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十一章 诉衷情(上)

第十一章 诉衷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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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诉衷情(上)

卓不凡和苍戟以及身后所随的十八名武士停在一个岔道前。岔道分成两股,左侧草茎倒伏,踏痕明显,右侧倒不像有人走过。然而就是左侧踏痕太明显了,才让人更加怀疑是不是伪造,右侧的毫无痕迹,则显得尤为耐人寻思。

一群人对此沉思,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李宴秋,所做的选择必须万分谨慎。苍戟看了一会儿两边的岔道,征询卓不凡的意见。

“左边还是右边?”

卓不凡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羽扇慢腾腾的摇着,左颊的半个酒窝隐隐浮现。

“这个嘛,倒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他用扇子点着下巴,慢吞吞地说着,“呐,你看这左侧的踏痕,如此明显,要是看见它直接选左边的绝对是笨蛋……而右边呢,那便是自作聪明的人才会选了;而这还不够,只有仔细的考虑过所有可能,做出不受干扰的最本质的选择,那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所以,左边?”苍戟挑眉。

“阿戟你要先听我说完,”卓不凡不满他打断他的谈兴,埋怨地睨了他一眼,“而李宴秋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是绝顶聪明之人,所做的选择自然要更加高明,所以他会走——右侧。”羽扇精准地指向所说的方向。

笨蛋等于聪明人李宴秋等于自作聪明之人……

十八名武士沉默。

苍戟更加沉默。

“阿凡……”过了一会儿,他似是叹息般地叫道。

“嗯?”卓不凡笑嘻嘻地摇着扇子。

“没什么……”苍戟又仰头看了一会儿天,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说。率先向卓不凡所指的方向走去。

十八名武士赶紧随后。卓不凡耸了耸肩,也跟了上去。

岔路口重新变得寂静,正是薄暮时分,没有鸟声,没有蝉鸣,偌大的树林显得极为安静。然而隔了一会儿,岔路口往后倒退十步,那棵浓密繁茂的大树上却陡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不愧是寒雒国的文宰,连简单的左边和右边的问题都有这么一套严密繁复的逻辑,如此才智高绝,真真让人叹服啊!”充满赞叹的笑嗓从枝叶的繁密处逸出来,虽是大笑,但仍能听出声音里的虚弱。

冷千恋额头上滚落几滴冷汗。阿凡……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你不要笑得太厉害,小心伤口开裂。”她看着他胸膛的震动,真担心刚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溢出血来。

“没关系,这点小伤还死不了。但是恋,这算不算关心我?”他又一脸亲昵地缠了上来。

“随你怎么想好了。”脸上一热,她哼了声别过头。

“不过——”声音变低,转为喃喃自语的思索,“总觉得他是故意放掉我们的啊……”

冷千恋微微一震,指甲刺入掌心。她咬着嘴唇,突然一句话都不说。

李宴秋不以为意,要离开这里必须等天黑,他闲适地等待着一波波夜色弥漫上来,天空渐被染成深湛的墨蓝,如此动人的美景。

“恋,快看!”

冷千恋随着他兴奋的声音看去,只见一弯冷锐的秋月出现在遥远的天边,清冷凉白,如一把锋利的小刀,杀人般的好看。

八月初三。竟有——这么冷的月。

冷千恋直勾勾的看着那弯残月,竟是觉得浑身冰冷,李宴秋察觉到她的异样,握住她的冰冷的双手。

“怎么了?”

近在咫尺的俊脸上写满忧心,她的眼睛闪了闪,躲开他。

“看见月亮,想家?”他猜着,毕竟中秋节快到了。

“不是……”寒雒国那片最大的宫殿并不算是家,她的母亲和冷飞白的母亲身份相似,都是宫中地位最低下然而生得好的宫女,寒光帝一夕贪欢,而她们却要付出一辈子的代价。有所区别的是,冷飞白的母亲被赶出宫中,而冷千恋的母亲却得以留了下来。然而她的身份是搬不上台面的,被宫妃们欺负几成必然。

寒光帝好色成性,而天下美女万千,他又如何能顾及到一名小小的宫女?即使知道她被其他宫妃折磨欺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对他也没啥影响的。

冷千恋五岁时母亲去世,没有依靠的她顿时成为其他皇

子皇女的玩偶,动辄被嘲讽打骂。冷千恋瘦小虚弱,偏偏脾气骄傲难驯。瘦瘦小小的她被围在角落里拳打脚踢时,虽然无力反抗,眼中却泛着傲慢不屈的光采,这让蛮横恶霸的皇子皇女如何忍得,只是换来更残虐的暴力罢了……

直到有一天遇到冷飞白。

她唯一承认的哥哥。

十五岁的冷飞白,将匕首抵在三皇子的颈上,笑意狂傲而冷残,“欺负一个不懂得还手的笨蛋,很有趣么?”比他大三岁的人吓得尿了裤子,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嚣张跋扈的三哥吓成那般模样。他打跑了欺负她的三哥,从头到尾,没有看她一眼。

这些年来,她为了他的承认不懈努力着,而他从没有正眼看过她。是的,冷飞白不需要一个不懂得什么是流血的妹妹,是她太没用。

而,要得到他的承认,唯一的做法是……

手心暗暗紧握成拳,指甲几乎把掌心刺破。

此时天幕漆黑,更衬得月光明亮皎洁。月光凉白,雪花一般洒在人身上,融合着秋夜的凉意,莫名的寒意沁入骨髓。她抬头看着天空那如匕首般的弯月,竟觉得浑身冷得颤抖。

“冷么?”伴随着慵懒的笑嗓,一个温暖的怀抱随即迎上前来,密密实实地抱她入怀。

她僵住,最终却放松了身体,向后靠在他怀里。幽雅淡淡的兰芷和木芙蓉的香气从他身上传来,她想起了他开的客栈里,桌案上的香炉专门点这熏香。这香乃是福照王朝的贡香,乃是皇家专用……她其实,应该一开始就猜到他身份的。

如果她那是知道了,知道他是哥哥的敌人,她会怎么做?她是会一剑杀了他,毫不犹豫,还是像现在这般……

琉璃色的眼眸闪了闪,她转过头,很奇异地看着抱着她安静赏月的人,忽然低声问。

“李宴秋,为什么要救我?”

“嗯哼,你在说废话么?”他收紧了手臂,闭上眼轻哼了声。“对江湖人来说,他们看中一个义字,见人有难施以援手是应该的,但是我不是江湖人。”

他勾唇慵懒的笑了笑,“我是卑鄙小人,对待不相关的人,大约不会路见不平一声吼,他若做了什么,自然也不会不求回报。我救你,自然是有所图谋,恋,你当真不知道我图谋的是什么?”他目光灼灼得看着她,眼神专注地几乎让她想逃。

她别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衣服的布料。“你……后悔么?”

李宴秋挑了挑眉,“后悔?”

他没回答,却不明意味地笑了笑。他随手从树枝摘了一枚叶子,放在唇边试了下音,接着就自顾自吹起来。

冷千恋动了动唇,想追问下去。他到底是怎样想的?到底——有没有后悔?或者——现在不后悔,那么以后——会不会后悔?她要做的事……

她原想追问下去,可是随即便迷失在从他极为好看的唇边流淌出来的动人旋律中。

冷千恋从不知道,只用叶子也能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

那是一首不知名的小调,曲调婉转,悠扬动听,轻轻地与夜色融为一体,像一根根柔长的丝线,密密麻麻的缠上听者所有的神经。

如同无处不在的温柔。

旋律在夜色中飘扬,连天际那弯遥远的冷月,也显得柔媚起来,月光荡漾,仿佛可以掬捧在手心里。

“好听么?”一曲罢了,李宴秋看着冷千恋发呆的摸样,笑得十分愉悦。

“嗯,什么曲子?”这才发现乐声停了,而她还沉醉在曲子里面。

“我家乡的一种小调,很多人都会吹。”他抬头看着月亮,微笑起来。“大哥会的更多,每年中秋,十五和浅儿都缠着他吹曲子,闹他一夜他也不恼。”他想起那个最宠爱弟妹的兄长,眉眼中浮现温柔的浅笑。

冷千恋痴痴地听着,竟是无限神往。

“真想见一面你大哥呢……”

李宴秋眼神一亮,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铺垫终于勾出她这句话,他眉眼弯弯,差点就拿出扇子来摇。只可惜冷千恋背对着他,没看清他背后的狐狸尾巴。

“恋,你呢?中秋节都是怎么过?”定下心神,他旁敲侧击。

“我……不知

道。”她低声说,“阿戟会过来,然后检查我的练功进度……”

“那,那个人呢?”他沉吟。

“谁?”她茫然。

“冷飞白,你难道不想和他一起过节?”李宴秋托着腮,凤眸落着淡淡的月光,水一样流淌荡漾。总得弄明白冷飞白对她有多重要,那么下一步,也好制定目标……

“他很忙……”

“忙着争夺皇位?”李宴秋嘲讽地笑着。寒光帝意外驾崩并无遗诏,寒雒国因此陷入混乱,朝内大臣分成几派,各自拥立不同。就在朝局内一片吵吵嚷嚷的时候,寒雒国传国玉玺却不见了。得到玉玺,算是得到了一半皇位,所有的皇子对偷走玉玺者发布了追杀令,包括冷飞白。

玉玺自然是冷千恋拿走的,而她,自然是为了冷飞白。

“真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为他卖命……”他埋怨似的轻嘲。

“不许说他坏话!”冷千恋生气,“他很好,是我的错……”她低下头。

“好吧好吧,不说他的坏话,我还应该感谢他,要不是他的人追得你无路可逃,我也不会遇到你。”

“我哥哥……是他让阿戟来教我武功,虽然他没有看我一眼,但是当天晚上,阿戟就来了,我知道,是他让阿戟来教我,阿戟只听他的话……”

李宴秋按了按眉心,苦笑。“我知道他对于你的意义了。”

类似黑暗里唯一的火光,酷寒中唯一的温暖,乞丐的最后一枚铜钱——这样的存在么?李宴秋含含糊糊地哼了声,让人听不清他是什么情绪。

冷千恋抿抿唇,沉默地看着月亮。

隔了一会儿,清冽如流泉的声音才道:“他是我哥哥……”转过头,直直看着他落着月光的眼眸,再重复一遍,“他是我哥哥……你能明白么?”琉璃眼闪着奇异的碎光,类似某种,希冀。

“恩,明白的。”李宴秋懒懒地叹息道。凤眸半垂,她想让他明白什么呢?他只明白了这是一个多么好骗的丫头,只要一点点温情就可以换来一辈子的死心塌地。冷飞白,你何其有幸,比我先遇见她……

越想越是郁闷,他又摘下一枚叶子,放在嘴边吹着。冷千恋安静了下来,刚才——刚才想让他明白什么呢?想让他理解什么呢?她在心里自嘲着,既然决定已经做下了,还如此虚伪做给谁看?

“你会后悔的……”

弱不可闻的嗓音被宁谧的旋律淹没,她疲惫地闭上眼,睡意侵袭上来。

李宴秋继续吹着催眠的曲子,直到她呼吸规律下来,才停下来看着她安稳的睡容,唇角逸出浅淡的笑意。

“后悔么……”他呢喃着,凤眸闪烁着异样的神采,“恐怕……不是我呢……”

遇到李宴秋,后悔的从来都是别人。

*************

冷千恋发现自己上当了!

这几日,追兵奇异的消失了踪影,李宴秋身上的伤也已经收口结疤,只要不使力,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而他们为了躲避追兵,自是得频繁的更换地方。

这些她全没有意见,关键是,她才是识途的那匹老马,走哪条路应该由她说了算吧?

事实也确实这样。

“恋,左边还是右边?”每到一个岔路,李宴秋总是一脸笑意吟吟地这样问她。

“哦,左边。”右边这条路不远处有道河,去年山洪冲坏了唯一的桥,一直没有修,走左边好。

然后,他们走左边。直到下一个路口——

“恋,哪边?”

“唔,右边吧!”左边的道路崎岖难行多荆棘,用来躲避追兵是上选,不过现在既然没有追兵,没必要自讨苦吃。

再下一个路口——

“恋,这次呢?”

“啊,两边都行。”这两条小路待最后会交汇成一条,没多少差别。

就这样走了很多天。

直到有一天,李宴秋再问路时,她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皱皱眉,再重复看了一遍,更加用力地皱眉。

(本章完)