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约定 到 第五十九章 对弈
一吻成瘾:总裁,情深入骨 情深入骨:总裁,请温柔 刀剑封魔决 战天武帝 代理舰长的幸福生活 我才不要当萝莉呢 星际修士 不爱胤总裁 搁浅时光 灵草
第51章 约定 到 第五十九章 对弈
第五十一章约定 到 第五十九章 对弈
轩辕逸的脸se阴晴不定,慕容舒清也不想去招惹她,勉强收住脸上的笑意,打算越过他,回叠翠小宿再睡上一觉。
可惜她还未抬脚,轩辕逸冷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初晴为难你了?”
为难应该算不上吧!慕容舒清不在意的笑道:“没有,公主只是和我讲论女子服饰的问题。”
刚才绿倚气急败坏的责骂声中,他基本也听出了一个大概。知道她不肯说,轩辕逸也不在多问,只是脸se依旧不愉。
沉默片刻,轩辕逸说道:“申时我便要前往临风关。”
原来闲适轻笑的慕容舒清,听了他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十日前也听到消息,沧月国内,有明显的兵马调动,只是没有想到,东隅竟然会因此派驻轩辕逸至临风关,慕容舒清有些不认同的说道:“沧月现在虽有所异动,却未正面与东隅宣战,你这一去,不怕正好落人口实。”
轩辕逸少年成名,甚至被誉为“战神”。他这时前往边关,只会让沧月以防御边疆为借口,明目张胆的派兵驻扎临风关外。
轩辕逸想不到她竟然也知道沧月纠集兵力一事,本来只是来与她辞行,现在不知不觉中居然也想要与她分析起来:“所以我这次只带三千人马,名义上也只是去视察边关。燕芮夺嫡之争已经是愈演愈烈,不管谁坐上皇位,第一件事总是整治朝纲,调养生息,暂时不会与东隅为敌。而沧月国君一直野心勃勃,如今他又不知从何处得一猛将尤霄,让人不得不防。
前两日他与皇上商讨的结果便是有备无患,决不可让沧月有机可趁。知她虽不认同,只是不再反驳。轩辕逸并不打算再与慕容舒清讨论这已成事实的结果,他的时间不多,申时就快到了。轩辕逸说出今日来此的目的:“我今日来,只和你说一件事。”
思绪还沉浸在沧月战事上,慕容舒清淡淡回道:“说。”
“等我回来。”
“什么?”慕容舒清微愕抬头,有些惊讶的看向眼前的轩辕逸,是她听错了吗?
“我说,等我回来。”稍嫌冷硬,却坚定霸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慕容舒清轻问。
注视着慕容舒清平静中略带疑问的脸,轩辕逸无语,慕容舒清也没有立刻追问,两人就此相视对立。久久,轩辕逸伸手,轻柔的将一缕被清风揉乱的发丝,挂回她的耳后。
轩辕逸忽然紧紧握住慕容舒清微凉的手,他常年握剑的手,粗糙而厚实,一双如鹰般桀骜的眼中倒影着她的身影,她为何要如此特别,他又为何始终放不下她:“愿得一心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等我回来,给你答复。”
他知道?看来那日她说得话,他是真的记下了,只是这个男人就连要求别人等待,也还是如此的霸道。她想他未必完全懂得她要求的唯一,平等,自由,但是,为了他的那句愿得一心人,她的回答是:“好,我等你。”
轩辕逸走后,慕容舒清一直靠坐在叠翠小宿的亭了里,没有躺上舒适的躺椅,就这样坐着,手中清茶早已喝完,却不放下手中的杯子,不时轻抚杯沿。眼光一直留恋在前院的那簇白菊上,却又不像在赏花。
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她,让一旁的绿倚看不明白,轩辕公子特意赶来辞行,表示重视小姐,可小姐现在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猜不懂她的心思,绿倚上前轻轻拿下慕容舒清握在手中,却早已见底的茶杯,柔声说道:“小姐,老夫人让人来传话,请您到前厅去。”
慕容舒清抬头看看天se,太阳已经偏西了,金丝般的阳光挥洒在叠翠小宿中,为它镀上了一层金光,遮掩了它的清冷素雅,让它展现了不一般的华贵而温暖的风情。他该已经出发了吧。
慕容舒清起身,轻轻的锤了锤有些僵直的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收拾着桌上的茶具,绿倚回道:“快酉时了。”
酉时了,那么说寿宴即将开始了。慕容舒清踏出亭子,叹道:“那我们出去吧。”又是一场无聊的宴会。
绿倚跟在她身后,快走出叠翠小宿时,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您不换件衣服吗?”那个公主存心和小姐作对,待会那么多人,若是她又借此发作,侮辱小姐该如何是好,再说,她们慕容家,什么华衣锦缎,奇珍异宝没有,犯不着受这屈辱。
慕容舒清停住脚步,回道笑问:“你觉得我应该换吗?”这丫头,还纠结于这个问题上。
慕容舒清迎风而立,脸上舒缓的笑容平和而温暖,墨绿的长裙随风轻摆,飞扬的发丝灵动而飘逸,在这金光轻抚下,如翠竹般坚韧,如青荷般傲然,这样的小姐,何须那些冗杂的华服珠宝来彰显美丽和身份。绿倚思索片刻,轻咬菱唇,坚定的说道:“不换。”
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慕容舒清笑言:“那还等什么,走吧。”
第五十一章约定2
倚终于露出笑容,跟着慕容舒清出了叠翠小宿。
走在曲折的回廊上,就得人声鼎沸。缓缓行至前院,四五十张桌子已经一字排开,众人纷纷向今日的寿星道贺。祁钟霖身着暗红流金长袍,纯黑se的锦绸腰带上,绣着一只趴着的避邪神兽,虽是趴着的,却仍让人感觉到蓄势待发的勇猛。祁钟霖站在主位之上,向众人拱手谢礼,爽朗的笑声,依旧挺拔的腰杆,仍不输当年叱诧风云,翻转朝堂的风采。
今日能进的祁家的人,都非等闲之辈,慕容舒清在这不大的前院了,几乎看遍了朝堂之中,三品以上的官员。荣德仁和林航也在其中。
主桌之上,除了祁钟霖,贺湘君外,还有荣宁王和初晴公主,现任丞相毕戌笙,祁云、祁雨夫妇。
祁家这么多人中,祁雨夫妇是慕容舒清最感兴趣的。少年将军与江湖侠女间的爱情故事总让人津津乐道。传闻他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从仇家打成冤家的。慕容舒清仔细看来,现在的祁雨和东若雪虽已经四十多岁了,岁月在他们身上也不可避免的留下的痕迹,但也依然是男的健硕俊朗,女的风姿绰约。两人时而低语交谈,时而与邻桌的小儿子眼神交流,眼神交汇间,默契十足。确实是一对壁人。环视四周也未见什么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可见,那离家十八年的祁风华仍是未归。
慕容舒清靠在院墙边上,漫不经心的看着这喧嚣的小院,并不急于进入,而她一身素衣也没有引起这些贵客们的注意,她也乐的逍遥,继续看热闹。
祁睿正在与身边的两个男子说笑,其中一个衣着光鲜,浅蓝的锦缎丝绸,腰间别着流苏玉佩,长发倒是未用金冠玉帛之类的束好,而是用湛蓝绸带随意的束在脑后,一身的慵懒与奢华,这人应该就是她那夜巧遇的赏月人,祁家有名的“纨绔子弟”祁风贤了。别一个人就低调多了,天青se的布衣儒袍穿在他身上略显宽松,长得眉目清秀,举止也是沉稳得体,一眼看来,就是一翩翩读书郎。和俊朗挺拔,荣华逼人的祁家兄弟坐在一起,竟也毫不逊se。
“舒清,过来。”
慕容舒清正待转向另一桌继续观察这难得一见的名人齐聚,贺湘君的呼唤却让她成为众人关注的中心。
第五十二章寿宴
即已进入众人视线,慕容舒清也只得向贺湘君走去。
有些不认识慕容舒清的,对这个素衣女子很是好奇,素颜青衣,走在这华丽喧哗的寿宴上,闲暇得仿佛漫步在林间小道一般。素净与奢华,娴静与喧嚣,在她身上,似乎都可以融合,都不会成为她的负担。
玄天邢玩味的看着缓步悠然行来的女子,平常女子若是受了下午那般侮辱,再出现时必定盛装打扮,以雪前耻,就算不浓妆艳抹,也必定精心准备,再者慕容家的财力,除了安家,在东隅还未有哪个家族能出其右。想要在服饰装扮上独领**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个慕容舒清却当真是独树一帜。依然是那身素绿长裙,连发簪也仍是那只松木清簪。
难怪初晴气得把手中的丝绢都要绞碎了,慕容舒清面对她的挑衅,完全不予理睬,就好似两人对决,自己已亮出剑锋,对手却不屑于迎战。这无疑是给了初晴一个无声的耳光。
贺湘君慈爱的拉着慕容舒清至身边,说道:“坐到我身边来。”
慕容舒清来到桌前,欠身行礼道:“舒清给各位请安。”按理说,慕容舒清该一个一个的请安才合规矩,只是她嫌麻烦,一句“各位”就代替所有人了。
祈雨本就很少有机会回京城,更没有见过慕容舒清,看她素衣墨发,淡然浅笑的立于众人之前,闲适而随xing,不免想起多年前的祁月,那个自己疼爱呵宠了多年的小妹。看慕容舒清的眼也染上了赞许和怜惜,朗声说道:“舒清不愧为月儿的女儿。”
祈雨爽朗的称赞,引得在场众人亦顺势恭维,这让本就不开心的初晴更是气愤,只见她盈盈起身,扬起一抹笑容,待众人都恭敬的看向她时,缓缓说道:“听闻当年祁小姐风华绝代,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棋艺书画无一不晓,轻歌曼舞更是京城一绝,慕容小姐想必尽得真传吧。今乃祁相大寿之日,不如表演一曲,意表贺寿,也让诸位有幸再睹风华。”
多年前,听说了慕容舒清与轩辕逸的婚约时,她就派人查过慕容舒清。她不过是个被人宠坏的商家之女,既无才艺,也不善诗词。今日她就是要看她丢脸。
这公主倒也不笨,将祁月夸得如此完美,祁家人自然是受用,而为了维护母亲美誉,她这个女儿确实应该崭露一番才华才是,只可惜她已不是十七八岁爱出风头的小姑娘,再说,她确实也没有什么才艺可以卖弄。慕容舒清大方的承认道:“公主缪赞了,舒清自幼顽劣,才艺平平,未及母亲万一。”
就是因为你没有才艺才非要你表演不可,初晴心中暗自得意,脸上依然是大方典雅的微笑道:“慕容小姐何必谦虚,祁月之女,才艺岂会平平,再者,今日寿宴之上,以歌为礼,以曲为贺,也该是一件美事。”
初晴贵为公主,所提的也确实是风雅美事,一旁贺寿之人都纷纷应和叫好。慕容舒清若是再推辞未免显得小气和矫情。初晴眼眉带笑的睨着立于一旁的慕容舒清,看你还怎么推辞。
慕容舒清微微点头,认同的说道:“公主此言甚是。”就在初晴认为自己成功的时候,她忽然又话锋一转,笑道:“舒清早已为外公备下贺礼,以贺大寿。”
未等公主再次发作,贺湘君笑道:“好好,舒清有心了。”说完,就拉着慕容舒清坐下。自己的外孙女她还不知道,从小就娇宠惯了,哪里有什么才艺,虽然三年不见,确实不同往昔,只是这曲艺诗词,哪里是一朝一夕练得成的。看舒清为难的样子就知道,她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孙女出丑。
贺湘君的偏宠,让初晴看来更是气闷,贵为公主,她就不信今天整治不了一个慕容舒清。她有贺礼是吗,她倒要看看能不能比得上她皇家的八宝琉璃灯和大书法家刘箬锡的绝版字画。
初晴状似随意的说道:“你的贺礼在哪啊?让本宫也见识见识。”
已经坐下的慕容舒清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这是怎么招惹上这位天之娇女了,如果是轩辕逸的话,那么中午绿倚那一顿骂还真是大快人心。
既然公主已经发话,是骡子是马,都要拿出来溜溜了。慕容舒清吩咐绿倚让覃锐将已经放入厅内的贺礼又搬出了院外。
众人看着这陈列在前院的三件礼物,大小不一,一个是半人高的红绸锦盒,一个是由四人合力搬出的大柜子,还有一个是捧在手中的红木方盒。
慕容舒清并未起身,依然坐在贺湘君身边,忽视众人射来的好奇眼光,自顾自的吃着糕点香茶。
走至院前的是绿倚,她来到半人高的锦盒旁,轻轻打开,清脆的声音伴着盒中飘出的淡淡清香,悠然说道:“慕容家为祁老爷献上的第一件礼物——雪参。祝愿祁老爷祁夫人益寿延年,长命百岁。”
半人高的锦盒中,躺着两支几乎两尺长的人参,泛着粉红se的莹润光泽,饱满水润的参体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雪参长在常年不化的雪山之巅,在那极寒之地,雪参的生长速度极其缓慢,常常是百年的雪参,也不过一两只手指粗细。这如手腕般粗壮的雪参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甚至是有钱也都未必买得到。
不就是两根人参嘛,初晴不以为意,皇家库房中多得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相较于初晴的自以为是,玄天邢则是微微惊叹,初晴不明白雪参与一般人参的区别,他却是在了解不过了。母后前些年身体不适,翻遍整个皇宫,也就找到五支三指粗细的雪参,慕容舒清竟可以找到两支如此极品雪参,让他对眼前这个谦和淡雅的女子刮目相看。
不等众人惊叹声止,绿倚已经来到那比人还高的柜子前,待柜子在家丁手中被拆分掉以后,只见里面是一块巨大的红绸盖着的物件,就大小和外型看,像是一面屏风。
绿倚手起绸落,映入众人眼前的,确实是一面屏风。
如一幅清新的水墨画,或浓或淡的勾勒着参差不齐的树林,画面略显得凌乱,却也透着随xing写意。夕阳西下,似透非透间,屏风反射阳光,泛着微弱的莹光。
“舒清,这是~~”祁钟霖很是中意这面屏风,只是这屏风的材质为何,他也很好奇,既非布,也非帛,还如此细滑莹透。
“石屏。”慕容舒清淡然答道。
石屏?她的回答让不大的前院惊叹声渐起。甚至有离屏风较近,又不敢相信者,纷纷上去抚摸。如此大的屏风,竟是用石头所制,而且原来以为的水墨画,居然是天然石头所成的纹理。能形成如此匪夷所思,精美绝伦的图画,只有一种石头,那就是被誉为凝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孕万物之风采的雨花石。然而,一般的雨花石仅为拳头大小,如此巨大的雨花石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别说如此别出心裁的切割成薄片,制成屏风了。
第三件礼物,绿倚并未打开,而是交到慕容舒清手中。
前面两件礼物,一件比一件稀罕,所以众人都好奇,慕容舒清拿在手上的那个方盒里到底是什么,祈雨的兴致也被吊了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舒清,这第三件礼物是什么,快拿出来。”
慕容舒清淡笑不语,素手轻扬,木盒随即被打开——
第五十三章寿宴
“墨砚?”当慕容舒清拿出里面的物件时,很多人都发出了惊讶和失望的声音,送的不是什么出其不意的东西,祁相喜欢书法,舞文弄墨是常事,送个砚台再平常不过了。再者,送也该送个名贵稀罕的才是啊,可是慕容舒清手上那个漆黑的砚台,完全没有特se,不免让人大失所望。
前两件礼物的出场,让初晴也是紧紧地盯着木盒,结果居然是连宫里的奴才都不见得看得上的砚台!忍不住嗤笑出声。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呢!
然而主桌上的人都没有出声,只是依旧仔细的观察着那暗黑墨砚,慕容舒清既然会亲自送这份礼,其必有蹊跷奇特之处,细观之下,墨黑的材质,不似一般石材或泥陶,虽没有盈亮光泽,却是气se秀润,纹理如丝。
祁钟霖自慕容舒清手中接过砚台,细细把玩,砚台呈正方形,颇为厚实,四面雕刻着似鳞片一般的花纹,细细密密,雕功精细,除鳞片外,再无其他。轻抚之下,柔滑如肌,细腻坚润。
忽然祁钟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颇为急切的轻敲其壁,只听得低低闷闷的响声,并不清脆,似将所受力道尽数吸走一般。然而沉鸣之声良久不绝。
听了这闷响之后,祁钟霖居然有些失态的惊呼出声:“墨砚!”
而后便爱不释手的抚摸赞叹,不理会四方投来的疑惑惊奇眼光。
前院里,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祁相何以如此兴奋和激动,那确实是一个墨砚,大家早就看见了,祁相为何最后像是突然发现一般?!
祁相沉迷于把玩砚台,怕是不会给他们解惑了,他们只得将视线转向慕容舒清,只见她平静的坐着,淡淡的笑着,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端倪,祈雨皱着眉峰,转头看向慕容舒清,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他还没见过老爷子这么喜爱一样东西,这到底是什么宝贝?
祈雨的问题也是在座诸位想要问的,于是,前院里喧嚣尽敛,没有人想要错过答案。
“墨砚。”清清淡淡的声音,让众人一阵失望,他们自然知道那是墨砚。只是这墨砚有何特别之处??
慕容舒清轻笑,她可没有打算告诉他们。再说,她也确实没有说错,这砚台的名字就叫“墨砚”。其选用沧月国第一大湖——旋冰湖底特有的珍稀岩石墨玉所制,用其润墨,发墨细快,保温利笔。且墨小易干,涤之立净。是砚台中的极品、绝品。因其通体墨黑,故得名——墨砚。
墨砚及其稀少,天下间,也未必存有五件,而且大多藏于沧月。慕容舒清费尽心机,耗时良久,才为这位她颇为敬重和钦佩的老人寻得这件世间难得的珍品。其他人看不出来也很正常。就让他们认为是平凡的砚台也未为不可。
不就是一个破砚台嘛,有什么好看的,祁相莫不是老糊涂了。就连邢哥哥也一直盯着那砚台看。初晴怎么看,它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看不得慕容舒清的闲暇,初晴仍不肯就此放过她,刚才让她出了风头,她今天就是要让她出丑。
“慕容家不愧为东隅大家,这贺礼也是新奇独特,本宫仰慕祁小姐多年,今日既见着了慕容小姐,必定要好好讨教。你该不会让本宫失望吧!”这明褒暗讽的话,再迟钝的人,也听出了初晴要为难慕容舒清的意思。
只是荣宁王爷和祁相都未发话,众人也只得默不作声,静观其变了。
这公主是存心刁难舒清嘛!祈雨看不下去,对慕容舒清朗声道:“舒清,别再谦让了,展示一番才艺,让他们见识见识。”
在他看来,慕容舒清清雅脱俗,见识独特,才艺就算比不得小妹,也必定不凡,一直推脱,不过是为人谦和,不爱显摆,既然这公主咄咄逼人,那还客气什么。
慕容舒清微愣,老天,她这位小舅真当她是才女吗?他没看见贺湘君一个劲的在给他使眼se吗?就连祁睿听到他的话,脸都跨了下来。低头苦笑,接下来,她要怎么应付呢?唱歌,她不行!跳舞,她不会!弹琴,她外行!作诗,她更糟!头忽然疼了起来,她想她的感冒更严重了!她现在晕倒,应该正是时机吧!
“舒清,去吧。”
祁钟霖苍劲有力的声音忽然传来,惊得慕容舒清连忙抬起头来!不期对上了那双睿智清明的眼。
慕容舒清微微皱眉,祁钟霖是知道慕容舒清不会才艺的,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她去呢?!难道是————
两人对视良久,慕容舒清忽然舒展眉目,那淡淡的浅笑再次扬起,起身环视众人,最后对上初晴挑衅的眼眉,清亮的应道:“既然如此,舒清献丑了。”
慕容舒清在绿倚耳边低咛几句,绿倚应了一声,退了下去。缓步来到祁钟霖身边,慕容舒清笑道:“外公,借墨砚一用。”
祁钟霖含笑点头,将手中的墨砚递出。
来到院中央,绿倚已将一张大桌子准备好了。慕容舒清拿着墨砚,笑道:“今日借花献佛,就以这墨砚之墨为外公送上一幅贺寿对联。”
只见她双手握紧墨砚,微一使力,略微旋转,墨砚居然从中间一分为二!她左右手各拿着一个,细看之下,竟另有天地!一个上面雕着睚眦,另一个则刻着负X,它们合而为一时,头藏在中间,只见得细密的鳞身,拆分之后,翻转平放,居然是一文一武两尊神兽!这砚台设计如此精巧,独具心思,果然是精品。
慕容舒清将两个墨砚左右各放置一个,走回主桌前,右手拿酒,左手握茶,在众人的惊疑声中,将酒与茶各倒入少许在两个墨砚之中。
她这是要做什么?每个人都在注视着她,待绿倚将墨分别研磨好,慕容舒清走至桌前,宣纸左右平铺,只见她左右手同时拿起两支狼毫,各蘸其墨。微闭双眼,片刻再睁开时,眉目间已是清澈空灵。
素手起落,挥洒自然,笔势流畅。她居然————双手齐书!!
一个利落的回笔,对联已书写完毕。
家丁将对联微微举起,让在场众人都可以看见,左右分别是:
室有芝兰春自韵
人如松柏岁常新
双手齐书,字体居然不尽相同,左边是飘逸的行书,右边是稳健的楷书。刚柔并济,看似非常奔放,却能巧妙的调和着静谧的风格。
玄天邢朗声赞道:“好字。”
行书笔法精致,浓纤折中,俊逸挺秀,道劲自然。楷书行笔圆熟而洒脱,雄浑苍茫,气势奔放,笔画清劲。这样的同时书写,不是没有人可以做到,但由于个人喜好或左右手分工的原因,一般都会侧重于某一边的书写,另一边就相对会差些,只是眼前这左右两幅,竟是各臻其妙,无分上下。
再细看之下,左边行书的墨略淡而轻,微带亮泽。右边楷书的墨浓而重,醇重绵长。相同的笔,相同的纸,相同的砚台,仅仅是茶与酒的不同,所出墨迹竟也会不同,这就是这墨砚的神奇之处吗?
慕容舒清,你还有什么惊喜可以给我呢?玄天邢再抬头寻找慕容舒清时,偌大的前院,留下的,只是那幅墨迹未干的对联,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第五十四章随谈
走出了那华美而喧闹的前院,慕容舒清一路轻揉着脑袋,在那蜿蜒的回廊上坐下,深深的呼吸着秋夜清冽的夜风,她的头疼才算是好了点。再不逃出来,那个没完没了的公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招式。
书法算是她唯一能拿出来见人的才艺了,以前是因为爷爷就是书法大家,平常自己也喜欢,就坚持练了几年,也算小有成就。后来到了这里,只能用毛笔了,想不到,她倒是越写越有心得了。不过若是那公主再纠缠下去,她怕是也唯有晕倒了。
她向来喜欢夜的苍凉,神秘,迷蒙,所以在不同的地方,赏各se瑰丽夜景也是她的习惯。即已坐下,慕容舒清也不忙着起身,拉着一直站在身后的绿倚坐下,两人背靠着回廊的石柱,观赏着这白日硬朗,在月se轻抚下,也变得柔美的亭台楼阁。
美丽的景se,安宁的时光,总如韵华美人般,不能长久。远处依稀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叫嚣着行来。绿倚连忙起身,恭敬的站在慕容舒清身后。
“你的是错的,我说的才是对的。”男孩据理力争。
“你胡说,我说的才是对的。”女孩针锋相对。
“我对。”
“我对。”
祁风卓?祁玉?这两个小家伙平常好得跟联体婴似的,干什么事都粘在一起,今天是为了什么事吵得面红耳赤!为了拯救自己的耳边,慕容舒清不得不打断二人尖细的争吵,说道:“你们俩吵什么呢?”
突来的声音,将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吓了一跳,在月se婆娑的回廊上,才发现了被他们完全忽视的慕容舒清。看见她,两人兴奋的跑过来,一人一边,拉着慕容舒清的衣袖,左一句,右一句的叫道:“舒清姐姐,你说说,我们俩谁说的对。”
刚刚好一点的头,被他们这一晃一吵,又开始疼了起来,慕容舒清连忙举起手,阻止了他们的摇晃,问道:“好,你们告诉我什么事情,我才知道谁对谁错啊?”
祁风卓瞪了一旁的祁玉一眼,抢先开口说道:“昨日太傅大人提问,国之大,以何为本?以何立国?我说以君为本,以兵立国,她偏说以民为本,以农立国。”早知道就不一下课马上告诉她了,现在来和他争!
祁玉也毫不客气的瞪回去,理直气壮的回道:“本来就是。”她可是问过爹爹的,怎么可能会错。
“你~”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慕容舒清赶快问道:“好了,别吵,你们说说自己的理由。”
年纪不大的祁风卓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道:“君为上,为尊,为国之根本,兵为坚,为御,为立国之器,故以君为本,以兵立国。”
看他一本正经的咬文嚼字一番,还颇像样子,慕容舒清忍着笑,轻轻点头,给他一个赞许的微笑。
一旁的祁玉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劈头盖脸就是一番高见:“民为国之众,没有民哪来国啊,没有吃的,别说打仗护国,饿也饿死了,当然是农为重了。”
“你狡辩。”
“你无知。”
“你~”
两只斗鸡一般的小人儿又对上了。大有不把对方驳倒,决不罢休之势。
“停。”
慕容舒清无奈的轻呼确实止住了两人的争吵,他们一左一右,睁着明慧纯净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慕容舒清,问道:“舒清姐姐,你说,谁对?”
谁对?慕容舒清在心里叹了口气,轻笑回道:“都对。”
她的回答显然没有得到两个小家伙的认同,祁风卓一脸失望的说道:“哼,你想糊弄、敷衍我们啊!反正就是我对。”
祁玉微扬俏脸,面露不屑的说道:“我才不和你浪费口舌。”
这边也是毫不相让:“哼,谁稀罕。”
说完,互瞪一眼之后,两人各走一边。谁也不理谁的各自散去。
看着两个愤然而去的小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慕容舒清低笑出声,这就是传说中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吧。
耳边终于又恢复了宁静,慕容舒清将头轻轻的靠在石柱上,微微闭上眼。身后一直无语的绿倚略带迟疑的问道:“小姐,他们到底谁对啊?”
慕容舒清睁开眼睛,看向一旁敛眉思索的绿倚,心里有些欣喜,她一向鼓励她们多思考,有问题或者有想法要说出来。慕容舒清想听听她的想法,轻问道:“你说呢?”
绿倚沉吟片刻,说道:“小小姐说的有理。”她见过很多人的家为了粮食,为了生活卖儿卖女,家不成家。当年若不是因为家中弟妹众多,养不起她,她也不会被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最后辗转卖到慕容家。如不是跟了小姐,她的命运又该是如何呢?
看她凝重的表情,知道她定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往事,不希望她沉浸在过去之中,慕容舒清拉她到身边坐下,说道:“他们都没错。”
“都对?”绿倚疑惑了,她刚才以为小姐是为了不伤两位小主子的心,才随便敷衍他们说都对,原来果真是两个都对吗?
绿倚对这个问题似乎很感兴趣,慕容舒清很有耐心的细细说道:“以户部的立场来看,以民为本,以农立国没有错,国家没有粮食,吃不饱,穿不暖,人民无以为生,那么国已将不国了。以兵部的立场看,以君为本,以兵立国也没有错,国家再富足,若没有强壮勇猛的军队来守护,终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以他们都没有错。”
“那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案了?”原来一个问题不是只有一个答案,不是只有对与不对之分的。
慕容舒清点头笑道:“是的,看个人立场而定。那太傅提这个问题,本就不要求他们有什么统一的答案。他们不懂,自然会问家人,通过他们,便可知道朝中大臣的想法,再者,这些孩子,将来都会是国之栋梁,顺带也可以知道他们的想法,这个问题问得还真是好。”
原本皇后一直无子,皇上也未封太子,今年皇后为皇上诞下她作为国母的第一个儿子,那么也就是说,储位之争正式开始了。其实这个问题的重点是在那些皇子身上,他们的答案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一个国君如何回答这两个问题,将影响着整个国家的发展和命运。
慕容舒清所说的,绿倚似懂非懂,但是她仍羡慕而崇拜的看着她,笑道:“小姐,你好厉害,什么都懂!”
什么都懂吗?慕容舒清起身,清瘦的身影在这月夜下,更显单薄。微微仰头,眼光略过明月,在那忽明忽暗的星辰间流连,良久,才低低的说道:“绿倚,懂得,必定是有所经历,而这些经历或是亲身感受,或是间接得知,但过程必有感伤,有痛苦,有无奈,有迷惘。因此——懂得,未必是好事,不懂,也不见得就是可悲。若有人能守护你一辈子都不懂,那便也是一种幸福吧。”
深秋的夜,渐渐的凉了,夜风吹拂着她的裙摆与发丝,圈起阵阵微波,只是裙角与那墨发纠结,一片凌乱。明月已渐上枝头,只可惜在这苍劲的林木掩盖下的回廊,依然只是那斑驳的月痕。
夜,凉了,慕容舒清淡淡说道:“我累了,走吧!”墨绿身影伴着清风,踏着月华,往那蜿蜒深处,叠翠添香之所在行去。
第五十五章出游
秋日的清晨,没有夏日的浮躁,也没有冬日的严寒,让你想要融入其中,又怕扰了它的舒爽。慕容舒清走到雕花小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室的诸荆茶香让她勾起了一抹甜美的微笑,满头青丝,未绾未束,任清风吹拂嬉戏,任暖阳照耀爱抚。
“小姐,才好些,您就出来吹风,要赏景也先披上衣服啊!”一件雪白的锦缎长袍轻轻的披在慕容舒清的身上,绿倚紧张的为她整理衣衫,小姐就是不会照顾自己,病了两天,才好些,要是又着凉了该如何是好!
突来的温暖,让慕容舒清本就含笑的嘴角,扬起了更灿烂的笑颜,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说道:“绿倚,你这啰嗦的毛病是和谁学的?”这两天小丫头忽然变成了老太婆,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差点连床都不让她下了。看来这次生病,是真的把她吓坏了。
慕容舒清精神好了很多,绿倚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微微噘着嘴,俏皮的笑道:“被人逼出来的呗!”
净水将手中的水盆放好,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听着主仆二人斗嘴调笑,嘴角也悄悄的勾了起来,让她虽布满胎记的侧脸,也变得柔和甜美。
慕容舒清任由绿倚拉离窗前,为她绾发着衣,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她的感冒好不容易好了些,她要出门晒晒太阳,再这样躺在**,她的骨头都要僵了。正想着待会要去哪里,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小姐,有客来访。”于擅苍老却依然硬朗的声音由门外传来。
怎么又有客访?绿倚皱起了秀丽的弯眉,自那天寿宴过后,就有很多所谓的青年才俊,王孙公子,纷纷以探病为由,送了一堆礼物,有些还要见小姐,这些公子哥存的什么心,再明白不过了,不胜其扰下,小姐不是已经说了不见了吗?今天于管家是怎么了?
看慕容舒清轻摇了一下头,明白她的意思,绿倚走至门前,打开房门,对站在门前的于擅柔声说道:“老管家,小姐身子还未大好,这客人还劳烦您打发了吧!”
“可是~~”于擅为难的欲言又止,本来主子说了不见,他就该出去回绝了才是,只是这位客人实在是太难缠了!
慕容舒清轻问:“是谁?”看他的样子,她倒是好奇来人是谁,让这位老管家都这么为难!
老管家头疼的说道:“她说是您的好朋友,今日特意来看望您的。她叫霍芷晴。”这小丫头昨天就来了,不让她见,她又是翻墙又是爬树的,劝她离开,她又可怜楚楚,眼含泪花的不肯走,好不容易劝回去了,她今天一早又来了,花样百出。小姑娘还是挺可爱的,要是再爬树什么的摔下来,可怎么是好。
“芷晴?”这回换慕容舒清错愕了,上次之后,她大哥还让她来找她?怕是又偷跑出来了吧!
叹了口气,慕容舒清笑道:“带她过来吧。”
听到慕容舒清同意,于擅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回道:“是!”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叠翠小宿。
老管家迅速离开的身影,让慕容舒清轻笑出声,看来深受霍芷晴的杀手锏所累的,不止是她而已。
绿倚已经为她穿戴整齐,慕容舒清缓步出了小楼,才刚到亭子,霍芷晴开心又略带兴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慕容姐姐!”霍芷晴如一阵轻盈的清风,小跑着来到慕容舒清身边。
“坐下说吧。”这丫头,永远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霍芷晴并没有坐下,站在慕容舒清面前,脸上灿烂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带着真诚而愧疚的表情,说道:“慕容姐姐,对不起,上次都是我太任xing,给你添麻烦了,还有~还有我大哥,他那日太不礼貌了,你别生气。”
看她像个勇于认错的小学生一般,慕容舒清好笑的说道:“我没有生气,你哥哥没有太为难你吧?”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女子逛妓院,在这个时代不仅仅是惊世骇俗而已,可以说是大逆不道,霍子戚没有出言责骂,就已经是很有修养了,只是当时他那阴鹜的脸se,着实让慕容舒清为霍芷晴担心了一回。
霍芷晴忽然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没有。”
没有?能让这爽朗大方的女子露出这般娇羞无限的样子,看来“为难”她的不是霍子戚,而是言皓宇了!若是这次的事,能促成这一对,也算是好事。
“那你今天来,该不会又是偷跑出来的吧!”慕容舒清问出了自己的猜测,她虽然不在意霍子戚的无礼,可是她还不想再一次面对他阴雨连绵的脸。
霍芷晴连忙抬起头说道:“当然不是,是大哥允许我来的。”那天她说她要来找慕容姐姐,还怕大哥生气不准呢!谁知道他只是想了一会,就同意了,还给了她一万两的银票。
想起这个,霍芷晴从兜里掏出银票,递到慕容舒清面前:“对了,还有这个!”
定眼看清她手上的银票,慕容舒清并不接过,而是拿起净水沏好的茶,细细品味起来,这两天生病,绿倚这丫头竟然不让她喝茶,看来平日里真的太宠她们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对她们改造成功。
慕容舒清不接过,霍芷晴有些着急了,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袖,说道:“慕容姐姐,你收下啊!”
不去看她撒娇的表情,慕容舒清淡笑的回道:“这个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将钱放在桌子上,霍芷晴坚持的说道:“不行,祸是我闯的,我就要负责任。”
知道小丫头倔起来,也没有这么容易妥协,慕容舒清拍着她的手,柔声说道:“以后别这么冲动就可以了,这银票我是不会收了的。朋友之间,不必计较这些。”
霍芷晴想了想,爽快的说道:“好吧!”就为了舒清姐姐的朋友二字,这些钱她也没有必要再坚持。
学着慕容舒清细品香茗,霍芷晴四处打量起这个小院子,刚才急着道歉,没顾得上欣赏这座小院,仔细看起来,还真是雅致清新,尤其是那一丛丛不知名的矮枝,茂密而葱郁,和这小院木楼,既和谐又突兀,真有意思,霍芷晴赞叹道:“你这小院挺特别的嘛!”
说完没过一会,她又悠悠的说道:“不过京城里到处都是这种极致巧妙的小院,看得多了,也没意思,还是我们的草原大漠好,可以纵情奔跑,可以放声歌唱。”
她开始想念那策马狂奔的舒爽,那广袤无垠的辽阔,那随情肆意的自由,这京城美是美,雅是雅,就是有些拘束。
是啊,自由的灵魂是经不起拘禁的。不忍看她这样的郁闷,今天本就打算出行,多一个人正好热闹,慕容舒清笑道:“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虽没有北方的苍茫恢宏,却是另一番大气天成。”
那地方她也没有去过,不过早在两年前,就听那个人提过,连他都说好的地方,她怎么能不去见识见识呢!
“真的?太好了!走吧!走吧!”早就闷坏的霍芷晴,听到慕容舒清的提议,马上双眼放光,兴奋的站起来,拉着慕容舒清就要往外走。
慕容舒清被霍芷晴拖着站起身来,她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啊!才走两步,慕容舒清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正在收拾茶具的净水说道:“净水,和我们一起去吧!”
慕容舒清的话,让净水惊得连手中的茶撒了也不自知,她不可置信又惊恐不安的眼对上了慕容舒清柔和坚定的双眸。
第五十六章出游
“我?我~不去了,我在家收拾东西,等小姐回来就好。”对视了一会,净水连忙收回视线,假装忙碌的收拾着,只是颤抖的双手泄漏了她的紧张与惶恐。
慕容舒清看着这样的净水,秀丽的眉轻蹙,净水对出门的恐惧比她想象的大很多,缓步来到她身边,慕容舒清按住她假装忙碌的手,让她与自己对面而立,平静轻松的说道:“今天去的地方,你一定也会很喜欢的,那里很美。”
慕容舒清轻柔的笑容可以安抚人心,净水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踌躇片刻之后,轻咬下唇,抚上自己布满暗红胎记的左脸,净水艰涩的说道:“我,不能出去。”她忘不了十年前,当她满怀好奇和期待的心,和母亲走在那充满讶异,鄙视,甚至惊恐的眼神包围的大街上时,她才知道,她是丑陋的,是不受欢迎的。她害怕再见到那种厌恶的眼神,害怕再听到恶毒的闲言碎语,她不要出去。
霍芷晴不明所以,看她们主仆二人磨磨蹭蹭的半天也没有走出那小亭子,火急火燎的一手挽着慕容舒清,一手拉着净水,说道:“去嘛去嘛,大家一起去才好玩啊!”
净水被拉着往外走,双腿却拼命的往后退,想挣脱霍芷晴的手,又怕伤了这位娇客,两人一前一后的拉锯着,慕容舒清好笑的走到她们中间,分开两人绞缠的手。现在和净水说什么开解的大道理都是没有用的,她心中的阴影不会因为这一两句话就解开,能让她走出这个小院才是最重要的。
慕容舒清握着净水微凉的手,渐渐用力,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淡雅而真诚的说道:“那里风景很好,人却很少。你可以带上面纱,我希望你和我们一块去,好吗?”
净水除了十年前走出过祁家,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再踏出过这小院。对于外面的世界,她害怕,紧张,但同时也好奇,憧憬。只是她仍然不敢走出去,今天小姐温暖而坚持的手,缓缓的带给她力量。
带着面纱,就没有人再看得到她缺陷丑陋的脸了,这样她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呢?净水久久无语,慕容舒清也不吵她,让她慢慢的思考,只是紧握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在霍芷晴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净水终于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说道:“好吧!”
慕容舒清赞许鼓励的看着她,露出了会心的笑容。霍芷晴早就等烦了,听净水答应了,欢呼道:“太好了,我们走吧!”话才说完,人已经奔到小院门口,向她们招手了。
一行四人,还未走出前院,就和疾步向外走的祁睿撞个正着!祁睿看到是慕容舒清,停住了急行的步子,问道:“舒清,你要去哪?”
那日寿宴过后,他就没有再把舒清当作那个任xing的小妹了,他看到了她的从容,她的智慧,他想他该重新认识她了。
感觉到身后轻纱遮面的净水明显全身一震,慕容舒清淡淡的回道:“出去走走。”
显然,祁睿也看见了慕容舒清身后的那抹倩影,他紧紧地盯着净水,不敢相信的立在那里,脸se不知是惊是喜。他这么多年来,费尽心机,也没能让她踏出叠翠小宿,今天她居然愿意和舒清出门!是舒清太有魅力,还是他太失败呢?!
祁睿的失态,净水的僵硬,慕容舒清都看在眼里,看来两人之间的故事应该不少,不过现在不是让他们叙旧的时候,再不出门,净水很有可能又逃回叠翠小宿去了。
慕容舒清正要开口,祁睿已经缓过神来,只是眼神依然胶着在净水身上,说道:“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一起?他刚才疾步而行,不是有事?慕容舒清好笑的问道:“你不是要出门?”
祁睿不在意的说:“也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几个女孩子出门我不放心。走吧!”说完也不管慕容舒清她们同不同意他跟去,就吩咐家丁备马,张罗去了!
慕容舒清有些担心的看着一直微低着头的净水,暗黑的面纱挡住了她的表情,未给她反悔的机会,慕容舒清轻拉着她的手一路行出祁府,上了马车才松开她的手,这一路上,净水依旧无语。
几个女子坐在宽阔的马车里,听着霍芷晴耍宝的说着童年趣事,慕容舒清也注意到净水时不时会从车窗里偷看前方一路相随的祁睿,慕容舒清暗笑,原来祁睿也不是一厢情愿的嘛。一路上说说笑笑,两个时辰的行程很快就过去了。
经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颠簸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霍芷晴首先跳下马车,看到眼前郁郁葱葱,满目苍翠的高耸乔木林,兴奋的叫道:“这里太美太美了!”
不同于南方常见的灌木,低矮多情,娇媚有余,可惜气韵不足。这一整片望不到边的树林,几乎每一棵树都苍劲挺拔,茂密的树叶叠叠重重,几乎将阳光完全阻隔起来,形成一个天然的绿茵帐篷。霍芷晴向前跑了一段之后,惊喜的叫道:“好清澈的小溪哦,还有鱼呢!你们快过来啊!”
跟着她向前走,果然不远处,有一条细细的小溪,水并不多,只是果真清凉透彻。
霍芷晴早就摩拳擦掌了,对着慕容舒清说道:“慕容姐姐,我们去捉鱼好不好?”
“不行!”慕容舒清还未回话,绿倚已经紧张的叫了起来,“小姐身子才好些,这溪水凉,又生病了怎么办!”
知道绿倚是担心自己,她也不想再尝试那种头疼欲裂,呼吸不畅的感觉了,慕容舒清安抚的拍拍绿倚的手,笑道:“好,我不去,你和芷晴去吧!”
霍芷晴听说慕容舒清生病了,也不好再勉强,开始发动其他人:“好啊,一个人多无聊,绿倚姐姐,净水姐姐,还有祁公子,一起去嘛!”
净水是因为完全不会水,祁睿则是觉得她们女子捉鱼嬉戏,他一个男子在一旁,终归是不好。最后霍芷晴热情地招呼,只换来净水的摇头和祁睿的推辞。
绿倚从小就在水边长大,自然是对水有着喜爱,而且清澈的溪水也很吸引她,只是她也不忘自己的责任,想了想,回道:“我也不去了,我要陪着小姐。”
知她心中很想去,慕容舒清轻推她走向霍芷晴,笑道:“我有大哥和净水陪着,你去吧!你们俩小心点,别摔着或者被水淹着。”
慕容舒清身边还有净水和大少爷,绿倚也算放心了一些,开心的回道:“好!”两人嬉笑着拉着手向前方的小溪走去。
看她们走出一段距离,慕容舒清对身边的净水说道:“净水,我有点冷,你到马车上帮我拿件袍子来。”
“是!”这林子确实有些凉,净水应了一声,快步向马车走去。
净水走出她的视线,慕容舒清转身,对上祁睿略带忧郁的眼睛,她淡然却清楚地问道:“你打算怎么作?”祁睿喜欢净水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她要知道他的想法!
祁睿没有想到慕容舒清会这么直接的问他,不过他仍肯定的说道:“我要娶她!”
“正妻?”
“是!”
他坚定的回答,让慕容舒清放心的露出了笑容,只是他们的结合,却又让她开始为他们担心起来,慕容舒清轻问:“你明白这么做需要面临什么样的困境和阻挠吗?”且不管祁家会不会反对,祁睿身为朝廷命官,又是祁家之后,为人正直,俊朗卓越,皇家对他可能早有安排,娶个郡主也是很有可能的,他这样的坚持,怕是要惹出事端的。
慕容舒清的担忧,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依然不能改变他的决定,祁睿看着净水离去的方向,硬朗而执著的回道:“十年前我就决定要娶她,我不会放弃的!”十年前那双恐惧、受伤的眼睛深深捉住了他的心,他说过他要让那双眼睛充满欢乐和希望,他不会放手的。
已经感觉到祁睿的坚持,慕容舒清倒没有那么担心了,他既然有这样的坚持和决心,那么她也应该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她现在好奇的是:“十年?”为什么会这么久还没有抱得美人归?
第五十七章困水
慕容舒清好奇轻笑的表情,让祁睿原本坚决刚毅的脸,像挨了一拳一般,迅速垮了下来,懊恼的低叹道:“净水她,她不愿意!她总是以面貌丑陋,不般配等来拒绝,甚至说我再逼她,就自尽了事。所以——”
“所以十年你也没能娶到她!”他说不下去,慕容舒清笑着帮他把话说完,看来他是一颗心都放在净水身上了,不然以他这俊逸挺拔,明智稳健的翩翩少年郎君,怎么会因为个小姑娘的一句威胁,就等了十年,恼了十年呢!
慕容舒清揶揄的语气,让祁睿本就着急的心更加郁闷起来,不过很快,他又略带兴奋的说道:“很快,她就没有借口再拒绝了。我已经找到一位名医,只要他肯,净水的脸就能治好。到时她就没有理由推脱了。”只是他到目前为止,也没能说服那人帮净水治脸,不过他不会放弃的,净水一定会是他的。
净水需要治疗的何止是脸,更重要的是心,脸固然是她自卑的根源,但是这么多年的积累,她的心已经习惯xing的封闭,就算最后脸治好了,她也会以身份不配等等原因拒绝,慕容舒清怜悯的看着祁睿,他这条情路,坎坷还多着呢。不过现在不是打击他的时候,若是能治好净水的脸,对于帮助她重拾信心有很大的帮助,就让他为他的爱情努力吧。
身边的祁睿一直盯着净水离开的方向,才走多久,就急成这样!慕容舒清叹息的摇摇头,转身不再看他,轻笑道:“那你还等什么,去告诉她吧!”
祁睿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已经背对着他欣风赏景的慕容舒清,这树林里也没有别人,马车又离得不远,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祁睿斟酌一番之后,转身跨步向净水所在的方向走去。
听到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知道祁睿已走远,慕容舒清悠闲的向密林深处走去,不能下水,她就只有自己去探险一番,那人把这里形容得那么好,不该仅仅是这样而已。应该还有更奇特惊心的美景在等着她。
越往里走,树木就越茂盛挺拔,纷繁的枝叶,将阳光掩盖的所剩无几,清新的空气让慕容舒清觉得神清气爽,走了很久,居然也不觉得累。幽静的林中,偶尔可以听到几声奇怪的叫声,像鸟叫,又像是虫鸣,可惜只闻其声,未见其物。
再往前走,竟能听到明快的水声,不像是瀑布的声音,没有奔腾万里的气势,但又比小溪浅水来的清脆,可是举目望去,哪里有水的影子,莫不是如武侠般钻个洞穴或者掉进一个坑里就会别有洞天,获得些武林秘笈之类的?慕容舒清为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感到好笑,电视后遗症看来没有这么容易消除,不过,为了自己这难得一次的胡思乱想,慕容舒清决定要找到这水源。
又往前走了一段,水声更加真切,仿佛就在身边,可是仍然没有看见任何水的痕迹,慕容舒清疑惑,举目可见,这树林里既没有山洞,也没有坑,这水源到底在哪里呢?
仔细查看周边的环境,发现不远处有个向下的小坡,慕容舒清小心的走了下去,下到坡底,也只是一些低矮的灌木,没有什么收获,慕容舒清正打算上去,却感受的一阵湿润的空气随着清风,迎面而来。
慕容舒清小心的避开脚下的矮木,终于走到坡底的最深处,居然真的让她看见了一个半人高的入口,难道里面会是别有洞天?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慕容舒清小心的弯腰走进了洞口。
没有走多远,就看到了流淌的溪水,这里面没有她想象的黑暗,上方细细碎碎的阳光透过矮木照射进来,原来这里就是她刚才走过的树林的下面,怪不得听得见水声却看不见水呢!再次抬头,慕容舒清庆幸,刚才没有好奇的走进这些矮木,不然从上面掉下来可不是好玩的。这种惊险刺激的场面还是留给那些武林高手吧!
再往前走,就是这个地洞的尽头的,比进来时的小道宽敞许多,虽然没有豁然开朗,但也算是别有洞天了,她在树林里听到的水声,应该就是来自洞穴里的这个深潭了,不明亮的光线下,只看得深潭波光粼粼,看不出深浅。那清脆的水声除了是潭水外流的声音外,还有就是这潭底传来的,看来深潭下边还有暗流!
慕容舒清踏上潭边光滑的大石头,深深的呼吸,都是清水特有的湿润而凉爽的气息,轻薄的水气轻落在脸上,很是舒服。
微微弯腰,慕容舒清想要看清这潭水到底有多深,还没来的急看清楚,从水底冲出来的影子,溅湿了慕容舒清的衣裙,也吓了她一跳,连忙回退两步,好不容易站稳,慕容舒清一手捂住还在狂跳的心脏,双眼则搜索着那给她带来无比惊吓的影子。
之间潭中
——一名赤luo着上半身的男子正与她对立而视!
这,这是什么情况,慕容舒清微愕之后,尴尬的移开视线,可是男子赤luo健硕的身影还是不可避免的映入脑海!
怎么会这样?就是在中,也应该是美貌佳人湖中洗浴,巧遇俊俏公子,不该是在昏暗的深潭里,巧遇赤luo男子吧!!
男子一直无语,慕容舒清却能感受到一双冰眸紧锁在她身上,想起他那完美的身材,应该也是个武林高手吧!炎雨、苍素又都被她派出查探海月的身份去了,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总不能说,“不好意思,你继续洗!!”这怎么听都像是在调戏!!
这样的静默,没有维持多久,男子忽然移动身形,面向慕容舒清而来,他的移动,让慕容舒清不自觉的又后退了两步,只是她忘了,刚才她已经退了几步了,这次的后退,让她一个踏空,掉进了那深不见底的暗潭中。
慕容舒清觉得刺骨般冰冷的潭水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脚下完全接触不到地面的感觉让人恐惧,她并不会游泳,挣扎没能让她浮上去,心脏如麻痹般收紧,就在她几乎要失去感觉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捞出了水面。
慕容舒清无力的靠在男子怀中,长久的窒息,让她脸se惨白,连呼吸都显得无力,男子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稍微用力的拍打她的背后,几次过后,慕容舒清猛烈的咳起来,用力的呼吸让她觉得整个肺部像火烧一样的疼痛,不过这让她又有活过来的感觉。
不知道在水中站了多久,男子只是扶着她,却没有上岸,慕容舒清全身无力,可是双手依然紧紧的攀附着男子的尖头,溺水的感觉实在可怕了,她可不想再经历那种的恐惧。
与冰冷的潭水相比,男子精装有力的身体显得温暖而火热,慕容舒清能感觉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和自己不由自主的轻颤,她的手环着他的脖子,脸靠在他的肩窝上,他的一只手用力的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两人上半身几乎完全贴在一起!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是太暧昧的,让慕容舒清也不自觉的脸红心跳起来。这样靠在他怀里,竟让她觉得安全!
感觉到慕容舒清的呼吸已经顺畅,男子收回了为她顺气的手,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慕容舒清再一次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
第五十八章莫残
是他?!那双毫无感情,冰冷而深邃的眼睛,慕容舒清不会忘记,他就是那夜挟持自己的黑衣男子。此时的他,水珠沿着湿透的发梢一滴滴的滚落下来,古铜se的皮肤上,晶莹的水珠反射着光芒,如缎的黑发狂肆的披散在胸前,刀削石斧而成的脸配上傲挺的鼻子,说不出的xing感。但是那不可忽视的冷然仍让人不由的心颤。
她没有想到这么快会再次遇见他,而且还是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慕容舒清低喃道:“你——”一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男子看着慕容舒清轻皱的眉头,便知道她已经认出了他。宽大厚实的手一路上移,停在了慕容舒清纤细的脖子上,冷硬低沉的说道:“你不该认出我的!”
感觉到男子的杀意,慕容舒清低叹一声,她想她和他一定是犯冲,第一次脖子见血,第二次失足溺水,现在看来,他是打算要杀人灭口了。希望原因不是因为她“偷看”他洗澡。为这荒唐的理由,慕容舒清低低的笑了起来,她真是佩服自己,这时候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男子握住她脖子的手,久久没有用力,倒像是在抚摸。
“你真的不怕死!”这个女子让他疑惑,上次她为个丫头,竟不惧赤炼,现在居然还笑得出来。
慕容舒清肯定直接的回道:“怕!”只是她不会水,又没有武功,反抗是不用想了,说服他?更是不可能,这个男人一看就是坚定且无情之人。只是认出他之后,她竟莫名的相信他不会杀她。
两人就这样在水里僵持着,直到慕容舒清身体承受不住潭水的刺骨,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脸se也渐渐苍白,她想她还不上岸,不用他杀,她就会冻死。慕容舒清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不觉得我们上岸聊会更好些?!”
男子不为所动,仍是面无表情的脸,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慕容舒清很想没气质的翻个白眼,只是已经力不从心,她收回刚才说的话,他吧杀她,是想要冻死她!
在慕容舒清冻得几乎又要失去知觉的时候,男子终于有了动作,他迅速的游至潭边,将慕容舒清放在一块大石头上,便不在理她,拿起草丛中的黑衣自顾自的穿戴好。依然是那一身黑衣,一柄赤红长剑。
男子看了一眼趴在巨石上的慕容舒清,暗紫的嘴唇瑟瑟发抖,身体圈在一起,湿透的轻纱紧紧的贴她身上,将曼妙的身材展露无遗,墨黑的长发凌乱的散落一地。男子冰眸微眯,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这昏暗的石洞里。
慕容舒清移动了一下四肢,沉重得不受她控制,好不容易举起的手也无力撑起她的身体,光是走出这个地洞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别说还要爬上那不低的土坡了。反正也动弹不得,慕容舒清索xing再次趴回巨石上休息,下次,她决不让苍素和炎雨同时离开她身边。
一边等待体力恢复,一边胡思乱想,感觉到黑影遮住了矮丛上透进来的阳光,慕容舒清微微睁开眼。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没等慕容舒清开口,男子一把抱起她,举步向洞外走去。
一路上,慕容舒清疲倦的无语,男子也是默默前行。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从水底跃出,本来就是要杀了破坏他安宁的闯入者,看清是她,他竟然收了手。她既然认出了他,他更应该要她的命,然而他又一次下不了手,最后竟然会因为担心她一人无法离开地洞而折回,他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她那舒缓淡然的笑容背后,如自己一般无人理解的寂寥,还是漫不经心又坚定果敢的处事态度。
一个轻跃,两人已经来到了树林中,男子将慕容舒清放下,靠着一旁的大树,慕容舒清好不容易站稳。
“你的名字。”除了那双微微流露出些许疑问的冰眸,依然冰冷无温的声音,面无表情的脸,仿佛不是他在询问。
“慕容舒清。”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次男子不在逗留,丢下“莫残”两字头也不回的离开。
莫残?冷漠残请?和他很配的名字!
在树林中又休息了一会,调整了一下呼吸,感觉身体终于有了些力气,慕容舒清向马车的方向慢慢行去,只是那原本舒爽的秋日凉风,现在吹在这湿透的罗裙之上,只觉得寒冷。
没有走出多远,就和寻找她的绿倚、祁睿一行撞个正着,他们都被慕容舒清全身湿透,脸se惨白的狼狈样子吓了一跳,这短短的一个时辰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绿倚奔到慕容舒清身边,紧张的检查着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秀灵的大眼睛里,泪水早就沿着脸颊,悄悄滑落,自责又紧张的问道:“小姐,怎么会这样?”都是她不好,不该去捉什么鱼的。
净水也赶紧将手中的锦袍披在慕容舒清颤抖不已的身上,祁睿担心的问道:“舒清,你没事吧?”他就离开一会,舒清就不见了,他一边问着舒清,一边关注着周围的一切,只是除了高大挺拔的树木,幽静恢宏的树林,一无所获。
慕容舒清很想回答他没事,让他们安心,只一直在发抖的身体和牙,让她无法说话,她现在这副样子,说没事估计他们也不会相信,索xing无语。
“快回去吧,别又着凉了。”舒清的样子非常不好,唇se已经暗的发紫,脸se更是毫无血se,祁睿当机立断,抱起摇摇欲坠的慕容舒清,小心的将她放进马车,吩咐车夫马上往回赶。
一路上,绿倚已经替她换好了干爽的衣服,躺在宽敞的马车里,盖着薄被,慕容舒清觉得自己总算缓过劲来,除了全身疲惫,倒也还没有感觉到不舒服。闭上双眼,慕容舒清陷入了黑暗中。
终于在日落前,他们回到了祁府,经过绿倚的一番整理和一路上的休息,慕容舒清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脸se依然不好,只是已经不在惨白,绿倚小心的扶着她下了马车,祁睿让人请了答复,也紧跟在慕容舒清她们身后,护送她回叠翠小宿,霍芷晴也坚持要等慕容舒清看了大夫,确定没事了才肯离开。
才刚到门口,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的老管家迎了上来,向祁睿见了个礼,才对一群人簇拥着的慕容舒清说道:“舒清小姐,老爷请您到书房去一趟。”小姐的脸se非常不好,莫不是又病了?
祁钟霖找她,早在她预料之中,只是自己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如何见得他,又哪里来的尽力和他周旋。轻叹了一口气,慕容舒清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待会就过去。”罢了,该面对了也躲不了。
进了内室,慕容舒清让绿倚找来了一件淡紫se的长裙,现在的她,实在不适合再穿白纱,着绿裳了。为了让自己脸se看起来红润精神一些,慕容舒清还让绿倚给她画了一个淡妆,一番精心打扮下,终于让她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慕容舒清让绿倚留在院里,自独一人随着于擅向祁钟霖书房而去。寿宴之上,她就知道,这位睿智的老人必定已经看出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让她表演什么才艺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找她,看来他对她已经查探清楚了。今天她要会一会这名动天下的第一丞相。
第五十九章对弈
来到门口,书房的门敞开着,祁钟霖坐在一旁的矮几上,专心的下着棋,整个书房很大,竹帘将书房一分为二,后面是一整面书柜,竹帘前面,左边是一张紫檀木大书桌,右边是一个小平台,上面摆放着矮几和围棋。书房的墙上,挂满了书法名家的字画,慕容舒清靠在门外自在的看着,没有踏进屋内,不想打扰了老人下棋的专注。仔细看来,靠里的一面墙上,居然挂着她寿宴时写的那副对联,慕容舒清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祁钟霖会装裱起来,挂在书房里。
“来了,陪我下盘棋吧。”祁钟霖没有抬头,仍然专注在眼前的棋盘上。
慕容舒清踏进这间别致的书房,在祁钟霖身旁停下,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白子显然已经突出重温,胜券在握。她对围棋一向不精,规则十分简单,却拥有十分广大的空间可以落子,使得围棋变化多端,以前和爷爷对弈,还没有赢过,现在面对已经是棋术大师的祁钟霖,她也只能无奈的回答:“我不会。”
一枚白子落下,胜负已分,祁钟霖抬起头,利眸带着笑意,对上慕容舒清闲适的脸,豪爽的说道:“没关系,随便下。你既然是个成功的商人,就不会是个糟糕的对手。”
眼前盈盈浅笑的女子决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平凡,三年的时间,掌控半数东隅经济,竟无人知晓有个慕容舒清。他一生中,见过多少了不起的人物,只是如她般年纪轻轻,就这样的风华尽敛,倒是生平仅见!不由得也好奇起来。
“好!”慕容舒清轻挑弯眉,笑着与他对面而坐,既然他都已经查的很清楚了,她也不用矫情,输赢又何妨!
围棋是一个智力游戏,慕容舒清也只是粗浅的玩过,才下了几个子,她就已经感觉出祁钟霖高氵朝的棋艺和运筹帷幄的能力,怪不得围棋又称手谈了,就从这不到三尺的棋盘之上,棋子交替之间,就已经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能力与魅力。
好吧,总不能输的太惨,慕容舒清思索片刻,围棋中有“金角银边草腹”之说,那她就只好可利用棋盘的两条边,占住角了。
可惜才下了几个子,慕容舒清就发现祁钟霖也转换了方式,她不但没有占住角,连边也失去了,依棋盘上的局势看,她黑子不少,只可惜几乎都是死棋。抬头看对面的祁钟霖,轻品着香茶,下的轻松惬意,自己却是下的艰难。
轻叹一声,慕容舒清黑子才下,祁钟霖握茶的手微微一顿,笑道:“你要送子给我吗!”她这样下,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慕容舒清不以为意,这盘棋她是不可能赢的,只是别让自己输的太惨就好,破珍龙奇局不是先要自断后路,先毁后立嘛,她也借鉴借鉴了。
她独特的下法让祁钟霖也觉得眼前一亮,虽然棋盘上黑子少了很多,但是确实也为她打开了另一片天地。只是这也没能让慕容舒清转败为胜,一枚白子漂亮的落下,慕容舒清的黑子已经无处可下,慕容舒清收回手,轻笑道:“我输了。”
“输的很精彩。”他下棋这么多年,还没有人用过这种方式,虽然输了,不过确实精彩。
输的很精彩?!慕容舒清苦笑的无话可说,这也算是夸奖她吗!
祁钟霖起身来到慕容舒清在寿宴之上为她书写的对联前,好一手俊秀铮骨又飘逸脱俗的字,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力,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你是谁?”抚上细致如丝的绢纸,祁钟霖苍劲话语说得掷地有声,不容人误听和欺瞒。
本来就没有打算隐瞒,轻品香茶,她坦然的回道:“我不是慕容舒清。本来也不属于这个地方,只是一场小意外,醒来就是慕容舒清的身体了。我到目前为止,也没找到回去的方法。”
“那清儿呢?”祁钟霖叹了口气,痛苦的闭上双目,他早就猜到面前的女子不是清儿,但是亲耳听到还是让他的心如针扎般疼痛,月儿已经离他而去,难道延续她骨血的清儿,也一样不能陪伴他身边?!
“我不知道!”这样的穿越也是她所未知的,或许会如她一般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又或者,落水时就已经香消玉殒,只是看着祁钟霖伤心伤神的样子,她怎么忍心说出来。
“我~”想要说些什么,安慰这位黯然伤神的老人,自己却又没有立场。或许不见到她,更好些吧!慕容舒清小声说道:“明日我会搬出祁府的。”
这样离奇的事,祁钟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发生在清儿身上,让他还是难以释怀。眼前淡雅的女子虽不是清儿,他却能从她身上看到月儿的才情风华,还有她自己特有的从容淡定,他欣赏也喜欢这个女子,祁钟霖叹道:“你既然会来到这里,必有所渊源,月儿的叠翠小宿很适合你,住下吧!”
慕容舒清知道这时自己在说什么也是没有意义的,正想起身告辞离开,祁钟霖已经平复悲伤的心情,向她招手,两人在矮几前坐下,香茶清水,良久无语。
“沧月东隅之战在所难免,慕容家必会牵扯其中,你可有准备?”如今的局势,他不得不为这丫头担心。战争从来都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兵法布阵,搏杀冲刺,还是粮草国立的较量,任你再厉害的将领,再强大的军队,没有粮草,一样寸步难行。
慕容家作为东隅最大的粮食布匹拥有者,虽然低调收敛,但是它拥有的实力,已经成为朝廷关注的目标。若是慕容家有所保留,定会引起朝廷的不满,若是倾力相助,那么其展现出的实力,又会成为皇家的心头之患,必欲除之后快。
这极有可能让慕容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小丫头可准备好了?!
祁钟霖所言之事,慕容舒清早就已经深思熟虑。“从我接下慕容家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不会让它成为慕容家的灾难的。相反,若是契机合适,这将会是慕容家的免死金牌。而且当今皇上也算明君,已经决定调动国库粮食。如非必要,不可扰民,所以暂时慕容家还不会和朝廷对上。”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慕容家的家业有可能成的皇族忌惮。那么她也同样可以让它成为皇家不得不依靠的势力,只是这样一来,与皇族间的关系就会变得纷繁复杂,这是她不愿看到的,也是她让慕容家收敛低调的原因。
“你在皇上身边竟也安排了人!”要在朝廷和宫里安排几个人,已是
难事,要在皇上身边,亲近之人中安排一个人,那就是难上加难。调动粮草之事,昨晚皇上才秘密召丞相相商,她居然就已经知道,祁钟霖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了!
对上祁钟霖若有所思,复杂难辨的眼睛,慕容舒清轻轻的抚上杯沿,淡淡的回道:“朝廷风云,君心难测。”
好个君心难测!祁钟霖带着骄傲和赞许,朗声说道:“好,不愧为我祁钟霖的外孙女。”
慕容舒清微愕,他不是已经知道她不是~~
祁钟霖看她还愣愣的站在哪里,故作生气的说道:“怎么?不愿意!”
他这是承认她也是他的外孙女吗?慕容舒清回过神来,连忙欠身行礼,带着激动和哽咽的小声说道:“谢外公!”在他身上,她能感觉到爷爷的气息,关爱和疼宠都只在不经意间流露,可以如师如友般畅所欲言。外公的承认,为她的心带来屡屡温暖。
祁钟霖开心的笑起来,扶起慕容舒清,只见他来到棋盘前,执起一枚白子,带着挑衅的语气说道:“再下一局?”不是她的棋艺多高,就是和这丫头下棋,她总能有别出心裁的下法,很有意思。
慕容舒清好笑的看着祁钟霖孩子气般的得意表情,果然老人和小孩只有一线之隔。缓步来到桌前,执起黑子,配合的在他对面坐下,利落的落下黑子,嘴上干脆的回道:“有何不可!”
屋外已是月上枝头了,安静的庭院里,简窗烙影上,只见那一老一小仍下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