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国（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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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国（27）
“我是在画像上见过的，你提醒了我，才算记起来。皇上醒来以后，找来画师，让人画了一个女子的画像，并让密探暗地里寻找这个女子的下落，皇上带来的女子跟画像上的人很像。不过——后来遇到你之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我便没放在心上。”想着，他微微皱起眉头：“那时候我还觉得很奇怪，因为我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并没有见过那个女子——”说着，他挠了挠头，笑道：“可能是我没注意吧。”
珞儿却没有再说话，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战场上纠缠在一起的一银一绿两个身影。那次行刺之后，苏煜扬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呢？一开始她和飞痕想的一样，脑海总一闪而过的想法是苏煜扬并非真的苏煜扬，可是飞痕说，纯绿色眸子的人只有苏煜扬一个人，而且他记得曾经所有的事，这又说明苏煜扬就是苏煜扬！四年前？突然——珞儿猛地一震，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四年前不就是自己穿越来到这里的时间吗？
她猛地转身看向飞痕，激动地伸手拉住他的衣服，急急问道：“可以跟我说说苏子醒来的具体时间吗？”
“额——”飞痕一怔，不明白她为何那么激动，却还是想了一下，说：“具体时间我大概也忘了，是四年前的事了！”盯着她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他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咳了一下，接着说：“不过那时候也有别的重大事件。”说着表情有些怪异地看着她。
“什么事？”珞儿没注意他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想知道答案的焦急。
“咳——皇上醒来的时间，和郄国昏迷了很久的丞相的孙女蓝珞醒来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说着他别开眼睛不去看珞儿，其实见到郄韶宸的时候，他就已经对珞儿的身份有所怀疑了，更何况，一年前，皇上暗地里就派他去调查她的身份，这件事他一直没有跟她提起，即使，他们两个无话不说。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要调查她，一开始他不能够理解，随着念宸的长大，他或许多多少少明白皇上的做法了。她毕竟，曾经是郄国最得宠的皇后，而如今的身份是祀国皇后，双重身份的她，对祀国而言，是福是祸，他们都不知道。而且，她为何要从郄国逃跑，为何会选择留在皇上身边，这一切他们都无从得知，不得不防。可是，这些年的相处，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很多疑虑都随着时间慢慢放下了。皇上也很少再提及这些事。
而此刻的珞儿注意力全然不在飞痕身上，听完飞痕的话，她猛地转身目光紧紧盯着战场上的人，居然是四年前自己醒来的时间！为何会那么巧！这其中有什么关联？思绪横飞的她怎么也静不下心来，随即想到这些年和苏煜扬的相处，有时候他也会冒出一些和自己一样在这个时代不可能存在的想法，一些别人认为莫名，她却感到异常熟悉的话语！可是，他们两个都隐藏得太深了，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为这个大胆的假设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苏煜扬会是她那个时代的人吗？
“丫头！你要去哪儿？”飞痕来不及扯住突然转身跑下城楼的珞儿，只得急急喊道。
“飞痕，我去助苏子一臂之力。”珞儿头也不回，抬手晃了晃就喊道。心里却在想着那个大胆的问题！来到城门口，抢过一个将士的马匹，侧身上马直奔那抹绿色的身影而去。
战场上祀军和郄军陷入了苦战之中，郄军也算遇上了可以匹敌的对手，虽然祀国军事上不如郄国，这些年的苦练却也进步不少，加上皇上坐镇，气势和郄军不相上下，更何况皇后也在后方，气势更是一涨再涨！
“嘡”一声，厮杀在一起的两个人影同时旋转回身落回各自的战马上。
毫无温度的声音随之响起：“哼——祀王果然名不虚传。”郄韶宸冷然的目光扫向对面的苏煜扬。
苏煜扬勾唇一笑，眼中却是略带一丝欣赏：“这句话也是本王相对你说的。”
郄韶宸的目光却是穿过他，冰冷地看着不断朝这边奔来的红色身影，握着长剑的手不由缩紧，冷冷哼道：“祀皇和璎皇后真是恩爱，只是一刻不见，皇后就如此着急地来看你了！”
苏煜扬一怔，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去，只见珞儿骑着战马急急朝这边奔来，心急地朝他这边大声喊道：“小心——”
耳边传来一阵风，苏煜扬反应及时地抱着战马侧身躲开身后霹雳袭来的长剑，手臂却还是被划伤了一刀。
珞儿飞身而起，长剑一挡，将再次朝苏煜扬砍去的长剑硬生生拦在了头顶，目光触及那双暴怒的黑眸时却还是猛地一颤，苏煜扬默契地拿剑朝郄韶宸刺去，只见郄韶宸脚尖一蹬马肚子，整个人往后飞去，躲开了苏煜扬的长剑，珞儿落上苏煜扬的战马，抱着他骑马往前奔了几步，一跃，重新落回自己的马匹上。
郄韶宸越发阴寒地看着配合默契得令人发疯的两个人，心中一团怒火随时爆发。
“你没事吧？”珞儿有些担心地看着苏煜扬的手臂，该死的，那里身上的护甲护不到！
苏煜扬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淡淡地说：“没事。”
珞儿见他表情无碍，扭头看向郄韶宸，脚下蹬了一下战马，上前几步，呼了一口气才说：“这场战争不论谁输谁赢，于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又何必纠缠太久！明智于你，不应该会没有想到。”
“璎皇后这样说是想要讲和吗？”看着他日思夜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颜，他却是将心中莫名的情绪压了下去，冷眼讥讽道。
“楚也是为了百姓着想，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本王想，如果我们两国互不侵犯，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苏煜扬骑马来到珞儿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身戾气的郄韶宸。
“呵呵——”突然，郄韶宸一反常态地笑了
一声，漆黑的眸子在苏煜扬身上扫了一圈，很快便落到珞儿身上：“一统大陆是每个帝王的梦想，祀王何必说这些虚伪的仁义之话？”
“既然如此，那便没有什么好讲的！本王誓死都会守住本国的国土！”苏煜扬收回漫不经心的口气，认真说道。
“哼——本王不仅要你的国家——”说着他顿了一下，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向苏煜扬旁边的珞儿，抬手，冰冷地说：“本王还要她！”
珞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苏煜扬已经骑马奔上前，同样冰冷地说：“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这场战争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结束，让祀军引以为豪的铠甲战车被郄军的护甲队强行拦了下来，虽然如此，却还是让郄军损失了不少兵力！两军虽说不上损失惨重，却也伤了元气。
祀国边城珞儿紧紧跟在固执走在前面的苏煜扬后面，停战后，他和她折返回城，可是不知为何，他一路上无话，对她的态度甚至有些冰冷。这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珞儿小跑上前，拦在苏煜扬前面，目光看到他随意包扎起来的伤口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她抬头看进他浓郁的绿眸里，有些郁闷地问：“你为何要对我如此冷淡！”
苏煜扬皱眉，想绕开她往里走，却被她再次拦住，他有些敷衍道：“我没有！”
“你有！”她有些赌气地说，这样的苏煜扬是她没有见过的，她一点也不习惯！
苏煜扬蹙眉看着倔强的她，有些无奈：“真的没有，我只是想静一静。”说完绕开她再次往里走去，这一次珞儿没有再拦着他，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直到他走远，再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她才动了一下，深深呼了一口气，看向漆黑一片的天空。
莫名的情绪在胸口翻涌，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回到自己房间后没多久，珞儿还是忍不住带上药箱朝苏煜扬的房间走去，他的伤口在战场上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并没有处理干净，她可不希望他的伤口感染。
才到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女声——“将军，伤口还是少碰到水为妙。”
珞儿微微愣了一下——蓝燕？她怎么会在这儿？
“嗯——谢谢你，燕儿。”苏煜扬温和的声音随之传来。
珞儿顿在外面，看向自己手中的药箱，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自己还真是白担心了，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她没有直接回房间，将药箱交给了守夜的侍卫，自己跑到了城楼上，晚上的风很大，凉凉的风打在脸上，让人不由清醒了几分。
她不是不知道苏煜扬为何生气，郄韶宸说出那样的话，身为自己的夫君，生气是理应的。可是——她不能释怀的是，他什么都不说出来，自己憋在心里••••••不过，他是帝王，这样的行为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这里不是现代，如若自己对他说这样的话，大概会被别人认为居心不良。
风划过脸颊，她想到自己找苏煜扬是为了解开自己心中的疑虑，却没想到这事一直没问出口，现在他大概在和蓝燕恩爱着，自己突然出现也许就打扰了他的兴致，突然，她愣了一下！自己现在到底在哀怨什么！自己才是苏煜扬的妻子！随即她又像泄气的气球，一下子颓然下来。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呵呵——我说你在这儿耍猴呢？”
珞儿立刻回头看过去，只见飞痕站在后面好笑地看着纠结的她。
“哪有——”珞儿嗔了一声，跳上城墙，坐下来，晃着两腿，看着远处淡淡地说：“只是觉得心情乱七八糟的。”
飞痕来到她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她旁边，扭头看着她：“因为那个女子？”
“嗯。”她也不掩饰，很直接地说：“如果是普通的女子，我丝毫不会担心。”她顿了一下，有些复杂地叹了一口气：“偏偏是一个他曾经深爱的女子。”
“就因为这个原因？”
“还有很多——”她也不隐瞒，扭头有些无奈地笑道：“我自己也占了一部分。”
“你曾经跟我说过，要是陷入迷茫的时候，那就去看一本书，缓和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再来想解决的办法。”说着，他笑道：“怎么？开导别人的时候可以那么理智，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糊涂了？”
听着他的话，珞儿重重叹了一口气，才说：“人都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才能如此理智给别人出谋划策！”
“嗯——这需要自己想清楚的。”飞痕说完，停顿了许久，突然开口：“我总觉得这个蓝燕很怪。”
珞儿不解地看向他。
“听你说，在西淳国边境的时候，是她自己主动离开，为何会出现在皇上来边境这边的路上，而且——我派那边的人调查了她的身份。”说着，他微微眯起眼睛，严肃地说：“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就像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人一样，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西淳战场。”
珞儿听他这么说，心里却翻江倒海。莫名其妙？从天而降？难道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蓝燕身体里灵魂的真实身份是蓝珞？而那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其实是存在于蓝珞身体里的自己？她们两个因为莫名的原因而发生了灵魂互换？而真正的蓝珞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去了记忆，所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想着，她猛地爬站起来，飞痕莫名其妙地看着动作异常的她，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做！我先走了！”珞儿说完，拔腿就往楼下跑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飞痕。
一直跑到蓝燕的房间门口，珞儿才猛地急刹车停了下来，哎呀！自己这是激动得糊涂了！现在蓝燕应该还在苏
煜扬的房间里，自己急匆匆跑来这儿有什么有用呢？想到这儿，她有些颓然地转身想走回自己的房间，这时前面有阵声音传来——“将军，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想起了一些画面，都画下来了。”
珞儿一惊，立刻闪身跳进花圃里，挤身藏在走廊的阴暗处。
只见前面拐角处的走廊，走出来两个身影，正是苏煜扬和蓝燕。
“那现在可有印象？”苏煜扬轻声地问道。
蓝燕微微低头，有些黯然地说：“时有时无。”说着她突然抬头笑道：“将军一会儿可以看一下我画的场景，说不定将军见过，这样说不定经你的提醒，我能想起什么。”
两个人一起进了房间，珞儿才松了一口气，悄悄地从花圃走出来，正想往回走，突然想起刚刚蓝燕说的话，猛地停住脚步，对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自己何不去看一看呢。想着，立刻偷偷摸摸地朝蓝燕的房间摸去。蓝燕的房间在院子的中间，其他的都是客房，她使轻功飞上房顶，小心翼翼掀开一张瓦片，往里瞧去。
只见苏煜扬和蓝燕站在案前，正看着一张画，动作亲密，珞儿瞪大眼睛想瞧见画上的东西，无奈视力有点差，只瞅到黑蒙蒙的一片，也不知道上面的画的是什么。
“将军——你可曾见过这个地方。”蓝燕抬头看想自己身边的皱着没有他苏煜扬。
“没什么印象——”苏煜扬摇了摇头，并没有看出画中是什么东西。
蓝燕有些失落地低下头，难过地说：“看样子还是一无所获。”
“没事的，这事也记不得，慢慢想吧。”苏煜扬急急安慰道。
却见蓝燕突然抬头，眼波如水，带着深深的痴迷：“将军——”她突然又将头低下，轻声说道：“将军和夫人闹矛盾了吗？”
苏煜扬微微一怔，脸色变了一下，含糊说道：“没什么——”
“将军——”蓝燕突然叫了一声，抬头认真的看着苏煜扬：“你觉得我怎么样？”
屋顶的珞儿一听，胸口顿时冒火，却竖起耳朵，想要听听苏煜扬会说些什么。
苏煜扬显然没有料到蓝燕会这么问，有些愣神，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竟是有些失神：“燕儿——”他轻声呢喃。
珞儿却是猛地一震，心似乎被猛地敲击了一下，似乎这一声呼唤，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也这么叫她。只是此刻另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同样叫出来这个名字。
珞儿回神，却见蓝燕突然贴近苏煜扬，表情痴痴地说：“将军——燕儿喜欢你！”
苏煜扬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蓝燕。
“将军——我知道你很爱夫人——可是，我一点都不介意做妾侍，只要能和将军在一起，你让燕儿做什么，燕儿都愿意！”蓝燕深情地说道，上前一步一把扑进苏煜扬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珞儿轻轻盖上瓦片，抬头看向漫无边际的天空，轻点足尖，旋转落地，她回头眼神复杂地看着烛光下，倒影在窗口上的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影，仅顿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院子。
她没有回房间，而是朝飞痕说过的书房走去，飞痕曾跟她说过，因为历代皇上喜欢看书，又加上经常往边城跑，所以皇上在边城这边收藏了很多好书，全都珍藏在书房里，知道她喜欢看书，在她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带她去书房逛了一圈。
现在她的心情很乱，她想一个人静静，脑海中能想到便是那件书房，蓝燕房间里的那一抹在她脑海里久久回荡，她需要找点事做，这样才能不去想，不去在乎。
可她还是实实在在地在乎了！心真真实实地痛了！苏煜扬和郄韶宸不同，她不能去怪他，因为那个女子是他曾经爱的人，如果没有她，说不定再次见到的两个人就能幸幸福福地在一起了，他们之间的回忆是她不曾拥有的，他们之前的过去是她不曾参与的，那是完完全全属于她们的过去。
书房像往常一样，什么人也没有，因为都是书籍，连看守的人也没有，安静得只剩下虫子的叫声和她的脚步声。
她推开门走进去，虽然没有人看守，书房还是每隔一段时间派人来打扫一次，所以很整洁。
借着隐在云层后淡淡的月光，珞儿走到放蜡烛的烛台旁边，点燃。
有了光线，书房的布局才算是展露了出来。
这里的书很多，虽然飞痕曾经带她来过一次，再来一次，她还是不得不叹服，以前的皇上肯定很喜欢书，有这么一个书房，一直是在现代的她的梦想，不过这个梦想在现代并没有得到实现，在这个时代得到了变相的梦想成真。
她不禁一阵苦笑，拿着烛火朝里面走去，飞痕跟她说过，里面那排是一些古书，记载各地的民俗民风，各类文化，还有各地的奇闻，朝代的历史也在那一排。
借着烛光，她看到靠前的是历代皇上的记事，还有祀国的历史，再往上是各地的民风民俗。这些书她在云都的时候都看过了，也便没了兴趣，她又朝里面走去，只见里面那一排被隔开，另外放在一拍书柜上，靠着墙壁，第一次来的时候，她也只是简单地看了一下外面那些，没进里面来看。没想到这边还另外分了一排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木匠没量好书柜的长度，所以差了那么一截出来还是怎么，显得有些突兀。
微弱的烛光下，她看想那排突出来的书，上面的书页都有些老旧，和前面的书籍比起来，显得古老了许多，她拿着烛光又靠近了几分，只见眼前的书名显露了出来——戚族异闻录，泊美异闻录，上古奇兽••••••等等一些列奇怪的名字，看样子是各地的奇闻异事的记载。这些名字她都没听过，也许是以前很老的时候的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