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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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我对康熙说要安排好家里的一切事情后再走，康熙答应了我的要求，并且说全力支持我的安排。
我将酒楼、服装店、澡堂的掌柜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告诉他们，以后店都交给他们各自照看着，若有事情发生时，要请大总管张楚贵和副总管沈崇煜定夺。
他们初听到我要去西宁的消息时，个个都吓傻了，不敢说话。
张楚贵带头表态，“主子，您尽管放心的去西宁。这里，有奴才和崇煜替您看着，只要我张楚贵在一天，这店就在一天。”崇煜跟着也表了态，那些个掌柜见状纷纷起身述说了一番忠心。
家里有张楚贵和崇煜我是放心的，唯一放心不下是胤禟来抢我的生意。
让张楚贵和崇煜留下，其他人都先回去了。崇煜看着我，仍然是那么痛苦、伤心，不肯和我多说一句话。
张楚贵看着崇煜，又看看我，不忍道：“崇煜，主子也是为了你好。这店以后都要交给你打理，你跟了去，万一有个闪失可怎生是好？紫儿格格以后还要你照顾，你就别再让主子伤心了。”
崇煜倔强的抿着嘴，不理不睬，只低头看着鞋尖。我对张楚贵笑笑，“算了，别说了，这孩子也是为我好，放心不下我要跟着去。这份孝心…..，这些年没白疼他。”
崇煜见我说话的声音变了调，眼睛红红的，一下子扑在我身边，仰着经历生意磨练仍然有些稚气的脸，有泪痕挂在脸上。“姑姑，您别难过。可是，崇煜真的想照顾您啊！”
我搂他入怀，“傻孩子，姑姑知道崇煜是怕姑姑受苦。可是，姑姑是大人了，姑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四爷和紫儿。你们在这里姑姑才能走的安心啊。”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被我摇头示意止住了。“这些生意就是姑姑的**，姑姑留给紫儿，留给你们只有这些。替姑姑好好看着，别让人抢去了。”崇煜只能伤心的哭着无奈的同意。
留下张楚贵一人，掏出一个令牌给他，“老张，若店里有事，你拿着这个令牌去找十三爷，若十三爷不在，并且情况十万火急时，你直接进宫面圣皇上。只是切记，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直接去找皇上。目前仍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我已争得康熙同意，若店里有事时，他会给胤祥特权办理。
之所以交给胤祥，是想让康熙重新看待这个儿子，也是不想让胤禛被这些小事牵扯精力。
张楚贵接过令牌收好，双手抱拳，凛然道：“主子放心，奴才会万分小心行事。反倒是主子这一去，定要照顾好自个儿，也好让奴才们放心。”堂堂七尺男儿，流下不舍得泪水。
这几年，他的才能得到我的赏识和重用，我的才能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而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是，他和多罗的私交甚好，这一点连康熙都不知道。
“我会的，你们都放心吧。我可不是凡人哪。”半开玩笑的说着，只为让他们为我少点牵挂。
我知道，我明了，他们对我已万分忠心。除了封建思想的荼毒外，更是因为我视他们为自家人。人心都是肉长的，真情付出是双方的。我付出一份耕耘，得到了十分收获。
“还有，王喜我带去了。他家里，你多关照些。也替我跟你妹子说声感谢。”王喜是张楚贵妹子的儿子，这也是个秘密。
在崇煜跟我吵架一心要陪我去西宁时，王喜自告奋勇的说由他陪着去。张楚贵正有此意，容不得我推辞。
“主子，他跟着您，是他的福分。您万不可说谢阿，会折煞奴才的。”张楚贵诚惶诚恐的答道。
我感到有些累，让他下去了，在屋里待了一会儿，觉得心闷的慌，跟张楚贵说了声后打道回府。家里，还有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非要跟着我去西宁不可。
小月和小六子已经两天不说话了，两人石头剪刀布的来了无数次，不是他赖皮就是她不算。见他们这样的吵吵闹闹得，我哭笑不得却又有幸福洋溢着。
进了梅园，第一件事就问他俩，“定下来了吗？”这两人对望一眼，然后双双愁眉苦脸的摇着头。
“那可怎么办？再过些日子我都要走了。难不成你们让我一个人去？”故意逗他们，这两人跟着我这么多年竟没经受住我的逗，小月索性哭了出来，小六子跟着抹泪。
他们哭得我好难过阿，这些天憋在心里头的那份不舍，浓情，委屈全部涌上来，跟小月抱头痛哭一番。
哭得正起劲时，外面有人喊：“请问崔福晋在吗？十三爷来了！”
有客人前来，主仆三人哭得正起劲，这幅离别前的情景，触动大步踏进门的胤祥，一只脚跨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那身白衣飘飘的停在那里看着我们。
我抹了泪停了哭泣，让小月去奉茶，小六子忙引了胤祥坐下。
不好意思的看着胤祥，胤祥叹气，“莹子，若想哭就哭给四哥看，你躲在这里哭他又看不到。不然还以为你真是铁石心肠。”
苦笑，我带着深深的无奈说：“真在他跟前哭，说不定还会骂我自作自受。”
胤祥犹豫了一下，道：“莹子，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外人跟前说不得，难道连四哥也不能说？”
“胤祥，若是你，你是非要一个原因，还是全力支持我？”我反问他，这几天胤禛一直都不理我，每天回来直接杀去年小蝶那里。
姐姐都开始抱不平了，对年小蝶的怨声多了起来。
“若是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去。即使皇阿玛下旨，也会抗旨。”胤祥倒是很豪爽的说出这番话。
“你不怕抗旨？”我有些奇怪了，皇上的话他们做阿哥的向来很少违抗。这皇上钦点的差事，也算是表明皇上很器重我。
胤祥白了我一眼，有点你真笨的味道在里面，白得我真想给他一脚。他见我有点牙咬咬得看着他，知道我的心思，乐得哈哈大笑。
笑完后，一转吊儿郎当的模样，坐直了身子，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态度十二万分的严肃，说：“莹子，一个女人再强，她也不是一片天。还记得很久以前，我们偷偷的评价太皇太后吗？你说她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女人，胆识、才能、机智无人能及。可这样的人，仍是躲在背后，从不让她的光芒盖过皇帝。”
胤祥不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我。
我懂他的意思，大家都以为我去西宁是为了让自己更加耀眼。出风头的事，其实对我来说已毫无意义。但是，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来支持我呢？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被说动心了，“莹子，为了四哥、紫儿，去求皇阿玛收回成命吧！你毕竟只是一个女子，没人会笑话你的胆怯。若你去了，反而会笑话你的贪婪，笑话四哥懦弱，为了自个儿的前途，不惜牺牲自己的女人去争皇上的器重！”
有这么严重？这是我没想到的，胤祥说的很有道理，大清或者这古代很少有女人抛头露面，更何况是皇家媳妇。
可是，关键时刻，我宁愿相信康熙的，他的打算、安排是直接关系胤禛的未来。他不会骗我，我的确太耀眼，的确引起他人的嫉恨，我的离开不仅帮到胤禛，更是让自己一个轻松活到下一朝代的机会。
我的信念也很坚定，“胤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西宁。你们就当是我为完成那个走遍大清江山的梦想而去。西宁，很艰苦，但不代表我会有事。其他人能活，我也能活。请转告你四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信也好，不信也罢，他日自会明了。”
若真没有一个人相信我，那么我且安心的走吧。强压心头的伤痛难过，强压对胤禛、紫儿无尽的不舍，我带着小六子、王喜和大队人马，自认所需的衣物粮食，低调的踏上西征之路。
康熙已正式对外宣布，封崔墨莹为钦差大臣，前往西宁协助大将军王胤禵解决当地军民一些生活上的困难。
康熙也正式接弘历和紫儿入宫抚养，算是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小月跟着进宫在永和宫照顾紫儿，弘历则由康熙亲自教育。
只留下弘昼那个娃一个人在雍王府孤独的想念哥哥和妹妹。
外人议论纷纭，有说崔墨莹不得势了，被康熙罚去西宁。有人反驳，不得势皇上为何要接了她女儿和她喜欢的弘历世子去了宫里？尤其弘历世子，竟然是皇上亲自教育。
没人能猜透康熙的心思，但众人都看出，能让在京城商业界呼风唤雨的崔墨莹前去协助大将军王，可见康熙对胤禵的重视。
于是，胤禵为继承人的传言在私下迅速的散开。
康熙听了，不免有些得意。这正是他要的效果，只待莹子助胤禵入了西藏，大功告成而归。
我在前往西宁的路上，不知道京城的传言，只每日回想走时，胤禛难过、伤心、绝望的眼。
他在我耳边低语：“莹莹，我以为天天去小蝶那里，能引起你的嫉妒，能让你放弃去西宁的念头。可你没有责问我，没有拦下我。既然你这么想去，那你就去吧！别说是为了我，我不需要你为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沉重的绝望让他的嘴角有些抽搐，他说完后紧紧地抿着嘴，目光牢牢地锁着我。
我知道他是想将我看个够，好刻在他心里。也知道他是想让我永远记住他这双被我伤了心的痛苦的眼。
我笑笑，朝马车走去，停在马车前，回身看他。对不起，亲爱的胤禛，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虽然没有你的支持，你的谅解，我仍然会每天思念你，牵挂你。但愿你能等我回来！
默默地念着，真情在脸上翻涌，忽略你的绝望，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在脸上流露。
或许我们仍是默契的，胤禛似乎读懂我的心思，错愕浮上他的脸，向前想抓住我。我朝他笑笑，挥挥手，张开嘴巴无声念道：“我爱你！等我！”转身钻进马车前行。
马车渐行渐远，掀开窗帘向后看去，一千精兵紧随其后。看不见胤禛，可他孤独的身影却在眼前不停的晃着，闭上眼睁开眼仍然在晃着。
踏上选择的路，只有心无杂念勇往直前才能胜利。
我赶在五十八年春节前到了西宁，胤禵带领大队人马老远的迎在通往西宁的路口。
一年多没见，他愈发的成熟了，浑身洋溢着大气的将军征战沙场后的霸气。一见到我，他咧开嘴朝我挥挥手，被强烈紫外线晒得脸上黑黝黝的泛着红，只那一口牙还是白的。
“欢迎你，女钦差！”跳下马背的他恭敬的对我行了礼。看他第一次对我如此恭敬，缓解了连接几个月以来一路的委屈和思念，开心地笑了起来。
“快快请起，大将军王。第一次做钦差，还请大将军王多多关照！”上前扶起他，这一刻才有点没白来的味道舒缓我沉痛的心。
胤禵笑得嘴巴合不拢，牵过一匹看上去有点温顺的马，对我说：“绝对的没想到能和你同战一起，来，咱先骑马遛遛去，看看这西宁的大好风光。”
我举手投降，“免了免了，我们坐了这么长日子的马车，骨头快散架了，你先让我好好睡上几天再说吧。”这西宁的海拔还是蛮高的，虽然离缺氧的程度很远，但对于长期生活在海拔较低并且经过长时间长途跋涉的我们来说，是可怕的。
美美的睡他几天几夜再说。
我说到做到，三天后，才跟胤禵一道骑上马游西宁。胤禵问我想去那里，我想了想说：“青海湖。”
“青海湖？”他吃惊道，“可西宁离那里很远，为什么想去青海湖？”
“那里很美啊，合围环抱的苍翠大山，波光潋滟的碧澄湖水，羊群似云在葱绿的草滩上，日出日落的迷人景色，充满诗情画意，让人心旷神怡。”无限向往的人间美景，那湛蓝欲滴出的天空，洁白的云朵，青青草原，五彩小花，仿佛已在我眼前，让我出神不已。
胤禵突然笑起来，“瞧你，说的好似见过一样。若你真想去，等雪化了，我带你去。”
“真的？”我惊喜道。他点头，“君子无戏言。”我白了他一眼，只怕你不想带上那个子字吧。
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自顾自的对我说起我们一路行来所见所闻。
他真的成熟了许多，被风霜历练过的脸庞想问题时那么严肃认真，咄咄逼人的英气闪烁着不断的光芒，逼得他身边的人小心谨慎，胆战心惊。
可是我是免疫的，再强的光我都不怕。
所以，如今指挥千军万马镇定自若的大将军王，在跟他打小一起长大的哥们面前，有时被逼得忍无可忍拂袖而去，可没多长时间又返回他哥们这里，跟没事似的说说笑笑，惊得那些亲兵们看的一愣一愣的，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我对胤禵说，进军西藏最大的隐患应该是行军途中的高原反应，高原反应的直接后果就是损兵折将。
“可有什么法子解决？”胤禵说到战场上的事儿，立即变得沉稳、一副运筹帷幄的气度。
“进军前加强锻炼，平时体质差的人不能去。”见胤禵不解，“体质差的人上去了容易引发感冒，西藏海拔，就是高度特别高，容易缺．．．”说到这里我只有挠头的份了，这氧气是个什么概念他根本不知道嘛。
“你有什么尽管说，我不懂得跟我解释下就成。”胤禵对于听不懂得词语仍是如此大度接受虚心求教。
我反而不好意思了，以前跟他说这些词，才不会去管他听懂听不懂，只管说的痛快！
“你慢慢的吸口气。”胤禵照我说的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只听他慢慢的呼出声，“好的，就这样。你吸进去的是一个叫做氧气的东西，然后你吐出来的是一个叫做二氧化碳的东西。前者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后者是废气。高原上，我们赖以生存的氧气少，人身体不好就容易得病然后死掉。”
胤禵作势打个冷颤，夸张地说：“死挂在你嘴上还真可怕。”
我佯怒的踹了他一脚，被他身型一晃躲开了。
“小样，如今身手越发敏捷了嘛。照打！”
虽然我们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我们在一起时就是忍不住打打闹闹。小时候成长过程里，追逐打闹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
而我，只在夜深人静时，在想念胤禛、紫儿、家人时，才能想到，不远的明天的明天，我们再也没有这样追逐打闹的机会了。
胤禵的野心，在这冰天雪地的西宁，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的西宁，彰卓显著。
他日，胤禛即位，你还能如此轻松吗？还能和我如此轻松的追逐，嬉笑，打闹吗？不能，肯定是不能。我是奢求的人，在西宁的日子里，会更奢求那无忧的日子，快活得笑着，闹着。
因为在这之后，我不知道我们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暂且抓住眼下的快乐，尽情开怀大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