勇敢,也很机智,换了别人恐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死。”萧云逸从仪表盘上取过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吸一口:“刚才,我真的以为自己完了,我还这么年轻,却要以这么荒唐的方式死去,我恐惧得都快疯了。”

萧云逸自嘲般地笑了笑:“仅仅几小时之前,我还在为林妙然拒绝我的求婚痛苦不已,现在却没有丝毫的感觉了。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难怪经常有人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怎样怎样’,我现在倒有些明白了,原来心境真的会发生改变,曾经以为那么重要的东西,突然就变得不重要了,真是奇怪。”

“你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很久以前,还在念书的时候,我和妙然还有伙伴们曾来过几次,我们玩一个叫探险队的游戏,将自己一件最宝贝的东西埋在这里的某处,证明自己来过。”萧云逸笑了笑,“生日那天,我用零花钱买来两只糖果戒指,和妙然一起将它埋在了这里,她甚至答应我,以后会嫁给我。”

“可笑的是,就在那一天晚上,她见到了辰泽,然后一切都改变了。”

提起林妙然,夏米便很自然地想起萧辰泽,还有他那条神秘的项链。他和林妙然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和故事呢?践踏着他人的尊严和感情背地里勾搭的爱情,会是干净的吗?她甚至怀疑,萧辰泽那个人,真的有感情吗?他那么在乎的那个计划,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个丑角,连什么时候会被踢出局都不知道。

“所以,你是要来找到那对戒指?”夏米转头看着他。

萧云逸笑了笑:“很傻吧。”

“告诉你个秘密,想知道吗?”夏米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萧云逸看着她。

“其实,我和萧辰泽之间没有爱情,我们是利益结婚,他答应离婚时给我五百万作为青春损失费,这也是我必须离开宋伟明的真实原因。”

萧云逸微微地睁大眼,难以置信的表情并不明显。

“他要求我对所有人保密,可我现在却告诉你了,怎么办?”夏米似乎笑了笑,“就算是一时冲动好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萧家,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本来我觉得自己是个演员,只要陪他演完这出戏就行了,但现在,我却连自己是什么角色都弄不清了。”

“你爱上他了吗?”萧云逸忽然问。

夏米没料到他第一反应竟是这句,心动了动,立刻答道:“没有。”

“是吗。”

夏米有些生气了:“这就是你首先想到的事?你不感到惊讶吗?你不好奇他有什么阴谋吗?”

“你这么急着背叛他,是为什么?”萧云逸看着她,眼中闪着疑惑。

“……”

“如果只是利益关系,你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吧?除非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你,或许在你内心,根本就无法把这场婚姻当成交易。”

“你”夏米吐出一口郁气,“你们兄弟俩的头脑都要这么复杂吗?事情就不能简单一点儿吗?”

“可以。”

夏米看向他。

“结束这一切,这场婚姻,这场交易。”萧云逸顿了顿,继续说,“不去爱他。”

“这是当然。”夏米肯定的样子更像在说服自己,“不去爱他,是我维持尊严的唯一方式,我会做到。只是,我还不能退出,这是一场持久战,我可以忍耐过程,却不能输在最后。”

夏米认真地注视着萧云逸:“这个要求可能有些无理,可你能装作不知道吗?刚才告诉你的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可以相信你吧?”

萧云逸凝视着她:“以前或许不行,现在……当然可以。”

夏米放心地点点头,心情已镇静下来。她望向天空,居然能看到北斗七星,一颗一颗清晰明亮,像一把勺子挂在天上,周围无数的星星在闪烁,像一颗颗指路的钻石。真是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她轻轻地叹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