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正文_第十九章 子虚乌有

正文_第十九章 子虚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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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十九章 子虚乌有

第二天,应轩如常侍奉苏钦云的日常生活,反倒是福子和小安,久久不来站岗。

碍于他主仆在,绮嫣不好打听两个小厮的行踪,只是有点头皮发麻,连喝水都会呛到。脸红脖子粗!

“你怎么了?”苏钦云打理好行头,临走的前一刻,投过关心的目光。

绮嫣挥手,憋的喘息都不顺,苏钦云道交代道:“那就好,娘子,我去上朝了。”

“哎,去吧。”她松懈的说,马上激切的叫,“等等!”

苏钦云回转:“娘子有何吩咐?”

绮嫣郑重其事的:“我觉得事到如今,只有你苏大人能挽救这一切了!”握着他的手撒娇央求,“所以,好钦云,你去给羽嫚说说,说我跟表哥真的真的没什么,叫她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苏钦云不乐意:“可我至今都不清楚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的受伤的心灵都需要有人劝解,拿什么去劝解别人?”

“我发誓!”绮嫣一本正经的竖起两根手指,“我发毒誓!耳环,真的是不经意落到表哥房里的,那一夜……”

“继续。”他淡淡的追问,很注意的听。

她改掉嗫嗫嚅嚅的毛病,没有做亏心事,干嘛搞得像做了亏心事,踱起步子如是说:“那一夜,不是狂风暴雨吗?你可以想象,没有几个女孩子是不怕打雷的。”说不到两句,就从眼角睃看他的脸孔,没变化才继续说,把那夜的情景原原本本的恢复。

最后总结:“可见你苏钦云,也不是很神通广大。”

苏钦云愕然,她得意:“你说,你能够看穿一个人的心境,甚至认定我跟表哥有苟且,可现在你知道了,根本没那回事。”

苏钦云笑:“不过深更半夜的念“红豆”还是够浪漫的。”

绮嫣争辩道:“那是驱走恐惧你懂不懂!”

苏钦云旋即就走,绮嫣赶着叫:“你还没有答应我!回来呀,你要不要去羽府?”

传来他低低的回音:“不要。”

绮嫣气的乱战,他走了,头也不回,胡乱晃着莲心,无处发泄:“怎么会有这种人!我怎么会嫁给这种人啊?我表哥不是他表哥吗,我嫂嫂不是他嫂嫂吗,他怎么可以袖手旁观!我是不是该跟他离婚?”

莲心唬的全无章法:“小姐别激动嘛!现在说这些,不是太晚了吗?”

“晚,晚……气死我了!”

谁能看透他的想法?也许,看透一个人很容易,问题是她不去看,她浮躁!

日上三竿,苏钦云去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绮嫣陪老夫人吃饭喝茶,老夫人劝她:“这个月是关键,你可得加把劲儿,嫣儿,我也不想弄那么多女人在耳边吵闹,舍不得你委屈。可真到那时候,也只能那么做,所以你趁现在……”说着,看向莹莹,“你们两个去庙里参拜参拜送子菩萨,听说非常灵验的。”

莹莹马上递过一个肯定的眼神,绮嫣低下头,蔫蔫的:“听娘的。”

老夫人惊讶的说:“嫣儿,你脸色不好,可是为了你表哥的事?”

她惊愕:“娘……知道?”

“钦云都告诉我了,”老夫人慈祥地说,“你作为罪魁祸首。”

她瑟缩了一下,老夫人忙改口:“当然,你不是故意的!依我看,你也不是那样人。”

绮嫣嘻嘻一笑,老夫人这就打发:“好了,莹莹,你们一块早去早回,多叫几个小厮跟着。”

“知道了,娘。”莹莹乖乖的应。

绮嫣暗叹:“大户人家的姑娘小姐,原来出趟门总要这么大的排场,看来,平常不逃跑还真不行哩。”

庙宇离苏府有一段距离,路过衙门口,绮嫣看见大门依然紧闭,冲动的想跳下去,扒着窗口往外望,怜惜的语调:“韩文俊呀韩文俊,你就这么脆弱呀!而且很白痴!”

莹莹说:“妹妹,别把头探出去,很危险的。”

她才撤回来,抓着莹莹的手央道:“姐姐,可不可以不去寺庙?”

莹莹惊奇的眼神:“那怎么可以?我们是专程去拜见送子菩萨的。”

她心烦的叫:“什么送子菩萨!都是迷信,根本没用的!”

莹莹惊惧的望着她,急忙劝诫:“闭嘴啊!你这是亵渎神灵,会遭报应的!”

“遭报应就遭报应!”她手舞足蹈的叫,“最好现在就遭报应!都报应在司徒绮嫣头上,惩罚罪人司徒绮嫣!”

莹莹没办法阻止她,自顾自的说情,绮嫣停下,张大眼问道:“娘不是不相信神佛菩萨吗,怎么突然叫我们去拜菩萨!是不是吃错药了?”

莹莹定定的?弱弱的:“妹妹今天有点反常。”

她自我警醒,忙收敛,手掠过面容,换过一张面孔,唇角扯得高高的,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姐姐,这两天我的确神经不稳定,不过,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莹莹温和的抚摸她的手臂,说:“自从张罗着妹妹跟大少爷生孩子的事,娘就非常信奉送子菩萨。据嬷嬷所说,很灵验的,所以我们此去一定要有一颗虔诚的心。”

的确有点反常,才会像小孩子似的听训,她定定神,唯有服从,道歉:“好吧,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一语双关,莹莹大惑不解,只当她神经过敏。

穿越至南国,回头望,是长长的时空隧道:步入苏家,没有回头路可走,跟韩文俊那思想绝不单纯的一夜,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她忏悔。

对菩萨双手合十诚心拜忏,希望羽嫚回到他身边,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她睁开眼,似有若无的喃喃,“所有凡人的愿望。菩萨,保佑每个凡人都能达到这个愿望吧!保佑羽嫚平安产下韩家子孙,保佑舅舅和舅母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保佑表哥,”不由自主的,难以启齿般,“保佑表哥跟嫂嫂相亲相爱一辈子!”语毕,利索的磕了三个头。

莹莹也拜完了,一块上了香,从蒲团上站起来,求了枚平安符,二人推辞:“姐姐戴比较合适,我有很多荷包!”

莹莹温顺的惹人怜爱:“这是平安符,菩萨给的,带在身上会趋吉避凶,怎么能拿荷包与之相比?”绮嫣再推也嫌没意思,塞进袖子里。

莹莹说:“我给你戴上?”

“不用,赶回家我自己带。”

他们拉着手,走下台阶,莹莹纳闷儿:“妹妹,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你求菩萨的时候,念着“舅舅?舅妈?表哥”什么的,好像都在为他人祈福?”

绮嫣尴尬,眼下浮出红晕,漫至耳根,干笑:“你听错了啦!”

莹莹便不再问,呈出自己的心迹:“我对菩萨说,保佑妹妹能生个大胖孙子的话,我宁愿一年不吃肉,就算折寿十年也愿意!”

绮嫣骂她傻,她却不以为然的,单纯的微笑着:“你不知道,娘有多盼望抱孙子,一天到晚能念上八百遍,与其听的耳朵起茧子,腻味死,还不如折寿来的痛快!”

她有她的无奈,绮嫣没看出来,捂嘴把脸笑的彩云翩飞:“原来如此!怪不得呢,小小年纪能有这心思,服了你了!”

寺庙门前有两排枫树,如今刚入秋,叶子还是金黄色,透过纵横交错的枝叶看蓝天白云,晃晃的,云也是金色。

二人手拉着手跳着走,欢声笑语传的悠远。

她把平安符递给韩府看门的小厮,嘱咐:“给大人带在身边,会保佑他好起来。”

门房透露的消息是,文俊勉强吃了点东西,却颓废,一坐就是二三小时,盯着某个角落流泪。

绮嫣想象得到,像表哥那样一个至情至圣的人,缺乏男人的刚毅,内心比女人柔弱,平日里笑的嘴最开心的,哭起来总是最伤心的,因为那种人感情是最丰富的。富有这种感情,一则基于本性,二则基于后天的环境培养,三则取决于他肚子里有什么墨水。

表哥腹中满载“红豆生南国”那种悲歌的浸润,既不崇高也不低贱。

这大概跟“中庸”之道有些相似吧,所谓中庸,就是要敢哭敢笑,既不善良至极也不邪恶,走边缘性的极端,随心所欲。绮嫣便这般理解,原来韩文俊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庸”呢!

回去的路上,她听说栗子街的令狐记糕点铺关门了,没来由的,强烈的失落感袭上心头,莹莹道:“妹妹,从前你是最开心的,怎么沉着脸,给我说说?”

她奋力扬起灿烂的笑,温暖普照人心:“没事。”

所谓没事,大概是不想跟她搭话,莹莹只好默默无言的跟随。

她跪到老夫人面前:“娘,求您答应一件事。”

“有什么话站起来说,何必行此大礼。”老夫人忙唤侍婢去扶。

她欠身起来,慢吞吞的:“如今,苏家的子孙说不定某时某刻就降临儿媳腹中,我说过,咱家这么有钱,早该积德行善,尤其在这关键时刻。”声音益发低沉,老夫人见她有心,喜欢的了不得。

“嫣儿,你想让我们怎么做?只要能让你高兴,我一定说到做到!”老夫人承诺。

“不用您!”绮嫣说,“倒是钦云,这两天他都不着家,在外面作恶呢还是行善呢,娘您知道吗?”

老夫人不以为然的笑道:“他自然公务在身,一定是太忙了。”说着,怪异的瞅着绮嫣发笑,“你呀,关心他是好事,干嘛不好意思!”

“啊,我有不好意思吗?”她忙摸摸脸颊,忧郁的神色挥之不去,就是高兴不起来。

老夫人和莹莹竟都笑起来,扬手指指点点,她仿佛化作小丑。

她只想弥补这次的错误,既然苏家人都相信,为何韩家的一味认准她和文俊关系不单纯?她要为自己澄清,因而有两个要求:“首先,幸好钦云还没找到吴长清,否则一气之下把他杀了,岂不就是罪过!所以请娘警告钦云不准再找吴长清!第二,要钦云跟我表嫂为耳环的事做辩解,维护我的清白。”

老夫人听了,淡然笑了一下,露出左边那颗包了银的牙:“我当什么大事,原来都是最基本的。如此看来,只能说明你不了解钦云。”

“我了解他!”

“不,真的了解,就没必要请我转告他,他不是三岁小孩子,想法非常全面,不会作恶的,你就放心吧!”

“他明明拿着刀去追杀人家,这叫我怎么相信!”

“说追杀,就更不可能了,虽然他杀过人,可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没有说情的余地!”

“不对,吴长清只不过敢于说出自己心目中的爱,性子直了点而已,根本就不死有余辜!”绮嫣生气的反驳,旋即走了出去。

老夫人也是没办法,很少有婆婆能够容忍儿媳妇替别的男人说情,她迷糊,听莹莹不住口的把事实竭力扭转,她便提不起气,恍恍惚惚的自己敷衍自己。

却说一天不见福子和小安,听莲心说才知道:“昨儿晚上,福子买了壶好酒,拉着应轩一起喝,后来不知怎地,三个人打的不可开交,然后只剩下福子和小安,不知应轩哪里去了。”

绮嫣又急又气:“真是饭桶!两个对一个,居然被人家一个顶俩!”

小雪笑着说:“谁知道小姐跟应轩有什么仇哩?”

绮嫣鼓气,胡乱挥手,道:“私仇,你们没必要搞得很清楚!他们两个要不要紧?有需要就请太医看看,我也不想他们为了这点子事而把性命搭上。”

莲心告诉:“头部撞伤了,已经包扎上,手心也有几处扎伤,但没大问题。”

“没事就好。”绮嫣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门前走出一个丫鬟,是秀芸:“二少奶奶,大少奶奶叫奴婢提醒您,别忘了把平安符带在身上,老夫人要检查的。”

她含糊敷衍:“知道了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她们,我想休息一下,明天给老夫人看。”

秀芸应了便去。

小雪问:“平安符在哪,你们求的什么签?”

“没签。”绮嫣惴惴不安的来回踱步,看莲心,“对了,你会做平安符是不是?”

莲心被她难住:“奴婢不会!”

“在庙里求的平安符,干嘛还要做?”

平安符,结构简单,只上面的图案难画,不过同心协力赶在明天做出一个平安符应该不难。莲心找来红布,黄吊绳,小雪拿针线,绮嫣这边画出平安符的形状和上面的粗略图案,一系列举动不言而喻,两个丫头已经心知肚明,小姐把平安符丢了,现在不得不重做一个应付他们。

后院那三只刚出壳的小孔雀毛茸茸的别提多可爱,听了莹莹把它们大夸特夸,绮嫣也忍不住去观赏。吃过晚饭,老夫人还要去赏月,莹莹陪着,绮嫣就不去了,不见苏钦云的影儿,她叹口气,孤零零转进一个角门。此路通往后院的“动物园,”她喜欢各种各样的动物,但不喜欢闻各种粪便味儿,当然,去后院参观这些就不可避免。

猪马牛羊,各种鸟雀,笼子以及大大小小不下几十间草棚,占地公顷少说三四百,来苏府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认真的展眼观望此处景象,心中极为纳罕,沿着夹道种满散发着异香的花草的曲径,一路往前走,不住惊喃:“怪不得说我对苏钦云知之甚少,这地儿离锦绣轩二三百米,且不是第一次来了,为什么这次和上次的感觉,和上次看到的,似乎全然不同?”

薄暮的颜色渲染力或许比一天里任何其他时辰都强,看着马把头低进槽里,牛和羊趴在窝里安稳的咀嚼,鸡都回巢了,几棵年老的松柏的枝桠纠纠缠缠,祥云状,仙鹤在下面栖息。

忘了神,眼前掠过一道黑影,伴随扑棱棱的噪音,她诧异,惊恻的踉跄后退,退到一只孔雀身上,孔雀受惊的窜逃,她旋至一根木桩上,以手扶之。腰好像闪了!

“哟,这不是二少奶奶吗?”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位嬷嬷,慌里慌张的搀住她。

她掐着腰,摆手道:“没事,我随便看看。”

嬷嬷巴结的说:“您小心点,天黑了,畜生不认人,实在吵到了,可危险呢!奴婢陪二少奶奶走走吧,反正我没什么事。”

绮嫣再三推辞,嬷嬷才不情愿的走了。她可不想听她在耳边唠叨个没完没了。

离天黑还有三刻钟左右,她小心翼翼的去看那只受惊躲到草垛下的孔雀,跟以前在司徒府那只,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三只雏儿自孔雀柔软的腹部钻出头,黄黑相间,毛茸茸的,张着嫩黄的喙,要食吃。绮嫣以干草逗它们,雏儿以为是虫子,搅颈抢夺,力气大的取胜,但盲目的取胜,最后发现上当了,有种被戏谑的愤怒。老孔雀不高兴了,再玩弄,肯定用嘴啄她,她饶有兴味的退开去,拍拍手,心满意足的攒出个大大的笑容。

猪都睡着了,月亮从东面升起来,涂脂抹粉均匀的脸蛋儿上蒙了一层霜白,抿唇而笑。心情好的多,往回走,草棚里传来一声哼哼,她惊惧,定在那里,侧耳注听,“啊!”很轻微但很费力的——男声!

“不会的,猪怎么可能发出人的声音!”她摇摇头,拍拍脸颊,一定是听错了,依路前行,声音益发明显,幽幽的光线?静静的氛围把任何微小的声响都衬托的格外鲜明。

“嗯嗯嗯……”浓厚的鼻音。紧接着,掏喉咙,作呕,一波一波,强烈无比。

绮嫣的心脏都吊到嗓子眼了,双目圆睁,木木的转过身去,草棚的后方的泥土地面上,拉着一副黑影,毛糙糙的,似人头,另有手臂,如同动物用蹄子拨土时的动作,往身下捞东西。

“鬼!鬼!”她血管即将爆破,喃喃。

那黑影定住。

良久,传来人声“救命啊!”

“你是人是鬼!”绮嫣把旁边的一棵粗大松树当做依靠,紧紧地搂着树身,不敢睁眼,奢望有庇荫把自己掩藏起来。

粗糙的树皮剥落,有的夹入她的指甲里。

月很亮,“动物园”很清幽,檐角上的风灯在风中摇晃,把那黑影的投射者硬生生拉了出来!

                             

不到黄河心不死,男人,都有征服欲,在女人身上征服,那是一回事,征服同性,那又是另外一种快感。

苏钦云手里的那把弯月刀,很久很久,都没有饮过血,也不渴望饮血,只是这一次,他渴望好几天了。越是得不到就越渴望,或许跟吴长清的仇恨已经远远超过之前了,他要手刃吴长清!

偏偏,这世上的事总喜欢走偏锋。

“吴长清!吴长清!!”司徒绮嫣见鬼般发出刺耳的惊叫,一万米以上高空的云彩都飞速撤了。

                                 

“你知道吗,有句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到!””

“知道啊!”

“哦,其实你就是耶!呵呵呵,我以为你这次逃不过苏钦云的手掌心了,没想到这么会躲。”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个道理,我很小就明白了。”

绮嫣大手大脚拍拍他的背,咯咯的笑着,把眼弯月似的。

他们靠着的是座谷堆,抬头仰望的是星河,星河间悬挂着一轮类似于超大夜明珠的明月。

长清说:“我家就有那么大的夜明珠,可惜失盗了,否则我不会落得如此狼狈。”

“啊?”绮嫣夸张的吃了一惊,“真的有月亮这么大的夜明珠啊!丢了简直太可惜了,怎么不找呢?要是我,找到天涯海角也要给找回来,多可惜呀!”

长清衣衫褴褛,从败家,就没换过衣服,没洗过头,为了逃命,躲到猪圈后,吃猪食,想想都要吐,他竟吃得下去,这就是“饥不择食”呀!想当初,绮嫣比他强多了。

他热泪盈眶,娘娘腔:“都拜你那口子所赐,要不是他抄了我们家,我们堂堂吴家,怎落得这步田地?没有人会听我们的,身无分文,又没有社会生存能力,拿什么去找强盗,拿什么养活自己?”

绮嫣顿时有种负罪感,慢吞吞的问:“你爹妈呢?”探头迅速的用视线搜罗附近隐蔽,“不会藏在牛棚里吧!”

听如此说,吴长清泣不成声,绮嫣把他的嘴捂住,小声叫:“你要是想孤零零的待在猪圈里面就只管哭!”

毕竟,已经有三波丫头小厮打着灯笼来寻她了。

吴长清努力把哭声咽回去,绮嫣拿开手,他缩了缩身子,在喉咙里哭,抱着绮嫣的胳臂,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正常情况下,她会非常生气的踹开这种邋遢鬼,不保持十米以外的距离都不跟他搭话,可此时此刻,她心动而身未动,由他靠。

吴长清把父母兄弟的事抖露给她的那一瞬间,她差一点也忍不住泪流成河。

他在过去的十九年里,是家中独子,虽然生理上有先天缺陷,但仍然享有荣华富贵,是货真价实的贵族公子哥儿。其实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也不全是苏钦云,从清心寡欲的吴饶贵终于决定纳妾生小孩的那一刻,吴长清在家里人的心目中的地位,就被那幼小但健全的小弟弟所替代。

前两天,吴饶贵残酷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拿出身上所有的财物买了艘船,带着妻妾和小儿子远走高飞,留长清一人。可以说,他被抛弃了,跟令狐寅有不尽相同之处,结果都是落得自己。

“爹不要,还有娘吧!”绮嫣记吃不记打,自然而然的问,目不转睛的盯着缓慢迁移的月。

长清狠狠地抽泣,男人哭起来就像个孩子,何况他不是个“男人!”

“娘舍不得我,她哭了。”

“在哪里哭的?”

“船上,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她哭的越伤心。”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要走?”

“爹强迫她。”

她记起,妇人其实是最不仁的,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倒真是可怜,可怜他们会嫌弃自己身上的肉,嫌弃自己的“丑,”自己嫌弃自己,难道不是很可怜吗?

“别哭了,”绮嫣抚摸着他湿漉漉的面孔,自己也流泪了,轻轻呜咽,“都是虚情,都是假意,唯一可以永远相信的只有自己而已。”

夜幕低垂,做梦也不曾想有一天夜晚会跟传说中的“崇拜者”肩并肩甚至是相依偎在一起。他像个孤苦伶仃的孩子,而她纯属母性泛滥,同情心未泯。

“司徒绮嫣呢?”苏钦云自回家,就不停的重复这一个问题,莲心和小雪都没注意到绮嫣所去方向,虽然从嬷嬷那里得到了消息,也差人去后院寻了几次,没有找到,不过嬷嬷说她不过是去看看小孔雀罢了,苏钦云没理由担心,跟动物待在一起,总不见得会被禽兽吞了吧!

“我去看看。”苏钦云自顾自往后院去。

绮嫣沉醉当中,吴长清也醺醺然,苏钦云的到来,他们丝毫没有觉。

苏钦云穿梭于牛棚?猪圈和谷堆间,因听见隐隐哭声才循声而去。

他要杀人!

尤其看到绮嫣跟长清靠的那么紧的一瞬,心头怒火狂烧,刺眼的霹雳频频炸响于耳边。“救命啊!”

“钦云!”

“小贼,今天不把你的头砍下来,我就不叫苏钦云!”

电闪雷鸣,给这骇戾的氛围增添了声势,夜色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人影吞没,把刀光剑影吞没,把骇异的惊叫声,潮水般漫过。犹如巨兽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