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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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只羊
30、十三只羊
小小家面包店里堆满了各种颜色样式的面包与小蛋糕,圆的、三角的、长方形的,面包更黑的白的金黄酥脆的好多好多，有的上面有水果，有的挤上了奶油,每个都好可爱，茉缇隔着玻璃橱窗看的目不转睛。
「想要吗？」伊凡有点好笑，茉缇这家伙可是除了美男的血没看过她吃任何东西的，现在竟然突然想尝试面包这完全两码子的食物？
消化系统可以兼容吗？据他的观察，茉缇跟人类可以说是两种动物。
茉缇却在橱窗前越看越眼睛发光,还真的跑进去拿起托盘一个一个夹起了面包,伊凡几乎可以理解她是看到好看的就夹，结账时已经堆的跟小山一样了，还在里边对他勾手指要他来付账。
无奈,进店掏出皮夹付了帐。
不料一出店门茉缇就把那一纸袋香喷喷的面包往他怀里一推，「送你。」
送他？刚刚付钱的人好像是他吧？
伊凡默默道：「我现在不想吃面包。」
「它们长这么可爱，一定很好吃的。」茉缇对他强词夺理灿笑道，一把就把那袋面包塞进他怀里乱窜去看其他店了。
伊凡无言的看着那袋面包，突然发现自己抢来了一个难处理的女人，想当年在一段关系中步步退让的都是对方，如今遇上茉缇却不是如此了，真是报应。他打开纸袋看了看，拿出里面其中一个热呼呼面包咬了口。
竟发现，挺好吃的。
伊凡抬眸看着在前方晃来晃去十足惬意的茉缇，有些失神有些怅然。
跟茉缇在一起很自在，有一样的喜好且他知道茉缇的模样正是他的理想。连茉缇失控杀人他竟也可以接勉强受了，从前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而是一个眼里难容一粒沙有着近乎偏执正义感的二星猎人。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对于那样正直的形象感到疲倦或者只是因为是茉缇，茉缇下意识的杀抢行为他都装作没看到般不再去责备追究，最多，不过是轻声细语说上几句。也许也是因为他明白那是幻影旅团的记忆在茉缇潜意识里留下的影响，也许是因为他明白是他的瞳术窜改茉缇记忆对她造成的精神层面不良影响。
竟都可以原谅了，只要她一个微笑，一个拥抱，一个亲吻。
还记得他们俩个人起点的那场晚宴，那场规模不小政商名流的宴会，政商纷纷带着自己的第二代到处应酬打招呼，人人笑得亲切语调虚假。当时正好没事做的伊凡用瞳术在里头混的如鱼得水左拥右抱，却感觉到一股像人类的又不像人类的奇异气息进入晚宴。
那时他往入口处看去，就看到一位少女盛装从容进入会场，笑得明媚。
那是少见到几乎让人震惊的美貌，小礼服、发饰首饰都是最完美的搭配，脚上那双有着蝴蝶结的高跟鞋非常衬少女白似雪的漂亮的腿与脚踝。这样的一位少女一进场不意外的马上就有人上去搭话，没事干的伊凡在二楼边喝酒边望着下边动静。
却发现，那少女竟也会瞳术，且还不是一位念能力者。
少女不露痕迹的把人拉到大厅外，伊凡尾随观察，竟看见她咬人脖子的景象，还不只一次。少女不断的重复把舞伴拉出来咬脖子、咬完送回去再拉一个出来、咬完在送回去拉一个…….的程序，脸上甚至有着享受美食般愉悦神情。
诡异的生物，伊凡想着。
于是他诱拐了她。
他一出现在少女面前就看见她眼眸亮了起来，还要拉着他进舞池，让人第一时间就可以判断出她对美貌异性的强烈偏好。
「我是茉缇。」还记得那时完全不知情自己被盯上的茉缇如此对他灿笑自我介绍道。
伊凡笑笑，随着她起舞，却发现茉缇的舞姿不是一般的漂亮。精致如古董钟又优雅如多世纪前的贵族，是经过自小的训练与培养才能有的姿态与从容，让伊凡也不自觉认真起来，与她对舞。
旋转，相搂，凝望的目光与飘起的裙襬，时退时进的脚步就像在追逐。
这样的舞伴，他其实找了很久。
于是他们开始了以瞳术为基础的密切交往，自以为瞳术能制服他的茉缇常常在他面前原形毕露，正大光明在他面前乱咬别人或吃他豆腐什么的，伊凡都快要笑出来她仍浑然不知。但只有茉缇要咬他这件事伊凡无法妥协，他刚开始一直对被咬脖子这件事抱持着不小的排斥，但谁知道茉缇努力不懈而他也每次都以瞳术回敬，到最后伊凡都烦了，干脆随她去了。
但被茉缇咬却不如想象中的痛苦，而是一种窜过全身的痒意与大脑一片空白的酥麻感。
原来被吸血鬼咬就是这种感觉，那时的他勾勾嘴角，想起自己先前的顽强抵抗，笑了。
两人的生活华靡而快乐，他们的兴趣喜好和品味都相像的惊人，各方面也都非常契合，这倒是出乎伊凡意料之外，本来只是抱持着想知道茉缇是什么东西的心情接近的，却成为了朋友，却成为了爱人，还混在一起那么久的时间都不会腻。
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但当伊凡自行去观察茉缇的平时生活时脸色却变了。
感觉起来是漂泊不定的茉缇竟在与一个念能力者同住，一个有着俊美五官与惊人实力的青年。
那青年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又冷淡，却教她念、带她上天空竞技场、任她拉着一起出席各式各样的晚宴，甚至与她同睡一张床。茉缇对那青年和对他完全不同，强烈的执着与依恋一点都不打算隐藏。而那青年，不过是在逞强，他冰凉的外表下的心正在松动，伊凡冷眼看着，知道这一双人今后如果没有意外是极有可能走在一起的。
而茉缇仍旧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完全不考虑他也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正是当初自己对她设下瞳术时想要的效果，伊凡却觉得烦，有种输给那青年的感受，走错了一步路之后步步错。
于是他再度使用瞳术塑造死亡的幻象结束了两人的关系。
酒肉朋友般的关系与生活本来早就该告一段落，猎人协会那边也啰唆的要命，正好。伊凡非常干脆的结束这一切回猎人协会领命了。
后来他才发觉，原来那时自己的决定造就了错过。
与茉缇分开之后伊凡发现遇上的女性不是没品味没脸蛋没身材没气质没个性不会跳舞没有茉缇带出去有面子，就是没实力没见识无法同他一起四处旅行找宝藏。于是伊凡决定回头去找茉缇，就算要把她从其他人身边抢来也要，否则他今后的寻宝生涯没有理想的女伴乐趣必会大打折扣，最后终于在一次竞标会上发现了茉缇的行踪。
却发现，茉缇那家伙竟然已经加入了恶名昭章的幻影旅团。
伊凡使用绝远远观察他们的动静，旅团这次行动没到齐十三人只来了一半吧，正在竞标会里杀人杀的痛快，辅助能力居多的茉缇则是一副伊凡熟悉的神情──站在一边双眼亮晶晶的等着要用餐。
茉缇身边那个男人是那个教她念的茶发青年，没想到他也是幻影旅团的。
得知茉缇要考猎人试验时，伊凡就打算在那时同她说清楚了，包括他的身份和能力，于是不管协会其他猎人调侃他为美色不顾一切，硬是在贱阱塔那关拦路相认还高调的送了不少玫瑰，事后当然少不了会长笑呵呵的一阵警告。
却觉得无所谓。
但茉缇还是与他越走越远，远到无法再回到他们最初的从前，茉缇不属于他，因为他当时的伪装、不争与放手。
于是伊凡在适当的时机带走了茉缇，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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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缇的男人，那个幻影旅团的老男人，每次和奇犽通电话口气都不可一世的让他很想摔电话翻桌。
奇犽真想灭了他，那老男人讨厌他难道他的讨厌就会比他少吗！马的！这世界上竟然能有人比他老哥还让他想一杀了事！所以当柯特好不容易查出最近行踪飘忽不定的茉缇的下落时，奇犽决定晚一点或晚很久再告诉那只已经找到很焦躁的臭狐狸，让他继续忧虑下去。
但是，抵达茉缇所在地暗中观察后，奇犽却发现茉缇记忆混乱，大概八九不离十是她身边那个红发考官害的。不过茉缇好好的和那个会瞳术的考官在一起其实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奇犽眸子暗了暗，大家都在猜测茉缇是否是死了，因为她无故消失实在是太过奇怪。
奇犽同时也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茉缇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一切，不记得他们两人猎人试验起的一切也不记得她和老男人的一切，是否意味着他们两个一切可以从新再来？
伊凡可能迷人，但奇犽清楚记得贱阱塔茉缇拿着玫瑰花束抵达时的神情，微微笑着的开心神情里并没有爱情的痕迹。伊凡比起那个茶发的男人，应该是不算强大劲敌的。
有可能吗？抛下伊凡与侠客，就他和茉缇两人远走高飞。
奇犽藏在极远的一栋建筑物之后远远安静望着，心口漫过一股酸涩。
要是一切能从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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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伊凡手机几乎是整天响，简讯也几乎没有停过，伊凡一副快被烦死的样子，一接电话就：「我在休假，我不要，你们明明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你们能负责吗？别烦我……」一类的话，电话那边的人却好像永远听不懂人话，依旧努力不懈的疯狂打电话。
茉缇总用看戏的心态观看伊凡不负责任一系列的应答或者是干脆关掉手机，觉得很有趣，更觉得这样嚣张的伊凡欠揍得很可爱，而伊凡却是对茉缇这样的幸灾乐祸感到很不满。
「妳以为会这样是谁的关系？」
「是我吗？」茉缇哈哈大笑：「我杀的人已经多到让你被追杀了？」
伊凡嘴角带笑望着她，眸光却是带着凉意：「是的。」
「你可是伊凡耶，」茉缇却不甚在乎的捏着怀中蝙蝠的翅膀玩耍着，「最好是这种小事就能阻扰到你，你的二星猎人证是装饰品吗？再说讨厌被猎人协会绑手绑脚的话就自己远走高飞呀。」
「我真不懂你留在协会的理由，伊凡，如果你相信也捍卫着正义，那么你现在为什么会站在我身边？」茉缇抬眸将目光自蝙蝠身上移开看着伊凡，似乎是在探究又像是在质问，一双绿眸凉的像一双没有温度的宝石。
伊凡简单不拖泥带水的回答，彷佛在说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太多冠冕堂皇或有意义的理由。
茉缇笑笑，懒得去探究眼前这高深测男人的内心世界，只是本来伊凡以为协会那边总有一天会放弃让他再玩一阵子，但手机只要一打开却还是拼命的响。
然后，伊凡终于投降了。
「我要离开去工作，一周以内一定会处理完所有事情回来。」伊凡把趴在**看电视的茉缇抓起来吻：「有什么事只要一通电话，我就会回来。」
「别忘记不少人想抓妳，别相信他们狡猾的谎言。」
「我知道我知道，反正我死不了，」茉缇说着，一边从伊凡拥抱的缝隙继续盯着电视节目，剧情正紧凑呀！「我一定可以找机会逃脱回到你身边或者是打电话求救的！」
伊凡笑了，笑里有点沉重，只是茉缇忙于看电视没瞧见。
「他们都是骗子，别忘了，茉缇，」伊凡又把她的脸扳回来与他对望，才把她放回原处拿起床头一个黑包裹，「我走了，茉缇，几日后见。」
「再见。」茉缇三八的对他飞吻。
看着伊凡关上的门，茉缇其实有点不解。
她感觉的出来他们的关系并不是非要彼此不可，两个人都一样，但伊凡却特别执着，他们明明只是兴趣相同的酒肉朋友之类的，并不是那么强烈的互相认定。
再一阵子，茉缇打算跟伊凡说她想自己出门闯闯，她一直都在伊凡羽翼庇护下游览这世界，那太没意思了。然后，等她在外面玩累了，也许会发现伊凡才是最适合她的，那么，她就会回到他身边拥抱他，不再离去。但如果不是，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一直和伊凡在一起，顶多偶尔聚聚吧。
电视里演的电影已经接近尾声，天色也见渐暗了下来，茉缇关掉电视跳离床铺开始从衣柜里挑衣服穿，随便挑了一双鞋就出门闲逛了。
走在黄昏的街上，茉缇持续的往左看，看一望无际的海与夕阳落海的风光，现在这个时间一直都是她最喜欢出门时间。不会太冷光也不强不需要撑伞，又有漂亮的落日可以看。
这海边的小城真是漂亮。
茉缇总是惊叹伊凡对旅游胜地和私房风景的了解度，美景、宝藏、精品、钱财，这些人生中美好的东西只要跟着伊凡必定是想要多少就是多少，茉缇却觉得少了那么些什么，挥之不去的空洞感。
走着正打算要去哪猎食，眼前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
是奇犽。
少年半熟的骨架与气质，白色的发质细而软，他站在路边往她这边望来，一副旅行中闲晃的观光客从容模样。
那一瞬茉缇震惊的几乎要停下脚步，那是奇犽！原作里她最喜欢的奇犽！她其实最近才在想以她这么高的移动频率外加跟着一繁多方涉猎与猎人有关的特殊场合，怎么可能连一个剧情人物都没碰到？今天果然碰见了。可是那个奇犽却不再是小男孩的模样，而是长成了绝色的美少年！
茉缇百思不得其解奇犽变成美少黏得缘故，只知道那是多么顶级的食物和视觉震撼！
太好了！上天真是待她不薄！其实她爱美少年多过小男孩！
但她却不觉得自己有撂倒他的可能，更别提自己的眼睛正在疗养中无法使用，胜算必定是要以负的百分比计算，要吃奇犽看来真的等下辈子了……茉缇一眼都不敢看那俊美的少年，怕引起他怀疑或惹祸上身，只得伤心的与他擦肩而过。
但刚擦肩而过茉缇就突然想到，啊她不是死不了吗？那她不是应该利用一下自己现在为一的优势跟美食美少年搭讪一下吗？
天啊！
奇犽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茉缇慢慢对他走来又恍若生人那样自他身边那一瞬依然让他不甘又难过。茉缇，他第一个算是朋友的朋友也是在他心中占着重要地位的人，竟被那考官弄的忘记了他们在猎人试验的时光。那些阳光明媚、长跑、游水与上山下海，暴风雨中的并肩与一切嬉闹茉缇怎么能忘？
虽然他们最后并没有在一起，但那段时光仍然对他意义重大。
这种痛，那个老男人应该会比他强上十倍吧？奇犽第一次同情起侠客。
兀自陷入感伤沉思中醒来才发现茉缇就要远远离去，奇犽急忙唤住她：「喂！」
莫非是在叫我？茉缇疑惑的、惊疑的，缓缓回头。
「对，我是在叫妳。」奇犽说着，脸上浮现尴尬的绯红慢慢朝茉缇踱步而去。
情急之下叫住了茉缇却没有想好要跟她说些什么，要问路吗？不行呀问完路就要走了要怎么打听她现在的状况，要对她开门见山说妳记忆被窜改吗？不行呀茉缇现在根本不认识他怎么会相信他？奇犽脑袋乱成一团无法做最正确的思考，一颗心七上八下无比希望走到茉缇眼前这段路能延长成几公里，但终究只是妄想。
奇犽站在茉缇眼前开始冒汗，支吾道：「那个……」
茉缇好笑的望着奇犽，这家伙很明显是在紧张。
这样的人，跟伊凡还有她前男友那体贴温柔又世故的红牌男公关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跟自己来往的类型差的级远，却还是让她忍不住觉得好可爱。
「我……」奇犽语速出奇缓慢，艰难而牵强的问道：「能不能……能不能跟妳喝杯茶？」
天哪！奇犽在心中吶喊，他好歹今年也16了，和同龄女生相处的经验也不是没有，但眼前这个状况实在是太诡异太复杂了！茉缇这个家伙是他的好友也是前阵子才拒绝过他的心上人，这家伙已经够特殊了竟然还给他失忆！还用这种看笑话的表情盯着他！
不认识茉缇的人或许还看不出来此时她这复杂神情是什么意思，但他好歹算是她战友，怎么会不知道茉缇此时的神情是浓浓的好奇、看笑话外加快笑出来的表情！
来道雷劈死这家伙吧！
茉缇却不知此时奇犽心中的吶喊，只是憋笑憋的快内伤，因为奇犽的心理状态几乎都看得出来！从想前来搭话到想揍她都一清二楚！茉缇真的差点就要笑出来！
「好呀，我正想去喝杯……茶。」茉缇因憋笑而有点不完整的说完整句话。
等妳恢复记忆妳就死定了，奇犽勾起嘴角，笑得让人寒意阵阵。
两人往当地一家极富盛名的咖啡厅移动，茉缇很好心的主动提起附近特殊私房美景这个友善而亲近的话题，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在黄昏的海边街道上。茉缇本以为以奇犽那么跩的个性一开始一定会与她有些距离，但他们竟然聊得无比顺利没有疏离尴尬，彷佛认识许久的老友。
旁人眼中的他们看起来大概就像一般的少年少女，与当地假日出来游玩的学生无异。
茉缇一直有些不稳定的情绪今日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有着愉悦，一定是遇到奇犽这有趣家伙的关系。与奇犽这陌生人并肩一起漫步的感觉是那么熟悉连茉缇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就像他们曾多次这样并肩漫无目的的散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