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连环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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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连环计(上)
见裁绢问罪,立时有侍卫上前抱拳,请罪道:“裁绢姑娘赎罪,不过是有个民女嚷着要见皇上,奴才一时不曾拦住,才叫她乱了场。”
闻言,裁绢俏脸一板,冷声道:“糊涂东西!皇上是她想见就能见的?怎么不趁早拉下去好生料理了,若是皇上恼了,你们吃罪得起?”
“是,裁绢姑娘说的是。”那侍卫连连应是,却又有几分迟疑,道:“奴才也是这样想的,然那女子口口声声说自己乃是卫王府婢女,因逃安平太公主灭口暗害,方拼着一死,欲面圣伸冤。奴才听此事殃及太公主,故而踌躇。”
裁绢听了,面色稍霁。又见兹事体大,乃嘱咐一旁立着的小宫婢:“前因后果你都听清了,且去请示安宁太公主手下的描云姐姐,再行决断。”
婢女去了,未几,描云却是亲自出来了。厚厚的织锦罩衣已经除去,更显轻盈之态。如阳春柳枝。然其面上却是如覆坚冰,满是冷凝之色。
裁绢见状,迎了上去,道:“外头这样冷,描云姐姐怎么这样便出来了,好歹叫人传句话,裁绢来料理便是。”
描云道:“我在里头服侍公主除外衣,骤闻此事,不敢妄做决断。请示了公主,公主也是大为惊异。故而特地吩咐我来瞧瞧,是何方神圣,胆子这样大。”
裁绢听了,忙对那侍卫喝道:“没听见描云姐姐的话?还不将那民女带上前来。”
侍卫应声,下去带了一名女子上来。那女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面上带泪,还仰着脖子直喊:“我要见皇上!皇上明鉴!奴婢冤枉啊!”
在场百姓众多,听了皆是面有异色,窃窃私语。描云冷笑一声,“且闭上嘴,留着去皇上同公主面前哭罢。这样不成体统,卫王府竟还留着你?不怕贻笑大方麽?”
女子方止了哭,被押着进了楼。
“好大架势,方才那红衣女子是什么人,瞧皇上又爱又怜的模样。”人群中有人声模糊传出。
一人回他道是:“你没听见那二婢女口口声声唤着公主?想必是皇上嫡妹。”
“听他胡沁!当今圣上乃是嫡子,唯宗室郡主耳,哪里来的公主?依我看,指不定是别国王姬。前儿不是还有遐洉国求亲以平息战事麽?”
“纵遐洉国王女亦不过是王姬之尊耳,何至以公主称之?此言差矣,差矣。”
众皆揣测,说不出一个准信来。却有一竹衣男子清然而立,虽身处杂乱人群,然其姿如松宛竹,有傲然之态。那男子轻轻启唇,只一语便如油入沸水,蓦然炸开。
“那女子并非本朝公主,乃是前朝遗血,先帝嫡女护国安宁长公主,如今圣上亲口御封,护国安宁太公主。闺名千安宁,乳名唤作筱伊的。”
这话如何说得?一说便是惊雷乍起,引人心生愤慨。
偏生那青年又是似笑非笑地添上一句话,更是火上浇油。
“听闻当日,先帝惨死于安宁公主婚宴。次日,先前的准驸马当今的圣上便继位,是为新帝。令人心生疑惑的是,新帝对这废棋竟也宽宏大量得很,竟留下了安宁安平二位公主性命,尊为太公主,名正言顺地养在深宫。便是遐洉国倾兵而来已是不顾,不肯送安宁公主和亲而去。开了春,只怕再无安宁公主,有的只是皇后娘娘罢了。”说罢,青年意味深长地一笑,竟飘然向思源楼走去。侍卫也不拦他,反而恭敬行礼。
“卑职见过夏御医。”
原来你道这青年是谁?竟是清泠郡主浮上那一位惊鸿一现的御医,夏南乔。
众人本还有几分不信,如今见他竟是皇室中人,料定乃是皇家秘事无疑,当下深信不疑。
便有文人道:“古语有云:蛇蝎美人,所言不假。没料到安宁公主竟是如此贪图富贵荣华的女子。弑父夺位,其心可诛。”
“怪道她当日小小年岁便能一招制微生攸于无形,果然毒辣。只怕这皇位,也有她一半功劳在。故而新帝待她如此优厚,如此下作伎俩,真叫人作呕。”
“想必美色误国,所言非虚。否则皇上何以置战事不顾,执意要迎前朝遗孤为后?”
乃有妖姬流言出,一时天下皆是又惊又怒。更有甚者,更是怒斥皇上:妖姬不除,则国不宁。
这是后话,且先按下不提。先说这厢思源楼内,侍卫押了那作乱女子跪于堂下,静候审问。
千筱伊听了裁绢言明前因后果,微微一笑,道:“不用跪着,站着回话就是,省的传出去说是屈打成招。”说罢,面色不改,又微笑着斟酒一杯递给赫连宇,“天冷,且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只是外头东西究竟比不得宫里,略湿湿唇也就罢了。”
语毕,转头面向堂下女子,细细扫视她一周,方道:“好熟悉面容,看来真是卫王府侍女不假,唤什么名,是在谁身旁伺候着?”
那女子站着,声音之中略带几分哽咽,“奴婢容丽,乃是卫王府柳夫人手下侍女。因瞧见安平太公主下毒手暗害安纯太公主,故被追杀至此。奴婢一路躲藏,方得一命,得见圣颜,以洗沉冤。”
“原是因着安纯一事,我当是什么。”千筱伊轻嘲一声,面带讥讽。“听你的话是逃了有好几日了?”
“回公主的话,逃了有三日了。”
“三日?嗤,逃了三日的人,竟然还有工夫和心思顾着仪容?瞧你的鞋面,真是干净的叫人不敢相信呢!”千筱伊话语声渐渐转重,最后重重的一掌击在桌子上,“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和皇上面前扯谎?!说!”
众人闻言,皆将视线投向容丽鞋面。果不其然,容丽衣裳脏污,鞋面却是尘土不染。试问一人逃亡,如何足不染尘?分明是扯谎!
容丽一时慌神,脚直往裙摆里掩,又哪里遮得住?赫连宇面色渐沉,好不容易方得了千筱伊回心转意,却又有人将矛头对准了千筱傜,不是在拂他的脸面是什么?重重将酒杯掷到容丽面前,容丽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连连哭喊:“皇上息怒,奴婢……奴婢……”
赫连宇冷声道:“是什么人派你来的?说!”
容丽又是一抖,却仍咬牙道:“并没有人派奴婢来,奴婢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皇上明察。”
千筱伊扣着酒杯,笑意冰冷,“你这一番话漏洞百出,连我都不信,皇上如何信你?容丽?那容秀可是你姐妹?若真是,那你真是连你姐姐的一星半点都不曾学到。真是难怪,頞柳柳派你出来送死,而非容秀。”
容丽见事败露,眼中竟出绝然之色,牙关一动——
描云见状,暗叫一声不好,刚要上前制止,便听千筱伊道:“描云!”描云闻声骤停,电光火石的工夫,容丽面上已渐渐灰白,不多时便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公主?”描云见人已去,不解望向千筱伊。
千筱伊语气淡淡:“她心有所忌,便是留着,口中也吐不出什么紧要话来。左右在这世间劳累了这样久,临了,便叫她走的干净一回罢。”
“那这尸体?”
“瞧哪处干净些,将她好生安葬了。”
“是。”描云应了声,方要命侍卫将尸体抬下去,又听一个男子清越之声传出,竟如金玉相击。
“且慢!这尸体上的毒古怪的很,且让微臣来一探究竟。”
话落人出,赫连宇略带疑惑,道:“夏南乔?你不好生在清泠郡主府照料尹儿,怎么在这里?”
夏南乔行过跪拜之礼,方道:“回皇上,郡主忧心皇上、公主路遇奸佞,恐无人相助,特嘱咐微臣在后头紧跟着。今见有此女出言作乱,故而前来,欲解皇上疑惑一二。”
“夏爱卿来得正巧,”赫连宇微笑,“快些查查此女所服何毒,若得毒源,指不定安纯惨案也能有些眉目。”
夏南乔应了,千筱伊又亲斟了一杯酒,笑道:“难为夏御医一来就遇上这样的事。描云,给夏御医将这酒奉上,去去身上的晦气。”
描云端了送去,夏南乔恭敬接了。
“素闻安宁太公主行事缜密,心较比干多一窍。前次尚在病中,不得相见。今日一见,果非凡人。”
千筱伊谦声,“夏御医谬赞了,清泠郡主玉骨冰肌得天独厚,常人唯望洋兴叹耳。夏御医有福至此,何来凡人一说?”
此话一出,夏南乔竟然微微红了脸,颇有几分不自在。“公主言重了,依微臣之见,皇上才是最为有福气的人。”
“夏御医所言极是,”赫连宇在桌下的手轻轻一动,握住了千筱伊的。他望向她时,眸中的火花亮过天上的旭日。“朕的福气一直很好。”
是有多少前世积累,才得以在今世遇了她,得了她。宁成孽缘,不得言弃。
多年以后,千筱伊曾问过夏南乔,是否有那么一刹那,后悔过。
夏南乔微笑,没有回答。时过境迁,伊人不再,不过是徒惹伤心,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